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殿前，王宮似乎比稍早時暗淡了些，四周顯得雜亂，柱子龜裂，像是強震過後。想必
是李維鈞的杰作吧！想不能李維鈞竟有這樣的能耐，也不難理解王上要派出菁英部隊去拿
他了。
「別為那些明流珠感到可惜，只要再向海王要幾個就有的，那些都是蚌匠們的精工，只有
和海神交好的河才能拿到。」王上得意地說，好像是在炫耀他人脈很廣。
我看著王上不發一語，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把阿正帶上岸。
我看著那扇緊閉的門，不知道阿正如何了。
王上又繼續說道，「當初我為阿清尋的親事就是海神的女兒，想不到阿清說什麼都不要，
說海裡又大又雜，整個海域不知道有幾個神，每個神各自為政，想要一席之地就要汲汲營
營地算計。那海神哪看得上我這小河，只是她女兒很喜歡阿清，吵著她父王一定要辦好這
門親。我盤算著這是個好機會，和海神為親，也算為阿清舖了條權貴之路。誰知阿正剛巧
來攪局，竟把那李姑娘帶到阿清面前，硬是在一條康莊大道搬了塊大石頭，妳叫我怎麼不
氣阿正呢……」說到這裡，王上氣得喘氣。
流泳來到他身邊為他拍了幾下背，又拿了一顆白色丸子讓他服下。
王上對他揮了揮手表示沒事，流泳才又退下。
王上從王位上站起，緩緩向我走近，「阿清做了某件事讓阿正十分惱怒的事，阿正才那麼
想殺他。但阿清為神，阿正為妖，就算阿清真做了什麼錯事，阿正都沒資格對他生氣。他
，根本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他說什麼？阿正是為了置阿清於死地才將李芬陽帶到他面前？不是身為友愛，單純幫
這個長年度孤單又不喜歡自己父親的河神介紹女友，製造戀愛機會？
「你別想誤導我，阿正不是這種人。」
王上眯起雙眼，「那他是哪種人？妳能很有自信地告訴我，妳真的認識這個人嗎？」
我語塞了，因為我根本沒想過要去認識阿正，對他較深的認識，也不過是他在粗暴男的房
間對我說那些恩恩怨怨。那時他還顯現他的真身，而我則一直停擺在該不該相信他，但從
那以後我也從不願花時間去思索這個問題，以至於現在我無法回答王上的問題——我真的
認識阿正嗎？
王上冷冷笑著，「像我們這種活久的人，要一以貫之實在是強人所難。我們的個性、想法
甚至待人處事都會改變，一年不變，十年變，十年不變則百年變，總是有些無情的人事物
讓我們改變。我多想保有童年的純真呀！可那麼珍貴的東西哪能這麼容易拽在懷裡？於是
我竭盡全力地讓阿清保有這份最珍貴的東西，只是這份珍貴的東西也是會傷人，著實地傷
了阿正的正直。」
老實說，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王上嘆了口氣，「妳當然是聽不懂啦！妳又沒活這麼大的歲數，哪能知道我們的辛苦呢？
」
我不服氣地回道，「我雖然只活了十八年，看過的事情沒你多，但已經歷了常人未能遇見
的事。別說被抓到這裡來是什麼奇遇，今天我也開了眼界，一位身份崇高的長者，為達目
的也顧不得使什麼手段了。」
王上哈哈大笑，「妳是在罵我嗎？是啊！我是不擇手段，卻從沒出爾反爾，但事到臨頭也
很難說了，是吧！」
他的意思是不想放阿正走了嗎？我氣得脫口而出，「我爸都比你講道理……」
我還想繼續說下去，李維鈞的聲音先冒了出來，「喬喬！妳沒事吧？」他晃到我面前把我
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我驚訝地看著他，「我以為你被架起來了。」他背後可沒那個難看的黑漿。
李維鈞搖頭，「流澄硬是不讓他們把我架上。」
流澄一個箭步往前對著王上說：「王上！這太不通情理了，怎麼能讓李維鈞架上「黑錮之
漿」？就算您不想承認，但李家人都能稱上王族，更別說李維鈞是神力的繼承人，那身份
更是不容執疑。」
王上搖搖手，「流澄！你見他比劃幾下就被唬住了，我知道他長得像阿清，脾氣使起來也
像他，但他不是阿清，只是個凡人，神力只不過是借居在他身上罷了，身份更是不必再著
磨。」
李維鈞長得像阿清？我和李維鈞對看，他則是一副「這是什麼鳥事」的表情。李維鈞究竟
為什麼要對河裡的一切這麼反感呢？
「不！他們身上都留有殿下的血，怎麼能否認他們是王族的事實呢？」流澄激動地喊著，
就像他這輩子只為這件事而存在，他不能容忍就這麼讓人輕易地否決了。
但是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流澄！我知道你很憤怒，但我們是來救人的，時間拖越
久對我們越不利。」尤其是對我這個凡人。
流澄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下來，「妳說得對，我不該隨之起舞拖延時間。」
「王上！我把李維鈞帶來了，可以說說你要怎麼樣才願意放人了吧？」我問道。
王上思索了一會兒，「不急！先把『幻影之門』打開，要是阿正死了，我們也無法再談下
去了，是吧？」
流澄馬上走到門前將門打開，我和李維鈞也跟上。流澄喊了他幾聲，但等了好一會兒都不
見阿正從被面走出來。
李維鈞雙手抱胸，「你確定這方式正確嗎？」
流澄驚覺不對，喊道，「不好了！阿正被困在裡面不願意醒來。」
「什麼意思？他不願醒來，那我們不就白來了？」李維鈞嚷著。
像是在王上的意料之中，他對我們說道，「他走不出來，你們也能進去找他，帶他出來呀
！」
「進去就進去，還以為我會怕嗎？」李維鈞腳正要跨進去時，流澄拉住了他。
「你進去怕也是會被迷惑，也許會被困住好一陣子，那更是不利。」
「那還能怎麼辦？」
「『幻影之門』只對凡人起不了作用……」流澄看著我說道。
李維鈞馬上擋在我面前，「不行！這說不定是你們串通一氣騙我們的，我才不會上當。」
流澄沒有回話，看得出來他內心焦急，但也明白要我進去實在是太過無理的要求。
但我們都來了，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我對李維鈞說道，「讓我進去吧！反正我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你有的是本事把這裡毀了。
」
李維鈞用力搖頭，「我不要妳去冒這個險呀！我們就不能回去嗎？我保證就算沒有阿正，
我也會想辦法將王子救回來的。」
「救阿正已經不純然是救王子了，還有你們李家也需要靠他來繼承神力，他算是你們李家
的恩人，你不能見他於不救。」
「不！那都是騙人的……」
「你明知道那都是真的。」我氣得打斷他，「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氣什麼，只知道你對這一
感到很委屈。但現在我要你把怒氣放到一邊，等我們救阿正上岸後，我保證會聽你說，好
嗎？」
李維鈞皺著眉，「可是那很可能是陷阱呀！妳就那麼相信他們？要是我救不回妳怎麼辦？
」
「你總會想辦法的。」他可是「代理御用巫師」，總要負起這個責任。
李維鈞看著我好一會兒，然後不發一語地默默地走到一旁。
流澄對我說道，「進去之後妳應該就能看到正爺的幻影……不管妳看到什麼，請妳記住救
人為先，其他的事出來再說。」
我點點頭，然後走進「幻影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