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水仙情 - 04

作者: wjmd92   2014-11-14 22:05:27
李三石、馮虎、莫可寧瞬間彈跳而起,驚悚而立,但見一人閃身而入,正是揚霸天。
三人望著揚霸天,李三石充滿訝異,難以置信;馮虎躍躍欲試,想上前一鬥;莫可
寧很是佩服,頻頻點頭。衙門大牢,層層戒備,固若金湯,連蒼蠅也非不進來。但
揚霸天說來就來,出入自如,如入無人之境。
揚霸天雙手一攤,柔聲道:「各位請坐,我沒有惡意。」語氣甚是謙恭有禮。李三
石更是驚訝,揚霸天開門見山,將自己如何受尤望財所託,如何到了季書文的宅院;
找到季書文,卻發現他已死;後來三位怪人出現,打傷自己;落荒而逃,最後差點
被二位身穿黑白差役官服的人抓走,一一說了。
李三石越聽越奇,眉頭緊皺。莫可寧道:「打傷你的三人,江湖人稱『退避三舍』,
是很強的高手。」揚霸天「嗯」了一聲,似乎要說什麼,馮虎道:「這種江湖敗類,
真是抓也抓不完。」莫可寧搖頭道:「不。三人師父有五戒甚嚴:第一戒姦淫婦女;
第二不忠不孝;第三就是殺害生靈;第四助惡為非;第五偷盜銀錢。」李三石道:
「看來非敵,如有機會,也可結交。卻不知三人名號?」莫可寧道:「老大叫舍一,
老二叫舍二,老三叫舍三。」馮虎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他們爹娘真是天下
最懶的爹娘,連孩兒名字都懶得想。」
揚霸天道:「李捕頭,我跟你打個商量,不,應該說,做個買賣。」李三石尚未答
話,馮虎道:「揚霸天,你別太囂張了。現在江湖盛傳,是你殺了季書文,也有人
說,你拿了季書文的秘密,你自身難保,還敢大言不慚,跟我們談起條件?」
李三石點頭,暗想:「曾大人要我抓殺害季書文的真兇歸案,揚霸天被人陷害,一
定會拼命找出兇手,為自己洗清冤情,這點對我辦案,自是大大有利。但此人惡名
昭彰,不知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就算現在關進死牢,也死不足惜,更何況,他
不知要提出什麼交換條件,我能不能辦到,該不該辦到,都難說得緊。」
馮虎道:「揚霸天,你自投羅網,死到臨頭,還不知死活,未免太過猖狂了吧?」
揚霸天道:「這種鬼地方,能關得住我?」李三石知道此言不虛,他神不知鬼不覺
進來,這手功夫,膽識,氣魄,已是匪夷所思,於是道:「你說吧,我聽聽看。」
揚霸天雙眼一亮,恨恨的道:「我這一生,最恨兩件事。第一,被人欺騙,被人當
猴子耍,第二,被人冤枉。現在好了,兩件事一次全給我遇上。那個尤望財,要我
殺季書文,又偷偷勾結什麼退避三舍,要置我於死。我去殺季書文,這件事只有尤
望財知道,怎麼連官差都已經在季家大院,準備抓我。」
李三石忙道:「依你所說,那兩人雖然身穿官服,但武功之高,出手之狠,決不是
一般差役。我現在想不懂怎麼一回事,但是,相信我,我一定會弄懂的,也一定要
弄懂。」頓了一頓,又道:「你說當天晚上,一直聽到什麼季書文大秘密,你真的
一無所知?」揚霸天道:「在此之前,我連季書文都沒聽過,有怎麼知道什麼撈什
子鬼秘密?現在好了,季書文已死,我惹上大麻煩,人人都找我問,我會被煩死,
說不定還沒煩死,先被害死。」
莫可寧道:「你多心了,說不定,那季書文根本沒有秘密,這種無聊的江湖傳聞,
道聽途說,繪聲繪影,一人吐虛,千人傳實,實在不可信。」
揚霸天頻頻搖頭,道:「不不不!季書文真的有秘密,而且似乎是天大的秘密。」
李三石三人大驚,望著揚霸天。
原來揚霸天當日被打傷後,找了空屋養傷。他骨壯肉粗,神勇剛健,再加上傷他的
人只是想套問他所知的季書文大秘密,下手不致太重,因此他養了三天傷之後,決
定返回季家大院,先弄清原委,再找尤望財對質。
來到季家,空無一人,他感到不對,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以季書文的身份地位,喪
事必定隆重,各路權貴與親朋好友弔喪必多,但此時聽不到人聲,見不到人影,靜
悄悄,無聲無息。他來到當日發現季書文屍身的房外,小心翼翼,竟然正是「退避
三舍」的聲音,似乎在討論什麼。走進一步,只聽舍三道:「大哥,二哥,師父這
次令我們三兄弟下山,到季書文家裡找『忘憂經』,我們來的時候,季書文已經被
害死,這幾天來我們把他家翻了一遍,還是沒找到什麼狗屁經文。怎麼辦?回去如
何跟師父交代?」
舍一道:「季書文不過是個文人,但房子卻機關重重,到處都是密道,他為何要把
房子建成這樣?又是誰幫他建的?這都跟他所知道的秘密有關,所以師父要我們下
山弄清楚。」舍二道:「大哥,三弟,這幾天來我們把這裡翻了一遍,連老鼠都被
我們趕跑了,連個屁也沒發現,我們接下來,從季書文身邊的人下手,或許能找到
什麼。季書文保密功夫再好,應該也瞞不了家人。」舍三道:「這個自然,不過,
季書文的家人、家丁、僕人、婢女、長工、丫鬟都到哪去了?奇哉怪也!」這句話
正是揚霸天最想問的,只聽舍一回答道:「從街坊鄰人下手,一個一個私下進行,
總會被我們問出個結果,否則如何跟師父交代?走吧!」
揚霸天待三人離去,又進入房內,仔細尋找,原以為可以發現什麼密室或暗格,但
終究一無所獲,心中疑惑更甚,只好先返回空屋療傷。
李三石聽完,道:「所以你知道了,這三人並不是尤望財派來的。」揚霸天不以
為然,道:「這只是表示他沒派人殺我,不表示他不知道退避三舍要殺季書文。他
既然知道,又要我殺季書文,叫我當替死鬼,故意陷害我,哼,哪有那麼簡單,隨
便拉一個墊背的,當我是宰白鴨嗎?」莫可寧聽到「宰白鴨」,臉上表情微微變色,
馮虎道:「那尤望財本來就是以找人當替死鬼聞名的,大牢裡有個宰白鴨,是個十
多歲的小書生,秋後就要問斬了。」
莫可寧道:「後來呢?你不是要找尤望財對質?」揚霸天道:「我找了。但一直找
不到。如果找到,何必來找你們?我的傷養好後,回到他家,怪的是他的家人、家
丁、僕人、婢女、長工、丫鬟也全都不在了。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李三石
道:「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要找尤望財。你要跟我談麼條件?」暗想:「把尤望
財關進大牢,那是很簡單,但以他的人脈、金脈、能力和霸氣,不用多久就會大搖
大擺走出牢房。」他其實很想把尤望財永遠關在牢裡,但心裡也深知:「這似乎是
太困難也太遙遠的理想了。」
只聽揚霸天道:「如果你找到尤望財,跟我說一聲,我就幫你解決他。然後我從此
消失在你地盤,永遠不在你眼前出現,如何?」李三石沉吟良久,不置可否。他當
然知道揚霸天所謂的「解決」是什麼意思,而揚霸天又會消失,這是最好的結果。
李三石道:「照你這麼說,季書文不過就是有一部佛經,叫忘憂經,是退避三舍的
師父要的。聽起來是普通佛經,有什麼大不了,怎麼會害季書文惹來殺身之
馮虎道:「忘憂經?那還不容易,去廟裡拿就有。」揚霸天道:「我看沒那麼容易。
這一部佛經,可能真有什麼秘密,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李三石道:「殺害季書
文的兇手我要找,尤望財我也要找,這樣吧,你如果找到尤望財,別自己解決,先
跟我說一聲,我找到尤望財,也會通知你。」他奉曾柏之命限期破案,為了破案,
不擇手段,所有可以利用的人都可以用。最好讓揚霸天和尤望財鬥個兩敗俱傷,他
再漁翁得利,一舉雙擒。
揚霸天哪裡想得到李三石的心機,還暗自慶幸來找李三石談條件是來對了,甚是滿
意,雙眼一亮,道:「那就先告辭了。」
馮虎忽道:「且慢!你說來救來,說走就走,是把我們大牢當自家後院嗎?」呼的
一掌,朝揚霸天胸口打去。
揚霸天知道馮虎是李三石手下第一好手,加上大病初癒,不敢怠慢也不戀戰,左臂
墜肘,沉肩一閃。兩個人本坐著,相距不到二尺,但馮虎說打就打,且招式凌厲,
掌風剛猛。揚霸天左腳當軸,右步後滑,轉了個半圈兒,從窗口跳上屋頂。馮虎大
叫:「惡霸哪裡逃走!」肩頭微晃,腳尖點地,往上一躍,飛身上了屋頂。揚霸天
站在前簷,等馮虎從底下往上蹦起來的時候,氣貫左足,一抬腿,狠狠往下一踏,
嘩啦啦啦,這一腳足足有上百斤,前簷瓦片直奔馮虎頭頂砸來。馮虎往上起,簷瓦
往下砸,換作別人不死也傷。好馮虎!當機立斷,他身子已然懸在中空,一看瓦片
如雨罩頂,左腳尖一挑側壁,右腳尖再一點,憑物借力,登萍渡水,側閃著從碎瓦
邊躥上屋頂,魚躍龍門,腳尖落地,四外觀瞧,一條黑影,往前逃跑。夜色茫茫,
眨眼之間,不見蹤跡。
一個月天過後,李三石接到白水仙密函,帶著馮虎,來到翠芳塘。
白水仙開門見山就問:「李捕頭,我聽說你在找尤望財,這事可是有的?」李三石
微微一笑,道:「天下事,大至一山一月,小至一草一木,沒有一件事不在翠芳塘
的掌握中。」白水仙道:「那是各路人馬對小店的抬愛,有些消息,就當作耳邊風,
有些消息嘛,嘿嘿,不妨跟李捕頭說說。」李三石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白水仙假裝
沒看見,道:「如果我說,我知道尤望財藏在哪,你可有興趣?」李三石和馮虎對
望一眼,馮虎道:「白二媽,妳怎麼會知道尤望財藏身之處?又怎會忽然好心起來,
想幫我們?」白水仙不答,帶著兩人來到翠芳塘後院,那裡有間小佛堂,甚是清雅
儉樸。李三石心想:「妳開了江南六大妓院,多少好女孩被你糟蹋了,就算唸一萬
部佛經,也洗不清罪孽。」問道:「妳告訴我尤望財藏身之處,如果我真的抓到尤
望財,怎麼給妳好處?」他深知沒那麼容易,白水仙這種人,不會比尤望財來得容
易對付。
白水仙道:「我知道他手中有一部忘憂經,你取了給我,我們就算兩清了。」李三
石和馮虎又對望一眼,馮虎道:「白二媽,我馮虎是個粗人,書讀得少,知道的事
不多,還請跟我說一下,那忘憂經有何重要?」只因揚霸天曾經提起,季書文有一
部忘憂經,「退避三舍」奉師父之命取回,但白水仙卻說在尤望財手上,到底在誰
手上,誰說的是真,馮虎也搞不清,但他見李三石不提揚霸天曾說季書文有忘憂經,
自己當然也不說。
李三石暗想:「這就怪了,不知揚霸天知不知道忘憂經是在尤望財手上?還是已經
被退避三舍取走了?又或是,白二媽跟本在瞎扯?一部佛經能有多大秘密?」馮虎
卻想:「尤望財若真有忘憂經,怎麼還大費周章,叫揚霸天去取?」
白水仙察言觀色,道:「忘憂經的來歷要從佛陀一生的教化說起。佛具有『十力』、
『四無畏』、『十八不共法』,天上、人間、龍宮都曾說法。有一次,佛陀在靈鷲
山說法,海龍王躬逢其勝,他聞法歡喜,會後恭請佛陀到龍宮說法,佛陀說的就是
忘憂經。
「佛陀滅度八百年後,天竺的大乘龍樹菩薩開始出世弘法,因智慧高深,受海龍王
之邀進宮說法,見到了忘憂經,文義俱妙,細讀之下,嘆為稀有,為了利益眾生,
以驚人的記憶背誦下來,回到人間,默寫出來,獻給天竺國王,國王視為天下珍寶,
珍藏國庫,禁止外傳。
「此後,忘憂經雖未傳至中土,但其美名早已為信徒知曉。曾有一位梵僧,在一次
因緣際會見到天台宗創始人智顗大師,於是告知忘憂經宗旨。智顗大師求法心切,
於是在北周武帝建德五年,來到天台山,在山巔築一木台,不畏寒暑,風吹、日曬、
雨淋,天天向西禮拜,精進不斷,誠摯不懈,一共拜了十八年!但是,直到圓寂也
無緣見到忘憂經。
「智顗大師的誠心和毅力傳到天竺國王宮中,感動了負責看管忘憂經的忘容法師,
發誓要把忘憂經傳到中土。第一次他帶著抄錄的忘憂經過邊境時被駐守的小官搜出,
傳經行動失敗,只好返回。第二次他想,藏在哪裡永遠不會被搜到?藏在腦裡。對,
就是藏在腦裡。於是他決定把忘憂經背下來,他認為當年龍樹菩薩可以,他也可以。
當他確定可以默背後,再度啟程,歷經千辛萬苦,跋涉千山萬水,好不容易來到中
土。但一路奔波,心力交瘁,他發現有一部份經文背不出來,忘了,怎麼也想不起
來,只好又回到天竺。
「經歷兩次挫敗,只是讓忘容法師傳法的心更加堅定。他用了一種後人難以想像的
方法:把經文刺在白絹上,割開大腿,藏於肌肉中,待傷口痊癒,然後出發;當時
是唐朝神龍元年,航海到達廣州。適逢宰相杜冠晴被貶在廣州,見梵僧帶來法寶,
即請於陀羅尼寺,剖臂取經,以便翻譯;但從臂中取出的白絹,卻血肉擬成一團,
成了『血漬經』,無法開卷。杜冠晴苦思無策,竟夕失眠;其女兒建議,用人乳泡
白絹,使之溶化,洗去血蹟,然後開始翻譯。」
李三石和馮虎聽完,久久不能言語,如此毅力如此情懷,當可感天動地。李三石道:
「所以,尤望財手中那部忘憂經,就是忘容法師從天竺帶來的『血漬經』?」白水
仙道:「李捕頭舉一反三,聰明過人。」馮虎道:「妳既然知道尤望財藏身之處,
怎麼不自己去找他?」白水仙道:「第一,我找不到;第二,就算我找到他,我也
得不到忘憂經。」李三石道:「好,我本來就要抓尤望財。妳說吧,他藏在哪?」
白水仙正要回答,馮虎道:「白二媽,妳真會說故事,真的。妳說的故事真好聽,
我想,妳將來如果不開妓院,開個說書館,生意應該也不會比現在差。」白水仙道:
「小虎哥說笑了。」隨即向李三石透露尤望財藏身之所。
三日後,衙門大堂。
尤望財笑道:「原來堂堂知府大人,也想得到季書文的秘密?哈哈,真是清廉,真
是公正!」曾柏尚未回答,李三石大怒,喝道:「尤望財,你無惡不做,今日已落
入本府,難道你不信報應?還胡言亂語,該當何罪?」
李三石把夾棍套在尤望財腿上,原來公堂用刑,先看曾柏的眼色行事,吩咐動刑,
曾柏必有暗號:瞧曾柏伸幾個指頭,那就用幾分刑。
曾柏見尤望財態度強硬,一再答非所問,對於案情仍是不招,輕輕嘆了口氣,以手
掌摸臉,意思是用五分刑。不料差役用了七分,用了八分,尤望財仍是不招,只是
冷笑。曾柏見他越來越大膽,語無倫次,說不定還會說出不雅之詞,汙辱之句,於
是大喝:「給我用全刑!」。
衙門有句話:「一用全刑,無所遁形。」任你意志再堅、骨頭再硬,也全盤拖出,
完全屈服。可惜尤望財本來就不是骨骼強健之人,重刑之下,立即昏厥。差役稟告:
「不行了。」曾柏冷笑一聲,道:「噴涼水!」李三石走過來,拿著一碗涼水,含
在口中,對著尤望財「噗」的一聲猛噴,尤望財悠悠氣轉。曾柏道:「叫他招!」
差役說:「他不招。」曾柏道:「再打!」李三石道:「且慢。大人暫息雷霆,尤
望財重傷了,不堪再用刑具拷問。倘若刑下斃命,大人的前程要緊。」曾柏道: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李三石道:「依屬下之見,把他先釘鐐收監,明日提出
再問。打了夾,夾了打,今日不招有明日,明日不招有後日。不怕他不招,必定可
取供。」曾柏點頭道:「說的是。」吩咐鬆刑,當堂釘鐐,押回大牢。
三個差役抬著尤望財回大牢,李三石一使眼色,一個拉扯尤望財身上鎖鍊,到大尿
桶旁邊。其味不聞可知,一聞必吐。兩個壓著尤望財左右手,把他的頭直往尿桶裡
探。李三石笑道:「嘿!味道如何?我保證你活到這年紀,還沒聞過這種味兒呢。」
三個差役大笑。
李三石又道:「快說!你為何要派揚霸天去殺季書文?」尤望財「呸」了一聲,反
而笑道:「我勸你們別再刑求我,不然,嘿嘿,如果我被你們弄死了,大家會怎麼
說你?」李三石想了一下,道:「他們會說我為民除害。」李三石又吩咐差役用皮
鞭先抽尤望財,但他還是罵不絕口。差役連抽數下,尤望財談笑自若,渾不在乎。
李三石道:「尤望財,你有一部珍貴的忘憂經,藏在哪?你說了出來,我保證你不
會再受苦。」尤望財一直毫不在乎,但一聽到「忘憂經」三字,微微一怔,隨即道:
「忘憂經?我有!我有!我知道在哪裡!」李三石喜道:「你總算開竅,早說不就
得了,免受這些皮肉苦。」尤望財道:「在廟裡。廟裡很多,你去拿一部,回家供
著,保證升官又發財。」李三石怒道:「惡賊!死到臨頭,竟敢如此耍我。」吩咐:
「與我拶起來!」左右齊應,將尤望財雙手套上拶子,把繩往兩旁一分,只聞尤望
財殺豬也似的喊起來。李三石問道:「你還不招認麼?忘憂經在哪?」尤望財咬
牙根道:「我沒有什麼忘憂經的呀!」汗似蒸籠,面如白紙。李三石無奈,心想:
「這賤骨頭,還真不是普通的硬。」吩咐卸刑。鬆拶子時,尤望財又是哀聲不絕,
昏厥倒地。只得暫且收監,明日再問。
翌日下午,曾柏問來問去,就是要問尤望財,如何知道季書文的秘密,又為何派揚
霸天去拷問季書文,要他說出秘密。但尤望財不是避重就輕,就是答非所問。曾柏
終於失去耐性,火大了,命人將「點錘」取來,在他脛骨上打了二十下。
這點錘,州縣衙門內向來是不常用的,因為這刑最是厲害,只要在脛骨上打二十下,
這個人的脛骨登時就被打碎,從此就成殘廢。所以衙門內對於犯下大案的疑犯,皆
是先用夾棍、鐵索鏈,若再狡賴脫供,便用天平架,迫不得已才用這點錘。今日用
這點錘如此迫切,一因此人罪惡淘天,將來總是要處死的;二來因聖旨急迫,各方
壓力大,本縣「宰白鴨」情事太過嚴重,明日就要覆命,錄取實供,好對上有個交
代;三來曾柏自己實在想知道季書文的秘密究竟是什麼,招致尤望財買兇殺人,所
以才用這點錘如此急迫。
尤望財被刑求三日,終於捱不過,一命嗚呼,死在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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