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十二：追跡
在王宮裡找了半天的琴月夜像個獵犬一樣，她追尋著霧魔的蹤影，這會兒已經有些習慣屍
體的場景，雖然還是有些作嘔，這時她就會拿出大王后給的藥膏深吸一口，接著吐口大氣
繼續尋找霧魔，雖說她平時少一根筋，但這時還是挺認真的。
在時靈當中，她也看見了葉川奈和葉川葵的身影，當然，還會看見許多她不認識的人，不
過通常她都會忽略他們，唯獨一個身影她一直覺得很好奇，那便是撕去不少符紙的天孫弓
。
「吼，這傢伙是在搞破壞嗎？」她在時靈當中，又見到天孫弓撕下了兩張符紙。
「這種東西，根本就是胡謅。」時靈當中的天孫弓不屑的說著，一旁的另個身影便是翁祥
瑞。
「這樣不好吧？聽說王宮內有魔物，這是聞得君親手寫的符咒。」翁祥瑞勸道，和天孫弓
不同，對於神神鬼鬼的東西，他還是有些顧慮的。
「魔物？哼，我倒想見識見識，若是有魔物的話，我們怎麼會沒見到呢？」天孫弓嗤之以
鼻，魔物早已成為了故事、傳說，在這和平沒有魔物的時代，任誰都不會相信。
那一天，霧魔還未抵達他們的寢宮，翁祥瑞不住宮中，當然也就未見過霧魔，只道是祝女
在危言聳聽，加上天孫越和玉城按司封鎖了消息，就連王子們和王后也都不得而知。
但王宮內就是這樣的，即使封鎖消息，在下人之間，還是會有八卦流竄，所以霧魔的消息
不脛而走，再加上失蹤的侍衛天孫越都給予親屬相當豐厚的慰問金，並且告知因公殉職，
所以霧魔的存在，便繪聲繪影的在宮中出現，當然，幾乎都是沒有親眼見過的，因為見過
的人幾乎都死了。
琴月夜有些氣憤的揮了幾拳，但時靈就像幻影，拳頭直穿過了他們的身子，「那可是聞得
君大人寫的符！很珍貴的寶貝！」她忿忿的說道，附近的侍衛在這幾天當中，早就知曉了
有一個古怪的祝女在王宮內閒晃，只當她又是在發什麼神經了，也都沒有理他。
「這說的倒是。」翁祥瑞有些贊同的說道。
「不過失蹤的侍衛們，據說都給了很多的慰問金。」
「失蹤嗎？我看估計是被父王辭退，找了個藉口罷了。」天孫弓說道。
「辭退？倒也不至於吧，為什麼要辭退這些侍衛呢？而且還包含了兩個部隊長。」翁祥瑞
推測般的說道，琉球王國的部隊，因為和平世道長久，這時只被分成了兩大隊伍，一個隊
伍就有數千人，用現代的軍營來分，大約就是兩個旅，兩個旅加起來大約一萬五千多人，
在古琉球時期已經是相當強盛的兵力。
而兩個旅隊長在那次的霧魔入侵時，正好被召回宮中，也葬身在那次的襲擊，因此讓軍心
有些浮動，因為兩名旅隊長在軍中的人氣頗高、軍功也豐碩，想不到入宮後就一去無回，
不免讓少部分士兵感到對琉球王國的忠心有些許動搖，對於天孫越的統治有些疑心，玉城
按司知曉這樣的道理，便向天孫越建言，在軍隊當中散佈霧魔的消息，雖說這麼作的話多
少會動搖軍隊的士氣，但總比對國家起疑要好的多，再者，軍隊的消息是不可向一般人民
透露的，所以可以有效的封鎖軍中的消息，實在是一舉兩得。
翁祥瑞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天孫弓倒是思考了起來，莫非霧魔是真的？但他看著手上的
符紙，想到那些祝女，依舊是把符紙撕個稀巴爛。
「這、這臭傢伙！」琴月夜當真是怒極，她沒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公子哥，無奈對方是時
靈，只好揮了幾拳後作罷。
「哼，天孫弓是吧？我記住了。」琴月夜氣呼呼的將名字記在心裡，不過她並不知道他便
是王子，只道是哪個豪族公子哥。
只見逃去後的霧魔身影，竄進了水井進入水道，琴月夜沒有多想，便攀上了水井，順著繩
子滑了下去，水井當中有個水道，直往城外而去。
「原來是從這兒啊。」背上的行李過大，讓她在水道中前進有些困難，但她也不管硬是跟
了過去。
當從水道出來時，她已經全身髒兮兮，紅白的祝女服有不少汙漬，霧魔隨著河流，淺淺的
漂浮在上邊，直往牧場，而這兒生物很多，剛好可以供他恢復精氣，牧場主人便遭到了毒
手，抵達這裡時天色已晚，她便換了套新的祝女裝束，髒的衣服則在河岸邊洗了乾淨，晾
在牧場後邊，自己又在牧場內找了些食物後，爬上二樓睡覺，不得不說，她可能是那種到
哪兒都能生存下去的物種。
「不小心睡過頭了，結果被你們吵醒。」琴月夜打了個哈欠說到，彷彿剛剛的霧魔只是場
夢而已。
但對中山鏡、新垣玄來說，就在幾分鐘前，就是生和死的區別，然而玉城未來卻一點也不
緊張。
「是個和你不相上下的人。」玉城未來緩緩說道，又拿出本子在那畫著什麼，他正在畫琴
月夜的人像。
「真…搞不懂你，一點也不緊張。」新垣玄有些無語，不過玉城未來剛才也救了自己，否
則就會碰到霧魔的霧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噢，還好，你差點就碰到霧魔的霧了，會被吃掉喔。」通過時靈，琴月夜看到了剛剛所
發生的事。
「咦？你怎麼知道？」
「她的眼睛。」玉城未來淡淡的說道，手上的畫筆始終沒有停過。
「眼睛？」新垣玄疑惑的說道，轉過頭去看著琴月夜，她也不害躁，瞪大了眼睛讓大家看
個仔細。
「看，是藍色的喔。」琴月夜指著自己的眼睛。
「真…真的耶，真好看。」新垣玄說道。
「喔？好看嗎？好看嗎？」琴月夜聽新垣玄讚美，心裡相當高興，因為有很多人都當她是
怪胎，加上她少一根筋的個性，有時會造成其他人的困擾，再加上忘東忘西的緣故，因此
她的朋友也不多。
「好看啊，我也想要呢。」新垣玄又說道。
「姆…還是不要比較好，會很麻煩的。」琴月夜想了想說道。
「麻煩？」
「這個…我也不會說明。」
「過去之時、不可改變，親眼所見、傷心欲絕。」玉城未來默默的說道，這似乎點中琴月
夜的心。
殘存的時靈，依照思念的強度可以停留的時間不同，而琴月夜就看過自己母親的時靈，她
的母親同樣有著一隻碧眼，卻不知道什麼原因而自殺，她在自己家中上吊而亡，長大後的
琴月夜，在聞得君的指導下，可以控制看見的時靈，因此她在某一天回到了老厝，運用自
己的能力，見到母親的時靈。
母親似乎也知曉時靈的存在，只見她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琴月夜走到她前方，這才聽清楚
她的說話，「孩子，碧眼帶給你的能力是禮物卻也是詛咒，我沒辦法、真沒辦法，只有死
…，原諒我、孩子，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琴月夜想要撫摸她的臉龐，卻一點也做不到
。
接著只能看著她默默上吊而亡，母親在眼前吊死，琴月夜打從心中第一次感到極度的悲傷
，她在屋裡大哭，彷彿眼淚都要流光一樣，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她不明白母親所說的話
是什麼，但看著母親死在眼前，卻似乎又明白母親的說話，似懂非懂，無人能理解。
只見眼前這第一次見面的青年，竟然可以了解碧眼所帶來的痛苦，不由得有些感傷，「你
是誰啊？怎麼那麼清楚？」她疑惑的問道。
「對了，忘了介紹，我是新垣玄、這位是中山鏡，而他是玉城按司之子，玉城未來。」新
垣玄在一旁說道。
「玉城未來嗎？」琴月夜陷入了沉思，她看這青年也沒什麼特別，就是頭髮長了點，行為
古怪了一些，但是…他的時靈緩緩的出現…。
「不要看。」玉城未來忽然抬起頭正色說道。
「會受傷！別看！」
「咦？」琴月夜只見藍色的時靈緩緩便成紅色，而且那不是過去的思念，是玉城未來本身
的思念，琴月夜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情況，讓她直瞪著眼睛。
「閉上眼睛！」玉城未來猛地喊道。
「怎、怎麼了？」新垣玄緊張的問道，中山鏡這時也站起了身子，他手握著腰間佩刀，雖
然看不見，但是他有種異樣的感覺，那是作為武人的第六感，彷彿有什麼…殺氣？鬥氣？
琴月夜趕忙閉上眼睛，因為那個東西，超越了她的想像，彷彿燒盡一切、燒盡生命、燒盡
靈魂，她的眼睛感到有些灼熱，讓她知道這個東西不可以看。
中山鏡隨時都要拔刀，那殺氣相當濃厚，彷彿整個空間都是，跟著忽然間又開始緩緩轉淡
，直到半點全無，他這才鬆了口氣。
「怎麼回事？」中山鏡問道，他背後有些冷汗。
「你不明白。」玉城未來說道，卻又開始畫畫。
琴月夜吐了口氣又張開眼睛，時靈已經消失，「真…真奇怪…。」她揉了揉有些不舒適的
眼睛，和那詭異的時靈相比，玉城未來外表卻看著像是好人，她心中有一百萬個為什麼，
但想多了頭會痛，所以不想了。
「對了，我叫琴月夜。」
「咦？！你是聞得君大人的直傳弟子之一？」聽到這名字，新垣玄驚訝萬分，大家都知道
聞得君有四個弟子，琴月夜便是其中之一。
「嘿…嘿嘿、是沒錯，我就是其中之一。」琴月夜有些害羞的說道，因為在她眼中，其他
三人都比她優秀的多，自己說是聞得君的直傳弟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新垣玄的眼神卻
閃閃發光，只覺得琴月夜簡直就是和她不同等級的存在。
「好、好厲害啊…。」
「也…也沒那麼厲害啦。」琴月夜哈哈的傻笑。
「嗯…的確比你靠譜一些。」中山鏡在一旁憋笑著說道，新垣玄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那，怎麼辦呢？霧魔之事。」中山鏡被瞪的輕咳了幾聲。
「對啊，琴月夜大人，怎麼辦呢？」新垣玄問道。
「這…別這樣叫，有點怪怪的…。」琴月夜被叫的渾身不自在。
「可是，你是直傳弟子嘛…。」新垣玄笑著說道，和中山鏡不同，她並不是在調侃。
「我們都是同輩，叫名字就好了，或是叫小名，我叫你小玄，你叫我月夜或小夜，如何？
」
「這樣好像真的親切許多，而且沐沐也是叫我小玄呢。」新垣玄笑了笑，「對了，沐沐也
是祝女喔，不過她去了金武了。」想到清泉沐，新垣玄又有些感傷。
「嘛…霧魔又從水道跑了，我可以跟著時靈追去，並不是什麼問題。」
「那我們也去吧？」新垣玄說道，中山鏡也點點頭，「這倒是，多個照應也比較好，而且
目標是一致的吧？」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那好吧，等我一下。」琴月夜說著直往二樓而去，不久，揹著個大
背包下樓，「走吧。」
新垣垣有些看傻了眼，「你的背包，怎麼那麼多東西？」
「喔？別在意、別在意，都是我應該帶的東西。」琴月夜笑了笑，接著便往牧場側邊的河
岸走去。
「那後面晾著的祝女服，是你的嗎？」新垣玄問道，指了指牧場後邊。
「啊，對啊！差點忘了，再等我一下。」琴月夜揹著大背包往牧場後邊收衣服去了。
中山鏡有些無語，怎麼祝女都是這樣子的嗎？一個不靠譜、一個則少一根筋，「祝女都這
般模樣嗎？」他忍不住喃喃自語。
新垣玄臉上微紅，「才…才不是…只是我們…這個…。」
「比較另類吧？」中山鏡不由得偷笑，新垣玄沒有反駁，他這話說的倒沒錯，除了自己之
外，想不到琴月夜也是…這個…有些奇葩？
待琴月夜準備好後，眾人總算是上路了，只見她一直盯著河岸，像在跟蹤什麼一樣，不住
的往前走，接著，在河邊竄進了一個水道裡，琴月夜想也沒想就鑽了進去，也不管身上的
衣服被河水沾濕或是髒了，新垣玄猶豫了片刻。
「怎麼？祝女大人怕髒嗎？」中山鏡笑了笑，看著已經鑽進水道裡的琴月夜，彷彿在說，
人家比你強多了。
「才、才沒有！」新垣玄心中一倔，也鑽了進去，中山鏡和玉城未來便跟在了後邊，這兒
有些黑暗，但琴月夜彷彿看的很清楚一般，直往裡去，也不知道通往哪兒。
新垣玄心臟噗通噗通的跳，萬分緊張，「如…如果遇到霧魔怎麼辦…。」
半爬在前方的琴月夜說道，「不會的，他受傷了，這會兒不知道逃去哪兒，附近是沒看見
他的。」
「你怎麼…。」新垣玄正想問，又想到她的碧眼，還有她是聞得君的直傳弟子，也就沒有
問出口。
「人家比你厲害多了。」中山鏡在後邊說道，新垣玄哼了聲。
「這通到哪兒啊…。」新垣玄問道，這邊還有老鼠和奇怪的爬蟲，她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玉城未來倒是替他把老鼠踢走了不少，比起中山鏡要有良心的多。
地下水道四通八達、漆黑一片，比一般陸上道路要複雜的多，眾人亦沒想過在地底下有這
樣龐大的水道系統，若是沒有琴月夜帶路，只怕會在這底下迷路，三人跟在琴月夜後邊，
前方遠處有著淡淡的光芒，琴月夜停在那兒，那光芒是上邊的月光透了下來，她抬頭望了
望，「往這兒上去了。」
中山鏡竄了過去往上一瞧，「糟！」接著他便率先抓住繩子爬了上去，速度飛快的抵達上
邊。
「快上來！」琴月夜踩著水桶，中山鏡把他們一個個拉了上來，新垣玄這才明白糟糕的原
因，這兒是城中的一口水井，到處都是房子和居民，看上去是一片祥和，完全不知道有魔
物的存在，也許無知就是幸福吧。
就在玉城未來也被拉上水井的彤時，城上的鐘忽然響了，聲音傳遍整個王城，而那卻是備
戰的鐘聲，表示有外敵來襲，但在氏族戰爭後，也就一些海盜流寇，至於大鐘卻早已百年
之久、未有響過。
「怎麼回事？敵襲嗎？」中山鏡有些疑惑，莫說霧魔，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有敵襲，那是自
己從未遇過的。
不只有他，就連城中的百姓也面面相覷，很久沒有遇過什麼敵襲，只見路上出現了相當多
的侍衛，一個一個把人引導到城中的四個角落，那邊有多年鑿的地道，可以躲避敵襲。
「他從屋頂上跑了。」琴月夜這時透過時靈，見到霧魔竄上屋頂，直往前去，她也跟了上
去，到了大街上。
中山鏡立刻明白，因為城中大多有養蛇，所以霧魔不敢落地，便溜上了屋頂，想不到這魔
物還真夠難對付，而且又非常聰明，他們立刻跟在了琴月夜後邊。
「你！你！快去避難！」就在大路上，眼前忽然有兩名侍衛攔住了琴月夜不讓行。
中山鏡這時拿出玉珮，上邊刻著金武，「我是金武奉行所長，奉按司大人之命在城中查案
，怎麼回事？」
侍衛們見到玉珮，趕忙立正，「大人！」
「這、我們也不清楚，但收到按司大人下令，全城戒備、將有敵襲。」
「敵襲？而且是按司大人下的令？」因為這時候，兵權還是在天孫越的手上，玉城按司應
該沒有直接下達軍隊命令的權力。
「知道了，我等等會帶他們進宮避難，你們先去引導其他人吧。」
兩名侍衛看了看彼此，「這…。」
「放心，我會去跟父親說的。」玉城未來在後邊緩緩說道，兩名侍衛立刻認出了這個相當
特別的玉城未來，連忙答是，頭也不回的趕緊走了。
「嘿，玉城的名字還真好用。」中山鏡笑了笑。
「是滿好用的。」玉城未來說道，新垣玄和琴月夜見兩人的互動，既像兄弟、又像朋友，
心中也是一陣疑惑。
「快點，看看他去哪兒了，傷了一般人就不好。」中山鏡催促道，琴月夜點點頭，又看著
屋頂跟了上去，想不到霧魔竟直往宮中，竄了城牆上去到頂、進入城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