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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這個月是兒科？下個月是急診？」說話的人是許恩麒，許恩堯的哥哥，他帶著老
婆回家裡吃飯，去年多了個圓圓胖胖的小姪子，牙牙學語的樣子很稚嫩，但是許恩堯看到
了，只會想起病房裡頭一個個年紀小小就得受苦的生命。
揮之不去。
「恩堯？沒事吧？」媽媽一旁搖搖他，「是不是在單位受苦了？我看你又瘦了不少？你們
外科主任還是那個陳友華嗎？我去跟他說一下，讓他……」
「不用。」許恩堯搖搖頭，「我只是昨天沒睡好。」
「不分科實習就是這麼辛苦啊，以前我也是這樣過來的，沒事啦！撐過去就好啦！我們一
個個不也都這麼過來的嗎！」許恩麒笑著推推正在餵兒子吃飯的老婆，「妳那時候不是整
天哭嗎？」
「是啊。」嫂嫂笑，「我那時候醫院的外科主任可兇了，同期都走光，就剩我一個，還有
學姐因為太忙而流產呢，但是調別的醫院也一樣，哪有輕鬆的地方？」
「陳友華會這樣嗎？他以前人蠻好的啊，恩堯你要是做得很累就跟媽媽說，媽媽會幫忙處
理的。」媽媽又拍拍恩堯，一臉關心的表情，「還是那個女的又去煩你了？你不是說跟她
分手了嗎？」
「不要處理什麼啦……」許恩堯正想說話，卻被哥哥搶先了說話。
「你別太寵他啦，大家都是這樣過的，要是許恩堯不行那就離職啊，這有什麼？反正做醫
生也越來越不賺錢，又累又苦。」許恩麒吃飽了，放下了碗筷也沒收拾，直接一屁股坐在
沙發上看電視，對著嫂嫂譏笑道，「妳不知道吧？許恩堯曾經因為論文沒過在房間偷哭…
…」
「你不要欺負你弟啦！」嫂嫂不輕不重的唸了一句，回頭趕緊跟許恩堯道歉，「恩堯你別
跟你哥哥計較，他就是這麼幼稚！」
「『嗚嗚嗚我真的唸不下去了……嗚嗚嗚為什麼只有我不行……』」哥哥還故意學著他的
語氣哭哭啼啼的樣子，氣得許恩堯滿臉通紅。
許恩堯收起碗筷，起身走進廚房。「我吃飽了。」
「生氣啦？」哥哥許恩麒大笑，「這樣就生氣？真是玻璃心！」
許恩堯其實不生氣，與其說生氣，他更多是對自己感到挫敗。哥哥嫂嫂說得一點都沒錯，
沒有人不辛苦，他活不下去是他自己沒本事，不是任何人的責任。
許恩堯趴在電腦桌前嘆了口氣，打開筆電的螢幕保護程式，還是他和白語芃的合照，他遲
疑了許久，奇怪自己怎麼沒有來得及把照片刪掉，看著照片上的兩人笑得很快樂，白語芃
雖然不是什麼大美女，但笑容總是清新好看。
但是終究是他沒有能力，照顧自己也照顧她。
說好要給她補償，給她正常的約會，送她禮物，給她美好的生活，他都做不到，他只能在
自己的問題中不斷躲避，躲回自怨自艾的巢穴裡。
這時候羅子南的訊息來了，「你就聽我的，跟她好好見個面，把話說清楚，這樣以後她也
不會去煩你啊，不是嗎？」
他嘆了口氣，只能回訊息，「你說得對。」
「我知道你不關心她在做什麼，但今天對她來說是新的頻道開台，是很重要的日子，你這
樣她會很難過的。」羅子南說。
許恩堯關掉了視窗，沒再繼續看下去，並且打算換掉電腦螢幕的保護程式的照片，但不巧
的是這時候媽媽正好推門進來，「兒子啊！吃水果！」
媽媽當然是看到了那些照片了，許恩堯沒有解釋，只是快速的將照片刪除，「……」
媽媽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水果盤，「……你就是善良心軟，這種女孩有什麼好的？也
不是多漂亮，又什麼都不會，連個正常工作都沒有，就你當成是寶。」
「已經分手了，別說了……」
「不說不說。」媽媽拍拍他，「工作的事情不要怕，媽媽剛剛已經跟你們主任說過了，這
幾天他會多多照顧你的！」
「不是叫妳別管這件事情嗎？為什麼還要打電話去麻煩別人……」許恩堯滿臉都是煩燥。
「那又怎麼樣？你們主任是我的學弟，我當年多照顧他啊……」
聽著媽媽的絮絮叨叨，許恩堯只恨不得自己能夠閉上耳朵，什麼都聽不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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