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飛機正要從英國伯明罕飛回台灣的路途中，何出塵也沒有閒著，忙著跟兩個副導演討論劇
本的設計橋段和相關場景的要求，「我需要這個樹下的場景，讓整個畫面感凸顯出來，營
造秋天的感覺。」
「色調方面，可能要偏紅一點。」這個是視覺美術指導的蕭姐，她大約四十多歲，雖然年
紀比何出塵大得多，在業界也做了許多年，但還是相當尊重他，「您覺得這樣好嗎？」
「行，很好，到時候對看看。」何出塵又對一旁的副導演說，「女主角雨薇我需要五官平
淡，但是骨架線條好看的女主角，側臉堅毅有個性，眼睛小一點，不要網紅臉。」
「知道。」副導點點頭，看著後方有空姐正想要經過，勸道，「何導，您先回去坐吧，您
蹲在這裡兩個小時了，不累嗎？快要降落了呢。」
「好，我回去了。」何出塵這高個子為了要和幾個工作人員討論，一直都用半蹲的姿態跨
越過走道說話，多少造成空姐的不便。「抱歉抱歉。」
飛機降落後，團隊又在行李等候區的輸送帶前繼續討論，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何導，
您怎麼回去？」
「搭捷運啊。」何出塵看了看手機，才晚上八點多，還有車。
「要不要坐我們家的車？我弟弟剛好來接我呢。」蕭姐提議道。「他已經在地下室了！」
「好啊！」何出塵於是也沒有推辭，答應了下來。
於是和劇組其他人說了再見後，蕭姐帶著何出塵到了地下室，果然見到了弟弟蕭彥丞。「
在這裡！」
「這我們何導，何出塵先生。」
蕭彥丞看到是何出塵似乎也很訝異，「啊，我們見過。何導您好，請上車吧。」
「哦？你們認識啊？」蕭姐上車後似乎也很訝異。
「是啊。」蕭彥丞也不知道該透露多少，畢竟兩個人的關係也是不清不楚的，「何導是我
老闆的朋友。」
「哦？」蕭姐似乎也很訝異，「是哦，我沒想到呢，畢竟何導很年輕。」
「呃對啊……哈哈哈……」蕭彥丞乾笑著開車，「先送何導吧，何導您住哪裡啊？」
「萬芳醫院捷運站附近。」何出塵也尷尬地陪笑著，「麻煩您了，蕭先生。」
「彥丞，你們最近公司狀況怎樣？疫情又開始了，最近還走什麼共存模式之類的，是不是
又得在家異地辦公了？」
「是啊。」蕭彥丞回答道。
「你們老闆還真夠狠啊，疫情期間虧了這麼多錢都還撐著，之前不是生病嗎？病好了沒有
？」蕭姐無意間一問，嚇得蕭彥丞幾乎臉色蒼白。
「好了，好了，我們家老闆現在很健康。」蕭彥丞的眼神和何出塵交會，何出塵微微皺眉
，「真的！她很健康！」
「病好了就好。」但是蕭姐似乎沒有發現何出塵和弟弟的臉色，繼續說道，「之前她瘦了
有十幾公斤了吧！化療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
果然說了，蕭彥丞翻了無數個白眼，低低的唸了一句：「姐，妳少說兩句……」
何出塵的臉色果然大變，「化療？怎麼回事？」
「……」蕭彥丞沒辦法，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他，「若姐她……去年年初得了癌症
，切除癌細胞後，化療了半年……但是現在已經都好了……」
何出塵眉頭深鎖，拿出手機來確認訊息，「抱歉，你送我去她家吧，我要直接找她問個清
楚。」
「……何導……您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若姐要打死我的……」
但是何出塵沒說話，搞得車上兩人都尷尬得說不出話來，這死亡沉默一路持續到抵達杜若
家的地下室，下了行李後，杜若因為接到了訊息，於是剛好到地下室接人。「彥丞？怎麼
回事啊？」
「若姐……我們說溜嘴了，何導知道了，知道妳生病的事情了。」彥丞一臉煩惱的，「對
不起啊……」
「抱歉啊。」蕭彥丞的姊姊也趕緊道歉。
「沒事，你們回去吧。」杜若揮揮手送走了蕭彥丞姊弟，車子剛開走，何出塵馬上就上前
抓住她，他的力氣很大，好像幾乎要扭斷她的胳膊，「何出塵……你聽我解釋。」
何出塵沒有看她，只是兀自抓著她，背著大包小包進了電梯。
「出塵……你生氣了嗎？」杜若聲音都溫柔了些許，看著何出塵眼眶泛紅的表情，她知道
他是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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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一路回到房間後，何出塵放下了東西，才問：「妳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這幾天，我就是想要等你回來之後再親口告訴你的。真的。」杜若上前想要安慰他，卻
看著他盈滿了眼淚，「別哭，我已經沒事了。」
「難怪……難怪我第一次看到妳的時候……妳會瘦那麼多……而且那時候妳是不是……還
戴著帽子和假髮？那是假髮嗎？」何出塵哭得幾乎哽咽，抱著杜若不放，「妳怎麼都不告
訴我？」
「我已經沒事了……」杜若抱著他拍著他的背，沒想到他會哭成這樣，「前陣子我又回診
，醫生說我表現良好，三個月後再回去看看她就可以了。」
「痛嗎？難受嗎？」何出塵問。
「現在都不會了，真的。」杜若搖搖頭替他擦眼淚，「我就是知道你剛失去父親，實在不
適合告訴你這些，所以才延遲的……這次我說要告訴你的事情就是這件事啊……」
「妳還說不是什麼壞的？」何出塵氣得皺眉，淚眼婆娑。
「因為我都已經好了啊……」
「要是妳是這樣消失在我生命裡，我絕對不會原諒妳。」何出塵語氣顫抖。「我會恨妳一
輩子，也會恨我自己一輩子的。」
「我只是生病，這又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啊。」杜若輕拍他的臉頰。「而且那
時候你出國了，你也不知道嘛。」
「但我卻還在賭氣不跟妳連絡，我實在太幼稚……」
「……我因為年齡、因為那些外在因素而推開你，我也一樣很幼稚啊。」杜若說著，語氣
微微顫抖，「而且我……其實一直很後悔。」
何出塵看著杜若，嘗試在她的表情之中找尋她真的安好的表徵，更想要確認她所說話都是
真心的，「……我不准妳再離開我……」何出塵抱住杜若，「不管妳受什麼苦，我都要跟
妳一起面對，好不好？」
「嗯。」杜若點點頭，沒想到眼睛裡頭也蓄滿了淚水，「好。」
她沒想到自己會因為這句話而感到開心，明明嫌棄過他只是個年紀輕輕的大男孩，明明覺
得他這瘦弱的肩膀跟本支撐不起來什麼人的未來，但是他卻毫不猶豫的給予倚靠了。
在這漫長的人生當中，或許願意與她一同分擔的人不多，但是杜若也願意相信，這個人會
和自己共患難。
黑暗中，杜若第一次讓他看自己的傷口，他捧著那個半月牙的凹陷傷口仔細的親吻，竟又
讓何出塵幾乎紅了眼眶，「……一定很痛吧？」
「真的不痛。」杜若搖搖頭，卻看到他揪緊眉頭一臉痛苦的模樣。
「我真的很討厭妳這樣。」何出塵親吻著她的臉，發出了心疼的嘆息，「不用那麼努力也
可以的，不用那麼堅強也可以的，妳可以多倚靠我一點，我就算怎麼不可靠，我也一定會
保護妳。」
這句話，讓杜若很感動。
或許她大了他許多歲，所以杜若總是很難去真正倚靠他，但是何出塵從來沒有放棄過要讓
她安心，總是願意給予一切。那她也該信任他一回才是。
「嗯……我知道了。」杜若點點頭，眼淚卻也填滿了眼眶。
就像羅星辰說過的，只要兩個人走下去，或許就會知道未來會是怎樣了。
親吻擁抱中間，何出塵小心翼翼的詢問：「我都不確定……我們……能做嗎？會不會傷到
妳？妳會不會痛？」
「這點我這次也問過醫生了。」杜若忍不住笑出來，帶了一點害羞，「醫生說有些人會性
慾減低，需要潤滑，所以要慢慢來，我大概是正常的那一邊，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何出塵輕咬她的耳後，眸色緩緩一沉，聲音沙啞了許多，「妳這樣問醫生嗎？」
「嗯，我跟她說我最近男朋友要回來了，會不會影響我們行房……」杜若話還沒有說完，
便被何出塵撲倒在床上，她才想要警告他輕一點的時候，卻被他溜進大腿中間的手指給嚇
得顫抖：「……」
「我感覺得出來妳的性慾很正常了。」何出塵怕她生氣，只好繼續攻擊，弄得她喘息不已
，閃躲連連。
「……你這變態！」杜若想踢他，但又對何出塵的笑臉沒轍。
夜晚還很漫長，他有足夠長的時間可以溫存，也可以回憶過去沒能夠好好珍惜的片段。
不管怎樣，杜若已經錯過一回，實在不願意再次放開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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