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橦佔地百坪,高級的三層樓豪宅內,方楚寧冷著一張臉怒氣沖沖的大步走進屋內地
下室,那是一間約有二十坪練武室,中有擂台,四周有沙袋、軟墊、木椿、健身器材,牆
邊還擺滿了各式武器。
方楚寧走到武器旁,先是拿起了長刀看了看,似不滿意地放了回去,又拿起雙截棍甩
了兩下,這時練武室又再進來了兩個高大的男人,是剛剛還在吳耀祖家的阿龍和阿虎,他
們一見方楚寧站在牆邊挑選武器的樣子均變了臉色。
「小姐!」兩個人連忙幾個大步衝到方楚寧身邊按下她預備要拿的武器。「萬萬不可
!」
方楚寧冷眼睨了兩人一眼,聲音凜冽道:「滾開。」
阿龍阿虎一聽,立馬跪了下來,求道:「小姐,真的不行,你不能衝動!」
方楚寧一聽,整個火氣上來,一腳一個將跪在地上的兩人踹個倒地。
「我衝動?我倒想知道我派你們兩個廢物守在耀祖身邊,你們幹嘛去了?」
阿龍抱著肚子,臉色扭曲,道:「小姐,我們沒想到薛天晟會親自來啊!」
「是啊,小姐,薛天晟認得我和阿龍,我們不方便出現……」阿虎接著說。
「薛天晟又怎樣?難道我方楚寧還會怕那個龜孫子?」方楚寧說著就要從架上拿下一
根鐵棍,被阿虎眼明手快地搶了下來。
「小姐!老爺正在整頓各大家,您別節外生枝,以大局為重。」阿虎忙勸道。
「大局?我大你媽!都欺到我男人身上了,還要我以大局為重?」拿不了鐵棍,方楚
寧轉身又要去拿另一把,阿龍趕緊搶下。
「小姐,薛天晟不知道吳耀祖是你男朋友啊!」阿龍道。「當初是您說不要張揚您的
身份的。」
「你的意思是我的錯嗎?」方楚寧冷眼一瞪,嚇得阿龍流了一身冷汗。
求生本能讓阿龍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不是小姐的錯!」
「那就讓我去教訓那個龜孫子!」
「小姐!」阿龍阿虎齊聲緊張大喊。
方楚寧還沒決定好武器,門口傳來的聲響讓她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去是家裡的管家恭
謹地站在門口。
「小姐,老爺請您過去會議室,五大家族的人都已經到齊了,就差您一個。」
「是嗎?」方楚寧眼中閃過一絲陰戾,微微彎起嘴角。
那表情讓阿龍阿虎齊齊抖了一下。
方楚寧動作飛快地從一旁的武器櫃裡拿出銀亮的手指虎塞入口袋,臉上陰側側地邊走
邊說:「自己送上門的,可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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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的二樓,諾大的會議室裡,一張長桌上坐滿了台南五大家族的人馬,為首的是方
楚寧的父親——方之驎。五十幾歲的年紀,因保養得宜,皮膚光滑,頭髮烏黑油亮,看上
去像個三十出頭成功的社會人士般。
方之驎坐在主位上,噙著和藹無害的笑容,其樂融融地和另外四大家族的人在聊天的
氣氛下帶入重要的會議話題,話語圓滑不特別咄咄逼人又直逼核心,充分展現出身為五大
家族之首的交際手腕與能力,讓其他四大家族的人甘願折服於其下。
「薛老弟,我說那個政府文史館的那個案子進展如何了?」方之驎瞇著眼,笑看坐在
右首長相略顯尖酸的薛家家主——薛智勇,像是過於操勞般,他面色始終蒙著一層灰青,
白髮錯落在黑髮之中,明明實際年齡比方之驎小,外表看起來卻顯得比方之驎老。
而薛天晟就坐在薛智勇的下方,臉上還帶著早上和吳耀祖打架後的淤青,花花綠綠顯
得很不光采,聽到方之驎的問話,表情更是憋屈得像是被人硬塞滿腹大便一般。
薛智勇下垂的嘴角抿了抿正要答話,會議室的門碰地被打開,方楚寧大刺刺地走了進
來,一臉傲視天下的模樣,後方跟著有些狼狽趕來的阿龍阿虎,令方之驎圓滑的笑容微微
僵了下,很快地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恢復正常。
「楚楚啊,怎麼那麼晚才來呢?」慈祥的笑容,像個和藹的父親般,方之驎站起身對
著方楚寧張開手歡迎道。
「忙著呢。」方楚寧亦像個乖巧的女孩回應道,從長桌左側走過,眼睛很快地掃過桌
上的每個人,最後定在薛天晟身上。
薛天晟不明所以地瞪著方楚寧,心裡發怵,有一種被蛇盯上的違和感。
「抱歉啊,各位叔叔伯伯們,楚寧來晚了。」方楚寧走到方之驎身邊輕輕抱了父親一
下,臉貼著父親狀似親䁥,方之驎幾不可聞地僵了下身體,方楚寧才轉身禮貌地對著在座
的四大家族的主事者道歉。
雖然方楚寧的態度有那麼點不可一世,但見她道了歉,誰也不好說什麼,更不可能和
一個小女生計較。
「剛剛在聊什麼?你們繼續啊。」方楚寧大方地在方之驎左側拉了椅子坐下,眼睛始
終沒離開薛天晟。
方之驎乾笑了聲,才緩頰道:「你這孩子,剛剛我在和你薛叔叔談文史館的案子。」
「喔,那個啊……」方楚寧眼神微冷,表情卻一派天真地道:「那個不是已經延宕了
一年多了嗎?還沒成啊?」
這話說得直白,其他家族的人齊齊看向薛家那邊,讓薛智勇本就灰青的臉色瞬間轉為
鐵青。
在眾人的視線下,薛智勇不得不頂著眾人的壓力下開口:「那事是有點阻礙,不過已
經快成了,就剩幾個頑固的……」
方楚寧盯著薛天晟的臉,哧地一聲笑出來道:「看來阻礙挺大的,要不那臉是怎麼回
事?」
薛天晟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襯得那本就青紫的臉更加精彩,他將拳頭握得死緊,不
發一語地瞪著方楚寧那囂張得不可一世的臉。
「楚寧,怎麼這樣說話?」方之驎微微凝起臉色,斥道。
方楚寧回了一個抱歉甜笑,她人生得甜美,笑起來的樣子如天使般人畜無害,緩和了
有點緊張的氣氛,但她的下一句話卻馬上讓氣氛再度緊張起來:「我這不是擔心各位叔叔
伯伯會血本無歸?延宕那麼久,政府給的期限快到了吧?如果天晟作不來,是不是該考慮
換人呢?」
「楚寧!」方之驎板著臉喝斥道。
方楚寧馬上閉上了嘴一臉委屈。
雖然如此,會議室內的氣氛也一時變了樣,其他家族被挑動的心思、質疑的眼光紛紛
落到了薛智勇和薛天晟父子身上。
薛智勇只得再次開口:「當初說好這案子給我們薛家辦的,雖然是有些不順利,但也
不是沒進展,現在說要換人是什麼意思?」
大家都知道政府的案子誰辦誰就能抽大頭,為了不傷和諧,向來是五大家族輪流承接
。
方之驎一臉歉然地打圓場道:「不好意思,薛老弟,我這女兒向來口直心快,都是被
我寵的……你別跟小女計較。」
被方之驎這麼一說,薛智勇哼了聲,心裡再氣,表面上也不能承認和一個晚輩計較。
方之驎笑了笑,順著話題接下去道:「只不過這案子你們是真的接得有點久了,最近
就這麼一個大案子,大家錢都投下去了難免擔心……」
薛智勇瞪大了眼睛,這才發現方之驎的意圖,這老狐狸早就想要他交出這個案子,故
意讓他女兒出來敲打,自己再來裝無辜打圓場,實則搧動了其他人的心思,讓他無法將這
案子再糊弄過去。
思即此,薛智勇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面對,在一番明裡暗裡的互撕拉扯、討價
還價後,最後薛智勇不得不表明一個日期,承諾過了這個日期再不成,便退出讓別人接手
。
至此,漫長的會議終於結束,方楚寧代替父親,親自送客。
「薛叔叔、天晟慢走。」方楚寧帶著甜美的笑容,看著就像是個不知世事的大小姐般
。只有身後阿龍阿虎注意到方楚寧的手悄悄伸進了口袋內。
薛天晟記恨剛剛在會議上的事情,經過方楚寧身邊時,忿忿地罵了聲:「方楚寧,你
給我記著,一個女人囂張什麼?」
阿龍阿虎立即衝到了薛天成面前,擋在方楚寧和薛天晟中間,這兩人高大兇惡的樣子
讓薛天晟一瞬間心生膽怯,卻又不願失了面子而硬撐著和兩人對峙。
直到薛智勇發現薛天晟沒趕上,才不緊不慢地喊了聲:「天晟,夠了。」
「哼!如果不是這兩個保鑣攔著,我看你這女人能有什麼能耐!」薛天晟不齒地呸了
聲,忿忿然地和薛智勇坐上車離開。
薛家一走,方楚寧一臉可惜地將套著手指虎的手插進口袋裡,大步地走回會議室內。
方之驎就站在會議室內的窗前看著一台台車駛離院子,聽見腳步聲回頭,見是方楚寧
走上來,馬上對著女兒換上了諂媚的笑容。
「女兒……你真是幫了爸爸一個大忙啊……」
方之驎話都還沒說完,方楚寧碰地一聲,一拳重重地打在實木訂製的會議桌上,將厚
實的桌面打凹了一個印子,指節上銀色的手指虎再沿著桌面一路刮出深深的刻痕走到方之
驎面前,木屑掉了一地,方之驎嚇得瑟瑟發抖,特別心疼他從國外特別訂製的實木桌。
「楚楚……你、你這是……」看著那無法磨滅的刮痕,方之驎的心在淌血。但看著方
楚寧一臉惡鬼的樣子,他又嚇得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
什麼五大家之首、精明圓滑老賊的形象,在方楚寧面前全掉了樣。
方楚寧走到方之驎面前,表情陰冷,語氣充滿威脅地道:「今天不動薛天晟是給你面
子,下次再讓我看到那個龜孫子,後果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方楚寧轉身就走,留下一臉愕然,不明所以的方之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