莉莉來到羅宇行位於仁愛路高級大樓的家，管理員認識她，於是沒通報就讓她上去，這樣
很好，羅宇行就沒機會拒絕她了。
不過管理員大概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而放行莉莉。他認識這對兄妹，妹妹佔上風的
比例十分高，而這位哥哥機乎沒有拒絕的權利，就算表明不讓她上來又怎樣，羅莉莉還是
會硬闖，試問誰敢擋康偉食品集團的總裁的寶貝女兒的路？那可不是管理員想惹的麻煩。
莉莉來到他的門前，用力按門鈴。她知道哥哥在裡面，剛剛她到醫院才知道今天晚上他不
用值班，緊繃的實習醫生生活讓他一定要抓緊時間休息，所以他一定會回到這裡。
十點半，還不算不禮貌，如果他敢發脾氣，她就要和奶奶告狀。
約莫五分鐘後，羅宇行才來應門，不過只是從對講機看她。他睡眼惺忪，一副沒打算讓她
進來的模樣。
「開門！」莉莉喊著，手大力拍打鐵門，一點都不在意拍打的聲音會吵到鄰居。反正才十
點半，還不算不禮貌。
羅宇行緊張地壓低聲喊著，「羅莉莉！妳幹麻啦？會吵到別人耶！」
「所以我叫你開門呀！」她提高音量。
「妳要幹麻？」
「裡面有女生嗎？」
羅宇行翻了個白眼，似乎在暗罵她竟這麼大聲問這個問題。
「沒有啦！」
「那你在彆扭什麼？開門啦！」
「不要把我說得像女生。」羅宇行問道，「妳又和爸爸吵架了？」
莉莉臉色一黯，低下頭說：「他打我……」
「打妳？」羅宇行驚呼，隨後用受不了的語氣說道，「吼！搞什麼呀？進來吧！」他還是
打開門了。
莉莉進到他的房子，再次覺得他實在過太爽了。兩房兩廳，三十幾坪的自由空間，全天候
不用和自己的父親打照面。她覺得其實他才是該住家裡的人，反正他在家時間不多，總是
留在醫院，她不懂奶奶為什麼要讓他搬出來。
奶奶說男孩大了要有自己的空間，所以幾年前就讓大哥和二哥搬出去住。
為什麼女孩子不需要自己的空間呢？她問奶奶
不需要方便那些男生！奶奶這麼回答她。
即使如此，她還是可以天天往振維家跑。但奶奶說的對，這樣很不方便。
莉莉走到廚房，這個最令她受不了的地方。這間廚房就是個超大的裝飾品，根本沒人會在
這裡開伙，但這裡的設備卻是上百萬的義式廚房，任何廚房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而大部
份都是鏡面處理。這裡位於十樓，從左邊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一片夜景，莉莉承認在這裡
做菜還蠻享受的，但重要的是這裡的主人要會做菜，她不屑地看了羅宇行一眼，這傢伙大
概用電鍋煮飯都有問題吧！
最令莉莉不解的是，為什麼羅宇行的冰箱是雙門的？一個人需要用到那麼大的冰箱嗎？而
且還是酒紅色鏡面材質。就連她在新店的家都只是用一般的單門冰箱，而且還放不滿。
男生在車方面追求流行也就算了，為什麼他連在廚房家電上也這麼講究？當然，他只是把
這台冰箱當裝飾品而已，除了一堆飲品和微波食品，就沒有東西了，而這兩樣東西還放不
到一半的空間。
莉莉真的很受不了哥哥這麼沒大腦的浪費，她想起了振維，那個讓她喜歡簡單生活的男人
，莉莉很慶幸自己在幾年前就脫離浪費物質生活。
她從冰箱裡拿出啤酒，拉起拉環，發出「波」的一聲。她喝了一大口後，將啤酒塞到哥哥
手中，表示剩下的他負責解決。
「喂……」羅宇行苦惱地看著她，將啤酒罐放到廚房吧台上，「妳該不會要在這裡過夜吧
？」
莉莉攤在墨綠色真皮沙發上，半瞇著眼，「我不想回去……你該不會要我到振維家過夜吧
？」
「有何不可？反正妳們要結婚了。」
莉莉不說話。她之所以沒去找振維是因為爸爸會很生氣，雖然他生氣會讓她很開心，但她
沒膽做真的會令他生氣的事，去振維家過夜絕對是他的大地雷。
沒必要把事情弄得更糟，不然奶奶會不開心。莉莉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我要在這裡過夜，你今晚去睡書房。」她任性地說。
「喂……不要太過份了。」他嘆口氣，坐在她對面的沙發，揉了揉眼後問道，「這次又為
了什麼事？」
莉莉懶得開口，反正還不是一樣的鳥事，大哥和二哥都說不明白為什麼她能為同一件事和
爸爸起衝突，她要他們住家裡一個禮拜就知道了，但他們打死不肯。不知道是圖外面的「
方便」，還是不想和爸爸相處？
總之，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羅宇行看著她，「其實妳說的對，爸爸想和誰在一起不關我們的事，我們也不在乎。可是
我不明白妳為什麼不忍一下？妳就快結婚了耶！等結婚後，妳就可以不用見到他啦！這樣
一直起衝突不累嗎？」
莉莉不耐煩地吼著，「我也不想理他，可是他一直騷擾我啊！」
「拜託！他是妳爸耶！和妳說話並不算騷擾好嗎？」
「對我而言他是陌生人，所以和我說話就算騷擾。」
「羅莉莉！別和我耍任性。」羅宇行這時才擺起哥哥的架子，「妳覺得奶奶會喜歡看到妳
們起衝突嗎？」
莉莉聳了下肩，「奶奶又沒說什麼，大概看他生氣也覺得很爽吧！」說完，她得意地笑著
。
「夠了！懂事一點好嗎？」羅宇行舉起手要她停止，「奶奶之所以沒說什麼是因為不想管
太多，妳還真以為她沒感覺呀？」
「對呀！她不想管！」莉莉認真地說：「奶奶這麼嚴肅的人怎麼可能會允許晚輩頂撞長輩
，她用沉默指責爸爸活該。」
羅宇行搖搖頭，「妳真是沒救了，這有什麼好高興，怎麼說他都是我們的父親，妳應該多
少對他尊重一點。內心做不到，至少表面裝一下。」
「你這是什麼八股思想？」莉莉一點都不同意他的說法。「為什麼我不能隨心所欲？」
「這麼做對妳沒好處。」
「我高興就好。難道他還會用我的婚事威脅我嗎？奶奶一定不准。」
「妳不要開口閉口都奶奶好不好？有種就和他公平對決呀！」
莉莉語塞了，和父親正面對決，那就是以卵擊石。
莉莉將腿縮在沙發上，雙手抱住小腿，感到十分落寞，「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爸爸會
不喜歡媽媽？媽媽是這麼好的人……誰都喜歡她……」
「沒錯！連小叔叔都喜歡她，她真的是很酷的人。」羅宇行說道，語氣也變的沉悶。
莉莉抬頭看他，「小叔叔？」雖然知道有這號人物，但卻不太熟悉。
她有記憶時就知道他就和喜歡的女人離開羅家，十年後死於飛機失事。他去世時莉莉還沒
滿十歲吧！莉莉記得那段時間奶奶每天都哭，不過只有她知道，因為全羅家只有她敢硬闖
奶奶房間，奶奶躲在房間哭時，她都會進去安慰她。剛開始奶奶會將她推開，但莉莉再三
保證不和別人說後，奶奶才安心地抱著她哭。
那是段不開心的日子，直到現在奶奶還深受影響，只是她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殊不知每
回她在夢裡叫小兒子名字時，都是莉莉到她的房間哄她。不知道她結婚後，奶奶要誰去哄
？爸爸不會哄她，因為他從來就不和誰親密。
喔！錯了！除了那個女人。
羅宇行點點頭，「那時媽媽常去找他。小時候我不太懂啦！只記得小叔叔每次看到媽媽都
特別開心。還有啊！琪琪的名字是媽媽取的喔！她現在應該是十九歲，上大學了吧！」
「小叔叔讓媽媽幫他女兒娶名字？」莉莉瞪大眼，為什麼會輪到媽媽取？
「對呀！告訴妳，小叔叔很崇拜媽媽好嗎？」羅宇行一副事情就該如此的模樣。
「崇拜？為什麼？」莉莉印象中的小叔叔和個性溫柔安靜的母親十分的不同，她不明白為
什麼小叔叔會崇拜母親。
「因為小叔叔之所以會組樂團就是因為媽媽關係，媽媽算是領他進門的師傅吧！」
莉莉瞪大眼，「你是說媽媽曾經組過樂團？
「對呀！聽說是很厲害那種。」羅宇行笑著說：「不過那都是在她結婚前的事，結婚後就
專心當羅家媳婦，沒時間搞那些事。」
「為什麼我都不知道？」她感到興奮，實在無法想像那個說話輕聲細語的母親曾經在台上
唱歌。
「因為她很少說。這些都是小叔叔告訴我的，以前他還在時，媽媽常帶我們去找他，都是
他我說的。他很喜歡媽媽，也很氣爸爸的行為。」羅宇行停頓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都
是以前的事了。」
莉莉知道羅宇行很喜歡小叔叔，每回說起小叔叔時，他的眼睛總是發亮。小叔叔是他的偶
像，也是因此他才想成為外科醫生，因為小叔叔生前就是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
即使小叔叔離開羅家了，但和他們的關係還是很緊密，這都是因為母親的關係。莉莉是這
麼認為的。
莉莉還記得母親有多聰明，她不會在奶奶面前提起小叔叔，但會故意在她聽得到的地方和
她們說小叔叔，都是好話，為的是讓奶奶安心，也會故意說小嬸嬸的不是，為的是讓奶奶
開心。
父親的態度原本就讓母親在羅家沉鬱，小叔叔死後，母親變得更沉默。莉莉常看到母親一
個人看著窗外，默默地掉眼淚。
母親的眼淚讓莉莉沒安全感，奶奶總會抱著她，要她別去打擾母親。她會跟著在奶奶的懷
裡哭。莉莉不會因為奶奶流淚而害怕，因為她知道那是為了小叔叔。但她會因為母親傷心
而害怕，因為那是為了父親，母親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父親的態度，莉莉真的很怕母親有
天會受不了而離開這個家。
幸好沒有！雖然母親還是離開了，但在她成長階段是沒有缺席，甚至補足所有關愛，使她
能忽略父親的冷漠。
所以要她怎麼原諒父親呢？母親這麼努力地維護這個家庭，反觀父親，他做了什麼？只有
一堆傷害，至令他還在傷害她。
不是嗎？他要她接受他就是傷害她。
羅宇行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吧台為自己倒杯水，「我說這些不是要妳更氣爸爸，雖然我找不
到理由讓妳不氣他。可是妳快結婚了，是不是該將那些不開心的過去放下，開心地和振維
過日子。難道妳要每次提起這爸爸就搞得氣氛很僵嗎？不如把不開心的事情都忘了，好好
地迎接新日子吧！」
莉莉感到鼻頭一酸，眼淚又流了下來。她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哭。
莉莉不明白為什麼他能說得那麼簡單，母親那些哭泣憂傷的模樣深印她心，每次想起都讓
她不捨。還有她小時候的擔心害怕，有時甚至不敢睡著，深怕一睡著母親就離開羅家，不
要她了。那些陰影從沒離開，只是害怕消逝，存留了厚重的痛苦。這些負擔不是父親造成
的嗎？要她怎麼原諒？
羅宇行走到她身邊，正要開口說話時，手機響了。
「說我不在這裡！」莉莉馬上大叫。她知道這通電話是父親打的，他來問她的行蹤。
羅宇行為難地看了她一眼，按下通話鍵，「喂！爸！是……她在我這裡……我知道了……
不會……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後，莉莉對著他吼，「叛徒！」
羅宇行聳了下肩，對她的憤怒不痛不癢，「妳不會希望爸爸直接衝到振維家找他要人吧！
」
莉莉低吼一聲，將身體縮回沙發。
「我和他說妳在我這裡過一夜，明天再回家。」
莉莉瞪著他，「才怪！是他要你只能讓我在這裡過一夜，明天一定要回家吧！」
「意思不是差不多嗎？」
莉莉嘆了口氣，手指交叉放在後腦杓，「你真的不能理解對吧？你心裡一定覺得我很幼稚
、不懂事。」
羅宇行坐到她身旁，放輕語氣說：「莉莉！我知道妳小時候過得很沒安全感，那些記憶讓
妳痛苦至今。可是妳也可以選擇不讓那些事影響妳，將注意力放在奶奶或是振維上，那些
愛妳的人對妳而言不是更重要嗎？」
莉莉不明白地看著他，「為什麼你可以輕易做到？」
羅宇行搖搖頭，「一點都不簡單。老實說我也和妳一樣憤怒，我也無法接受他態度轉變。
可是我不能任由他傷害我，所以我強迫自己改變想法。如果不愛他，那我就不會那麼痛苦
了。」
「不愛他？你是說我愛他嗎？」莉莉的語氣略顯激動。
他點點頭，「不然妳怎麼會痛苦？」
「我恨他！」她用力地說。
「由愛生恨好嗎？」
莉莉肯定他錯了，她怎麼可能愛那個冷血的人？雖然是父親，不過對她而言幾乎沒有一點
意義，除了她身上流有他的血。
「你可以去睡覺了。」她不客氣地將他趕走，一點都不想再聽他的歪理。
「喂……」羅宇行發出不滿聲。
「不是嗎？而且你的方法很病態好嗎？什麼叫不愛他？那只不過是一種逃避的辦法。再說
為什麼你會愛他？你應該要和我站在一起恨他才對。」雖然她並不覺得多他一個人馬就可
以戰勝，但總是一股力量。
「妳才在逃避！他是我們的父親，我們當然在乎他，是妳不願承認而已。妳只是用反抗來
引起他的注意，或者說保護自己，妳只是在裝酷，想讓他以為妳不需要他。拜託！莉莉！
妳很希望他多看妳幾眼，我敢說要是他今晚沒打電話來，妳一定會難過死。」
引起他的注意！莉莉覺得他實在太過份了。
她無法抑制心中的怒火，站起身大叫，「你竟敢這樣說我！你以為你是誰呀？大學修了幾
學分的心理課就準備開業了嗎？」
「我只是為妳好……」
「我不需要！」她忍不住哭了起來，情緒來得太急，她根本無法控制。
「莉莉！別哭！我向妳道歉好嗎？」這是他們兄妹的相處模式，妹妹一哭，哥哥馬上道歉
。不是他怯懦，而是他捨不得她流眼淚。
莉莉知道他是真心的，她應該就此和他言和，可是她卻做不到。
她用力抹去眼淚，拿起包包直接往大門走。
羅宇行跟在她身後叫著，「羅莉莉！妳要去哪裡？今晚妳要留在這裡的。」
「我不想打擾你了。」
「我已經道歉了！」羅宇行耐住性子說。
莉莉直視他，「你不要擔心，我會去找振維。」
「現在很晚了。」
「我已經二十四歲了。而且我是開車來，從這裡到振維家不用二十分鐘。你要是不放心，
晚一點你可以打電話給振維。」她真是受夠他們每個人都把她當成小學生看待，他們乾脆
說十點之後大野狼就會從森林跑出來好了。
羅宇行手壓住大開，「羅莉莉！我說了我已經道歉，妳一定要得寸進尺嗎？」他的語氣就
像下了最後通碟，要是她執意要走，他就會使出必要手段。莉莉知道他不會有什麼可怕的
必要手段，頂多是打電話給爸爸。但莉莉也知道他不會，因為他不想讓她們再起衝突。
莉莉手環住胸，冷靜地看他，「讓開！不然我就和奶奶告狀！」
「我又沒有把柄在妳手上。」
「是沒有！但隨我怎麼說呀！」莉莉對他扮了個鬼臉。
「妳不要太過份了。」羅宇行扳起臉，即使這二十幾年來，他的怒顏從來沒成功改變她的
態度過。
莉莉比他更憤怒，他不讓她走大半原因還不都是因為爸爸的關係，因為爸爸要他今晚把她
留在這裡，而他答應爸爸會負起看管的責任。就是這麼一回事！
她用力拉他，他不為所動，於是她攻他的弱點，雙手往他腰部戳，他馬上大叫扭動身體，
滑稽地笑彎腰，她趁勢用力推開他，讓他跌坐在地上。
「羅莉莉！」羅宇行坐在地上吼，憤怒她這麼對他，也氣自己這副狼狽樣。
莉莉打開門，再次向他扮鬼臉，「去向爸爸哭訴吧！你這個走狗！」
「我才不是走狗！」羅宇行的吼叫聲傳到門外引起回音，鄰居們應該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次莉莉對著外面大叫，「那就是叛徒！」說完，她踏出門口，關上鐵門，就像打了場勝
仗般地揚起臉離去。
莉莉坐上她的紅色BMW，駛出停車場，十一點的街道路上的車子還不算少，不過這僅是在
市區，等越靠近她的新家，車子就會越少，路燈也會越微弱。莉莉為自己要獨自涯過那段
路而感到害怕。
車子停在紅燈前，莉莉的思緒想起剛剛和哥哥的對話上。
雖然她覺得二哥應該不可能打電話給爸爸告狀，可是心裡還毛毛的，畢竟她剛剛可是整了
他，也許他有個辣妹鄰居，從此他會希望永遠不要遇見她。哈哈！
哎！她不該和他吵架的，這樣事情會簡單一點。不知道為什麼，莉莉不想冒著惹怒爸爸的
可能去住振維家，可是她明明很喜歡惹他生氣。
綠燈了，莉莉發動車子。
羅宇行真的很過分，竟然說她是愛爸爸的，她才沒有！她恨死他了。要是他沒說那些話她
就不會生氣，也就不會做出讓他丟臉的舉動啦！所以不能怪她過分對吧！
莉莉感到鼻子酸酸的，下一秒眼淚就流下來，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哭？為何而哭？只感到情
緒止不住地一直湧上來，眼淚越來越多，遮去了她大半視線。
現在路上車子沒有很多，但就是因為如此，車速都偏高。打了方向燈，方向盤往右轉，莉
莉打算路邊停車，等整理好情緒再繼續向前。
但她忘了一個步驟，先看後照鏡再轉方向盤。她感到一陣劇烈撞擊，發出好大的聲響，還
有刺耳的剎車聲，她的背部感到疼痛不已，身體往前飛，還來不及反應前，己衝破前窗，
半個身體爬在引擎蓋上。
她瞪大眼，頭部疼痛不已，左臉頰貼在引擎蓋上，旁邊都是碎破璃。腰部卡在前窗，身體
動彈不得，但更正確的說法是，她一動就劇烈疼痛。
四周開始喧鬧，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只覺得很急迫。旁邊的車一閃一閃，是像徵
緊急的紅色燈。她不知道他們怎麼將他從車子弄下來，當她回過神時，已被移到另一台車
裡，臉上被蓋上一個東西，旁邊的人安撫她，告訴她會沒事……正往醫院……
她的意識又變得薄弱。人聲散去一會兒後，又靠了過來，他們喊著頭部重創、骨折、血壓
、脈搏……她聽不懂那些，但很確定他們不是在談論她，因為她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她躺
在床上被快速移動……她看到羅宇行，他哭了，大叫她的名字，情緒十分激動，說他不應
該讓她出去。她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樣。幾個人把他拉開，但他握住她的手不放，她也不
想放開他的手，但她卻無力握住，他的手滑開了……
她還看到爸爸……他站在羅宇行的旁邊，也喊她的名字，一副擔心、心疼的模樣，莉莉甚
至看到他在流淚……
她很開心，因為爸爸特地來看她了。可是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她真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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