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會覺得高中生未來一片光明、充滿希望的，只有成績好的人才會這樣。
像我這種功課爛到數學從來沒及格過的，怎麼可能覺得光明。」李維倫頹喪地說著。
看著他陰鬱的臉，邱展鴻忽然覺得很抱歉，認真想著該怎麼安慰他，「不要難過，我
高中的時候數學也不算好，可是指考數學成績還可以。」
「真的？」李維倫的臉亮了起來，「你在學校數學都考幾分？指考幾分？」
「我記得在學校段考從來沒有超過七十分，大概都六十幾吧。指考成績倒是記得很清
楚，八十二分，足足比模擬考多了十分以上。」
李維倫聽了，怒氣倏地炸開，臉都扭曲起來，「你們這種好學生怎麼那麼討人厭啊！
要炫耀就光明正大的炫耀啦，幹嘛在那邊假惺惺說自己成績不好！六十幾分叫考得不好，
那我考四十幾分不就應該去撞牆死一死算了。」他暴怒的聲音大到全店的人都聽到了。
邱展鴻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能呆呆地看著那個氣到快要
跳起來的少年，心裡想著：『現在是怎樣的情形？』
「幫你加一下水。」妹妹頭女孩突然出現，站到李維倫身邊，輕巧地將他的水杯添滿
。李維倫即刻閉上嘴，餘下的幾百個要拿來咒罵邱展鴻的壞字，全都吞進肚子裡。女孩對
著邱展鴻說：「我們店長來了，你要找她嗎？」他點點頭。「那邊的桌子空出來了，請問
你要換到那邊嗎？」他又點點頭。
當邱展鴻手忙腳亂的拿冰碗端水杯的時候，蔡怡然帶著微笑出現了，「嘿，好久不見
了。我來幫忙吧！」看到她的笑，邱展鴻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並不擅長處理衝突，剛
剛那個少年發的一場無名火，著實讓他手足無措了。不是聊得正起勁嗎，為麼突然生氣了
？邱展鴻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才讓少年發這麼大的脾氣。
待他們把杯杯盤盤移位完畢，邱展鴻終於順利落座。他問：「店長有空坐下來聊一聊
嗎？」
「好啊！剛好客人點的餐都已經送過去了，曉盈應該應付得來。」
邱展鴻想「曉盈」應該就是那個妹妹頭女孩，「謝謝你！」明明是有事才來找店長的
，和少年的一場衝突，卻讓他暫時沒了心思處理那件事。他現在很想知道，剛剛到底發生
什麼事？瞬間，少年暴怒，下一個瞬間，那燒得炙熱的怒火就被曉盈倒的一杯水澆熄了。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之間，他來不及了解。
「不是說要來『交關』嗎，怎麼這麼久才來？客倌，奴家可是等你好久了。」蔡怡然
似假還真地開著玩笑。邱展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繃著的一張臉，這下子才真正放
鬆。其實蔡怡然進店裡有一陣子了，看他正在和那高中生聊天，就沒有過去打擾，但留意
了一下他們的交談，剛好目睹那場擦槍走火的小爭執。她立刻交待曉盈過去倒水，適時打
斷了兩人可能愈演愈烈的衝突。
邱展鴻嘆了一口氣，「你剛剛有看到那個弟弟發脾氣嗎？」蔡怡然點點頭。「你知道
他為什麼生氣嗎？」蔡怡然又點點頭。他用無助的眼神看她，問：「我說錯什麼話嗎？」
「有，也沒有。」
「什麼意思？」
「你的確說了不中聽的話，所以他才大發脾氣，但也不全是你的錯。我想你不是故意
的，只是不小心踩到他的地雷，算是無心之過吧。」
「所以我沒有錯囉？」
蔡怡然揚起眉毛，表情疑惑，「你幹嘛那麼在意自己有沒有錯？」
「我覺得那個小弟這麼生氣，是因為我說錯話。」
「我認為你是無心之過。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他想發脾氣你有什麼辦法？就天要下
雨娘要嫁人咩。」蔡怡然聳聳肩，「這麼玻璃心是他要解決的問題，你沒辦法幫他，省省
事吧。」
「我還是想知道為什麼他要發這麼大脾氣。好吧，就當我好奇吧，可不可以請你告訴
我？」
「因為你說自己數學不好。」
「蛤？我把自己慘痛的經驗說出來安慰他耶，結果他還生氣，現在的高中生真的很難
懂。」
「你說的慘痛經驗，對他來說也許是諷刺吧。最後他不是說了嗎，他數學才考四十幾
分耶。考六十幾分的人說自己考得很差，只考四十幾分的人聽起來是不是覺得很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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