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拖了很久才來發文啊
你們一定要推我！
嗯...我是說...
你們一定要把我推進糞坑XD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三
「今天早餐吃了菠蘿麵包，你們呢？」
「你真的吃菠蘿麵包？」姚音敏盯著窗外向後流動的夜景，手指隨著音樂輕敲大腿。
「我只是打個比方，不要給我轉移話題！」經紀人拳哥對著後視鏡裡的姚音敏皺起眉
頭，大嗓門壓過不知名歌手的歌聲。
「一段文字和一張照片，有這麼難嗎！要是我就按三餐自拍，妳信不信？」
「那你幫我發文好了。」
「去你的！」
姚音敏本想在到家前閉目養神，可是拳哥似乎是想把最近的怒火通通發洩在她身上，
自上車後那張嘴就沒停過。一開始姚音敏打算無視拳哥的嘮叨，但考慮到拳哥會如此脾氣
暴躁也是因為「自己」最近惹的麻煩，只好分一點心力回應前面那位中年男子無止境的抱
怨。
「還有，那個什麼芸的，只要看她的動態就知道妳又幹了什麼蠢事……」
「叫何曼芸。」
「好了！不要打斷我！那個影片是怎麼回事？『音敏姐好嚴肅喔，哭哭』？嚴肅個屁
！妳根本就一臉要進棺材的死樣，別說那些人認為妳不禮貌了，我看了都想直接幫妳送終
。」
這樣的對話在旁人聽來或許有點奇怪，但拳哥從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的說話風格
，而且不只她，只要是不影響長遠利益的人，拳哥一概毒舌以待，就連公司高層也不放過
，拳哥曾替公司帶出許多歌手與演員，地位絕對不是一個「經紀人」這麼簡單。
剛開始姚音敏也不習慣這種十句有九句在罵人的風格，直到她發現這樣光明正大的辱
罵竟然讓自己格外信任拳哥，因為想罵的都罵完了，也就不會暗地裡竊竊私語。
「對了，我先警告妳，妳知道最近誰跟我提離職嗎？」
其實這根本不算問句。
「佳芬說這個工作跟她當初想得不一樣，而且壓力太大，所以只做到月底，我看妳什
麼都不知道吧？」
她確實不知道，但卻一點也不意外，因為佳芬跟她的對話總是不超過十個字，再怎麼
去蕪存菁也沒辦法用這少得可憐的份量談心，所以心裡話最終還是心裡話，一旦對其他人
發洩出來，就理所當然成了壞話。
「你答應了？」
「答應？雖然我真的很想把她從公司頂樓一腳踹下去，但就是因為她這麼討厭才不能
讓她走，之前那個還算可靠，佳芬可不是，她人一走嘴就會跟著開。不過她再用那張臉跟
我說話，我會直接把辭職書塞她嘴裡。」
「我沒有什可以讓她說的。」一說完自己也沒把握了。
「誰規定有東西才能說？沒什麼可說反而說得更精采！不管怎樣絕對不能影響到妳的
電影，不然那個死胖子導演會把我們煩死。」
「記住了，就不會忘記」是姚音敏的第一部電影，也是廖導演第一部爆紅的電影，不
僅讓姚音敏這個新人瞬間成為搜索一位的女演員，廖導演也因此大翻身。而才過了兩年，
兩人都已不如當年風光，所以這次合作大家都認為是在炒話題，好讓兩人悄悄東山再起。
「妳知道那次廖胖子在慶功宴說了什麼嗎？他說要拍個續集叫『忘記了，就不會記住
』，只是把癌症換成健忘症就想再拍一部，真他媽好險沒拍成！那些酸民都比他還會取片
名，像什麼『開心了，就不會生氣』、『人死了，就不會復生』，還有那個我最喜歡的…
…」
「放屁了，就不會脹氣。」姚音敏幫他接下去。
「對！就是這個！」拳哥的笑聲幾乎掀翻車頂。
「別忘了女主角的經紀人是誰。」看到拳哥漸漸偏離原本話題，姚音敏再加把勁。
「誰叫妳就一副得了絕症的樣子，死人演死人還能爆紅根本便宜妳！不過妳比不上廖
胖子，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以前淨拍一些沒人看得懂的怪片，沒票房就怪別人不懂欣賞，
現在拍了狗血劇賺飽飽後就開始切割，說自己跟那些商業片導演不一樣，什麼背後有『深
深的含意』？我看都是拍完才開始想的吧！」
「說不定是真的有含意啊。」姚音敏並非討厭聽拳哥說話，但她的眼皮越來越重，而
且一想到明天要和何曼芸拍擁抱和解的橋段，就覺得腦袋隱隱作痛，所以只能盡量從對話
找關鍵字回應拳哥。
「別傻了，就像美女怕別人認為自己腦袋空空，還特地花時間向別人證明自己很有內
涵一樣，內涵這種東西還要到處宣傳還才真是可悲。對了，我以在演藝圈打滾快三十年的
過來人跟妳分享，教妳怎麼分辨真正的婊子，妳沒聽過吧？」
「應該沒有。」其實她很想假裝有聽過，但拳哥並不是在徵求她同意，所以說謊一點
意義都沒有。
「妳只要觀察一下就知道了，婊子之所以這麼難定義，是因為她們根本沒有定義可言
，流行文靜乖巧的時候，那些染金髮抽菸的就是婊子；現在粗魯講髒話才代表不做作，溫
柔拘謹的女孩反而成了婊子，誰知道幾年後又會變成什麼？」
「嗯，然後怎麼分辨？」她努力壓下哈欠。
「所以分辨婊子絕對不是看她做了什麼，而是看她能做得了多久。」
原來到現在為止都還只是前言。姚音敏開始絕望了。
「怎麼說呢？如果現在有人定義出一個婊子不會做的事，婊子們就會開始聚集到那邊
，因為她們任務就是絕對不能被發現是婊子，但人多必有白癡，久了之後大家發現原來那
堆人才是婊子啊！於是她們又開始搬家了，懂了嗎？一個人如果堅持自己的立場，總有一
天會輪到不利的那邊，但婊子會設法讓自己永遠處在有利的一方，所以我才說『看她能做
得了多久』。」
「這樣大多數女生不都是婊子了嗎？」
「妳要這樣講我也不反對，但妳顯然沒聽懂我在講什麼，婊子聚集的那一邊可不是只
有婊子而已，等到哪天人都散去的時候，沒離開的反而要收拾爛攤子，而那些逃得慢的婊
子一但被識破，就會說『對啦！我就是婊子！』，現在『此地無銀三百兩』這招只要運用
得當，還是一堆人上鉤。」
「那你覺得我是婊子嗎？」
「噢，妳根本活生生的婊子。」
說實在她也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麼好笑，卻跟著拳哥的嘿嘿笑聲一起笑了起來。
「奇怪的是，我把這個方法告訴其他男人，卻沒一個鳥我，我看他們一定希望有個能
用乳溝深度辨別的方法，反正最怕婊子的是女人又不是男人，分這麼清楚幹什麼？」
「我也覺得這個方法太麻煩了。」
「是呀，等分出來女人都跑光了，女人果然還是先看臉和身材就好，不過我這個『婊
子理論』真是走到哪裡都適用，絕不浪費。看看那些一天到晚喊著要找尋自我的人，找這
麼久也該報警了吧！我實在很想叫他們別找了，不存在的東西是要找什麼？最真實的自我
就是那個連自我也找不到的白癡啦！一個人沒主見又喜歡隨波逐流，才會蠢到連站哪裡都
不知道。」
聽拳哥越講越激動，姚音敏也被他感染了一點情緒，至少她的視線不再這麼模糊，招
牌的燈光變得刺眼，那個搖滾歌手的嘶吼也尖銳得令人難受，讓人擔心音響會不會因此減
少壽命。
「哎！難聽死了，喉嚨有痰不會吐出來啊！」拳哥一隻手不停轉換頻道，那些歌手才
來得及發出一個音就被強行切斷，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把視線拉離窗外。
「等一下。」
雖然相處不到一小時，她還是對那聽起來像鴨子叫的笑聲印象深刻。
「你會不會太活力充沛了？」可能是剛剛才大笑一場，主持人的笑聲似乎隨時會從句
尾蹦出來。
「開玩笑！我可是阿踏！」
即使自己也是藝人，但當認識的人出現在螢幕上做著與平時不同的事、說著與平時相
反的話時，總會讓她心漏一拍。
這是一種罪惡感，一種偷窺別人另一面的罪惡感。
「怎麼？妳什麼時候開始聽這種智障電台的？」
「沒有，你認識嗎？」
「認識什麼？」
「阿踏。」姚音敏試探地問。
拳哥一句話都沒說，反而準備切到下一個頻道，姚音敏知道拳哥極度討厭說「不知道
」，遇到這種狀況他會乾脆當作沒聽到問題。
「我是說……盧振他。」她盡量喚醒拳哥的記憶，即便是拳哥也很難記住所有氾濫的
演藝圈新人。
結果拳哥確實想起來了。
「喔，妳是說那個長得像強暴犯的傢伙？」
「拳哥……」
「妳對他有興趣？要是妳跟他傳緋聞，我一定要他把公司虧的錢吐出來。」
「他只是我的粉絲。」
「那很好，他一樣要吐錢給我們。不過像那種靠網路影片莫名其妙紅起來的人，通常
也會莫名其妙不見，妳可別忘了先給人家簽名，那大概可以讓他再貢獻兩年左右的營收。
」
「你不用這麼過份吧。」她突然被激起了反駁的慾望。
「呿！拍一些白癡搞笑影片就以為自己藝人，妳說他現在叫阿踏？他不換藝名說不定
還能多撐一會，又不是每個人都閒著要去記他的名字，以為吃這行飯這麼容易？」
一直以來，拳哥對對藝人的標準都十分嚴苛，姚音敏認為這是遺憾造成的忌妒。拳哥
曾對姚音敏說起，他年輕時本來想當綜藝節目主持人，卻被從高中就開始交往的妻子堅決
反對，因為她不想讓孩子看到父親在電視上講黃色笑話，結果他妻子當上主播，拳哥則是
繼續流連演藝圈，在朋友介紹下成為經紀人，他把當初的夢想投注在自己的藝人身上，這
樣做既能分享成名的成就感，也不至於傷害家人。
或許粉碎了拳哥的夢想，但拳哥的妻子並沒有錯，只要看看現在的自己就知道了。她
順利地踏入許多人夢想的世界，卻恨不得逃得遠遠的，因為她正在接受當初拳哥躲過的懲
罰。
「妳開始演戲時我就說了，在這行，有魅力的人爬得高，有實力的人走得遠。兩者兼
備當然沒話說，但機率實在太小，我們寧願找十個有魅力的來賺十年，也不要養一個只有
實力的賠十年。之前公司吃錯藥和一個網路歌手簽約，她本來靠翻唱別人的歌爆紅，結果
出了唱片後慘不忍睹，那時我直接跟她說，妳或許唱歌好聽，但只能靠別人的歌吸引觀眾
，如果妳是那種只有實力沒半點魅力的人，勸妳收收行李快滾。最後她在網路留了『成功
是屬於肯努力的人。』這種蠢話，果不其然出了第二張專輯就被冷凍，就叫她別再浪費光
陰，白癡一個。」
「你說這種話只會讓人更不想放棄。」
「都可憐到要跟別人借魅力才活得下去了，竟然還沒有半點自覺，難道要怪我嗎？而
且我為什麼要替你們的人生著想？別跟我說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我真的不明白，人為何
要發明善良這個字眼來折磨自己。」
這是當然的，要看清別人的現實一點都不難，一但輪到自己，就算拿到眼前也視而不
見。
但想裝作沒看到，也得先看到才行。
疲憊感重新襲向姚音敏，她好想把腿抬到座椅上捲曲著身子休息，明明車窗都關上了
，她的臉卻仍然感受得到窗外的冷風。這時她和拳哥都沒再說話，車內的沉默替剛才熱辣
辣的對話降溫了不少。
但沒過多久，拳哥又再次朝姚音敏投下一枚炸彈，不同以往的是，她這次無法再繼續
無視下去。
「我不當經紀人了。」
所有人都知道，拳哥向來在藝人達到頂峰後就放手，他寧願重頭帶領新人闖出一片天
，也不願意留在只剩下坡路可走的明星身邊，對他來說，唯有不斷品嘗成功瞬間的甜美，
才能消除揮之不去的遺憾。
所以明白拳哥對她來說是最適合的經紀人時，姚音敏就一直在擔心那天的到來。「記
住了，就不會忘記」大獲成功後，她幾乎以為拳哥就要離開了，但最後並沒有發生。事到
如今，她不僅沒有爬得更高，反而在種種攻擊下不斷下滑，或許拳哥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放
棄她，只是不想承認自己判斷錯誤。
姚音敏知道自己現在得說一些挽留拳哥的話，但她腦裡被打了許多死結，如果不把結
打開，那些話就不可能說出來。
她也好想離開！為什麼大家都能來去自如？她像極了被關在籠裡的鳥，平時總想著要
獲得自由，一但門開了，卻開始害怕起外頭的世界。
無論身在哪裡，她都不可能快樂。
面對什麼也沒說的姚音敏，拳哥看也沒看一眼，只是嘆了口氣。
「雖然妳的狀況實在有夠麻煩，但我已經跟上頭說了，妳是最後一個，如果真的沒辦
法再讓妳向上爬，我就會走。」
就在以為自己快被獵殺時，拳哥又重新替她關上籠門，姚音敏僵硬的肩膀頓時放鬆下
來，即使她知道那討人厭的情緒很快又會回來。
「謝謝……」
「接下來的事妳可要先想清楚了，別再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還真是第一次遇到妳
這種怪胎。」
姚音敏在知道拳哥是自己未來的經紀人後，曾稍微打聽了一下他的風評，有男藝人被
他罵哭、在攝影棚把問錯話的主持人揍一頓，或是被年輕女歌手告白時直接撂一句三字經
走人。當初她還為拳哥這些「豐功偉業」感到憂心，沒想到現在只是可能失去這個經紀人
，自己就感到無所適從。
「拳哥，你會後悔當我的經紀人嗎？」
應該是沒想到姚音敏會問這種問題，有一瞬間拳哥似乎是想用沉默帶過，因為這時候
「不知道」可能是最好的答案。
但她清楚拳哥會回答什麼，一如往常。
「後悔死了，根本是自找麻煩。」
姚音敏試著揚起嘴角，緊閉的雙唇卻讓這個動作加倍困難。
要不是因為自己，拳哥也不會選擇在這趟旅程上畫上句點，本來可以抬頭挺胸向別人
說起自己的成就，現在卻因姚音敏沾上了污點，逼不得已只能最後一搏，這對追求完美的
拳哥來說極為不堪。
但拳哥卻從沒後悔當她的經紀人。
「那真是對不起了。」姚音敏希望鼻音沒有破壞這句聽起來毫無悔意的話。
「知道就好，馬上給我滾下車！」
拳哥猛然踩了剎車，她往窗外一看，雖然已經看到大樓，停的地方卻比平時來的遠，
至少也要走個三分鐘。
有什麼辦法呢？
姚音敏把外套拉緊，打開車門準備迎接外頭濕冷的空氣。
要是平時拳哥這樣做，他們一定會先爭執個幾分鐘，但姚音敏無法保證再說下去眼淚
不會直接落下來。而且就像拳哥剛才說的，他不會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所以她得一個人在
街頭吹著冷風走向終點，沒有選擇的機會。
「再見。」姚音敏說完立刻關上車門，越短的對話就越不容易洩漏情緒，特別是臉上
已經掛著淚水的時候。
拳哥只是發出一聲不耐煩的哼聲，踩了油門馬上把她留在後頭，姚音敏低著頭朝大樓
走去，祈禱不要遇見認識她的人，這只會讓她的處境更難堪。
因為她永遠都學不會用笑偽裝自己。
拳哥盯著後照鏡，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個讓人發愁的身影。
他點起菸，白煙瀰漫整個車內。音樂早在姚音敏下車時就關掉了，那本來就不是播給
自己聽的。
看著遠處亮起的紅燈，拳哥按壓眉間，想減緩因壓力造成的暈眩。
「傻孩子。」
(待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慘了...這篇...好像會...很長的樣子囧
我自己去跳糞坑好了(咻─咚~
部落格網址：http://patricia8816c.pixnet.net/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