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歐桂帷再度和周爾原、林以泰在相同的咖啡館碰面。周爾原看到，她面前，
除了有一堆砂糖包，還有牛皮紙袋，裡頭有厚厚的一疊，再對照出她愉悅的表情，顯然是
捕條大魚笑哈哈。
　　　　　　　
　　歐桂帷從其中，拿出差不多是半張A4大的彩色相片，遞給周爾原，裡頭的人，滿臉鬍
渣，穿著綠色帽T和牛仔褲，正轉頭看著照他的監視器。
　　　　　　　
　　「你們說的流浪漢，是這個人吧！」
　　　　　　　
　　「嗯！看起來的確是一表人才。」周爾原點頭。
　　　　　　
　　「真的耶！」林以泰將臉湊過去，跟著點頭。
　　　　　
　　「怎麼找到的？」周爾原問歐桂帷。
　　　　　
　　「情趣用品店。」　
　　　　　
　　「他在情趣用品店被拍的？」周爾原問。
　　　　　　　
　　「還是說，妳去買情趣用品，剛好他要妳的簽名留念？沒想到，妳和我是同好啊！呵
！呵！」林以泰的思考模式，和周爾原完全不同。
　　　　　　　
　　歐桂帷冷眼瞪林以泰，他立刻保持沈默。
　　　　　　　　　　　
　　「他做的事，和你在誠晶看到的差不多，就是大鬧情侶，然後把男的痛扁，他最後逃
跑時，還特地向監視器問好。然後，我們也請那位車主來指認照片，的確是他。」歐桂帷
又拿出另外一張照片，流浪漢正在對一位男生震憾教育。
　　　　　　
　　「這件事，是在我們去烏台山找溫泉第二晚發生的。這家店沒有很遠，離警局只隔幾
條街道，所以當店方報警時，我們警員立刻趕到，但人跑得很快，我們只看到這些畫面。
」　　
　　　　　
　　「情侶大概上輩子欠他錢，所以他看了就不爽。」周爾原替流浪漢找了不錯的動機。
　　　　　　　　　
　　「也許吧！」歐桂帷笑著。
　　　　　　　
　　「他是開蓮花敞蓬車溜走的嗎？」周爾原問。
　　　　　
　　「你問到重點了，同樣是第二天，在早上，我們警員去了烏台山，找到了那台遺棄的
黑色Cefiro，不過，在它旁邊，還多了一台。」
　　　　
　　「電子花車？有蓮花圖案？」林以泰猜。
　　　　　　　　　　
　　歐桂帷瞪了林以泰一眼。
　　　　　　　　　　　　
　　「他把跑車開到烏台山，停在Cefiro旁邊？」周爾原問。
　　　　　　　
　　「應該是的，我們採了指紋，化驗後，找到了兩個人的身份，一個是車主……」　　
　　　　　　　
　　「另一個就是流浪漢！」周爾原接話。
　　　　　　
　　「沒錯。」歐桂帷點頭。
　　　　　　　
　　「那Cefiro呢？是不是也有流浪漢的指紋呢？」現在換林以泰問。
　　　　　　　
　　「我們也有這樣假設過，車上同樣有兩個人的指紋，不過，一個是張翊金，另一個是
椎由真央，並沒有那個嫌犯的。」歐桂帷喝了杯水，稍微停頓一下。
　　　
　　「其實，車子裡，還有別的東西……」歐桂帷神秘的語調。
　　　　　
　　「有什麼？」周爾原問。
　　　　　　　　
　　「青竹絲的黏液，就在方向盤上。」
　　　　　　　
　　「青竹絲？所以，我坐的無人車，其實是蛇在駕駛？」周爾原看了林以泰。
　　　　　　　
　　「太好了，豬和蛇都會開車，搞不好以後還會開飛機呢！」林以泰欽佩說著。　
　　　　　　　　　
　　周爾原開始回想，他那晚完全沒有印象，駕駛座有這種軟軟的爬行動物。
　　　　　　　　
　　歐桂帷又從牛皮紙袋，拿出一張照片，同樣是那位流浪漢，不過，背景多了一格一格
的身高標示，而上面附著資料，寫著他的名字。
　　　　　　　　　　
　　「楚豐僕？」周爾原念著。
　　　　　　　　　　
　　「嗯！他有多次傷人記錄，但因為他有精神官能失調症，所以最後也不能把他判罪。
」
　　　　　　　　
　　「和我倒是有點像，可惜我沒有拿精神官能症來辯護。」周爾原點頭。
　　　　　　　
　　「然後，他曾讀過F大，但是後來被退學，不過也沒有當兵，因為同樣的問題而被驗
退。」
　　　　　　　　　　　　　　　
　　「F大？一堆明星高中生最希望上的國立頂尖大學F大？」周爾原問。
　　　　　　　
　　「那個失蹤的show girl，好像也是F大的唷！」林以泰發現了巧合性。
　　　　　　
　　「沒錯，其實幾年前，楚豐僕在學校時，曾擔任過一個社團的副社長……」　　
　　　　　　　　　　　
　　周爾原看著歐桂帷，等她的下一句。
　　　　　　　　　　
　　「叫做獨孤友誼社。」
　　　　　　　　　
　　「獨孤友誼？這社團是在練獨孤九劍嗎？」周爾原問。
　　　　　　　
　　「我去查了學務處當時的登記資料，上面寫得很簡單，『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
平』，所謂的成立宗旨，就是要促進世界美好。所以，我根據楚豐僕當幹部的那一年，找
了社員資料，發現其中一位，就是卓艾如。」　　
　　　　　　
　　「真的？這兩個原來在F大就認識囉！」林以泰叫著。
　　　　　　　
　　「我之後也根據社員名單，一個一個請來訪談，事實上，這就是去死團，成立的目的
，就是要在有情侶的地方，大聲宣揚分手的好處，不過，有些比較資深的社員告訴我，他
們一開始組這個社團，只是好玩而已，但是，等到新任社長出現，卻都變了調。」
　　　　　　　　
　　「新任社長？誰？」周爾原問。
　　　　　　　　　
　　「一個女孩子，叫席秋愛，人看起來很嬌小，不過作風很強硬。」歐桂帷在餐巾紙上
寫下名字，遞給周爾原和林以泰看。
　　　　　　　　　
　　「她希望大家可以真的去破壞，鬧得越大越好，比如說，故意發黑函，挑撥情侶間的
情感，只是大家覺得她玩得太過火，有的便以功課繁忙為理由，趁機脫團。」歐桂帷繼續
解釋，「不過，他們覺得，那位副社長，也就是楚豐僕，很聽她的話，不管她要求什麼，
他都會努力做到，只可惜他待了兩年就因退學而離開。」
　　　　　　　
　　周爾原點點頭，他覺得，事情的真相，似乎越來越明朗了。
　　　　　　　　
　　「是喔！那後來那位社長呢？」林以泰食指在空中亂勾。
　　　　　　
　　「失蹤了。」
　　　　　　
　　「失蹤？」周爾原、林以泰同時叫出聲。
　　　　　　　
　　「這也只是個傳聞，因為我問到的社員，幾乎加入的時間都不久，他們也是後來才知
道的，聽說，她最後在社辦留了字條，然後再也沒人見到她。」
　　　　
　　「字條上寫什麼？」周爾原問。
　　　　　　
　　「我去泡溫泉散心，很快回來。」
　　　　　
　　「她真的這樣寫嗎？我之前聽到，那位當憲兵的女生邱牧婷，也是寫這種類似的。」
周爾原想起那天在早餐店時，一位中年男子對他說過的事情。
　　　　　　　　
　　「不過也有傳聞說，她自殺了，就死在溫泉裡，但沒有人可以證明，因為即使她溺死
在溫泉裡，也從來沒有尋獲她的屍體。」　
　　　　　
　　「溫泉？會是烏台山的溫泉嗎？」林以泰問。
　　　　　
　　「我們警方，也是第一個猜想，所以白天特別去搜索，但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那隻三頭獅？或者是豬呢？」周爾原問。
　　　　　　
　　「當然也沒有了，不過，我還沒有和長官、同事提到，可能是女鬼殺人的情況，畢竟
還沒有明確的證據，我是以目擊者提供線索的名義，請他們去烏台山搜索的。」
　　　　　　　　　　　　　　　　
　　歐桂帷又從牛皮紙袋裡，拿出幾張相片，放在桌上，這些全都是楚豐僕被各處監視器
拍下的畫面。周爾原不停看著，林以泰也在一旁斜著眼看。
　　　　　　　　
　　「就像你說的，這邊有誠晶、國貿展覽館，其他的還有美術館、戶外廣場，就連銀行
，他也跑去鬧，結果還把保全打倒，讓在場的人虛驚一場。」
　　　　　　　　　
　　「都是因為現場有情侶檔的關係嗎？」周爾原特地挑出那張，楚豐僕用十字固定技把
銀行保全按倒的畫面。
　　　　　　　　　　
　　「對，不過，他看起來滿瘋顛的，但是也很機靈，每次對方報警後，他總是能順利逃
脫，路上的監視器，都看不到他。但是，他可以找得到你，是吧！」歐桂帷帶著有點心機
的笑容。
　　　　　　　　　
　　歐桂帷的話，周爾原一聽就明白，她希望他來當餌，把楚豐僕引出來。
　　　　　　　　　
　　「妳希望我怎麼做？」周爾原沒有拒絕的意思。
　　　　　　
　　「只要妳一聲令下，我也可以幫忙唷！」林以泰要把握，贏得歐桂帷好感的機會。
　　　　　　　　　
　　歐桂帷對林以泰笑著，看起來友善許多。
　　　　　　　　　
　　「既然他在執行去死團的任務，所以，你們也可以來湊一腳，找情侶多的地方出現，
也許他就會跑過來了。往常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在做，現在多了兩個，這樣他應該覺得有伴
。」
　　　　　　
　　「我直接和情侶收保護費，這樣更快。」周爾原笑著。
　　　　　　　
　　「當然，你也不用做得太誇張，只要在情侶前面，舉個大牌子就可以了，上面寫著『
分手有益身心健康』之類的話，表示你有採取行動。」歐桂帷建議了比較簡單的做法。
　　　　　　
　　「太好了！我現在就可以示範給妳看！」林以泰拍拍胸脯。
　　　　　　　
　　「咳！咳！」林以泰清清喉嚨，用深情的眼神望著歐桂帷，「小姐，妳好漂亮唷！但
是，我告訴妳一個秘密，妳的阿娜答，其實正在和別人交往，而那個人就是我……」
　　　　　　　　　　
　　「是啊！其實這樣講就可以了，但是，你可能要易容一下。我想，你被催眠載椎由真
央那一晚，他可能知情，所以會認得你。」歐桂帷拍拍手。
　　　　
　　「沒問題！沒問題！」林以泰很高興，終於把握住機會，為歐桂帷效勞。
　　　　　　　
　 「我們要去那裡當去死團比較好？」周爾原問。
　　　　　　
　　「明天你們就知道了。」歐桂帷神秘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