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寧楚楚知道修羅王目不轉睛的盯在自己身上。
雖然雙眼死死盯著天花板,想像侍女們都不存在,寧楚楚敏銳的直覺,對於修羅王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還是不能輕易忽略。
看什麼看!
這是寧楚楚解開髮帶的時候想要對修羅王吼的,他只希望至少長髮能夠遮蔽自己的上身,好把自己的身體,從修羅王的視線裡隔離開來,否則他還真是全身起滿雞皮疙瘩,簡直想要半途反悔,跟修羅王碰個頭破血流。
可是他知道,就算跟修羅王相碰,能頭破血流的也只有他而已。修羅王那腦袋,跟他的臉皮一樣硬得斧鑿不穿。
解開褲腰帶的時候,寧楚楚已經預料到修羅王那登徒子肯定要偷看,他心一橫,看也不是沒看過,何況都是男人,給修羅王看倒是沒什麼,可是讓侍女看見自己的裸體,真是太失禮了!
抱著這個想法,他解開褲子後用最快的速度跳進準備好的浴缸裡,閉上眼睛讓自己全身都沉浸在飄滿金色粉末的熱水裡。
他閉著眼睛,所以他沒有看見修羅王已經用一個眼神,把在場的侍女全部驅退了。
等到他聽見寢殿大門關上的聲音,猛然張開眼睛的時候,修羅王的下巴已經從後面靠在他的肩窩裡。
「現在本王修正以前說過的話,以身相許,你的條件還算不錯。」
寧楚楚被他這一嚇,立刻掙扎著要從水裡起來,可是浴缸底下滑,加了千生樹葉粉末的水又更滑,他這麼一掙扎,在浴缸裡滑了一下,不但沒有辦法一肘子往修羅王臉上拐,還讓他整個人往下面滑進了水底!
金色的熱水撲天蓋地往臉上擁來,奪取了他的呼吸,他首先感覺到的是熱氣封鎖他的鼻子,然後才真正感覺到水的壓迫。
恐慌才在心底發芽,身體還沒有做出反應,把他從水裡撈起來的,是修羅王。
「不識水性的鳥妖,在水裡能這麼魯莽,本王真是開了眼界。」修羅王雙手架在寧楚楚的腋下,把他整個身體拉正,從鼻子裡哼一聲:「不作死就不會死,看來本王的提醒你還沒放在心裡。」
這話說得,好像他完全不覺得寧楚楚滑那一下是因為他的緣故。
寧楚楚得先把喉嚨裡得水咳出來,甩開臉上的熱水,才能開口冷冷道:「本來期待你能學會自我反省,是我太高估你了。」
冷淡的眼神往修羅王身上掃了一眼。
「就跟期待你能學會什麼叫做羞恥一樣。」
「哼,本王身體完美,有什麼好怕人看的?」修羅王對自己身體的自信不一般,寧楚楚這種不痛不癢的批評,對他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本王不像你,是個男人還扭扭捏捏,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看上去怪彆扭的。」
寧楚楚覺得修羅王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絕對帶著一點不純的含意。
這種被當成獵物盯上的感覺讓他渾身不舒服,修羅王的視線在冷光裡閃現著隱約可見的危險,寧楚楚忍不住把自己脖子以下泡進水裡,本能的防衛,展現了他的戒心,而這種自我保護的動作,卻只是更讓修羅王想要更進一步。
寧楚楚在修羅王面前,做出小動物般自我保護的動作,算起來這好像是第一次。
從前修羅王威脅他、強迫他、凌辱他的時候,為了不要墮了極樂宮的威名,不管怎樣寧楚楚都是雙手一攤扮死魚,露出一副「你想怎麼樣,我力量敵不過你自然反抗不了,只能任你予取予求。不過你就算殺了我,也別想要讓我做出丟臉的掙扎來」的樣子。
現在寧楚楚反射性的退縮,他自己還沒有察覺到,修羅王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至於是什麼東西,他們都還沒有發覺。
修羅王只覺得,他從寧楚楚這裡獲得越來越多的快樂。快樂這種情緒就像是一種癮,得到了之後只會貪求更多,想要更多,永遠沒有滿足的一天。
這還不是寧楚楚的全部。
修羅王想要發掘寧楚楚的全部,他想要知道寧楚楚能帶給他多少新鮮,帶給他多少快樂,他想要知道怎麼樣才能發掘寧楚楚的全部,他更期待這件事情完成之後,為他的心靈所帶來的、無上的征服感。
已經很久沒有戰爭了。
戰鬥的血腥,也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修羅王是狼,是野性的狼王,是兇猛的掠食者,雖然他享受所有狼族臣服於他的快感與榮耀,但是他總覺得還不夠。
身體裡面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他還不夠。
還得要掠奪更多、征服更多、挑戰更多,才能獲得更強大的快樂。
而寧楚楚,就是現在新的挑戰。
他為修羅王的心靈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把修羅王的目光從雪無垠身上轉移過來,他讓修羅王的每一天,都充滿新的驚奇。
憤怒也好,快樂也罷。
只要是能夠讓他的日子神清氣爽的玩具,就是好玩具。
尤其這個玩具,竟然有著神祕的、讓他捉摸不定的吸引力。
本來以為應該已經看過寧楚楚的身體,可是今天在夜明珠的冷光下,在寧楚楚的長髮放下來的時候,他又看見了寧楚楚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雖然明顯是同性,卻令人心癢的獨特魅力。
「……你洗澡洗到一半,來找我麻煩做什麼?你不怕泡澡的時間不夠,你這小金人不夠金?」
寧楚楚說出來的話還是一樣不討喜。
可是修羅王看著他說話的臉龐,發現這張臉龐竟然可以讓他忽略寧楚楚尖銳的話語。
寧楚楚不像玉流香一樣,長著一張男女不辨的臉龐。
從外表看上去,他絕對是一個挺拔而俊秀的男人,不會有誰從他身上看到任何陰柔的氣息,就算他化著妝,也不會有人覺得他不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性。
可是寧楚楚的清秀,又和他嚴肅剛烈的個性產生強烈的對比。
尤其在他的長髮放下來的時候,柔化了整個身體散發出來的氣息,柔軟的薰衣草灰,在夜明珠的冷光照耀下,讓寧楚楚輪廓分明的五官也柔和了起來。他臉上那種古式淡妝,讓他的臉龐看起來禁欲而誘惑。
是的,誘惑。
修羅王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本能和慾望。
他承認,他被此刻的寧楚楚所誘惑。
他身強體壯,精力充沛,這些年來身邊的臠寵妾侍不計其數,他也從來不挑內寵的性別,對於自己強壯身體旺盛的慾望,他從來不會特意加以節制──慾望本來就存在於自然的法則當中,妖生於自然,毫無禮教約束,因此順從本能行為,修羅王坦然接受自己的慾望。
他的衝動從體內升起,在眼眸深處凝成深沈的綠色,寧楚楚在浴缸狹小的空間裡面退無可退,甚至在想到要退之前,就被修羅王一手扣住後腦,吻了下去。「唔!嗯……嗯嗯───」
寧楚楚被他這麼一親,手忙腳亂想要掙脫,可是怎麼掙也掙不過修羅王,手腳在浴缸裡面掙扎,只打出一片凌亂的金色水花,潑得滿地都是。他的身體在滑不溜丟的浴缸裡面沒有施力點,其實是靠著修羅王的箝制,才沒整個身體滑到浴缸底部去,而掙扎無用讓他想起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合上牙關!
可是這次修羅王沒讓他如願。
他牙關才動了一下,修羅王已經伸手捏住他的臉頰兩側,讓他怎麼
樣都咬不下來。
屬於王者的、霸道的吻,這一次不再只是淺嚐即止,而是更深入的奪取他的呼吸。
寧楚楚的掙扎在水中逐漸失去力氣。
修羅王的深吻讓他連換氣都只足夠短淺的喘息。
雙手推不到修羅王的肩膀,身體又一直往水中滑下去,背部沿著浴缸邊緣滑落,為了避免繼續滑下去,寧楚楚的身體順從本能,本來應該要推拒修羅王的雙手,攀住了浴缸邊緣。
而修羅王的深吻沒有停。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
從前修羅王囚禁寧楚楚的時候,就曾經為了折辱他而強吻他。後來中原大亂,修羅獄崩塌,為了穿過埋葬修羅獄的層層黃沙,為了渡氣給寧楚楚,修羅王也用雙唇給他渡過維生的空氣。再後來,就是他回到修羅獄裡成為修羅王打發時間娛樂的對象,修羅王也不只一次強吻他。
可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深入。
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纏綿。
有什麼東西是不一樣的,寧楚楚說不上來。他沒有餘力去想,他只知道不一樣,卻不知道不一樣的是自己,還是修羅王。
空氣裡瀰漫著沙漠玫瑰的味道。
修羅王的舌頭在寧楚楚的齒間嬉遊。
寧楚楚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
而修羅王沒有閉上雙眼。
就是這麼近到幾乎要失焦的距離,就是這麼柔和如月光的光線下,他把寧楚楚的表情看得無比清楚,清楚地看見寧楚楚那張禁欲肅穆的臉龐,在他的親吻下,泛出春色般的微光來。
修羅王已經覺得胯下硬得發緊。
就是因為對方是一板一眼、挺拔嚴肅的寧楚楚,這種情色的感覺在寧楚楚身上綻放出來,才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寧楚楚被修羅王從浴缸裡面一撈,丟到柔軟的床上去。他身上還有頭髮上所帶著的水珠全部都立刻沾濕了修羅王的床鋪,可是修羅王並不在意。
他並不是一個拘泥於小節的王,尤其在這種時候。
床鋪柔軟,限制了反彈的力量,因為床鋪太過於柔軟,寧楚楚無法在第一時間立刻翻身坐起來,錯過了第一時間,修羅王的身軀就已經從上方壓制住他了。
「你做什麼!」
寧楚楚雙手用力,想要撼動修羅王的壓制,可是任何掙扎無疑都是螳臂擋車。他雙腿緊繃,正要踢動,修羅王已經用膝蓋卡住他的雙腿。
「緊張了?你也會緊張?」
修羅王的聲音帶著一點調戲般的捉狹,掌控全局的他一向游刃有餘。他喜歡觀賞寧楚楚做困獸之鬥的樣子,所以他並不急著進行下一步。
全身赤裸被他壓在身下的寧楚楚,散發出有別於平常的誘人魅力來。
不是因為全身赤裸,而是因為寧楚楚那張平靜肅穆的面具,終於被
他剝開了缺口。
修羅王覺得,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寧楚楚現在就是已經落入狼嘴裡的鹿,露出了獵物該有的警戒、驚慌、還有抵抗。
這些情緒,讓寧楚楚的臉龐散發出明亮眩目的光彩來。
「本王做什麼,你從來都是逆來順受,所以何必問本王要做什麼?」
他低下頭,鼻尖輕輕的磨過寧楚楚的鼻子。
「本王好心,要教你怎麼享受生命哪!」
如果寧楚楚到這裡還沒有任何危機意識,那他就不該是寧楚楚了。
第一他們兩個現在身上都不著片縷。
第二剛剛在浴缸那裏才結束半強迫的激吻。
第三眼看著這個態勢,修羅王是不打算從他身上爬起來了。
這個姿勢能做什麼?雖然寧楚楚沒有做過,但是他活了上千年,沒有做過好歹也有基礎的認識,而這個姿勢背後隱含的暗示讓他頭皮發麻。
一貫正經的表情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警戒的、明亮的眼神,洩漏了他並非游刃有餘。
「我不覺得我需要你教我。我們對享受生命的看法可能不太一樣。」
寧楚楚的聲線,和遇到同樣狀況的其他人比起來,或許可以算是平穩。但這種平穩騙不了野獸直覺敏銳的修羅王,修羅王光是呼吸,就聞到獵物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躁動,這正是他期待的。
寧楚楚,也許會是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美味的獵物。
「不太一樣?本王可不這麼覺得。不如我們好好試試看,到底你說得對,還是本王說得對。嗯?」
寧楚楚身上每個毛細孔所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是甘甜的、獵物本能的膽怯。雖然他的意識可以控制住自己不要失態,可是不可言說的氣息,怎麼能夠逃過修羅王的嗅覺?光是聞到這樣的新鮮氣息,修羅王就覺得自己興奮得彷彿要顫抖。
野性、新鮮、活力,這種氣味,竟然屬於道貌岸然的寧楚楚。
他終於把寧楚楚的靈魂,從那副冷淡軀殼的深處給刨出來了!
雖然只有一點點,可是這樣的進步對於他來說,已經足以刺激他繼續挖掘寧楚楚。
寧楚楚的身上,應該還有更多他不知道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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