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點老套的 鴿主vs水牛
但我其實有想在此文塞些新意念(??
可能要到下章會比較明瞭QQ
※※※
元佑五年春末,因著梁王欲放寬皇嗣認定一事,許多朝臣心生不滿,以刑部蔡尚書
為首,屢次在朝上出言頂撞,爾後竟遭梁王禁足於府。
事已至此,朝中可謂暗潮洶湧,大臣們紛紛騷動,許多臣子認為此舉不合禮制,實
不應修改,更有甚者,臆測梁王有意扶庭生上位,取代由皇后所生之皇子。
※※※
「跟我走。」
藺晨看了蕭景琰一眼,並無正面答覆予他,轉身就朝瑯琊閣裡走,蕭景琰見狀,心
中雖是有火,但也不敢發作,他側過頭用眼神示意列戰英在原處等待,自己便隨著
藺晨往內走去。
因著梅長蘇的關係,這三年間,蕭景琰沒有少和這位少閣主打交道,他發覺自己與
藺晨的性格如同一把尺上的兩個極端,說話本就難投機半句,再加上蕭景琰總感覺
藺晨對他似乎懷抱敵意,每回見面氣氛總是帶上三分尷尬。
雖然不擅於、也不喜歡這般說話輕浮、油腔滑調的人,但蕭景琰心裡仍是對藺晨存
著幾分敬意,畢竟此人確實有本事,先不論瑯琊閣在江湖上的實力,光能多次將梅
長蘇從鬼門關前救回,蕭景琰就不得不對他忍讓些。
瑯琊閣依山而建,有一半的空間是在山洞內,蕭景琰走入後才驚覺此處遠比他所見
的大上許多,隨著藺晨九彎八拐地走過大大小小的廳房,一路兩人都無話,最後藺
晨在一個懸崖邊的房間門前停下腳步。
他拉開了房門,慢步而入,蕭景琰也跟著走進,房間頗大,卻很空曠,僅有一張臨
著窗的床榻,從窗戶往外望便可見順著懸崖傾瀉而下的瀑布,床榻邊放著幾個小矮
櫃,擺著收納盒與書籍,牆邊有一個書櫃,上頭書籍並不多,房中還有個小茶几,
案面已布了灰塵,看來是有一陣子無人使用。
蕭景琰環顧四周後,發現此處不僅沒有梅長蘇的身影,更似是個現無人居住的房間,
他頓時覺得藺晨在耍弄自己,皺起眉頭,回問道,
「小殊不在這。」
藺晨面無表情地望向他,看來並無要回話的打算,這反而讓蕭景琰越發惱怒。
「你這是什麼意思?把我帶來這裡做什麼?」
「我一直覺得你滿蠢的。」
忍不住長嘆一口氣,藺晨撇撇嘴緩緩說道,蕭景琰一聽他的話,突然也懵了,畢竟
他也當了整整五年的皇帝,已經有好一陣子沒人敢對他這樣說話;見蕭景琰沒緩過
神,藺晨走到了床榻邊。
「這裡是長蘇治療火寒毒的地方。」
這話一出,蕭景琰立刻便睜大眼,剛剛心中的怒氣頓時便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
寒意爬上心頭。
「他跟你提過這火寒毒是怎麼個治法嗎?」
蕭景琰傻愣愣地回望著藺晨,緩緩地搖了搖頭。梅長蘇為何會全沒了當年林殊的樣
子,這蕭景琰不是沒有猜測過,當年夏江翻出的古書中也僅是記載火寒毒會使人骨
骼變形、生長白毛、話語不清,身似猿人且渾身刺骨之痛難耐,所以他略能推斷出
林殊是因此而沒了先前的樣貌。
但至於他是又如何變成現在梅長蘇的模樣,他未曾提起,蕭景琰曾幾次試探詢問,
梅長蘇卻總是四兩撥千金,閃避了他的問題,蕭景琰恐他是不願憶起,並不再追問,
畢竟不論是梅長蘇或是林殊,蕭景琰都是對之真心實意,沒有誰是誰的替代。
藺晨深吸了口氣,此刻的面容是極少見的嚴肅,他這一生大概也沒幾件事情會讓他
如此往心裡去,平日裡他喜歡拿梅長蘇的病情開玩笑,大概總是希望這件事,打趣
幾回就真能變成像笑話一般,笑一笑後就能有個好結果;不過只要回到這個房間,
面對蕭景琰,再提起當年歷歷在目的事情,藺晨就感覺這他媽的很難笑。
藺晨是個很隨性的人。藺老閣主本就是一介江湖遊士,但連他也沒料到自己會生出
一個比自己還瀟灑的兒子;藺晨從小就極為聰慧,學什麼都快,但就是整天吊兒啷
噹、沒一個認真,藺晨也覺得自己這樣閒散度日挺好,心情好了就去木閣子中撿幾
個有錢人家的請求,拿他們尋些樂子,玩累了就趴在房頂上曬太陽、吃糕餅,好不
自在。
老閣主不論使軟使硬,終究是矯正不回藺晨那奔放的性格,正當他尋思著就這麼放
棄,也不指望藺晨能接下瑯琊閣的招牌時,赤焰冤案便發生了;收到消息後,老閣
主因深信林燮不可能是叛國之人,推測他們應是受人陷害,便立刻起身前往梅嶺,
盼望故友還能有一線生機;藺晨當時留在瑯琊閣,他對鬥爭毫無興趣,所以父親出
門前嘴裡嘮叨的那些話他也沒仔細聽。
十多天後,父親帶著一個猿人回來,父親說還有其他少數生還者,他都先安置在山
腳下,藺晨當時朝那個猿人繞了一圈,語氣輕浮地問「那這人為何你帶了回來?因
為他長毛嗎?」邊說他還忍不住伸手揪了對方身上的毛來瞧瞧。當父親告訴他這就
是林殊時,藺晨半天也沒敢相信,他小時候跟林殊也算是有些交情,十歲以前,每
隔幾年林伯伯就會帶他兒子來瑯琊閣玩一趟。
「還真是男大十八變啊,我記得你兒時長得還挺俊俏,怎麼幾年沒見,變得如此奔
放豪邁啊。」藺晨手裡還揪著一搓毛,對著林殊不正經的笑道。當然這話一說完他
便被老閣主賞了一拳,雖痛得哼了幾聲,但他心裡卻覺得有趣的緊。
起初只是因為有趣,他沒事便往林殊那裡跑,老閣主見他常在一旁轉悠,就讓藺晨
在林殊治療的過程中搭把手。真正感覺內心被撼動,是見到林殊進行碎骨重生;藺
晨自視很會看人,瑯琊閣每年總是來來往往各形各色的人,其中有極為顯貴之皇親、
江湖上的一代梟雄、及各路的英雄好漢,但即使是他,也從沒見過如林殊這般意志
堅定之人。
林殊的態度勾起了藺晨的好奇心,但因拉不下臉,他並沒有直接向老閣主詢問,而
是自己去翻找了大梁近年相關的情報,不花幾天的時間,藺晨心中便對赤焰案有了
大致了解;明白林殊的背景後,藺晨就試著和他找話聊,同時也當作是測試對方復
原的程度,一開始林殊僅能聽他說話、舌頭尚未復原,開口就是咿咿呀呀的,他完
全沒頭緒;漸漸的他的舌頭恢復柔軟,慢慢能將話說清。
藺晨靠在窗邊,把梅長蘇如何治療火寒毒的過程告訴了蕭景琰,他也沒心情在乎蕭
景琰那越聽越難看的神色,面對蕭景琰,藺晨沒有辦法像對其他人一樣,那般嘻笑
的解釋這段過程,因為他明白這段梅長蘇沒敢向蕭景琰揭露的過往,會在他們中間
起到怎樣的作用,因為他知道蕭景琰對梅長蘇是不一樣的,就像梅長蘇之於他藺晨
也是不一樣的。
林殊是個堅強的人,藺晨這輩子沒真心尊敬過幾個人,林殊算的上其中翹楚了。當
年他在瑯琊閣接受治療,漫長的過程中藺晨沒見過他哭過幾次,印象深的,第一次
是父親告知他晉陽長公主自刎於林府,人已逝;第二次是藺晨突然想到,隨口提到
靖王蕭景琰從東海回京時,發現物是人非,失控的到養居殿大鬧一番,最後被皇帝
命人拖出去,挨了好幾十棍,禁足於府上。
藺晨一開始是把此事當笑話說,他坐在地上,拿著藥缽搗著藥,說著說著,忽然發
現林殊並沒有回話,抬起頭猜發現對方哭了,藺晨起先滿臉疑惑,林殊當時骨頭已
大致接合,虛弱的抬起手朝他擺了擺,大概是讓他別問的意思。
隔天林殊告訴他,他已經替自己想好了一個新名字,叫梅長蘇,藺晨點了點頭,他
大概也猜出這名字背後的意思,別人的名字他沒有意見,只是自此之後他就沒叫過
對方林殊;老閣主也開始稀奇,自己的兒子好像突然上進了起來,不但醫術大有長
進,也開始參與起瑯琊閣的生意。
語畢後,沒意外的,蕭景琰的臉已經鐵青到極致,他睜大杏眼死死盯著藺晨,而藺
晨則似乎不太想搭理他,直直看向窗外的瀑布。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你不想知道嗎?」
「我是想知道,但你為什麼會願意告訴我?」
蕭景琰深吸了幾口氣,嘗試讓自己情緒平復,藺晨聽見他的問題,心想著蕭景琰也
算是有進步,對他算是懂得留個心眼了,沒有直接被激動的情緒全壓過裡智。「因
為我想幫他」藺晨喃喃的念了一句,隨後抬起頭,望向蕭景琰。
「所以這樣你就會明白,五年前在北境,長蘇原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藺晨震了震袖子後繼續道。
「我沒有在和你謙虛,雖然人是我強行帶回來搶救,但也因此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本來是沒希望活下來的。」
聽到此,蕭景琰的眼神微微地閃動了一下,藺晨並不打算接著說,話已至此,如若
蕭景琰還想不到為什麼梅長蘇會從鬼門關前折回、為什麼這幾年他會願意凡事忍讓
這位皇帝,那便是此人活該自己孤獨終老於皇位上。
兩人立於房內,半晌無話,忽然廊上傳來奔跑的聲音,沒過多久,有位從僕便慌張
的來到他們面前,蕭景琰發現藺晨似乎毫不意外,彷彿他早就料到此時會有人來傳
遞急報。
「他們行動了?」
藺晨朝從僕問道。
「是。」
「情況多嚴重?」
「回稟少閣主,沒有太糟,並無起流血衝突,僅帶走了皇后、皇長子、太子傅以及
他們身旁幾個貼身下人。」
聽到回報後,藺晨挑起眉點點頭,似乎很慶幸這個局面,蕭景琰在旁一聽,立刻便
覺得不對,連忙質問藺晨。
「他剛剛說的這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你不也聽得很清楚嗎?看來你這皇帝一離開京城,就有人按耐
不住了。」
見藺晨還一派輕鬆,蕭景琰心中的火便又不打一處來。
「是誰!為什麼要挾持皇后跟皇子?」
「還能是為什麼?你當真是一點都沒想過嗎?」
蕭景琰咬緊了牙,深吸上幾口氣。他雖然是性情中人,時常衝動的讓情感超越理智,
但總歸來說,蕭景琰並不是愚笨之人;甚至在這之前,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有些
行為可能帶來的後果,只是這幾年他自認將政局清理的相當徹底,現在百官都是按
規矩做事、是非分明,朝中已少有宵小之輩,因此他才敢稍稍耍了些性子。
「……是庭生。」
他閉起了眼,心底還是有些慶幸庭生現在人遠在邊陲,如今金陵出事多半是要在禮
義上聲討這孩子,還好庭生人在北境,大概一時半會不會傷到他。
藺晨見他這痛苦的神情,竟忍不住勾起嘴角,好似在冷笑。
「剛你也聽到了,並無人傷亡,搞不好這齣還是皇后為了自保幼子而演出來的、」
「不會的。」
蕭景琰打斷了藺晨。
「我懂她,不會的。」
一聽到對方無力卻肯定的回覆,藺晨頓時就收起了冷笑。
「你倒是很懂柳皇后,怎麼就不懂長蘇呢?」
「……唉。」
沉默半晌,蕭景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很慘澹的笑容。
「我有時是真的不懂他,像是為什麼堅決不肯跟我討論國政,卻又大費周章地在背
後替我擺平各種勢力。」
蕭景琰抬起眼,直直望向藺晨的眼睛,藺晨知道他已想明白梅長蘇是去找幕後主使
者了,有那麼一刻,藺晨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低估了蕭景琰的能耐,此時看來,他
並沒有那麼遲鈍。
「這你們自己去談,大爺我可不插手。」
藺晨雙手一舉,一副不想攪和的模樣,蕭景琰看著他,第一次覺得這人沒有那麼惹
人厭。
「你很懂小殊,為什麼沒出手?」
你大爺的,你又知道我沒有出手?藺晨在心裡暗念了句,忍不住用鼻子輕哼了幾聲。
「我懂他,可是長蘇對你有執念。人啊,都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有執念,他再也無
法回到你們兒時那樣的相處,所以他放不下。」
而我也是。藺晨把最後一句話留在自己喉中,扯扯嘴角,他覺得自己今天算是好人
做足,這一時辰積的陰德都快要比他這一生積的多了。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小殊在哪了嗎?」
蕭景琰這話才讓藺晨想起,這位皇帝陛下並不知道當年梅長蘇從天牢裡救出了誰,
他轉了轉眼珠。
「你不回金陵?那裡可是出事了喔。」
「先不,我先去找小殊。」
看著蕭景琰堅定的眼神,他明白此人現在並無被情感沖昏腦袋,相反的,他很冷靜,
藺晨似乎有些滿意的點點頭,他朝蕭景琰走去。
「尹州知府,順帶好心告訴你、」
藺晨拍了拍蕭景琰的肩膀,在他耳邊道。
「藍瑾與她的兒子都還活著。」
見對方果然露出震驚無比的神色,他便又笑了幾聲,接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藥瓶,
將其塞到蕭景琰手中。
「這是?」
「不要說大爺我沒照顧你,這是好東西,時候到了你就知道。」
藺晨轉頭便往房外走去,離開前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丟下一句。
「這藥可是專治已死的女屍。」
tbc_.
後記:
究竟~?
總歸來說這是一個 一群命中都有缺憾的人,湊在一起勉強還湊成一個好結局 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