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兩黑色身影策馬入林，冷風帶著冰雪從耳邊颯颯亂舞，清脆的馬啼聲與馬兒呼吸聲嘶嘶的
交錯著，直到奔跑到島嶼中最高的山峰，才終於停下。
「吁。」城停住了馬，口中吐出的白霧，在寒冷之中飄渺消散。
他總是能夠讓他鎖住眼神，雖只是一眼瞬間，就足以讓他佇足一世。
「今天天氣很不錯，樑。」城笑看遠方的海岸，天空藍藍的。
「但是梅島卻是烏雲密布。」樑說。
「你要看得遠一點。」城笑著，如同燦爛晴空。「烏雲的上頭，總會是藍天。」
他總是這樣開朗而溫和，正向卻也柔軟，這一輩子他都在學習著趕上他，想要成為他的對
手，但是努力了一輩子，最後樑總是望塵莫及。
當他射箭騎馬都贏過了城之後，他卻仍然笑得澄明，那雙眼眸沒有任何的屈辱或不甘，他
只是為了樑的努力不懈，感到感動也開心。他就是這樣的人。
最後樑只能臣服於城廣大的胸襟，確定永生追隨。
「你想要做公孫虛嗎？」樑問。
「得知我幸，不得我命。」城的態度自在從容，回答得也很優雅，似乎對於這個位置也沒
有特殊的想法。「畢竟公孫家多的是能夠繼承的優秀子孫，未必會是我。」
「但是我希望是你。」樑說。
城笑著說。「為什麼呢？」
「你的品性高潔，個性溫柔而有能力……」
一隻手指落在城的唇間。「是對你才這樣的。」城笑了，笑得艷麗。
「……」城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退後了幾步低下了頭，躊躇了好久才說：「……你別老
拿我開玩笑。」
「起風了，回去吧。」城笑著上馬，只見樑臉紅得不像話，跟著默默的上了馬。
北風呼嘯的颳過，不知道樑有沒聽到城的最後這一句話：「如果我願意做公孫虛，也只是
為了你。」
亥初一到，連續擊鼓聲馬上響徹雲霄，城和其他公孫族人跪坐著，等待著祭典儀式的到來
。
宣布城是公孫虛的時候，樑傻了。
認識了二十多年，他怎麼會不認得城的曲玉是什麼顏色？而他呢？為什麼竟然是這麼冷靜
自持的接受了這一切？他不可能不認得這塊曲玉的顏色啊？然而他對上城的眼眸，他卻只
是微微的笑了。
典禮慶祝一路喧囂徹夜，樑找不到機會詢問，只能在公孫家的住所門口等待，一路到半夜
，他才看見他疲憊的身子歸來。
已經被灌醉，有些神智已經不清醒的他，根本無法說話，樑只能目送他被幾個下人半拉辦
抬的進了房間。
「城……」他喊出他過去的名字，但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夜晚冷冷的北風吹過著，這晚他
也徹夜難眠了。
隔天一早，他終於看到了即將要前往玄武廟的城。城剛起床，梳洗整理得精神抖擻，後方
一排的下人跟著，使得他無法開得了口。
城的眼睛也看見了他，樑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城說：「……去叫我妹妹起床。」
「什麼意思？」
樑還沒能夠問個清楚，旁邊的下人便上前勸誡，「虛大人，我們不能耽擱了時辰。」
「……請記得，下一個公孫虛是瑜，你要支持她。」他說，表情卻有著赴死的決絕。
樑慌忙的拉住他的手，「不要去！……你會死的！」
城笑著。「我必須走了，樑。錯誤已經造成了，我不能不去。」
辰初三刻，七點半左右，公孫廟發出了一聲巨響，轟隆一聲，驚動了整個公孫大小廟宇。
被救下性命的時候，昏迷不醒的城，口中只喃喃的說著，「無妨……我只是……你一個人
的公孫虛……」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