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刺刺與軟綿綿
已經是多天沒有回家了，徐崇光拖著步伐，勉強的開了玄關的小燈，為了工作已經熬夜了
幾天，要是有空也只是在派出所內的宿舍睡覺洗澡，他早就過慣了這種生活。只是隔幾天
他還是得回家來看看，畢竟孩子還小。
看著睡在沙發上的高大兒子，他也是心疼，打開冰箱看到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飯盒，都是兒
子用心每天準備的，他的心理頭滿滿的酸楚，但最終都在隱忍與疑慮之中化為怒火。
是他的錯，要是他不這麼廢寢忘食的拚死工作，怡娟也不會走，怡娟一走，孩子自然就必
須什麼都會。煮菜、洗衣、清掃、收納，這哪像是一個16、7歲的大男孩？他給兒子的錢
都給的足夠，就算天天外食也不影響，為什麼他要特別做這些？
為什麼他不能多花點心思在念書上？
他將幾天的飯盒用一個大碗盛了起來，微波爐加熱後開始捲起滿是汗漬的襯衫，狼吞虎嚥
的吃了起來。許是聽到了聲響，徐森從沙發上悠悠醒轉。「爸……你回來了？」
「給我滾回房間睡。」徐崇光說，聲音硬冷而嚴肅。
「最近很忙嗎？」徐森看著爸爸吃飯的樣子，也不知道是餓了多久，灰紫色的上衣和深藍
色長褲的制服，爸爸一共有七、八套，看起來身上那件已經多天沒有換洗，充滿深深淺淺
的汗漬，又臭又髒。
徐崇光勉強的吃完了這一餐，這才回答：「你管好自己就好了！」
然後他起身去浴室洗澡，雖然派出所內有浴室可以使用，畢竟還是沒有家裡方便。
洗浴結束後，看著徐森把他洗好的幾套制服堆疊放在房間浴室的門口架子上，用紙袋裝著
，裡頭還有幾條毛巾和乾淨的襪子，大約是方便他什麼時候回來可以換洗，帶著去辦公室
。
心裡雖然很清楚，他是個細心溫柔的孩子，但他就是不希望徐森做這些。
「你別再做這些有的沒有。」他說。「認真念書才重要。」
徐森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將父親吃完的碗筷清洗乾淨，放著瀝水。
父親穿好了制服，身上終於散發出乾淨清新的味道，他走到客廳，看著徐森掛在一旁的球
衣，竟怒目瞪著兒子，長嘆了一聲說：「你還在打籃球啊？以後要考體大嗎？」
「……」徐森抿緊了嘴唇，似乎也有不快的意思。
「都高二了，再一個學期就要準備大考了！你這吊車尾的成績，還不知道能上什麼大學，
居然還有心思打球？」徐崇光怒道。
「……你就只會跟我說這個嗎？」
「也不要再煮什麼晚餐、送便當了！你是個娘們嗎？我給你的錢不夠嗎？省下這個時間去
念書不好嗎？」
「……你知道我傷到腰，不能參加比賽了嗎？你知道我前幾天才跟教練開會，確定退出籃
球隊了嗎？」徐森也發了怒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做飯嗎？你知道你幾天沒回來了嗎？
你就不能像個正常的爸媽一樣關心一下我嗎？」
「……關心能當飯吃嗎？」徐崇光抓住兒子的前襟，高大的兒子，竟已經長到了一百八十
五公分以上，「你把你自己管好就好了！別再弄這些無聊的小事！沒考上大學，我看你要
怎麼辦？」
「……我要考警大。」
「不准！」聽到這句話，徐崇光就像是被雷打到似的，抓住了兒子。「你不准給我考警大
！就憑你這爛成績，也想當什麼警察？」
「為什麼？」徐森的眼睛裡頭滿滿都是受傷，「……考不上警大我就念警專……反正我就
是要當警察……」
徐崇光聽了這話更是生氣，捏著兒子倔強的下巴，幾乎是發了狂似的吼道：「不准！老子
說了不准你是聽不懂嗎？徐森你給我聽清楚！給我讀正常大學，做正常的工作！警察不是
給你這種傻小子做得來的！」
「……」徐森被父親推倒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看著眼角都是黑眼圈的父親狼
狽的穿上外套，準備離開這裡。
「我回派出所了，你好好念書。」父親嘆了口氣，似乎對自己的異常發怒也帶了點後悔與
難堪，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門用力關上，結束了這場時隔半個多月的見面。
徐森抹了抹自己臉上不爭氣奪眶而出的淚水，倒回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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