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風和日麗
陸緣一口氣睡到隔天中午才起床,磨磨蹭蹭地走到客廳。
齊知予窩在屬於他的老位子,腿上擱著一本書,但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把精神延
伸到宇宙中了;梅兒娜翹著腳坐在高腳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弦,嘴上若有似無的哼
著弦律,看到陸緣走出房門抬起頭對他笑一下。
「早安,睡得好嗎?身體也都還好吧?」她親切的用中文道早安。
「早安,梅兒。我沒事了,謝謝你!」他眨著眼睛撒嬌,「我好餓噢,可不可做早餐
給我吃?」
「現在都要中午了,我直接做中餐吧,想吃什麼?」
「都可以,有什麼做什麼吧。」
陸緣跟著捲起袖子,卻被梅兒娜推開,「你坐好,我來弄。你去叫珐蘭幫我吧!」
「得了吧,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青了他的好學長一眼,只要齊知予進入這
個狀態一時半刻都不會回來。
兩個人一邊話家常一邊做飯,整個三號二樓最會做飯的毫無疑問是陸緣,他是單親家
庭,媽媽往往工作一忙起來就是昏天暗地的,為了讓媽媽下班輕鬆一點學了不少食譜,
再加上高中大學時一直有在餐廳打工,他的廚藝在留學生之中簡直是神級的。
梅兒娜和克蕾蒙算是實力相當,至少煮的菜還能吃,齊知予則是清一色的泡麵水餃,
從來沒出現在廚房的當然就是看起來也不適合廚房的光了。
她簡單地下了個麵條,再把昨天的湯加熱,陸緣聞到香味就忍不住飢腸轆轆了。
「我現在才知道我多餓。」他只差沒流口水了。
「你沒吃多少東西阿,這兩天。」梅兒娜笑道,遞了一隻叉子過來,「先嚐嚐。」
「好粗!」雖然很燙。
陸緣狠狠被燙到舌頭,他伸出舌尖一臉可憐的樣子。梅兒娜被他逗笑了,但還是很好
心的幫他倒了杯水。
就在兩人手忙腳亂之際,大門被打開了。
那是一個既不是他們室友、也不是宿舍人員的人。
走進來的男人很高,他一頭半長的紅髮,紮在腦後綁了一個小馬尾,淺藍色的眼睛明
亮有神,他背著一個雙肩包,手邊還有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很明顯就是他們的第六個房
客了。
讓人無法忽視的是他的臉,這是一張精緻到近乎奢侈的容顏,陸緣一下子就看痴了,
維持著舌頭在外嘴巴大張的愚蠢姿勢。
他看著眼前的男人,本來就很大的雙眼瞪更大了。
男人看了一圈,張口就要打招呼。
「嗨,我叫……」
「白鷹!」
陸緣站起來對他大叫,又咬到舌頭,痛到臉都皺了起來,眼角隱隱帶點淚光。
男人聽到他的呼喊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他打量著陸緣,斟酌的說道,「嗯,我叫白鷹
,但我好像……不認識你?」
陸緣一瞬間覺得天打雷劈,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先進來說話吧。」梅兒娜接過話,她輕快的把麵分裝近四個碗裡,仿佛沒有注意到
陸緣的不對勁,「我正在煮麵,一起吃吧。你住在第六房,先放完行李然後坐下來我們
在好好說。」
白鷹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陸緣泫然欲泣的臉進了房間。
齊知予早就回過神來了,他坐上陸緣隔壁的位置,一巴掌打上他的額頭。
「你又發花癡?」
「他不記得我了……」陸緣無助的說。
「他是誰?」
「我高一的時候他來學校當過交換學生,他加過一年熱舞社,我們那時候每天都一起
玩的,他還來過我家呢。」陸緣喝了口水,舌頭還痛著他卻激動到都忽略了,「我那時
候暗戀過他。」
「我不意外。」齊知予一臉平靜,不到一個月他都數不清陸緣怦然心動過幾次了。
「他是我初戀呢!」陸緣憤憤不平地說。
「你還算晚戀嘛。」他以為這人早在小一就跟人家跑了。
「阿知……我也是有過清純的年代的好嗎!」陸緣一臉怨懟。
「你現在也只能緬懷過去了。」
「我也想緬懷,但是人家都記不得我了。」
「大概是因為色衰愛弛吧。」
梅兒娜沒有打斷兩人的鬥嘴,她一直都覺得他們說話很有意思,雖然她中文也很好,
可是要像她們這樣敏捷的用成語舌粲蓮花卻做不到。
兩個人來回又對了幾句,陸緣完敗。他趴在桌上,就像隻可憐的小狗。
他們之中最有同情心的還是梅兒娜。
「你們都這麼久沒見了,他一時之間認不出來也是有可能的,你不要這麼難過嘛!」
「雖然很久沒見,可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他欸!」陸緣一臉不公平,指手畫腳的講起
兩人的過去。
「想當年他初來乍到,中文那麼爛人又太漂亮,一大堆人都對他不安好心,想佔他便
宜呢!男校什麼沒有啊就是變態最多!所以我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保護他啦,送他上下
學還帶他全臺灣的玩,知道他也跳舞就幫著讓他一起進熱舞社,他寄宿家庭出爾反爾無
家可歸的時候我帶他回家住了大半年呢!這也可以忘嗎?」
梅兒娜聽完之後只是笑笑,「你真的很喜歡他呢!根本就在追求他嘛!」
被一語道破的陸緣羞紅了臉,卻理直氣壯的說,「那當然啊!他這麼好看。」
「他忘了你,你就再追求一次不就好了?」她打趣著說。
「我……我現在又不喜歡他!」陸緣反駁。
騙誰呢,一定又春心浮動了。齊知予默默的想,只是喝著水事不關己。憑著陸緣那副
不禁人事的樣子,見一個愛一個的速度倒也不是一般的快。
「搞不好人家失憶或是穿越了,不是故意忘記你的。」雖然事不關己,但齊知予不介
意添亂。
「阿知你就是把我當傻子吧!」
「有這樣的自覺非常好。」齊知予感到欣慰。
眼看陸緣又要炸毛,梅兒娜趕緊打圓場,「好啦愛德,你快去叫新室友出來跟我們一
起吃飯了。別再跟珐蘭鬥嘴,你又贏不了。」
齊知予嗤笑了一聲。陸緣垂頭喪氣地去敲第六房的房門。
***
「我的身份有變,原先那個不能用了,你幫我全部改成白鷹.歌特希爾夫。」
「怎麼拉,我們的第一名,才剛去學校身份就被人識破了?」
「遇到一點小麻煩。」白鷹無所謂的說,他用肩膀夾著手機躺在床上。
「什麼麻煩?」對方顯然興致盎然,「竟然會被『暗影』說是麻煩,我真的很好奇知
道你身份的是何方神聖?」
「沒什麼,就是以前認識的人。」
「跟你同宿舍的名單不是早就給你了,你那時怎麼不說?」對方皺了眉頭,這種基本
的錯誤實在不是擁有葛利芬「暗影」之稱的男人會犯下的。
「還不是那些討厭的華人,看拼音根本看不出來誰是誰。」他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不用緊張,只是個小男生,計畫不會受到影響。」
「你要小心一點,不要再被發現了。」
「明白。」
白鷹掛了電話,便把手機扔到一邊,看著天花板。
短促的敲門聲響了兩聲。
白鷹站起身拉開房門,看到陸緣侷促的站在門口,抬頭仰望他。
「那個……吃飯了。」他小聲地說完,就快速垂下頭抬步離開。
「陸陸。」
陸緣腳步停住了。
白鷹伸過手搭著他的臂膀,給了他一個擁抱,禮貌又疏離的笑道,「好久不見了。」
白鷹的中文在最後幾個月已經說得很遛了,但是一些發音上的問題卻總是無法突破,
好比說他完全無法發出「緣」的音,只好以陸陸代稱陸緣。這個稱呼也被那群狐群狗黨
拿去用,一直到高中畢業陸緣始終擺脫不了「露露」這個女氣的綽號。
每次被這麼叫陸緣都會反射性地說不要這樣叫,但是陸陸從白鷹嘴裡出來就是不一樣
的,他怎麼聽都很爽。
白鷹笑得真誠了一些,眼睛都彎了起來,「陸陸,我很抱歉我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你,
但在這裡遇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陸緣睜大眼睛看著他,用力擁抱了白鷹一下,然後搭著他的肩膀走回客廳。一路上跟
他叨叨念念著三號二樓的人口組成,白鷹也都認真聽著。
梅兒娜和齊知予看到兩人勾肩搭背走出來都有點愕然,怎麼前一刻還相顧無言的兩人
下一秒就變情比金堅的兄弟了。
都坐下之後還顧不上吃飯,白鷹先自我介紹。
「我叫做白鷹.歌特希爾夫,我是瑞士人,來這裡念藝術學院,主修戲劇、副修舞蹈
,因為家裡的事情有點耽擱到了,所以現在才來入學。」他頓了一下,「想不到和陸陸
重逢又住在一起,那時候受到陸陸不少照顧了。」
他側過頭對陸緣微笑,後者被他的笑容和耳骨釘閃花了眼,只好埋頭吃麵。
梅兒娜和齊知予都被陸陸這個稱呼噁心了一把,梅兒娜還笑得出來,齊知予面色扭曲
到連胃口都沒了,索性把碗推給陸緣。
他本來就吃不多,吃不下的東西都丟給大胃王陸緣,陸緣這麼會煮飯也有自己的原因
,當廚師的可以邊做邊吃、優先享用,餓不死自己。
四個人各自認識過一輪了之後,話題依然圍繞著新室友白鷹打轉。
「你來念戲劇啊,喜歡演戲嗎?」
「戲劇算是我後來才學的,但我很喜歡。以前一直都在跳舞,我從小就練古典芭蕾,
長大了之後有去接觸很多比較現代的舞風,像是現代芭蕾、我也跳爵士,嗯、還有在練
武術。」
「你跳爵士啊?愛德也跳爵士不是嗎?」梅兒娜看向陸緣。
「是嗎?」白鷹跟著看過去,「你以前不是跳Locking和Hip hop的?」
他指的是他們在高中熱舞社那段時候,陸緣偏好節奏感明快的舞風。陸緣哪裡敢承認
他後來會去鑽研爵士和女舞是受到白鷹的影響,他只是吱吱嗚嗚地說大學的時候什麼舞
都要會跳的,後來才喜歡上。
「很適合你,我一直覺得你的身體跳爵士會很美。」
白鷹說這話時波瀾不驚,好像只是客觀的陳述一件事實,但聽在陸緣耳裡就是有這麼
一點點旖旎的味道,讓他有點心猿意馬,又忍不住發花癡。
自從白鷹坐下來之後陸緣幾乎就不吭聲了,他通常都是擔任話題延續的角色,現在卻
安靜的很。齊知予不愛說話,梅兒娜也是安靜的類型,白鷹雖然有問必答但自己不會主
動找話聊,四個人很快就冷場了。
他們卻也都不是會怕冷場的人,梅兒娜輕輕一笑又坐到窗戶邊開始彈吉他,齊知予一
如往常的神遊太虛,白鷹撐著下巴聽梅兒娜唱著輕快的民謠,陸緣就托著腮盯著白鷹美
好的側面看。
想當年白鷹來當交換學生的時候引起全校一陣哄動,高中男生爭先恐後地圍在教室外
面想要一睹這個美人的風采,陸緣也興衝衝地去湊熱鬧,就這一眼,他就移不開目光。
他一整天都過的飄飄然的,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人精緻的容顏。他聽著耳機打著節拍走
到集合地點,練起一個又一個的舞步。
他從國中熱衷上了跳舞,雖然沒有錢去外面上課學,但勝在有天份又肯下功夫,他總
是熱舞社第一個到最後一個離開的,同樣的一套動作他會練上好幾個小時,也始終樂此
不疲。
當他回過神來之後,才發現白鷹不知道看他看多久了。
他嚇到動作僵硬,手跟腳都不知往哪擺,只是睜大著眼睛看著他想了一整天的人。
「你跳舞很好看,你練很久了嗎?」白鷹親切的說。
陸緣一時之間傻的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你聽不懂嗎?對不起我還不會說中文。」白鷹有點難過地低下頭。
「我我我我我我、我聽得懂!」美人蹙眉了他真是罪該萬死啊!陸緣很想甩自己兩巴
掌,把自己打醒一點、打聰明一點不要再讓美人不開心了!
其實陸緣英文亂好的,剛升上高一就過了全名英檢中高級,還是他們班的英文小老師
,「我學、學沒很久,九月加、加入社團才開始學的。」
他很緊張,咬到自己舌頭兩次,還一直吃螺絲,丟臉的他想往地心鑽。
「你好厲害,學兩個月就跳這麼好!」白鷹真心的誇獎他,「我也有跳舞,我也想加
入你們社團,可以嗎?」
你想要當社長都沒有問題啊!陸緣腦袋還是一片亂七八糟,只是傻傻地猛點頭。
白鷹又笑了,左邊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我也跳舞,但跟你跳得不一樣,我跳的是
這種的。」
沒有音樂、沒有節奏,白鷹的舞蹈與其說是舞蹈,不如說是一場劇,每一個動作都彷
彿訴說著千言萬語,勾人心弦。
一舞跳畢,他停下動作笑著問陸緣,「我跳得怎麼樣?」
「很棒!」陸緣覺得有點呼吸困難。
他想,這就是他的初戀了。
***
克蕾蒙打開大門進來,意外的發現多了一個人,「哎呀,新室友?」
「你好。」白鷹有禮的打招呼,站起來跟克蕾蒙握手。
陸緣這才大夢初醒,把麻掉的右手從自己臉頰上拔開,扭一扭僵硬的肩頸。
齊知予一臉嫌惡,「你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我想到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陸緣嘿嘿的笑了。
「你不要又喜歡上人家,招惹一個光你還不夠嗎?」齊知予翻了個白眼。
「我只是喜歡,在心裡想想又不犯法。」陸緣說道,「我還沒打算開始談戀愛。」
陸緣的過去齊知予沒有興趣去打聽,他只知道陸緣之前有一個交往四年的男朋友在出
國之前分手,他在機場遇到陸緣的時候這人哭的淒淒慘慘,一直掉眼淚卻還是執著的刪
掉一張又一張照片,連旁觀者都感受得到他有多心痛。
看著陸緣每天都至少會對一個人發花癡的樣子,齊知予幾乎都要以為那天遇到的陸緣
是個錯覺,然而他知道日常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才是他的偽裝,底下還是那一顆尚未痊
癒的心。
齊知予垂下眼簾,摸了摸陸緣的頭。
陸緣知道他彆扭,只是用著拙劣迂迴的方式表達他的關心。
克蕾蒙跑過來拍了拍陸緣和齊知予,「愛德、珐蘭!我們有新室友了欸!要慶祝!要
趴踢!」
克蕾蒙一向喜歡熱鬧,她幾乎每天都在喝酒,整個城市的酒吧她幾乎都去過了,每週
五跟六就是她上夜店的日子,一天到晚到在找名目要開趴,其實只是在找一個能喝能跳
舞的藉口。
齊知予正要說什麼,克蕾蒙就眼明手快摀住他嘴巴,「珐蘭!你不可以再不去了!你
上次已經放我們一次鴿子,你得跟我們出來玩!會很好玩的,這是要歡迎我們的新室友
,你不可以不合群!」
「梅兒娜也不去的吧?」他掙脫開克蕾蒙的手試圖尋找盟友,卻看見梅兒娜抱著吉他
有點抱歉地對他笑笑。
「愛德身體還不好,他也不能去……」他話說到一半卻看到陸緣放光的雙眼,興奮地
都要現在就跳起來了。
「剛發生完爆炸待在家裡比較安全……」他做垂死掙扎,其實要是以往的個性他說不
去那是誰都沒辦法逼他的,可是不知怎的就像陸緣和克雷蒙經常說的那樣,他也覺得很
幸運能成為三號二樓的一份子,他們契合的像家人,他總沒辦法去拒絕這間宿舍的人。
「別鬧了珐蘭,就是這樣才安全啊!警察都在外面呢!」克蕾蒙輕快的說,「就這麼
說定了!我們先在家裡喝,喝完就去Tiger Tiger!」
Tiger Tiger是英國的連鎖夜店,勝在舞池夠大音樂變化性多,算的上是克蕾蒙的最
常去的夜店之一。
陸緣看著白鷹,一臉期待,「你也去嗎?」
「不是要幫我辦歡迎會嗎?」白鷹淡淡地勾起嘴角,「我不去不行吧。」
「太好了!」陸緣握拳,「我好久沒看你跳舞了,來PK PK!」
「有何不可?」白鷹笑道,有些志在必得的味道。
即時遭逢一連串的人生打擊,舞蹈仍然是陸緣的生命,他也總是靠著跳舞發洩情緒。
他每一天都會看著Youtube學習不同的舞步,要不是因為課業忙,他還真的滿想再加入這
個學校的舞蹈社團的。
陸緣滿腦子想著晚上要穿什麼,他一方面想穿的騷一點、一方面又怕冷,一張臉糾結
到不行。
他還在猶豫不決,就被克蕾蒙抓起來,她說:「愛德!快去叫光起床,我們去買食物
,還要買酒,冰箱都空了!」
「為什麼要我去叫?」陸緣還在想就被推到光的房門口,他抵死不從,「我不要去!
光的起床氣很可怕!我們自己去買不就好了嗎?」
「當然是要他的車啦,我們才可以買得比較多嘛!你放心,光有起床氣,但他不會發
到你身上的啦!」
「但還是很可怕啊。」陸緣還是很抗拒。
齊知予雖然在五個人中也不太合群,但沒有什麼威脅性,纏久了他也還是會心軟;
光就不一樣了,他給人的感覺太危險,初來乍到時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臉色,只是囂張的
偶爾出沒在客廳,卻惜字如金、幾乎可以說是不屑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直到陸緣跟克蕾蒙厚臉皮的一次又一次騷擾他,他才也漸漸緩和了態度,但大家都發
現他的溫和卻是只留給陸緣的、其他人都是順便。不知為何他對陸緣產生了高度興趣,
好像有點想要追求他的意思,卻又好像只是想跟他玩玩。
但無論如何現在光好不容易算是跟三號二樓的大家相處融洽了,縱使他還是會對陸緣
以外的人不假辭色,卻已經不會像剛開始時那麼難相處。甚至需要用他的車時只要有好
理由他都會大方出借。
「你們需要車嗎?」白鷹在旁邊看著兩人拉拉扯扯的,問道。
「你有嗎?」克蕾蒙轉過頭來看著他,雙眼閃閃發光。
「算是有,就不要打擾這位……光休息吧。」他淡淡的說,「但我只能載一個人。」
「我去!」陸緣馬上搶名額,「要買什麼?」他轉頭問向克蕾蒙。
「不好吧……你都才剛生完病,手也還受傷不是嗎?」克蕾蒙雖然人來瘋,但到底是
個體貼的女孩,她關心著陸緣的身體、怕他提不了重物。
「我要去,怎麼樣也比你們這些女孩們強壯!」陸緣注意到齊知予不善的臉色,急急
補充,「珐蘭你不要瞪我,我就算受傷了你比腕力也贏不了我的!」
「放心,我從來沒有想要跟著去的意思。」齊知予輕輕哼了一聲,「記得多買兩瓶可
樂回來,一點七五公升的。」重死你。
陸緣哇哈哈哈張狂地大笑,嘩啦啦跑進房間又跑出來,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個後背包
,他得意洋洋地暗示再多東西也沒問題!
齊知予也顧念他手傷,但看到陸緣的樣子還是沒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白鷹拿過克蕾蒙開的清單,掃了一眼便抬步往外走。陸緣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兩人一
路走樓梯到地下停車場,他本來預計會看到一輛車,殊不知白鷹卻在一臺杜卡迪前面停
下來。
「你買的啊?」他傻傻的問,本來以為光已經有錢到令他髮指了,沒想到白鷹相比之
下不遑多讓。
「家裡運過來的。」白鷹已經抬腿跨上重型機車,遞了安全帽給他,「上車。」
「噢。」陸緣還沈浸於白鷹的長腿線條中,搭著他的肩膀也跟著跨上去。
雖然大型超市離市中心有段不短的距離,白鷹騎車卻很快,兩人一下子就走在超市的
走道上推推車了。
白鷹剛來,他自己本身就有很多東西要買,所以購物單是由陸緣拿著。他一邊跟著白
鷹說明三號二樓的冰箱食材跟廚具都是共用的,不需要多買;其實本來大家也是各買各
的,但是自從陸緣幫齊知予做飯之後,他發現煮兩個人跟煮五個人沒太大區別,花的時
間都一樣,他就成為三號二樓的專用御廚,大家不好意思老是只負責吃,所以買的食材
和器具也都隨便陸緣使用。
很多共用的消耗品也是大家輪流買,不過光有一次發現廁所衛生紙沒有了,就很爽快
的一口氣買了一箱的衛生紙、洗碗精、洗衣粉等等,一時半刻都還用不完,所以也不用
買。
白鷹點著頭,卻問陸緣的手怎麼受傷的,陸緣輕描淡寫的說了爆炸案的事情,最後慶
幸的說幸好梅兒娜沒有受傷。
「真有紳士風度。」白鷹嘆了口氣。
「當然,我是男人嘛。」陸緣得意的挺起他的胸膛,看著白鷹買東西的樣子有點頭皮
發麻,「那個、你很有錢啊?」
這樣看也不看價錢只拿要的東西的購物行為看的陸緣一陣肉痛,想他來這裡唸書還要
靠獎學金,天天省吃儉用,卻沒想到留學生一個比一個還土豪!
「用你的標準來說,我滿有錢的,但這可都是我的血汗錢。」
「怎麼賺的?你工作很久了嗎?做什麼工作啊?」
看著陸緣糾結的臉色,白鷹卻只是側著頭輕輕笑了一下,帶點嫵媚的味道,「賣命錢
啊。」
他說完就走,留下陸緣五雷轟頂的傻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兩人買的東西多到四隻手都不夠提,陸緣還在慶幸有帶後背包,轉眼才發現包不知何
時已經在白鷹身上,而白鷹還很神勇的提著所有東西向外走。
「欸你也留點東西給我啊!」陸緣追上去。
「沒差。」白鷹把東西都掛到車上,想了一想之後把外套脫下丟給陸緣,露出結實的
手臂,「給你穿,我熱了。」
陸緣出來的時候太匆忙沒有穿夠衣服,在摩托車上被風吹的直打顫,他都擔心自己再
感冒一次,有了白鷹體溫的外套無疑就是雪中送炭。
陸緣坐在後座,隱隱覺得有點不妙。
TBC
*新增室友!Room6: Gavin Gotthilf 白鷹・歌特希爾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