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六十二:暗纏
有因必有果,每個人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在日後往往造成了碩大的影響,甚至什麼都沒做
,也有可能會有所影響,因為我們都在命運的洪流當中,推波糾纏、浮浮沉沉。
中山鏡與玉城未來的船率先抵達了與那國島,由於未有通知,因此被碼頭的祝女給攔了下
來,其中一名祝女認出了玉城未來。
「是玉城少主,您可以進入與那國島,但這位卻不行,須得要有許可手諭。」
中山鏡趕忙說道,「這、我和聞得君大人是朋友,事出緊急,祝女大人可否通融一下?」
碼頭的三名祝女對看了一眼後,其中一名祝女鞠躬說道,「實在無法,請這位大人包涵。
」
玉城未來對著中山鏡說道,「我去告知新垣玄一聲,放心。」
中山鏡點了點頭,「好吧,也只能這樣子。」
話畢,玉城未來自顧自的走了,其中一名較年輕的祝女想要叫住她,而另一名中年祝女阻
攔道,「玉城少主是特殊禮遇,奉上任和本任聞得君大人之命,可自由在島上移動。」
年輕的祝女有些訝異,她才剛到碼頭幫忙不久,也聽過玉城未來的事,但沒看過其人,「
啊,原來傳聞是真的啊?玉城少主得到神明大人的眷顧。」
中年祝女點了點頭說道,「聽說是這樣的,有人說他看過君真物。」
「君真物?!」年輕祝女大為驚訝,因為這些神靈之事,只在書上、課堂上聽過和看過,
但卻想不到有人當真看過神靈。
另一名比年輕祝女年紀大些的祝女略帶得意的說道,「可不只,據說現任的聞得君大人,
還讓君真物神降過呢!」這些傳聞都讓年輕的祝女聽的一愣一愣的,不由得對現任的聞得
君大人佩服起來。
中山鏡見三人聊的起勁,便走到一旁隨地坐了下來,木頭打造的碼頭被海水腐蝕的挺嚴重
,有一半是新的木頭改建的,而且手藝相當不錯,而他們所搭的船這時已經出發,除了他
們之外,還有五六名女子下船,估計都是祝女吧,其他大部分都是載送貨物過來而已,天
氣眼看已近黃昏。
「不過據說原本聞得君大人不是這樣的…。」中年祝女小聲的說道。
「原本的聞得君大人?是怎麼樣的?」年輕祝女好奇問道。
「據說她以前是問題祝女,學習也不大好,所以當她被選中為聞得君時,大家都非常訝異
。」中年祝女說道。
中山鏡聽的不禁在心中偷笑,想起以前那時,新垣玄少根筋的模樣,怎麼也和聞得君的身
份不搭,不過聽傳聞說,自從她上任後態度大為不同,那深不見底、只屬於聞得君的智慧
,在她言語當中隨時可以聽的出來,相當配的上聞得君的頭銜。
「時間真快啊…。」中山鏡不免感嘆起來,他已有許久沒見過新垣玄了,一來是聞得君不
是那麼容易見的,二來是一般人不可以隨意登島,想不到這次是為了玉城按司而來。
「這樣也可以成為聞得君…,那我也有機會的吧?」年輕祝女笑著說道。
「你想呢?得等聞得君老了卸任,而那時你早超過了選任的年紀。」另一名祝女搖了搖頭
。
「啊、這樣啊。」年輕祝女略顯可惜的模樣,她腦子轉了轉又問道,「不過,剛剛那位玉
城少主,為什麼是特別的呢?」
「據說吧,他和聞得君大人的關係特別好。」一旁的祝女說道。
「關係特別好?」
「噓!此事不可亂說。」中年祝女使了使眼色,那便是坐在碼頭板上中山鏡的方向。
中山鏡聽她們忽然安靜下來,便知道是因為自己在這兒的關係,不過聽到剛剛的對話,他
不禁有些暗道不妙,他清楚知道本島有許多勢力,王族、豪族等,對女人來選王有些許的
不滿,對於新垣玄擔任聞得君,更是讓這些人有話說,若是聞得君和一般的男人有特殊的
關係,可能也不太妙。
「看來,得和新垣玄談談。」中山鏡小聲的嘀咕著。
過了許久,遠處有一名祝女匆匆趕來,中山鏡定睛一看,來的祝女便是琴月夜,她手上拿
著新垣玄所寫的許可令,交給了三位祝女後,這才向中山鏡招了招手。
中山鏡爬起身子撥了撥灰塵,便走了過去,「許久不見了。」
「鏡大人,許久不見了。」
「好說,那麼,我可以入島了?」中山鏡看了看三位祝女問道。
「有聞得君大人的手諭,當然可以了。」琴月夜趕忙說道,三名祝女也同時點了點頭。
「那就好,不如先走吧,路上再說。」中山鏡示意讓琴月夜帶路,三位祝女讓到了一旁,
島上少有男人來此,年輕祝女還多看了中山鏡一眼,因為他似乎和聞得君以及她的侍女相
當要好,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那麼,新垣…,啊,不對,是聞得君大人吧,她還好不?」中山鏡邊走邊問道。
「好倒是好…,但是…。」琴月夜欲言又止的模樣。
中山鏡見狀便又問,「怎麼?有什麼不好說的狀況嗎?」
琴月夜沉默了許久,帶著中山鏡走著小路,穿進了大小房子的住宿區,不少經過的祝女都
會多看中山鏡幾眼,但由於是琴月夜帶路,便也不多說什麼,待又走了一陣子後,這兒又
是幾條蜿蜒的小路,與那國島主要道路就一條,其他都是小路,大家也都習慣了,畢竟人
口本就不多,待附近都沒有其他祝女時,琴月夜忽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到了?」中山鏡看了看四周,沒有任何房子。
琴月夜這時才緩緩說道,「鏡大人,您知道上一任的聞得君嗎?」
中山鏡點點頭說道,「你是說武大人吧?怎麼?她卸任了不是?」
「她…她已經不是武大人了…。」
「什麼意思?」中山鏡滿臉疑惑的問道。
「鏡大人知道小玄的父母親嗎?」
中山鏡想了想更為疑惑,「不是聽說都去世了嗎?怎麼?武大人和她的父母親什麼關係?
」
琴月夜終於下定了決心,將當時看到的事情給說了出來,也許是因為中山鏡的精明能幹,
以及當時在金武的那段相處的日子,他在奉行所裡總是相當讓人信賴,就如同照顧所有人
的大哥一般,琴月夜在不知不覺間也對他產生了信賴感。
那是當時在替新垣玄觀看時靈的事了,琴月夜那段時間常常都處在觀看時靈的狀態,那一
陣子剛好是在新任聞得君選任的時期,也是在那個時候,她看到了無法相信的一幕。
當時她正在找尋著新垣玄母親的時靈,在不同的時段裡面尋找,讓她的眼睛產生了過高的
負荷,但是為了新垣玄,她依舊勉強著使用碧眼,眼看天色已經黃昏了,她用了許久的碧
眼,頓時腦子一暈坐在了地上,而碧眼有一股腫脹感,讓她頭昏腦脹。
「不、不可以,要繼續…繼續…。」雖說如此,她又打算使用碧眼時,卻傳來一股刺痛,
讓她摀住了眼睛。
「不行…休息一下吧…。」琴月夜累癱的坐在路邊,偶爾經過的祝女也不怎麼搭理她,因
為一直以來,她常常用碧眼看著人們看不到的東西,然後在島上亂晃,加上她的食量又大
,大家只道她也是祝女當中的異類。
她從懷裡拿出了些許乾餅和水,休息了片刻之後,這才站起身子,黃昏的陽光將整個與那
國島照耀的黃橙橙一片,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使用著碧眼,由於使用過度,時靈的時間
有些混雜,她得屏氣凝神慢慢調整才可以看到想要看的時靈。
「咦?聞得君大人?」只見眼前一熟悉的身影走過,便是當時仍是聞得君的武凌瑤,她走
的匆匆忙忙,不知道要趕去哪兒,原本琴月夜是不怎麼在意的,畢竟時靈當中看到的,都
是過去的時間記憶,偶有認識的人也很正常。
「該死的…新垣玄…。」武凌瑤邊走邊在嘴裡咒罵著,琴月夜頓時伸長了耳朵,只道是自
己聽錯了吧?好奇心使然之下,她便跟在了武凌瑤的時靈後邊。
武凌瑤邊走邊左右張望著,似乎是怕其他人發現,而她左彎右拐的,便到了祝女們的廚房
大屋附近,與那國島的廚房只有三個,是三間不小的大房子,一整天的炊煙便提供了與那
國島祝女們的早午晚餐。
只見武凌瑤繞到了廚房後邊,確認四周無人後,掀起了桶缸的木蓋,緊接著撈出一匙東西
。
「是油嗎?」正當琴月夜疑惑時,這才發現武凌瑤手上拿著的,便是聞得君選任的名牌,
她分別將新垣玄等其他祝女的名牌給用油浸的徹底,這行為讓琴月夜大為驚訝。
「怎麼…怎麼會的?!不…不會的…。」一直以來,琴月夜除了將武凌瑤當作聞得君來尊
重以外,在她心中亦是一位導師,她怎麼也不敢相信聞得君大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你是說…她作弊?!」聽到這兒,中山鏡忍不住問道,這時琴月夜雙眼已是淚水,但她
沒法否認,只好點點頭。
「武…武大人嗎?她…那時還是聞得君吧?怎…怎麼會的…。」中山鏡也是相當驚訝,畢
竟聞得君在琉球王國人民當中,可是相當高高在上、猶如神明般的神聖存在,而這時,他
想起了當初新垣玄拿到的白紙,以及尚三傅所說的話,「她想要新垣玄的命。」
「後來呢?」中山鏡問道。
當琴月夜發現了武凌瑤的秘密後,她不由得想起當時她給新垣玄的白紙,而一股不安緩緩
升起,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思考了許久,便還是決定先找到新垣玄的母親,於是後來便在
山洞當中找到了她。
在完成找到新垣玄母親的任務後,她便開始在島上不斷的觀察武凌瑤的時靈,雖然大部分
她都在家裡,但還是會有出門的時候,然而幾次下來,琴月夜越發是懼怕武凌瑤,因為她
的話語當中大多是對新垣玄的咒罵。
繼任那日,琴月夜看著舞踏的武凌瑤,最後將手上的御神鏡交給了新垣玄,那一瞬間,一
股黑色、幽暗、詭異的氣息從武凌瑤的身上散發了出來,琴月夜的碧眼立刻一陣刺痛,讓
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手上取出尚三傅給的眼藥,點了幾滴,這些事她從未和任何人說過
,而是默默的承受這陰暗又恐怖的壓力。
「你…你都沒有和新垣玄說的嗎?」中山鏡忍不住問道。
只見琴月夜搖了搖頭,這段時間她的內心宛若天人交戰,一來是因為武凌瑤從她小時後起
就教導她碧眼的使用方法,二來是武凌瑤以前還是貴為聞得君的身份,三來便是祝女裡應
都是神聖無欲的,她始終無法理解,為什麼如此敬重的武凌瑤會做出這樣陰險的事情。
「唉,原來是這樣子的。」一個男子的聲音從黑暗當中冒了出來,中山鏡警惕的喊道,「
誰?!」他只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而琴月夜驚訝的脫口而出,「尚三大人。」
從黑暗當中不遠處,可以看到長草隨風晃著,一個人影從長草當中爬了起,緩緩往琴月夜
二人走來,待到近處,來者正是尚三傅,他搭的船已經抵達了與那國島,因為醫生的身份
,所以有特殊禮遇可以在島上行動。
「你、你怎麼在這兒?」中山鏡訝異的問道,因為尚三傅此時應該是在王宮當中為天孫越
治病才是。
「當然是為了治療王上的病才來的。」尚三傅不急不徐的答道。
「治…治病?」
尚三傅點了點頭,「不錯,王上的病,用神樹的根也許治的好。」
「神樹根?」中山鏡聽的一臉茫然,尚三傅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哎,說了你也不明白。
」
中山鏡有些無語,不過尚三傅的醫術高明,肯定都是有根據的,當下便也不再與他爭論,
「不過,你怎麼在一旁偷聽呢…?」中山鏡話鋒一轉、略帶指責的問道。
「我跟著幾位古怪的祝女…不、不對,女人吧。」尚三傅如此說道,二人聽的有些不知所
謂。
「這幾個女人扮作祝女,混入了與那國島。」
「什麼?尚三大人說的是真的嗎?」琴月夜緊張的問道,尚三傅點了點頭,「我跟著她們
,貌似被發現了,一個眨眼人便消失。」
「後來我又找了一會兒,便看到你倆在這邊說話。」
「那也不可以…。」中山鏡本來想說,「那也不可以偷聽。」但話還未說便被尚三傅無視
。
「你的眼睛,又惡化了,不是告訴過你嗎?」尚三傅對著琴月夜略帶指責般的說道,那是
一種醫師氣病人不顧自己身體的習慣。
「眼睛?惡化?」中山鏡困惑的看著二人。
「你的眼睛見的到鬼魂,是因為你受傷導致。」
「而她的眼睛也看的見另一個世界的物體,你認為不需要代價嗎?」尚三傅輪流指了指二
人邊說著。
「啊!莫非尚三大人是指…。」中山鏡頓時明白了什麼,大為驚訝。
「正是,在這麼下去,瞎掉只是遲早的問題,而且…。」尚三傅掏出竹筒,打開後裡邊是
小小的火種,藉著光芒仔細看了看琴月夜的瞳孔變化,「雖然書上沒有記載,但似乎受到
刺激的話,碧眼會更加惡化。」
中山鏡這會兒想起了琴月夜剛剛所說的一切,而這也許便是導致她眼睛惡化的原因,頓時
慌忙的說道,「你…你怎麼都沒說呢?至少、至少和新垣玄說啊!在這麼下去會瞎掉的吧
?!」
琴月夜流著眼淚搖了搖腦袋說道,「這…我…不可以再增加小玄的煩惱的。」
「說這什麼?!你們不是朋友嗎?!如同家人一般!家人就是用來彼此關心、分擔煩惱!
不是自己默默承擔!」中山鏡音量提高的吼道。
尚三傅嘆了口氣,他拍了拍中山鏡的肩膀,「所長大人,這些小女娃兒的壓力,不是你可
以想像的。」
「尚三大人…。」中山鏡想爭辯些什麼,尚三傅打斷了他,「聞得君大人的母親還活著,
這就夠她煩惱了。」
「什麼?!」中山鏡這才想起剛剛琴月夜所問的新垣玄父母親之事,但這又關她的碧眼以
及武凌瑤何事呢?
「我剛剛在一旁聽來,估計是琴大人為了尋找聞得君大人的母親,所以過度使用了碧眼,
再者,那碧眼也見到了武大人不可見人的那面,如此的打擊才會…。」尚三傅用他精明的
腦袋瞬間推斷出大致的前因後果,以及碧眼惡化的原因。
「這也難怪當時我替武大人看完病時的那種態度…。」
「啊!對了!還有祝女大人那時就已經發現了武大人的異常了吧?難怪、難怪。」尚三傅
這會兒想起,當初替武凌瑤看病時,依照醫師的直覺,發現了武凌瑤有嚴重的心病,導致
病情恢復緩慢,又在離開遇見了琴月夜,而當時她也是一副如梗在喉的模樣,許多話說不
出口。
這一打把的壓力,都讓尚三傅給說了出來,琴月夜抬頭向著神樹方向痛哭,兩個男人未曾
想過,表面上沒有煩惱、清心寡慾如同仙境般的與那國島,卻有如此龐大的壓力在這些祝
女們身上。
「你怎麼看的?」尚三傅向中山鏡問了句。
而中山鏡這時正埋頭苦思,他想不透,以前如神聖般存在的武凌瑤,怎麼會做出如此荒唐
之事,再者,新垣玄的母親還活著,又會有什麼問題呢?
「新垣玄的母親,現在在何處?」中山鏡反問道。
尚三傅搖了搖頭,「住在個洞穴裡,而且因為毒物的關係,燒壞了腦袋。」
「啊!」中山鏡未曾想過是這樣的,不由得驚呼。
「你想想,若是貴為聞得君,卻有一位瘋癲的母親,那些豪族們又會如何?」
「這…也不至於吧…。」中山鏡思考著說道。
「的確是不至於,但看來還有什麼隱情。」
琴月夜似乎是哭的夠了,抹了抹眼淚,聽二人在說話,便毫無隱瞞的說了出來,「小玄的
母親,便是王上失蹤的妹妹,天孫羽雉,而父親則是宮古按司,白川良橫。」
聽琴月夜隨口說出這足以震驚琉球本島和宮古的秘密,中山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半句話都
說不出來,而平時冷靜的尚三傅也頓時啞口無言,二人彷彿瞬間斷了線般看著琴月夜,半
刻才緩過神來。
「這…你怎麼那麼肯定的?此事當真?」中山鏡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來。
琴月夜點了點頭,「是大王后親口說的,而且她說小玄和羽雉公主長的異常相似,肯定不
會錯。」
尚三傅這會兒才緩過神來,「如果是大王后所說,那肯定不錯。」
「怎麼說呢?而且…而且其他人應該也會注意到才是啊。」中山鏡略帶反駁的問道。
「女人認臉的能力,可比男人強的多,再者,你想想,如果聞得君是大王后的遠親之人,
那會如何?」尚三傅反問道。
「啊!若是這樣…,那麼天孫河就有機會上位了?!」中山鏡恍然大悟,對於王族、豪族
的政治糾結,他雖然不想理會,但現在卻是身邊之人被困其中,就算再怎麼不願意,卻也
得去思考關於政治所帶來的影響。
「此事,不妙啊…。」二人第一次見到尚三傅皺起了眉頭思考,以往他總是給人一種冷靜
又有智慧的存在,但如今卻牽扯到了政治和王族間的利害關係,那麼便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了。
「不過小玄總是王上的外甥女,應該…。」琴月夜聽二人這麼說,有些擔心的說道。
「若是王上還清醒那可能還行,但眼下王上昏迷,還不知道會不會醒,那麼新垣玄的身份
可就危險的很。」尚三傅思考著說道。
「的確,倘若天孫弓知道這件事的話…那可就…。」中山鏡喃喃自語,如果是天孫弓知曉
此事,那麼新垣玄很有可能會被他想盡辦法處理掉,即使她是聞得君,只要礙著他當上王
,都是他的眼中釘。
「此事絕不可外傳,再者,天孫弓短時間內也不至於如此大膽。」尚三傅推測的說道,「
大王后應當知道天孫弓的為人,估計不會隨便亂說才是。」
「小玄…。」想起新垣玄的身世,加上聞得君的壓力以及武凌瑤等各種事情,琴月夜忍不
住又悲從中來、淚水打轉。
「放心吧,琴大人,我們定保聞得君大人的周全。」尚三傅安慰著說道。
「這…尚三大人不用這麼尊稱我的…。」琴月夜抹著眼類回答,尚三傅和中山鏡二人一聽
,不由得笑出聲來。
「怎…怎麼了嗎…?」琴月夜不明所以的問道。
「唉,我看也只有你二人可以這麼少根筋了吧。」中山鏡搖著頭說道,臉上還掛著微笑,
但琴月夜還是一臉狐疑的模樣,其實,沒有心機之人,可能才是最幸福的人吧?
中山鏡這會兒想起了王上昏迷,還有玉城按司被下了咒,不由得皺起眉頭安靜下來,「唉
,王上昏迷,按司大人現在也…,這可怎麼辦好?」
「按司大人?」尚三傅反問了句。
中山鏡點了點頭,「按司大人他…根據少主所說,似是被下了咒,而他的…他的靈魂就這
麼空洞的站在自己的肉體旁。」他不由得想起玉城按司靈魂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楚。
「咒?!」琴月夜大為驚訝,要說琉球王國會下咒的,應該就只有祝女,不、應該是只有
聞得君可以辦的到,而武凌瑤的四個弟子也不見得會使用下咒的法術,要對人下咒需要準
備符印、蠱物、以及媒介,那可不是簡單之事。
「莫非…。」琴月夜想起了武凌瑤的模樣,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琴大人想說,是武大人所下的咒吧?」尚三傅見琴月夜如此,便脫口而出。
琴月夜一聽如此,猛地搖頭,「不、不會的、不會的…。」要對一個人下咒,那可是非常
惡毒之事,她無法相信曾經貴為聞得君之人,會作出對人下咒的惡事。
中山鏡頓時想了明白,要說整個琉球王國,還會有誰能夠下咒呢?而新垣玄絕不可能做出
這樣的事,「對、對啊,下咒這種事,肯定只有曾是聞得君之人才辦的到吧?還是說你們
祝女都能辦到?」
「不、怎麼可能,下咒這種事…這種事是罪惡的,而且那是只有聞得君大人才曉得的秘法
…啊…!」琴月夜脫口而出,便也間接承認了是武凌瑤所下的咒。
「該死!該死的混帳!」想起如同父親般的玉城按司,中山鏡再也無法冷靜的怒吼。
尚三傅倒是依舊保持著沉著分析的態度說道,「所長大人,冷靜些,我們並沒有證據。」
聽他這麼一說,中山鏡立刻冷靜了許多,他雖然憤怒,但腦子還是清醒的,也知曉關於下
咒這種事,要佐證是非常困難,再者,現在有太多事情給糾結在了一起,若自己不冷靜,
就怕壞了大事。
「煩心之事,也許還有一件吧。」尚三傅這會兒想起在船上時見到的五名暗部女子,在與
那國島下船前這五人便不見蹤影,於是便說了出來。
「混入與那國島的祝女當中?這是為什麼?」琴月夜大感訝異,但中山鏡立刻反應過來,
「是王族或豪族開始動作了吧?」
尚三傅點了點頭,「估計是如此。」
「那麼小玄…,不就危險了嗎?」琴月夜臉上充滿了憂心,尚三傅安慰著說道,「放心吧
,那些豪族還不至於犯蠢。」
「但是…。」
「在這之前,我把王上給治好不就得了?」尚三傅信心滿滿的說道,不過若說到天孫越的
病,他其實也沒多大把握,只是不願見到琴月夜擔心罷了。
聽到這麼說,琴月夜安心了許多,「尚三大人,當真麻煩您了。」
「你們怎麼在這兒呢?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三人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轉過頭去,從不遠處小路走來的便是新垣玄,而玉城未來和清泉
沐則跟在了後面,原來是因為新垣玄請琴月夜去帶中山鏡入島,但過了許久都還未見到二
人,心中擔心便自個兒找來了。
「咦?是尚三大人?」清泉沐在後邊訝異的喊道。
「尚三大人怎麼來了?莫非…。」新垣玄見尚三傅來此,心想也許是為了治療自己的母親
。
「聞得君大人。」尚三傅和中山鏡二人拱手作禮。
新垣玄一聽忍不住全身發癢的說道,「這個…這兒沒別人,還是別這樣稱呼吧,每次熟人
這樣稱呼我,就忍不住全身發癢不自在。」
「喔?聞得君…大人,也會不自在?」中山鏡有些壞笑的問道。
「總是聞得君…大人,該得習慣的。」尚三傅不知道是附和還是認真般的在一旁說道。
「唉,你們二人也別再捉弄我了吧。」新垣玄無奈的說道。
「非也,該有的禮還是得有的。」尚三傅擺了擺手,眾人噗疵的笑了,多久了?已經有許
久,新垣玄都沒有和朋友們這樣聚在了一起,她不由得有些感慨,人生也許最快樂的便是
這樣就行了,但自己現在的人生,卻是揹負了整個琉球王國,想到這兒,她的臉色又黯淡
了下來。
「這個嘛,本次來,當然一部份是為了聞得君…大人的母親。」尚三傅緩緩說道,新垣玄
打斷了他,「大人…就免了吧。」
「嗯,另一部份,是為了王上,詳細您應該聽少主說過了吧?」尚三傅用眼神比了比一旁
的玉城未來。
新垣玄點了點頭,「當然,但是神諭…。」
「唉,神諭我也聽說了,但醫師有醫師該盡的義務,而且…。」尚三傅看了琴月夜一眼,
她則輕輕的搖了搖頭,於是尚三傅話鋒一轉,「而且這些事兒,影響甚大。」
聽到這兒,新垣玄疑惑的問,「怎麼說呢?」
「聞得君的身世…,我們都知道了。」中山鏡在一旁補充了一句。
琴月夜低著頭,有些愧疚的說道,「對不起,小玄,是我…和他們說的…。」
新垣玄聽後只呆了半秒,便微笑著說道,「月夜,沒關係的,我本來就想和他們說清楚,
因為大家都是我的好朋友嘛。」琴月夜聽後這才放下心來。
「如果聞得君的身世是真的,那麼可就危險的很。」尚三傅繼續說道,「一來是大王子肯
定不會罷手,二來是白川氏亦不承認一個白川氏和天孫氏的後代。」
「可是、可是,小玄是聞得君呢…這是不可以的…。」清泉沐小聲的反駁著,不過在這時
大家可都聽的清清楚楚。
「唉,祝女大人們不懂這些複雜的政治吧。」尚三傅嘆了口氣。
「尚三大人,我看這些複雜的事,讓我們這些複雜的人來煩惱吧。」中山鏡插嘴的說道,
「至少在這兒的每一位,都是聞得君所信的過的吧?」
新垣玄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中山鏡又繼續說道,「這些事情,便只有我們知曉即可,絕
不可讓他人知道。」
「當…當然!」琴月夜和清泉沐附和般的回答,但尚三傅皺了皺眉頭,「不過,我剛剛說
了,有幾個不知名的女子,混進了與那國島,你們可得當心。」
「啊!」新垣玄和清泉沐同時發出了驚呼,她們未曾有想過會有本島的人混入了與那國島
,因為一直以來,此島都是神聖、受到琉球人民所尊敬的。
「島上的祝女們,你們應該都知曉吧?」中山鏡問道。
清泉沐點了點頭,「當然,祝女們的名字、樣貌,大家都是熟悉的。」
「那麼你們就先清查一下每位祝女是不是有外來的人,如何?」中山鏡建議著說道,這是
在奉行裡慣用的既定流程。
新垣玄知曉中山鏡至少也是奉行所長,便認同的說道,「甚好,沐沐,明天就請婆婆她們
一一清查吧?」
「好,我和月夜也一起吧。」
「當然,有月夜的碧眼也可以看看有沒有奇怪的時靈。」新垣玄笑著說道,琴月夜一聽,
遲疑了片刻便點點頭,「沒問題的!」
尚三傅這時看了看琴月夜,暗暗的探了口氣,這是醫師的無奈,作為醫師看見病人有病卻
治不了,並且阻止不了惡化,這是讓醫師最為痛苦之事,雖說他回本島後也研究了許多祖
傳書籍,但卻沒有任何辦法。
這時,天色漸晚,太陽已快沒入海中,陽光緩緩消失,但在不遠處的草原上,一片黑暗迅
速襲來,就像光芒被吞沒一般,而一群光點彷彿數對眼睛一般在草原上亂竄,彷彿尖銳的
輕笑聲,接著是喀喀喀的牙齒碰撞聲,眾人見到這幕都格外訝異。
「君真物?」新垣玄首先發聲喊道,這一喊,那些眼睛忽然停頓下來朝這兒看了一眼,眨
了幾下,接著又開始亂竄。
「怎麼回事?」眾人正感疑惑,忽然草原當中飛竄出了兩個人影,用手揮舞著驅趕,並且
飛快的往遠處跑去。
「啊!有人!」琴月夜大喊,就在同時,中山鏡和玉城未來迅速的奔了出去,「別讓他們
逃了!否則聞得君大人便危險!」尚三傅由於體力較沒那麼好,便在後邊大喊道。
「別跑!」中山鏡怒吼著那兩個人影,看來那便是混入與那國島的其中二人,那些眼睛喀
喀喀的笑著,並且跟在他們後邊,黑暗不斷延伸,沒入黑暗中的中山鏡和玉城未來逐漸消
失了身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