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琉球物語 - 君手摩逸聞 - 之三十:除魔

作者: takuyajerry (玉品)   2020-06-20 23:38:25
之三十:除魔
玉城未來自小就會聽到細語的聲音,他不知道這個聲音來自何處,亦不知道這個聲音的目
地是什麼,他的眼睛所見的世界也和常人不同,可以看見一個人的善與惡,以類似靈魂的
姿態呈現在對方背後,若是善意則呈現光亮、清晰,如果為惡,則為黑暗、醜陋,並且有
類似數張人臉的東西在上邊。
幾乎從未間斷的細語聲,則告知了他這個世界的現實,由有限的能量所組成的整個世界,
琉球王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在這樣的島嶼之中,人類依舊彼此對立、心計、爭取著
自己的權力。
他無法改變世界、改變人們的慾望,因此只能默默的看著,亦不希望有人可以理解自己,
隨著年齡的增長,細語聲彷彿開始纏食他的身體、他的靈魂,有時候他會忽然恍神,意識
斷片,雖然沒有出什麼亂子,但如此下來他已經快要崩潰,直到成年禮那時見到神樹,不
知道為什麼,那些聲音、那些惡意對他造成的影響似乎小了很多,而新垣玄的出現,也第
一次讓他發現,這世界上有如此純淨善良的人,其他人的惡意因為她的善,而都無法靠近
,這是連聞得君也都比不上。
但是,琴月夜的出現,讓他開始充滿恐懼,因為碧眼看見細語的真相,而險些傷害了琴月
夜,他那時便開始擔心,若是自己讓新垣玄受傷,那該如何是好?不可以的、他不可以破
壞那樣完美的她與她的靈魂。
這時,玉城未來正獨自坐在小船上,不知道為何,只要他想,潮汐就一定會帶著他前往與
那國島,在這大海上,只有一葉孤舟緩緩的漂流,他將頭埋在雙腿之間摀著耳朵,那細語
聲從來就沒有放過他,只有去與那國島,才會得到釋放。
「這是哪兒了?」他自言自語,而細語聲彷彿回答他一般說著奇怪的語言,玉城未來雖然
聽不懂,但卻知道大概的意思。
然而,原本安穩的小船忽然晃動了一陣,可海面卻是風平浪靜,細語的聲音急促起來,他
手揪著心臟處一股鬱悶,猛地站起身子,「出事了!」
他慌張的拿起船槳急忙滑著,雖然他不知道方向,但他想到哪兒,自然而然就會到了,所
以他並未想那麼仔細,小船用不符合船體和潮汐的速度前進,他有些自責,若是自己待在
新垣玄身邊,是不是就可以保護她了?這種想法極為矛盾。
新垣玄被拖入了急促的河中,她的傷口劇痛無比,接著開始麻痺,但幾近溺水的感覺,讓
她深刻知曉,自己可能死定了,這時腦中閃過的是自己的母親、月夜、還有玉城未來,河
水侵入了她的肺,只感覺就要窒息,而疼痛後的麻痺感,讓她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
就在快溺斃之時,她只感覺身子被拖出了水面,接著重重的砸在地上滾了幾圈,她嗆了幾
口水,虛弱的抹去臉上的水漬,陽光穿透這邊的石縫,從上邊透了下來,就像幾道細線一
樣,這兒是河水通往的某一處地下水道,至於是在哪兒,她一點也沒頭緒。
而拖她下水的魚魔傷勢未好,只剩上半身的傷口還滴著淺淺著綠色體液,她在岸邊見到琴
月葉時,見她同樣穿著祝女服裝,這才猛地發動偷襲,魚魔在地上掙扎著,剛剛的動作讓
他的傷勢似乎更為嚴重,他發出嗝嚕嗝嚕的奇怪尖叫聲,發洩著他的疼痛和憤怒。
新垣玄不知道臉上的是水還是淚,在這地底下,其他人怎麼會找的到呢?雖然現在還沒死
,但離死也不遠了。
「對…對了…。」她忽然想到聞得君給她的錦囊,用還可以行動的那支手小心翼翼的從袖
子中拿了出來,魚魔並未發現,還在那鬼吼鬼叫。
新垣玄趁機打開錦囊,心中不斷的保佑,希望這是什麼法術或是符咒,可以一擊滅了魔物
,而錦囊內有一張紙,她緊張的都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透著上邊射下的光芒,她打開
紙條,然而,上邊什麼都沒有。
她愣了片刻,將紙條翻轉過來,這只是一張白紙…。
「為什麼…?」新垣玄有些絕望,白紙?聞得君給她的只是一張白紙?有什麼用意嗎?還
是上面有什麼秘密暗號?她又反覆的參詳一遍,連袋子裡也翻找,但白紙就只是白紙。
魚魔終於稍停下來,他見新垣玄有什麼動作,便發出了恐嚇般的嘶吼聲,雙手併用的緩緩
爬了過去,新垣玄這時已經沒有心思去解讀那張白紙,她吃力的側身讓自己趴在地上,用
還能行動的一支手艱難的爬行,她不想死、她還不能死。
「咯咯咯咯咯。」魚魔發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異常的興奮,就算是抓錯了人,但至少可
以食用,他是這麼想的,玩弄已經沒了力氣的獵物,是許多狩獵者的惡趣,魚魔也是一樣
的,只見他一爪刺在新垣玄的腳踝處,她痛的悶聲、眼淚都流了出來。
魚魔見狀,再次發出噁心又卑鄙的怪聲,「什麼都好,趕快來救我吧,我還不想死。」她
在心中吶喊著,就在這危急之時,她的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快速接近,四周頓時漆黑、有
數雙眼睛般的光亮閃耀個不停,突然間,意識就給甩去了老遠,她再次見到了母親和那個
男人。
「怎麼…回事?」她一臉茫然,但母親和男人依舊是看不見她,而母親懷中的嬰孩,不知
道為什麼,她非常確定是自己。
「母…母親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已死或快死的幻覺,這時的她只想抱著母親,而他們卻
始終沒有發現自己。
那日在海邊失去意識時也是如此,當時的她輕鬆的走出聞得君所設立的結界,徑直的往屍
體所在之處而去,在一片漆黑的海面上,降神的新垣玄彷彿看的一清二楚,而那三具屍體
有兩具忽然如同詐屍般爬起了身子,並且發瘋似的朝新垣玄跑了過來。
只見新垣玄伸出兩手的食指,嘴裡說著奇怪的語言,筆直又快速的插在兩具屍體的額頭,
剛一接觸的同時,就發出滋滋滋的燒焦聲響,而他們似乎痛苦異常,只見屍體拉長了嘴巴
,那幾乎可以塞入兩個拳頭的大小,兩坨詭異的東西掉了下來,一如煙霧一樣瞬間竄了遠
去,另一個噴出了不少的體液,接著驚恐萬分的朝海邊竄逃,新垣玄伸手抓住正要跑遠的
煙霧,彷彿抓住布匹一般,硬是把本該抓不著的霧給扯了回來,而那團霧反應也相當迅速
,立刻分成了三團,其中兩團往不同方向跑去,最後一部分則留在了新垣玄手上。
只見她手中那團霧被不知名的力量給緩緩氣化,看著手上的體液,她正想要朝海邊的那具
屍體走去,卻忽然回過神來,休得片刻後便又暈厥過去。
這段經歷,即是聞得君所說的降神,而神靈者,便是君真物,他並不是一種隨意憑依在祝
女身上的神靈,必須要有相同的波長,也就是容易被神靈憑依的體質才可以,雖說經過訓
練的祝女可以進行憑依,但效果還是有限的,然而新垣玄便是那容易被憑依的體質。
魚魔本來是抓著新垣玄的腳踝,銳利的指甲甚至陷進了肉裡邊,但下一秒,魚魔的手上卻
傳來彷彿燒灼般的疼痛,他不由得放開爪子,驚恐的看著新垣玄。
只見她緩緩站起身子,左右擺了擺腦袋,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在一道道細絲的光線
照耀下,魚魔臉色頓時劇變,他終於想起了海邊那個人,便是眼前這個女人。
本來新垣玄驚恐的模樣,讓他感到興奮,如今眼前這人,讓他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又攬
上了麻煩,只見魚魔沒有片刻猶豫右手在地上一拍,上半身就往後邊的河岸竄去,新垣玄
腳下的石子光滑,本應不好追逐,但她彷彿跟在平地般,直往魚魔的方向奔去,手上伸出
食指,直刺魚魔那只剩一半的腹部。
眼見就要刺中,魚魔尖叫聲起,另一爪在地上猛拍,濺起了許多小石子,幾乎全數砸在了
新垣玄身上,然而,這只是阻擋了她一絲絲的腳步,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她速度飛快的
抓住幾個飛來的石子,嘴中唸唸有詞,反朝著魚魔灑了過去,他身上被擊中了幾顆,頓時
傳來追心刺骨的灼熱。
「眼前這人不是那個軟弱的女人,而是其他的東西。」魚魔雖然如妖物、如畜生一般,但
卻也相當的聰明,他知道,這個不知名的人絕對有能力殺了自己。
他的手爪先一步碰觸到水面,心中頓時大喜,只要到了水裡,沒有人追的上自己,魚魔就
是如此思考,就在他即將竄入水中逃之夭夭時,上邊的泥土地忽然劇烈搖晃,掉落下了幾
塊巨石,接著一道陽光射了進來,其中一塊石頭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碰到河水的爪上。
「這兒吧?我記得是這裡。」外邊有個男子說著話。
「小玄?小玄?」琴月夜在外邊急忙喊著,卻不見新垣玄回答,她心裡更是慌張。
「那是什麼?」另個男子問道,透著光芒,他們想要看清楚洞裡的水道,但除了光線不足
外,幾人的腦袋瓜子也讓洞裡都是影子竄動。
自新垣玄被魚魔抓走後,中山鏡立刻將馬車的馬解下,並快馬衝入金武的奉行所,雖說在
人來人往的路上策馬而行實在危險,但金武的人們見馬背上的是奉行所長,便紛紛主動讓
開。
不要會兒他便到了奉行所門口,未有下馬就在門口大喊,「大崗!大崗!」
聽到外面有人喊叫,裡邊出來了幾個人,其中就有大崗,見中山鏡回來,無不開心,「所
長,你回來了!副所長他...。」藩村正要說什麼便被打斷。
「詳情我知曉了,現在情況危急,大崗,立刻上馬!跟我來!」他用幾近命令的口吻。
和他一塊兒長大的所有人都了解,除非情況緊急,否則中山鏡不會有如此態度,而大夥兒
也很有默契,什麼都沒問,趕忙牽來一匹馬,大崗也快習慣性的速取簡單工具,翻上馬背
,二人立刻快馬而去。
「外邊好像發生了什麼。」清泉沐正替柏村忍泡著熱茶,聽外面有人叫喊。
「聽聲音好像是所長。」柏村忍說道,這時他的身體好多了,已可坐起身子。
清泉沐一聽大喜,「那麼說不定小玄也來了?!」說罷便快步走到前邊,但他倆早已揚長
而去,留下些許飛塵,清泉沐探了探頭,難掩失落。
不久後快馬便到了金武外的河岸邊,大崗很熟悉金武一代的道路和地下水脈,因此,他們
來到魚魔擄走新垣玄的河岸。
「大崗,時間緊急無法解釋,有位祝女在這被拖下了河便消失了,不知道你可否知曉這兒
的水道?」中山鏡迅速下馬,並簡短的把要求說了。
大崗翻身下馬,他先看了看河面,又抬頭望向附近的丘陵地,接著伸掌面向大路的方向,
測量距離,然後朝河岸走了幾步。
「怎…怎麼樣了?」琴月夜在一旁緊張的問道,中山鏡舉起手,示意他安靜。
不久,大崗似乎確定了位置,便說道,「這河底下有許多暗流,而這邊的河水,應該是通
到那丘陵之後的小山裡邊。」
中山鏡說道,「確定嗎?」
大崗點了點頭,「確定,這兒我熟的很。」
「那麼,趕緊上路,你帶路吧。」中山鏡催促道,大崗也沒多問緣由,既然所長說了,便
照著做就是,於是帶著眾人往丘陵而去,越過丘陵,是一座小山,這裡馬匹上不去,因此
得步行,大崗習慣性的將馬鞍邊的鏟子和繩索解下,帶在身上,雖然也不知道是否用的上

他們在山中走的速度很快,琴月夜雖然沒爬過山,雙腳疼痛的很,但為了新垣玄,便咬牙
著跟在後邊,「小玄、千萬不可有事啊…。」她不斷的自言自語。
「放心吧,傻人有傻福,肯定不會讓她有事。」中山鏡說道,但他心中其實也相當擔心,
因為若命案真是魔物所為,那麼只可說魔物是殘忍至極,如此,新垣玄便無法保證是否能
平安。
大崗對這兒的山路也很熟,眼見山中的樹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記號,那是許多當地居民
入山時留下的,為的是方便出入山林。
「水道應該是經過這兒,在前方不遠處,底下應該有個空洞的。」大崗指了指前方,但水
道的範圍很大,誰也不知道該往哪下手好,因此便開始挖著大崗所說的空洞處。
一般地下水道,在經過丘陵或山林處時,往往會因為沖刷的關係,慢慢建築出地下空間,
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見大崗動手挖地,中山鏡和琴月夜也用隨手撿來的粗樹枝幫忙
著,雖然幫助不大,但能挖一些便是一些。
大崗身強體壯,挖掘的速度不慢,片刻後,他一鏟下去,泥土頓時鬆軟往下凹陷,他急忙
讓眾人退後,以免摔進洞裡,而那個小小的洞口緩緩坍塌成了小坑,大約一個人的大小。
探了探洞口裡,有個不知名的東西看著這兒,接著,一支像是人的手抓住了他的腦袋,瞬
間將他往回拽,不久便傳來某東西的慘叫聲,那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人,反倒像是某種生物

中山鏡見狀,心中大驚,拿過大崗的鏟子猛地挖了幾來,琴月夜也加快了手上動作,把那
大坑鑿的更大,直到坑洞口可以容納一個男人的大小,中山鏡便飛快的鑽了進去,琴月夜
也想跟在後邊,但大崗阻止了她。
「裡邊可能危險,先綁著繩子。」他邊說邊解下繩索,綁在了自己的腰部,另一端遞給琴
月夜,她會意後,也綁在了自己腰上,這才鑽了進去,而大崗慢慢放下繩索,讓她不至於
摔落坑底。
中山鏡一鑽入後,落地時雙腳微彎,但還是因為地上濕滑稍微摔了一下,他趕忙站起身子
,只見洞中光線一道道如細絲般打在裡邊,而一人躺在了河岸邊,地下水脈依舊滾滾的流
動著。
他接過下降中的琴月夜後,二人小心翼翼的朝那人走去,待到幾米近時,琴月葉忽然大喊
,「是小玄!」那人正是暈過去的新垣玄,琴月夜激動的抱著早已濕透的她,淚如雨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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