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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他照樣看店算帳的時候，洪二郎來到店裡了。
江品碩每每見到他，幾乎都是低著頭的，這大約是第一次認真的看清楚他的長相，洪二郎
原來和他的年紀也差不了多少，四十多歲的人，長得瘦弱且病態，口中缺牙了幾顆，臉上
粗糙坑洞滿滿，雙眼的眼角微微有些下垂，不太笑的他表情看起來總是非常兇狠。
和拉坏其他技師一樣，都擁有雙手粗壯且姿勢前傾的毛病，而洪二郎進店來看到江品碩的
瞬間，洪二郎的表情青白一陣後，這才勉強開口。
「我找云青姑娘。」他說。
「你……」江品碩記得他帳還沒清，之前毛行首有交代不讓他進門消費，所以才好些日子
沒看見他。他翻了翻帳本，確認過後小心翼翼的開口，「你的帳還沒結清……」
「什麼？」洪二郎臉色不佳，「你有種再說一遍……」
「麻煩您清了帳款再來光顧吧。」江品碩小心翼翼的語氣，不想惹他生氣。
「關你什麼事啊？」洪二郎推開江品碩，硬要走進店內。
兩個店中的小廝見狀馬上走了上來阻擋，瀟湘樓的小廝們一個個孔武有力，早就應付過不
少大場面，又加上洪二郎瘦巴巴的，輕輕一推就倒了，自然不費功夫就能輕易把他丟出店
去。
「麻煩您清了帳款吧。」江品碩畢竟是獨自一人來到這個世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洪
二郎的臉看起來惱怒得不行，恐怕不是這麼好化解的。
洪二郎生氣地喊道，「你這個卑鄙小人！害我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你有種染指我家閨
女！你就該付錢！我打你又怎麼樣？偷你的戒指又怎麼樣？讓你拿錢又怎麼樣！」
「我沒有染指你家閨女……」
「你就是個居心不軌的外地人！說什麼我都不信！你吃我家住我家，就該給我錢！」
「洪二郎，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也敢這樣撒野？」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沒想到竟
是毛行首。「你在這裡賒帳，還想要找我掌櫃的麻煩？」
「毛……」
「你個不學無術又整天苛打女兒的下三濫，像個吸血毒蟲一樣的到處攀扯，就憑你這個嘴
皮子功夫，能騙得多少錢啊？就不能好好工作嗎？工作坊的成品到底總共出過幾個？」毛
行首笑著說。
「姓江的！你給我等著！看我怎麼找機會收拾你！」洪二郎氣得直跳腳。
「好好工作把錢給結了吧，這樣我們店隨時歡迎你，小江還能替你斟茶端水呢。」毛行首
也不想得罪洪二郎，只是語氣輕挑，笑得嬌媚轉身離開。
「我呸！」洪二郎氣急敗壞，卻也不敢對毛行首發脾氣，把氣只往江品碩一個人身上倒去
，「他也配幫我斟茶！我才不屑！」
江品碩嘆了口氣，感覺洪二郎早就對他恨之入骨，將來恐怕也很難輕易化解。
「這個無賴也真是的，錢也不還就想白嫖。」劉云青冷哼了一聲。「成天不是喝酒就是賭
錢，兩個女兒也實在可憐，年紀輕輕又瘦又黑，一頓飽飯也沒吃過。」
江品碩表情有點尷尬。
「你知道，洪二郎還曾經要把那個大女兒賣到瀟湘樓來嗎？」杜如歡看了一眼江品碩，表
情無奈，「那女孩那時年紀小，又哭又鬧的跑回家，還被洪二郎打個半死，這世上竟有這
種父親。」
越說江品碩越難受，讓兩個年幼的女孩的生活過得更不容易，雖然並不是他的錯，也不是
他的責任，但畢竟一起生活了幾天，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你別總是這樣婆婆媽媽的，既然已經離開，她便不是你的責任了。」杜如歡知道江品碩
的心情後，似乎很不以為然。
「我知道。」
「我之所以把你留下，就是因為看中你的才能，你如果唸過幾年書，不如離開這個小山村
，去準備科考也是一條路，到時候你要什麼好日子沒有啊，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不如也帶
我離開吧。」杜如歡笑著說。
「……」江品碩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的期待。他知道杜如歡
有點喜歡自己，說出這種話多少也帶著一些欣賞和好感吧，但是他對自己的未來根本沒有
太多想法。
杜如歡卻也不是不會看臉色的個性，看著他表情不對，笑容凝滯了半晌，又換著話說，「
我只是覺得以你的才能有些可惜，才多說幾句罷了，你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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