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假並不會讓我的更速變快!!!
時間分配不良的笨蛋吼吼吼~~~
話說鮮網的伺服器最近停止續約,所以薛丁格貓閣掛掉了/ v \
原波新窩換到這裡:
http://episode.cc/read/xellass/resident2
有肉可是這個肉不會太激,所以是微H... 嗎?(搔頭)
陰謀論
空一頁
電光石火間,克里莫夫知道被他人工解剖出來的愛麗絲內部構造,暴露在現實世界中
,發生異常。
男人懊悔不迭。那時候,他應當對接受催眠的鐮刀愛麗絲,下「限制動作、困在床上
」的操縱手指令,但他做不到。靈魂的外科手術醫師,原本就不應替自己重視的人動刀;
瓦洛加的「各個部份」,即使是光明會添加的偽物也好,終究都是他疼愛的瓦洛兒;他要
如何將他那顆心視為普通的肉塊?
人偶自動反射機關迅雷不及掩耳地咬下舌頭;厚重、高大的男人奪空深吻他,拿自己
的舌頭壓在他執行自殘切割任務的牙縫間,克里莫夫的鮮血一路流到地板上。自我毀滅程
式在空虛的娃體內掃描不到死亡,作業程序無效,摧毀功能當機,易碎人偶停止一切動作
,眼睛睜得極圓,虹膜冷藍轉淡、瞳孔收縮。
「愛麗絲,乖下來,乖;我愛你......」
那具活人形在男人眼中仍是戀人;然而心智控制系統,不會對操縱手指令以外的言說
產生反應。一種漫上來的侵蝕感,使克里莫夫的臨危判斷力更低落,史瓦利傳授過的重點
忘到九霄雲外去。
(臭徒弟,操縱手們一個程度上自己也是娃。確保光明會制得住操縱手,防範他們良
心發現,帶著手底下的娃娃大量叛變,也是整套MK-Ultra重要的一環。你是『逆
向的操縱手』,我不會制止你愛亞歷山大維其,只是大爺我不是妖怪老天才門格勒本人,
沒辦法移除操縱手傳承中的『愛上娃娃就一定會崩壞』這一部分,你只能憑著反覆電擊、
沉入潛意識裡養出的非人意志,與那張差點淹死換得的玻璃網,進行愛的損害控制。切記
切記,隨時保持操縱手的那份殘酷清醒哪!)
「警告,解離症廢棄記憶溢出,人格系統過載,『鐮刀愛麗絲』即將突破多重人格之
壁,想起不該想起的凌虐空白。警告,白兔將不再有鐮刀愛麗絲記憶的完全掌控權。警告
,權限混亂。」
「無法辨識這種擁抱的方式,溫柔與救贖,必須消滅。翻閱夢遊仙境白兔子錄音帶隱
含的潛意識訊息(subliminal message)。翻閱完畢。搜尋目前狀況應對措施。檢索完畢
,錄音帶查詢結果為零。警告,溫柔過量。」
「操縱手烙印的冷淡與疏離藏量不足,無法消滅大量溫柔。」
解離之壁出現裂痕,溢出記憶——門格勒拿他的身體向徒子徒孫操縱手介紹肢體切割
實驗、白兔子每季一回的愛麗絲進場大修,將四散各地的皇室拱門共濟會低層會眾調回英
國,交給他的MI5副手梅檸罕處理,進行惡劣無道的集體精神虐待——
以及在某舞會後庭,某日儀式祭典中,他面戴輕薄的蕾絲眼罩,輕遮面貌身分而不掩
秀麗五官,當作高級玩偶或平放陳列,或成排倒掛,成為匿名會眾假面舞會酒池肉林的一
部分,沒有止盡的強姦遊戲,血肉模糊、日夜顛倒的索多瑪意識流,「被愛等於等於娃娃
的手腳被拔掉,等於死」——所有「瓦洛加」意識不到的點滴片段,「那東西」的機械紀
錄記得這些,隆隆地將這些沒有人存在的時間背面絞碎,落入土中,變成多重人格玫瑰的
養分。
「在你裡頭運轉的是什麼?我該用何種指令拯救你?」
克里莫夫在他耳邊輕問。男人明明知道,此時最好將自我毀滅系統強制關機。將瓦洛
兒視作機械,他情感上做不到。
「『相愛等於有人會死』制約指令遭受破壞,系統內部產生自我矛盾,愛麗絲在附近
偵測到溫柔源,立即封鎖程式崩壞點,防止遺忘之壁瓦解。精神解離能力消退中。警告。
」
「遠離溫柔源。潛意識因子,強制鐮刀愛麗絲疏遠給予愛情的溫柔源。故意傷害溫柔
給予者、逃離溫柔源行為模式,清醒時隨時啟動。製造假冷靜、假理性藉口疏遠溫柔源之
行為模式,清醒時隨時啟動。表層人格無法意識逃避愛之制約,合理化自身行為說詞啟動
。」
「溫柔源近在眼前,模式系統無效。」
克里莫夫無計可施,捧著娃兒的臉頰解讀他的快速動眼,就像看一台核心過熱的電腦
跑緊急備用程式。懷中的嬌小形體很陌生;那顯然不是瓦洛加,只是空有瓦洛兒軀殼的「
某種東西」。克里莫夫這下覺悟他面對的「這一位」,根本不是瓦洛加‧亞歷山大維其。
***
男人從史瓦利那裡學得一切,早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看見「心智控制」單獨現形時,
仍深深地受到震動。那愛麗絲娃娃嘴唇之間寂靜無聲,斷了線的球體關節人形肢體隨意垂
下,水靈的冰藍眼如今無神,充滿了死玻璃物體的違和感。
「常規自我毀滅程序失效。」
「愛麗絲確定被非會眾違法侵占。」
「制裁窺視光明會祕密者,殺了他,自我毀滅程序提升至等級A。」
活人偶突然之間肢體異能充滿,殭屍一般從克里莫夫的懷中直直地豎起來。旋風聲起
,人形關節離心力帶動肢體,反身就是朝男人的腦袋一記凶狠的迴旋踢。克里莫夫見他有
異,暗自警覺,提肘防禦頭部;人偶瓦洛加這一著直接將他攻得朝後踉蹌,澎的一聲撞上
牆壁,兀自渾身隱隱痠麻。
克里莫夫勉力睜眼,保持集中,後腦勺隱隱感受在替身塔中攢積起來的訓練、理智,
碰上戀人,全數化掉了,一塊塊剝落。人偶瓦洛加不在乎撕筋扯骨、運動傷害,身形違反
人體工學半空陡折,旋身落地,腿刀掃脛骨,要將克里莫夫勾倒在地殺之。男人一躍而起
,翻過茶几;人偶雙手支地,借力一扭,迴腿順勢將木矮几帶起,準確地朝克里莫夫身上
砸。高大的男人輕易地單手將茶几扣住,兩勁交鬥,那厚桌板竟當場攔腰斷裂,木屑四迸
。
「這不是瓦洛兒擅長的柔術,而是512房睡鼠潛逃未遂,與敵人同歸於盡時的凶狠
絕招...」
鏖戰當前,克里莫夫不以做掉戀人的覺悟迎戰,必死無疑。他見人偶瓦洛加曲起指節
剜他雙目,戰鬥反射動作臨危覺醒,揮動剩下半截桌板朝美人偶的頭部格擋。瓦洛加正面
吃上這一記,顯然受了腦震盪,竟毫無自保之意,撲身長驅直攻;克里莫夫緊急棄桌腳往
後空翻,才免了挖眼之難。同樣是觸動了毀滅機制,瓦洛加竟比512房睡鼠恐怖十倍。
「瓦洛兒,住手!我不想與你戰鬥!」克里莫夫對著眼神已死的戀人嘶吼。
「A級毀滅程序倒數計時......已逾時。敵人太過強大,無法立即處決。」
「啟動A級毀滅程序階段二:避免愛麗絲被活捉。階段二自動指令核准。砍了愛麗絲
的腦袋。」
克里莫夫見人偶機能突然停止,雙目圓睜,過了半秒,轉身往廚房的方向翻躍而去。
克里莫夫原本暗喜戀人終於識得他,止住殺意,遲了半拍才發現大事不好,一路跨越桌椅
障礙一邊大喝:「瓦洛兒,不要做傻事!」瓦洛加眼神空白,動作神速,翻出一把菜刀,
毫不遲疑地往脖子上架,一刀下去,劃破一層白膚,克里莫夫眼看著來不及救他......
(白癡娃娃系統,外皮被拆開來的笨蛋愛麗絲,你鬧個屁玩意兒!本怪物我跟你共用
一個身體,你喝巴拉松,怪物我就要喝西北風啦!紅心女王命你立刻停止!)
愛麗絲將菜刀刀身打橫,如手持武士刀,割入頸部少許。A級自毀系統受體內怪物牽
制,數十分之一秒內動作暫停。克里莫夫不察,只道覷得空隙救他的戀人,長腿由側面破
空一劃,將那把菜刀踢得飛旋出去,呼呼作響,咚一聲正中牆面,釘入水泥寸許。
男人終於覺悟到自己的天真、愚蠢,將他深愛的人偶一把摟入懷中,眼色轉靛:
「藍毛蟲吹煙進你的鼻息,息出息入層疊安眠藥的迷幻
目光所及惟五里迷霧環繞,你啃下這段毒蘑菇指令,
腦內腦外,虛實光景,視而不見。
藍毛蟲將愛麗絲強制關閉。」
瓦洛加終於在他懷中鬆軟下來。克里莫夫連忙輕輕地翻開他眼皮,觀察生命跡象。瓦
洛加整顆眼珠翻上去,露出大片眼白,與進入自我毀滅狀態的512房睡鼠症狀雷同。
克里莫夫在一片桌椅狼藉之中抱著他良久,握著柔弱無力的後頸,將瓦洛加沒有眼珠
的臉孔埋在自己的頸間,慢慢搖晃身體。大吼大叫對舌頭上的傷沒有幫助。男人有一種打
落牙齒和血吞的錯覺。只不過是試圖控制住心智控制系統暴走的娃兒罷了,中間所需工夫
算不了什麼,克里莫夫卻覺得渾身虛脫,狼狽不堪,前途堪慮。
以戀愛而言,這叫太天真,眼中無大局。以操縱手技術而言,這是嚴重的不敬業。
「我那時候也許應該老老實實讓史瓦利師傅洗我的記憶。」克里莫夫拿下頦稜線的鬍
渣摩娑他的髮際,「洗掉我如何愛你的回憶,別洗掉我愛你的事實。也許通通都洗掉也無
妨,只留下我們初識的情景,畢竟那一幕就足以使我心動不已。」
思及此,他忍不住笑自己。那無情、黑暗、潮濕的軍事學院地窖,怎會是生命中美麗
一幕的背景場景?是的,它是。那時候,負責管教的學長來看他,軍帽帽沿底下壓著拂曉
般的美,黑夜邊緣的微光。
「抹去多少對你的喜歡,才算恰如其分?要是能少嫉妒一點,會不會少壞點事?如果
稍微不愛你一些些,我能不能再更加有用?是否不會像現在這般任愛擺佈,如此無能,什
麼都做不到、做不好?」
***
輕微靜電般的快感逐漸增強為體內熱浪,他側身而躺,內部被誰填滿了。系統損壞後
重開機的眩暈擾亂五感,他的頭腦昏昏沉沉地,感覺被某人粗壯的手臂架一邊小腿,將他
的大腿抬高、分開;他順從地曲膝。
那人不費吹灰之力地順著他的體勢,將他舒展,伸開磨損的筋、糾結的魂,將他暴露
在高潮峰頂稀薄的空氣中;或將他捲起,如餘韻過後自我孕育的胎兒。他自己彷彿是液體
,而那個人是容器;他流進他的起伏分明的肌肉丘陵中,一泓泉水躺進土地的睡眠裡,堆
積肥沃。
他的肉體也是那個人的容器,一盞邊緣鍍金,鑲冷藍寶石的聖盃。那男人以液態愛盛
滿他,直到表面張力極限;陽具也比他身體能承受的粗長與質量正好再多一絲絲。那個男
人極有自覺地對待他的小穴,攬他側身躺下,柔柔地、慢慢地堆疊穴內的搔癢成緩坡的高
潮,兩人都沒有射精,他卻覺得自己被液體裝滿、溢出,漫成一片汪洋,被海帶走。就這
樣,他接受那個人的系統修復,睡睡醒醒。他將頎長的背肌伸展完全,貓的懶腰,愛之顫
慄。
愛麗絲醒來,看見身上換了一套白睡衣,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他懶懶地原本又要翻
過身去睡,卻感覺背後伸過來深色睡衣長袖,以及一雙大手,揭起他的衣服下襬,撫摸他
的肚子。
***
白愛麗絲被摸肚子,整個人緊張起來。他什麼都不會,無法掙脫那鋼圈般的懷抱。克
里莫夫配合深呼吸的節奏,手掌在他的小腹打著圈兒,畫師傅教他的光明會符碼,若有似
無地下達停止動作的指令。最後白愛麗絲靜下來,像隻攤平的貓,放鬆任摸。
「多數可憐的娃兒有被生解剖的經驗,害怕被摸肚子。」克里莫夫自忖,「如果愛麗
絲願意讓我摸肚子,應該表示我可以問問題,而不必冒觸動自我毀滅機制的險。」
在使用指令控制住娃娃,與揚棄指令,靠溝通、交流慢慢瓦解程式防禦,力求娃娃自
立,此間的比例拿捏,他小心謹慎。這一條條程式的原理,實際上是佛洛伊德「心理防衛
機轉」的激烈進化版本;每一制約都是流血流淚,實實在在的創傷鑄化而成。
克里莫夫輕柔地道:「愛麗絲,看那裡。」
白愛麗絲順著他的手指,看看以細鋼纜垂掛在正前方的鏡子。克里莫夫道:「我是你
的新操縱手。如果你怕我,就看著那面鏡子;我是鏡子裡頭跑出來的人物,我也是仙境的
居民。」
愛麗絲的淡色眼珠子骨碌碌旋轉,東看西看,就是不願意看人。克里莫夫讀得出娃娃
不認得他,畏生,有恐人症,歉然道:「我拆了你的構造,讓你受苦了,對不起。我叫葛
雷格利‧克里莫夫‧班茲門諾,我是......」他頓了頓,史瓦利傳了他不止一種系統,一
時之間,他難以抉擇該自稱什麼,順口道,「我是『藍毛蟲』。」
「我是白愛麗絲。」愛麗絲透過鏡子打量自己的新操縱手,機械性地轉動脖子關節,
「操縱手先生,請給我香菸。」
瓦洛加不菸不酒。白愛麗絲用瓦洛加的臉孔跟他要香菸,令克里莫夫很不習慣。
愛麗絲見他愣愣地沒有反應,咻地一下翻身捉他的褲腰帶,一把拉下他的褲頭,將克
里莫夫休眠的男根順溜溜地吃進嘴裡。愛麗絲將他吸緊了,巧妙地用舌頭連續彈他的陰莖
,一路頑皮地挑逗到底,轉瞬之間已經使克里莫夫完全勃起。白愛麗絲的口交技術好得不
可思議,男人卻對這只與瓦洛加共用一副肉身的小人偶,同情大於愛情,疼愛大於情慾,
不想做愛。愛麗絲見他硬得快,滋溜滋溜地大方享用起來,金色的腦袋上上下下,陽具在
他唇間進進出出。
「等等,不要......」
美人偶吸得入港,含得開心,舌像急於將棒棒糖舔化似地,在他腫脹的龜頭周圍繞來
繞去。克里莫夫撐起極大的意志力,握著白愛麗絲的兩腋下將他「啵」一聲拔起來,才阻
止那張真空吸緊的小嘴將自己吸到當場射精。
「請多多指教,請給我抽一根香菸。」愛麗絲愛嬌地咂咂嘴,舔留在唇角的愛液。
克里莫夫放開他,背著愛麗絲將褲子穿回去,努力壓制著滲出愛水的慾望:「不可以
,小老弟,這樣做下去可沒完沒了...」他無奈地轉頭瞧瞧隨時要偷襲褲子的愛麗絲。
「這個小人偶看來很生嫩。負責瓦洛兒的操縱手,沒有花太多時間在他身上。」克里
莫夫自忖,「長遠來看,這是好事?如同師傅所言——只要破除『嵌在靈魂裡頭的枷鎖』
,要帶著他遠走高飛,並非絕無可能。
往後的日子,為維持自由之身,便不能開立銀行帳戶、不能在跨國企業的任何相關店
鋪消費、也不能享有國家保障;以上三者都是直接或間接向光明會暴露行蹤,除了當自耕
農以外,別無他路。為了我的瓦洛兒,任何苦我都吃得了的。上校有云:『自由是經過努
力而得來的素質。』」
「香菸......」 愛麗絲抱著他的大腿。
「你等一等。」克里莫夫無法,去廚房摸了一盒廉價紅牌菸回來,「別吸上癮,這個
東西不好。」
白愛麗絲盤腿坐在床上,將香煙的一坨棉絮含在嘴裡,慢慢對著高掛的鏡吐煙,眼神
迷離地看自身倒影被煙白與薄雲包裹。菸畢,系統開機調整完畢,白愛麗絲回神過來。
「這樣好多了,藍毛蟲先生。」白愛麗絲歪著頭對他笑笑,彷彿發出喀嘰一聲。
「是我自稱『抽水煙的藍毛蟲』的關係,抑或是香菸為多重人格之間彼此區分的指標
、行為模式的標籤?」克里莫夫不答,只是非常謹慎地觀察愛麗絲,「他可能也有吸取精
神養分的依憑物,就像鏡子之於師傅體內的『黑皇后』。」
「操縱手先生您有一元美鈔嗎?」
克里莫夫在瓦洛加的貼身物品中,有找到KGB製劑幾支,一美元鈔票一張。他不知
鈔票作何解,隱隱然覺得這是重要物品,便放在身邊。白愛麗絲接過失而復得的一元美鈔
,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眨了眨眼睛。
「平等對待一切的三角與獨眼,這表示他們看著我。他們全部的人、我的主人、白兔
、瘋帽匠、柴郡貓、三月兔們......看著我。」
克里莫夫知他明顯放鬆了,話比較多,小心傾聽。
「我生來和亞歷山大維其不一樣,沒有自己的肉體。他們告訴我,要小心地別讓有肉
體的我,發現沒有肉體的我心靈中藏匿之處。這殘酷無比博愛的目光提醒我,在監視底下
活下去吧,要小心點,別消失;存在,但是很輕很輕地存在。」
愛麗絲眨巴眨巴眼,見他仍在聽,不好意思起來,頭低低地囁嚅道:「亞歷山大維其
總是弄丟我的打火機,還有一元美鈔。我的隨身物品就這麼一點兒了,都是操縱手先生給
的。」
「看來當瓦洛兒的主意識見到多出來的不明物體、莫名遺失的小段時間,會自行填補
、合理化、並調適『來自潛意識內部』的不自然反應。『愛麗絲』平時在腦中躲藏起來,
瓦洛兒感覺周身受人控制,只是無法言說。」
克里莫夫評估,默默記下,暗道:
「門格勒充分理解高智商者人腦的使用彈性,狠狠地將它扭曲,變作己用。若控制對
象疼痛門檻太低,還沒有出現解離現象,人就已經被虐死了。若抗壓性太低,程式還沒植
入完全,那人就先瘋了;如果智商水準不足,沒有辦法在維持解離能力的同時,將日常生
活中的意識機能無縫銜接。他們連人偶,都要拿最好的人類當材料製作,剩餘的人類只是
渣滓。」男人恨恨地道,「一群魔鬼、垃圾!」
白愛麗絲爬在克里莫夫的膝蓋上:「你是至今為止對我最好的操縱手先生。」
「愛麗絲的內部構造只是一台暗帶自我毀滅程式的電腦,我......憐憫他。」克里莫
夫深懷抱歉地暗想,「我的終極目標,是把瓦洛兒治好,治好了,這個心智狀態如少女的
人偶就消失了。我這麼快就為『他』感到不捨?」
「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你是沒穿褲子先生。」愛麗絲格格笑著。
克里莫夫臉上一陣紅,道:「我們見過嗎?」
「見過,也沒見過。」愛麗絲迷離地道,「在無意識之海裡,我和亞歷山大維其的重
疊度比較高,我能夠分享他的長期記憶。」愛麗絲抓住了回憶的尾巴,臉紅得像熟透的蘋
果,「沒穿褲子先生,克里莫。是你,對吧?我在某一場夢中見過你,你是亞歷山大維其
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我的新操縱手是你,好好喔。你沒有別人那麼可怕,對吧。」
克里莫夫不能淨閒聊,他得蒐集情報。愛麗絲,顧名思義,是以乖順、無自我思想的
少女為心理模板製作的人格;他只是個假人、一道人形傷痕。克里莫夫有一點點慌,他不
確定對愛麗絲「這個娃兒」感到動心,算不算背叛戀人;受訓的時候,他壓根沒想過這個
問題,史瓦利自己的愛情觀也糊塗得很。他清清喉嚨,:
「瓦洛兒知道你的存在嗎?」
「我想亞歷山大維其他理智上知道,實際上不知道。『正面感覺不到背面的存在』。
」
「你呢,你意識得到瓦洛兒的存在嗎?」
「無時無刻,就像影子認識光。」愛麗絲玩弄著雙手關節,道,「畢竟我是他的控制
面版。」
「你認為你可以跟他共同生活嗎,我的意思是......」克里莫夫盡量讓想傳達的事物
具體,「你是否認識狄米特、KGB神槍手老前輩、還有好鄰居飯館阿姨姐妹倆?」
愛麗絲像是腦中讀取資料,動作延遲了一下,怯怯地道:「我不認識他們。我比人偶
還不如......」
克里莫夫臉一沉,愛麗絲來不及害怕他的新操縱手發難,克里莫夫藏起心事,對他恢
復微笑:
「你只會在操縱手面前出現?」
「系統不拘的操縱手,以及持有特定指令者。」
「你出現的時間點是?」
「祭典儀式、舞會上的禮物交換、配合鐮刀愛麗絲現階段任務的定期維修、送件睡鼠
來訪的時候。亞歷山大維其擅自離開德列斯登之後,維修與帶出場的時辰表全亂了,我外
出的機會變得很少,英國操縱手主人對我的態度一次比一次差,生產製造我的兩位父親各
自忙碌,每一次見面,對我下手都很重。」
克里莫夫心疼,試圖取得一些更具體的資訊:「你知道你操縱手的所屬系統與名字嗎
?」
愛麗絲彷彿腦內某顆按鈕被按下,臉上靈巧的表情封閉了,僵硬地道:「愛麗絲辨識
——對方非『所有權者/後台老闆』,請操縱手報上度數與愛麗絲的產品密碼以繼續。」
克里莫夫連忙抱住他:「不要像人性被毀壞殆盡的睡鼠一樣說話,我受不了。」
「溫柔,好溫柔,太溫柔了。系統無法辨識。」愛麗絲癱瘓下去。
那人偶像老舊機械漏電般,一波一波顫抖流過身體。球體關節人形肢體枝枝節節、沉
重無力地倚在操縱手的懷裡。人偶也許與瓦洛加分享靈魂、思想的質地,也許也會戀愛;
然而史考列特製作他不足五年,暴露在物理世界的地心引力中,愛麗絲只是個步履不穩的
孩子,什麼都不懂。
克里莫夫不合時宜地,想起拿下了學長處子之身的當晚。他確定自己想要他,白愛麗
絲與瓦洛加,他都想要;但他們又是彼此的一部分。多重人格治療到了一個程度,他需要
各個人格和平共處、認識彼此的存在,而不是陷入奇怪的兩副身體三顆心的戀愛難題中。
克里莫夫又深深地陷入煩惱。有一件事情他倒是更加確信——
「不能把他交給狄米特。那小鬼是個外行人,應付不了的。」
***
「操縱手先生,陪我玩。」
白愛麗絲在克里莫夫的腿上翻滾,對他的操縱手很放心。克里莫夫繃緊神經抵抗侵蝕
,狀況不佳,仍舊微笑以手掌輕撫他的額,眼色轉為淺水紅:「白兔子要你安靜。」
木偶軀體被無形外力剪斷了線,愛麗絲乖乖地軟倒在男人懷裡。克里莫夫在他耳邊輕
道:「我要問你問題。如果這些問題破壞你的系統,而你感到害怕或不安,就看著上面的
鏡子,想像這一切只是虛夢幻影。我會好好看著你的眼睛,該停的時候就停。」
「指令接受。」
「你在無意識海洋、腦內空間中,有個特定的地方可以躲藏嗎?」
白愛麗絲像是關節發出金屬摩擦聲,僵硬地搖搖頭:「我和亞歷山大維其是一體的;
我是他的『背面』,彼此背對著背;當他朝水面外看著他擁有的一切,我便將知覺埋進水
中,朝裡看著他遺失的所有,安靜、匿蹤。能夠四處自由活動的只有『怪物』。」
「你對『怪物』的理解有多少?」
「理解為零。只知道他毋須刻意維繫便能存在。怪物很強,亞歷山大維其害怕怪物直
接取代掉他。」
「我希望你今後不再躲藏。我希望你和瓦洛兒彼此接納。我會陪伴你......『你們』
。」克里莫夫吻他的耳殼邊,「你們兩個我都要。」
「正面和背面不可能同時出現。光與影不可能融合。人偶不可能認識程式。」
「可以的。」克里莫夫道,「讓他慢慢想起你的事,你也慢慢想起他的事。」
「多重人格記憶防壁有破損嫌疑,系統當機警告。」
克里莫夫一手環抱他的腰,另一手扶著他的前額:「藍毛蟲命令你——深呼吸,吸入
一口想像中的煙霧,慢慢吐氣。藍毛蟲說——你不是機械,你是人類。你不會當機。」
愛麗絲在藍毛蟲的引導下慢慢吸氣、吐氣,過了一會兒,損壞警報解除,意識恢復常
態。愛麗絲轉過頭,對克里莫夫燦然一笑:「毛毛蟲先生好溫柔,可惜毛毛蟲先生希望我
消失。沒關係的,愛麗絲不討厭毛蟲先生,我也希望自己消失。」
「不是消失,是大家永遠在一起。」
「人怎麼會同時是人偶、又是人類呢。亞歷山大維其自由,我就消失了。」愛麗絲的
人偶眼珠直而無神地往前盯。克里莫夫默然。
「操縱手先生,指令的通常末尾,您是知道的吧——『當你醒過來,你不會有這段記
憶』。是的,我的儲存槽裡,充滿了被洗掉的記憶。我和亞歷山大維其接納彼此的話,記
憶會吞噬他。」
愛麗絲搭著克里莫夫的肩,跨坐在他的膝上,道:「新買來的一群愛麗絲、小睡鼠、
戴娜貓們,被綁在成排電椅上。有些人以為光榮參與了政府機密計畫,甚至還不理解這輩
子已經毀了。堅強的孩子會活下來,柔弱的會死。他們將管子從鼻孔內插入我們的腦中,
抽取『第三隻眼』松果體的分泌物做實驗,指令接受不全、意志力不集中,驚恐亂動的孩
子們也會死掉。
檢修程序完畢,三月兔們各忙各的去,但我們不見得被立刻釋放,惡劣的低度數會眾
接受獎勵,聞風而來,搭在電椅上就地強暴看得順眼的戴娜貓,連避孕灰針劑都懶得施打
...」
克里莫夫暗自嚥下口中嚐到的恐怖感。愛麗絲歪著頭:「人偶被流放到社會上,只會
成為適應不良的廢品。操縱手先生難道希望他被創傷記憶淹沒,退化成抱著膝蓋哭泣、每
隔三十分鐘自殺未遂一次的邊緣型人格違常重症患者?記憶的內容,有誰會信?『他說政
府在做可怕的心智控制地下實驗?』『他是個瘋子,把他關進精神病院裡!』」
「現在,你能夠感受到瓦洛兒在哪裡、在想些什麼嗎?」
「可以......」愛麗絲道,「他沉澱在海底,心裡空蕩蕩地,沒有反應。他以為人躺
在醫院太平間,已不治身亡。他認為那時候的痛覺來自迴光返照的重生後,細胞一顆一顆
死去。我記得他最後一次與我對話,討論神、神的邪惡與孤寂。我們兩個像是無性生殖的
水生動物割自體裂開來,他看見我,我看見他,正面直接面對被切離的反面。這就像死前
的寓言,人造機械靈魂沒有天使或魔鬼前來牽引;只有自己與自己生出來的反物質,手牽
著手,旋轉向下,正反相銷,成為虛無,或者熵。」
***
下午時分,客廳電話響了起來。
「臭徒弟!你以為今天幾月幾號啦!」史瓦利欻地一下把話噴過來,「幸虧史可拉笨
蛋要我打來提醒你!今天是投票日第一天,別拖到警察上門來盤戶口,發現你在住處金屋
藏嬌,帶著你的戶口公文快去!」
「該死的,我忘得一乾二淨!」
「等等,臭棕熊,亞歷山大維其怎麼辦?他的重要身份證明文件還不打緊,你要如何
帶著笨笨愛麗絲,從莫斯科跟著恐怖的返鄉人潮擠火車,回聖彼得堡投.....」史瓦利還
沒噴完,話筒另一端傳來啪喳一聲,接著嘟嘟作響。史瓦利拖著大玩偶,朝史可拉托夫狂
奔而去,邊嚷道:「壞蛋王八笨棕熊又掛我電話!」
愛麗絲從大床帘子裡頭偷偷爬出來,從房門後探出金色腦袋,看克里莫夫十萬火急地
套上雨風衣,將證件塞入防水油紙包著的公文夾。男人對他笑笑,目光轉靛色,親親他的
額頭:「藍毛蟲給你指令,乖乖待在房裡。我去去就回來。」
「指令......接受。」
愛麗絲道,眨巴著眼睛看他,面有難色。克里莫夫又親親他的額頭:「你可以的,我
只出去一下下。瓦洛兒的情況呢?」
「回報操縱手,還不願意醒來。」愛麗絲急道,「操縱手先生,我怕怪物,我也怕亞
歷山大維其再不醒過來,我也會消失掉。我什麼都怕,我獨個兒不行的,把我關機吧!」
「你不是控制系統,你是人類靈魂的一部分。小愛麗絲,我相信你。」
克里莫夫奪門而出,一邊自忖:「混帳,我得在明天之前將愛麗絲的狀態,調整到可
以帶著他出遠門,做得到嗎?叫醒瓦洛兒,難保他不會抓狂,之前的工夫便前功盡棄了。
思慮不周,我還真他媽該死!」
男人身分戶籍所屬的投票警察署已經大排長龍。警察盤查一個民眾刁難一個,效率極
差。灰板板的牆面貼著「媒體全面解禁」、「葉爾欽承諾人民絕對不復興KGB」、「還
產於民」等大字報。等到克里莫夫灰頭土臉地回到住處,已經是四、五個小時以後。
***
他飛快地打開房門,只見棋盤地磚上到處是血,黑白鮮紅怵目驚心。愛麗絲面無表情
地拿菜刀自殘,看見他回來,立刻抽抽搭搭起來,道:
「嗚嗚,操縱手先生,我不行的啦,嗚嗚......」
「這是怎麼回事?」
克里莫夫知道操縱手不能將情緒亮出來,罵這個小娃兒,以免又觸動什麼程序。他小
心翼翼地拿捏話語。
「亞歷山大維其是這個身體的主要存在,我這個心智控制無機體根本就不存在,自己
待在房間裡那麼久,我辦不到啊......」壞掉的人偶持刀往自己手上劃,「操縱手先生要
我乖乖待在房裡,不能消失掉。我得乖乖待在房裡,不能消失掉。我已經很努力地存在了
,我想說,如果讓自己感覺很痛很痛,也許可以多存在一下下。我也不願故意要弄壞身體
,只是沒有操縱手先生在,我連存在都做不到......」
「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操縱手技術的一種,將娃娃正常愛人的能力替換掉,帶入某
種兇殘的依憑關係;越虐待他,主意識清醒的時候越不由自主、無法逃掉。」克里莫夫謹
慎地將刀子從愛麗絲手中移開。
「踐踏我、弄痛我......」愛麗絲的淡藍色眼神迷離起來,輕輕搧動長睫毛,像一條
小水蛇游到克里莫夫身上,「我害怕被虐待,但足以將小人偶融化掉的孤寂比痛恐怖。」
克里莫夫感覺自己體內彷彿有什麼開關被按開。白兔系統的黑影偷偷在他耳邊低語:
「虐他。感覺一下這慾火,你知道你很想要。像發情的兔子一樣幹他。」
他倏地起身。愛麗絲來不及反應,滾到一旁。克里莫夫抓著愛麗絲的金髮,打算將他
拖上床。愛麗絲驚叫:「操縱手先生,不要!我會弄髒床舖的!」
「也好,我就在這裡強姦你。」
克里莫夫聲音像是要滴出血地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