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杰 2022-10-04
今年夏天格外炎熱，在女兒的建議下，我到住家附近的運動健康中心室內游泳，一來避暑
降溫，二來有益健身。
來到游泳館神清氣爽，陽光照入館內，池水閃著亮光，看到泳池有幾個七、八歲的孩子在
戲水，讓我回想起年少時在夏天游泳的往事。
說起會游泳，應該是在七、八歲，我家離天津海河只有十分鐘的距離，夏天裡兩個哥哥帶
我，和鄰家小夥伴們結伴去海河游泳。通向渤海的海河是天津的主要河流，河道水深寬闊
，早年貿易通商時，百噸貨船可以進出海河；後來因船隻噸位逐漸擴大，大貨輪就不再進
入市中心的河道。空下來的河道，夏天就變成市民的游泳樂園，我常去河邊玩，慢慢地學
會游泳了。
二哥比我大四歲，十二歲的他，被選入天津少年跳水隊，經過兩年訓練，能跳三米和五米
的跳台，並開始向更高的跳台挑戰。由於學跳水很消耗體能，訓練後，訓練隊會給每個隊
員兩顆茶葉蛋以補充營養。有一次二哥回來，給了我一顆茶葉蛋，在一九六○年代，雞蛋
是計畫經濟控制商品，一家一戶一個月才能買二斤雞蛋。
二哥的雞蛋很珍貴，讓我高興了好幾天，雞蛋好吃，更覺得是榮譽，雖然當時年幼的我，
還不懂得什麼是親情和兄弟情。
二哥會高台跳水，一下子就遠近聞名，周圍鄰居和他的同學都嚷著請二哥表演。二哥答應
了，大家來到海河上的解放橋，從離河面約十米高的橋邊跳水，圍觀的人很多，二哥從容
站到橋的護欄上，見他平視前方，展開雙臂，身體一躍就像燕子展翅落下，隨後收攏雙臂
，雙臂夾住頭部，身體輕盈入水，濺起小水花，整個跳水動作就完成了。橋上的人齊聲說
：「漂亮！」隨後傳出許多喝彩聲，二哥游上岸時，有的人也躍躍欲試，模仿學跳水。
三哥也來嘗試，他沒學過跳水，但他學二哥的姿態，從橋上跳入河裡，由於身體幾乎是平
著落水，濺起很大的水花，圍觀的人都笑了，我卻感到尷尬和心驚。
三哥跳下去了，可沒見他馬上浮出水面，我很擔心，鄰家小夥伴們大聲喊著三哥的名字，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三哥從河面露出頭，有幾個大人把三哥拉上了岸。我和二哥來到三哥
身旁，見他頭部有傷，二哥就揹著三哥回家了。
之後聽三哥說，他跳下去身體往下沉時，不知怎地，頭部接觸到硬東西，頓時覺得頭暈目
眩，眼前發黑。幸好他水性好，憋氣堅持了一會兒，有了意識，在水裡睜眼，朝光亮處游
，浮出了水面。再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鋼筋混凝土橋墩下方有老舊木樁，在水下深處
看不見，若是在河中游泳也碰不著，但從高處跳水，身體會向下滑落數米，難免會觸到水
下的木樁，從此我們都不敢再去那裡跳水了。
上小學時，學校夏日組織去游泳池游泳，每次我都要帶饅頭，母親會額外給我三分錢買冰
棒。那個年代，人們的飲食十分單調，以米麵澱粉類為主，魚肉蛋奶很少吃，成長期的少
年一旦運動後，會感到腹中饑餓、心裡發慌；所以每次去游泳，在回家的路上，我會邊吃
饅頭邊嚼著甜甜的冰棒，內心感到很滿足。
一簇水花落到臉上，我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原來沉思太久，忘記自己正在波動的水中。看
著孩子們在水裡游來游去，為他們高興，也心生感慨，覺得人生如游水，有苦有甜。幾十
年過去了，當年的少年落戶安家在大洋彼岸，似有「夢裡不知身是客，直把他鄉作故鄉」
的感覺，往事如昨，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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