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趴在雙人床上的熟悉位置後,
腦中湧入的是滿滿的回憶。
第一次躺上這張床時,
我擁抱的是成為鍾太太的夢想和憧憬,還有一個花言巧語的男人。
天真愚蠢如我,當時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真正的鍾太太此刻早已站在了門外,被我們的苟且之事刺激到心碎與崩潰。
第二次躺上這張床時,
我擁抱的是因家暴而渾身顫抖的鍾太太,還有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思瑤當時無助的驚恐表情,還有蒼白臉龐上不斷滑落的淚水,
讓我決定即使要冒著關係被揭穿的危險,也要在這裡陪伴她入眠。
第三次躺上這張床時,
我擁抱的是成為方太太的滿滿甜蜜,還有自己最心愛的江太太。
即使這個世界永遠不願承認我們的婚姻關係,
但我和思瑤也早已在那一刻認定,對方就是彼此今生的惟一。
清脆的敲擊聲傳入耳中,
拎著兩個長條型冰袋的思瑤走入房裡,
小心翼翼地在我身旁坐了下來。
「曉婷?」
溫柔地輕喊我的名字,摸了摸我的頭髮。
「思瑤......」
疲弱地喊著她的名字,輕輕地握了一下她帶著冰涼的手心。
從睡袍的敞開領口中伸入右手,小心地探弄著我光裸的背部,
思瑤先是從指尖傳來的熱度,輕柔地確認了傷口的位置,
接著用充滿不捨的語氣,憐惜地說:
「曉婷......可能會有一點痛,妳忍耐一下哦......」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但是冒著寒氣的冰袋壓上背部傷痕的那一刻,
我還是忍不住地在激烈的痛楚中嗚咽了。
「嗚........嗚........」
背部的疼痛劇烈到讓我無法克制地掉下了眼淚。
「曉婷........」
聽到我的嗚咽聲後,思瑤也不由自主地開始了啜泣。
「曉婷,都是我害了妳.......
要不是為了救我,妳也不會傷成這樣。
對不起,是我害妳受傷的,是我害妳跟父母.......」
「方思瑤。」
背上的傷處痛到讓我連講話都成為一種變相的折磨,
但還是要把該說的話都告訴她。
「為什麼妳總是喜歡這樣擔起一切的過錯......
為什麼妳老是喜歡一肩扛起所有的責任......
明明就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難道那一下狠狠地抽在妳的身上,我就會比較好過嗎?」
「方思瑤......我是妳的妻子,但並不表示妳就是我的丈夫啊!
妳也是我江曉婷的妻子,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妳不必要求自己有個能為我承擔一切的肩膀,妳偶爾也可以放心依賴我,
必要的時候,也該讓我替妳承擔壓力和傷害,就像是......這樣的時刻......」
「曉婷......」
充滿感動地喊了我的名字後,
思瑤心疼地一面輕撫我的髮梢,一面在抽泣聲中自責地說:
「對不起,是我一直都太好強了,
但我是真的希望,能讓最心愛的妳永遠過得幸福和快樂......」
「思瑤,有誰的人生可以永遠幸福和美滿?
有誰的人生中能完全沒有痛苦和挫折?
只要能和妳牽著手一起面對,再多的苦難、再多的傷害......我也不怕。」
「我......我也是,曉婷......只要有妳在我的身邊,我什麼苦都不怕了......」
結束了痛苦而漫長的冰敷過程後,
思瑤用薰衣草精油溫柔地替我按摩了頸間與兩鬢,
接著輕輕地摟住了我的肩頭,
讓帶著傷痛的我在她溫暖的懷抱中,聽著心跳聲安穩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