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揮揮手)猜怎麼著!有好鄉民賜圖給雷斯特,唔呼!
趁著巫師大活躍,終於找到機會拿出來亮一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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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無論如何也得畫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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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卡稿 = 皿 = 。 我真的不知道要給巫師弟穿什麼R!!
話說我撿到一個超好玩的東西:攻受戀愛力檢定(大大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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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在準什麼啦!好靈異XDDDDD 不過好好玩R!
陰謀論/地方的巫師弟需要美江燒毀(夠了喔
空一頁
門格勒不顧惹王生氣,逃難般地一馬當先越過碼頭,快步鑽入長禮車中。門格勒眉目
冷酷、鼻樑剛硬的黨衛軍親信,對佔入副駕駛座的祖父級長官以德文致意,簡報道:「直
升機已各自歸位,隨時待命。」老魔鬼猶自迷失在挫敗感與科學家的思想執著中,對部下
的匯報心不在焉。
長型禮車內部兩側座位,各端正坐著二名或佩手銃、或持獵槍的所羅門王私家黑軍官
,與陶德一族喜鵲面具執事一名。諸隨從見遊艇剛剛停入碼頭、熄燈,便魚貫下車。黨衛
軍徒孫們對三名大長老直挺挺地敲擊皮靴,收槍、立正、行軍禮。喜鵲執事則盈盈九十度
鞠躬。艇內陪侍的鳥群小心翼翼地攙著雅各布的婚紗尾,尾隨出來。雷斯特親自在北法海
港邊綿綿細雨中,踮著腳,替將弟弟緊抱在胸前的所羅門王撐傘。
雷斯特笑一笑,將手中的傘扔給喜鵲,先教門格勒的徒孫服侍兩位王坐進寬敞的位子
裡。入座前,巫師見袍子尾若毛毛雨下濕,自己像一隻稚嫩的鳳雛在樹棚下撢羽毛,擺擺
臀,「澎」的一下周身震出一陣異風,大祭司袍乾燥如故,轉身對鳥群搖了搖手:「嘻嘻
,我族的乖鳥,回船上去。這裡暫且用不著你們。」說罷,伶伶俐俐地跳入車內。
「天大地大,今晚要往哪裡去呢,王?」雷斯特道。王者背叛了手中的權力組織,自
己似乎是共犯。這話說出去,竟有天地已難容的況味。巫師不感到哀傷,只覺得新鮮。
「我要和弟弟結婚,現在。」基德的額頭靠著雅各布泛白的臉色,像抱著洋娃娃,「
搶在任何人,不,任何女人之前。」
「哥哥......」雅各布想吻強佔他的霸道血親,以緩解痛楚。基德在弟弟薄酒紅的果
凍唇邊吹氣:「噓,弟弟咪,還不行,時候還不到。在老去、死去的神的墳墓之前,我要
你既美麗又乾淨。」
「我們是乾淨的?」雅各布溫馴、迷惑地道,「哥哥,你想要的是做了多年銀行家的
我,還是已死那個我?」
基德沒有回答。
「好了,巫師明白王的意思。」雷斯特插話道,翹起纖細二郎腿,「就近隨意找間隱
蔽點的教堂吧。這種過時的神廢墟,歐陸鄉間到處都是呢,伊嘻嘻!納粹老魔鬼,你在幹
什麼?叫你的小魔鬼開車呀!」
***
「Que se passe-t-il?」
嚴厲、仁慈的神父聽見他收容的青少年們,貼著看往教堂的走廊小窗在騷動,打開走
廊上的小燈,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Notre pere......」幾名穿著睡袍的少女接連道,「有些可怕的人闖了進來,帶著
一位美麗、沉默,臉色不太好的新娘。」「男孩們試著趕他們出去,卻被打傷了綁起來,
變成人質了。」「他們有槍,很可怕,不知想做什麼,應該是強賊人要逼婚那女人。」「
潔妮報警了,警察聽到是我們地區的教會,直接掛電話。潔妮打了許多次,警察被鬧煩了
,說是官很高、有安全代碼的上級教他們今晚別管。總知無論發生什麼事,警察都不會來
了。我們也聽不懂,潔妮她還在試。」
神父聽了,心知今晚的訪客絕非泛泛之輩,道:「為何妳們擅作主張?傑瑞米他們再
次半夜違規溜出去玩,回來的時候剛好撞見闖入者,對不對?Vous etes trop clementes
envers les gars.」
被神父發現包庇男孩們,收容少女們紛紛告罪,胸前畫十字。神父道:「妳們回房去
,饒是出了天大的騷動都別出來,明天一早再理論。」
雷斯特慢悠悠地憑空化出蠟燭,空手引燃,讓喜鵲安在燭台上。破舊的小教堂裡已亮
晃晃大半被燭光照亮。巫師聽見神父從講臺後堂裡出來的聲音,頭也不回、慢條斯理地道
:「死去之神的守墓人跑出來了,你地方借我們一下。這一位要求婚儀必須純潔,所以今
夜誰也不會死。大長老的白紗不適合見血,算你運氣好。」雷斯特頓了頓,又道,「那幾
隻小公雞麻煩你領走好嗎?要是王想殺人,他們早就裡頭翻到外頭來了,放在那裡頭多礙
事呀。」
高大的黨衛軍將少年們解開繩子,往前猛推,神父將傑瑞米這幾個青少年往後堂趕。
其中一男生納罕地多看了雷斯特兩眼,心想這妖妖姬姬的小個頭,也不比自己大多少。
「污穢者,現在離開這裡。這裡是天上權柄的領地,不是擁有世間權柄的人該來的
地方。」
雷斯特蠟燭也點得差不多了,慢慢地轉過身:「嗯嘻,法國鄉巴老,你說英文嗎?好
像不會,總不能拜託王當翻譯吧?」巫師輕彈手指,神父一怔,只道發生了什麼事,低頭
原地轉了一圈,但周圍一點變化也無。雷斯特抿嘴笑笑,道:「這樣如何?」
神父大驚,道:「你......」
擠在後堂門邊,從縫中偷看的青少年少女們也大吃一驚,對雷斯特的能力心生羨慕。
基德與雅各布早習以為常,坐在末排一角,緊緊相依,十指交扣。
「所以你們不達成目的不走了。」神父道,「尤其是你,魔鬼。你的動機肯定不單純
。」
雷斯特不理他,悠悠哉哉地將最後的小角落以燭光照亮,道:「真是過份!你不也選
擇了頸上的狗鍊,為了上天堂這種自私自利的目的,或者代表神國正義的愉悅自我膨脹?
只可惜你有目無珠,道德只是行為制約,與神的交流不過是腦內化學失常。但我,我是世
上所有宗教的朝拜對象,最強的巫師。你信拜耶和華,照理來講也應該向我朝拜才對。我
、教宗,或者統領著摩門教、耶和華見證會與培養魅力型宗教領袖的一族。」雷斯特舉起
最後一支蠟燭,如舉杯對世上最後純淨的神明守墓人致意,「血統與知能俱全的我等,是
人人追求,沒有人企及的對象。」
「耶穌的神蹟只是希望人信,但正門正派的宗教從來不追求神蹟。因為累積福份、祝
福與神力,也會像累積財富一樣令人心生貪婪。凡人無法循常理解釋的旁門左道,本質仍
是雕蟲小技。」神父道,「試圖將耶和華以及祂的話語、僕從關進假神學的籠裡供凡夫指
點、玩賞的法利賽人啊!你們能刻意忽略祂的兒子——耶穌——多久呢?」
雷斯特笑而不答,將蠟燭遞給神父。皮耶神父只覺觸手冰涼,沒有火溫。一看,那白
蠟燭竟蠕蠕扭動,是一條不知有毒無毒的小白蛇,正往他的袖裡爬。神父將小白蛇甩開、
踩死,展眼看看四面聖潔的白蠟燭,唯恐每一支暗藏歹毒玄機。神父領會雷斯特濃厚的警
告意味,撒手離去。
「弟弟咪,讓我們接受祝福。」基德道,殘暴的眼底釋出無窮愛意,像血腥紅的火山
熔岩裂口中無端流出甘冽的冷泉。堂堂所羅門王竟害怕碰碎暴力搶奪來、格外脆弱的美夢
,展現與身材、氣勢威壓感不符的無限溫柔,彎起手臂,給妝點成華貴洋娃娃的弟弟攙著
。
親愛的弟弟倚上基德的身體一側,扶著腹中疼痛,緩步踽踽。雅各布穿戴的新娘手套
勾花輕而細,抱著哥哥的臂膀,英銳、霸道的銀行霸主架子盡失,眼前一層濛濛霧,無法
分辨是喜極而泣、受虐致哭,或一切發生得太快、荒謬非真,虹膜將現實過濾成夢影。
雷斯特在長凳之間穿梭閒步,手指在木縫間憑空栽出白百合花、白玫瑰、白蝴蝶蘭、
各種白花,袍底流出純紅寶石玫瑰,盤根錯節在地上,綿綿密密地生一片帶刺的紅毯。
雷斯特對雅各布腰細微乳的偽女體欠了欠身,雙手捧出一掬金色米粒,在手中從芽苞
到盛開,化出垂地白藤蘿、白芷、星星花、白百合,遞給今夜性別倒錯的亂倫新娘,又化
出一張素淨的鳶尾花邊白頭紗,罩在雅各布頭上。
雅各布咬牙道:「雷斯特‧陶德,我族明明待娛樂產業不薄,你們的資金永遠暢通無
阻,集團越做越大,高科技家族也願與你們聯姻,將他們的玩具技術贈與你們......你這
族長竟忘恩負義,這樣玩弄我兄弟倆,我不會原諒你!我一定鬥死你們,你們涉足的產業
通通血本無歸、被各股東家族五馬分屍......」
雅各布明白灰姑娘的魔法沒有觸及男聲,氣音如泣如訴說了一串商業詛咒,充滿恨,
但僅含著一層薄恨。恨本身並沒有在紅髮男子柔化的面龐上,撕出一道屬於男性攻擊性的
摺痕,沒有使他的女性美露出破綻。雷斯特知道摩西的心,定定地道:「您現在幸福嗎?
」
「很幸福、幸福得要死,嫁給哥哥這種蠢事......使我幸福得快瘋狂了!所以我更不
能原諒你!」雅各布道。明明是男人,卻拿著新娘捧花,不知因何複雜的情緒雙頰緋紅、
渾身發抖,難以確定是頭紗或者別的什麼朦朧視線,「我覺得自己好蠢,好羞恥。」
「巫師我預言,到黎明之前的時光會像雪片花瓣糖一樣非常甜,也很快就會融化了。
如何融化,很遺憾,小巫師無法告訴您。」雷斯特將素手探到頭紗底下,摘去雅各布激動
的淚珠,「來、來,我的主上,不要哭,現在的您真的很美,別讓妝花掉了。祝您幸福。
」
「弟弟咪,過來。」
基德踏上紅毯,忍不住再度將粉雕玉琢的愛弟抱在胸前良久。雅各布忍不住軟躺在哥
哥頸邊,臉裹在面紗中喘息。
「嘻嘻,是的,王!良夜苦短,讓我們開始...... 真正的陶德一族之長,獻上的真
實結婚儀式。」妖精跳到講台以上、十字架以下,嘲諷的長筒靴小腿掛在高桌邊,「沒有
十三家族家長們的同聲祝賀又如何?我召喚元素的使者、夜之精靈、妖怪與小魔鬼,將服
侍著王之大七十二柱的生魂們招來。很快地,這被扭曲的三度空間充滿了來自異界的座上
嘉賓。看到了嗎,您們看到了嗎?」
***
「這世界上有魔法,真的有魔法嘛!」
教會收容所的那幾個青少年,擠在後堂裡邊,從門縫中才偷看到一半,其中一名少年
與少女已一言不合打起來,沿著後堂的樓梯間,從樓下打到樓上。眾人都跑去樓上圍觀,
只賸下三名小女孩留在原地,不停羨慕地瞪眼看雅各布身上的婚紗。
「魔法在大家的眼前活生生發生了,千真萬確!臭男生不服氣嗎?」
「只有女生跟小鬼才會被魔法騙!漫畫裡的未來新興宗教都是這樣騙人的!妳看小個
子穿著袍子那麼大一件,太可疑了,科幻小說中的壞人都把反重力裝置裝在腰上飛來飛去
,一件袍子能藏多少把戲?」
「科幻小說都是假的!假的!不然那些傢伙早就在科學期刊上出名了,怎麼還會寫科
幻小說?」
「妳太過分了!我要拉妳的嘴,壞心腸!我最喜歡的小說家很崇拜特斯拉,對特斯拉
而言,製造微型黑洞,把東西變不見什麼的都不是問題喔!威爾罕‧雷克的裝置能夠直接
控制大氣現象,他可以隨心所欲讓我們教會裡面下雨,是美國政府殺了他,把東西據為己
有!」
「那些黃金的魔法種子呢?你要怎麼用科技解釋?還有,皮耶神父怎麼突然之間聽得
懂英文了?」
「很多植物種子都可以基因改造了啦!美國鳳凰計畫研究原子共振,與人腦思想的電
磁共振,科學家會用金字塔天線、大電腦,讓人光用想的就把東西變出來。只是那個人想
出東西時得用程式語言思考,不然訊號換不過來。了解多國語言有什麼了不起?腦神經不
外乎電流與化學,只要把語串的電磁訊號直接傳入大腦的語言區,像這樣,一個小小的遙
控器就好,外星人都是這樣溝通的!妳看看這裡,科幻小說的作者序是這樣寫的,我都會
背了!」
「你漏氣了喔!外星人是假的!你怎麼可以否決聖經裡的神蹟?難道神奇的傳說故事
,一點啟發大家對神的敬重的內在價值也沒有嗎?魔法沒有真實,怎麼能被人們記得那麼
久?」
「不要扔我的書!宇宙能被上帝創造,是因為宇宙是個立體投影(hologram),思想
決定一切!只要能分析上帝怎麼想,外星人也可以造一個小宇宙出來!古時候的人其實想
說這些,只是他們不厲害,不會表達而已!我總有一天,一定會接到來自星星的訊息給妳
看的!」
「上帝是個很偉大的魔法師,聖經故事通通都是真的嘛!你這種一點都不覺得世界很
神秘的人怎麼可能知道神怎麼想?神會跟你一樣腦子燒壞掉,把什麼東西都推給一堆機械
跟電路嗎?你都能相信宇宙中有別的星球人,為什麼不能相信世界上有別種現實呢?你證
明神靈不存在給我看看!」
這兩個年齡相仿的男孩女孩邊吵鬧邊丟東西、扭打,到最後已經不知道在辯什麼了。
「妳太狡猾了!妳明明知道證明不出來的!看我的,一報還一報!妳有什麼證據證明
聖經以西結書裡的著火輪子、回音與放電現象確實不是飛碟搞的?」
「嗚啊啊啊!我要告訴神父,傑瑞米不只半夜跑出去找外星人,而且還把外星人塞進
聖經裡!嗚嗚嗚......」
瞪著婚紗看的那三個小女孩蹬腳上樓,道:「Taisez-vous!皮耶神父回來了!」
小鬼們往充當宿舍的房間裡藏送不迭,秩序越亂,躲得越慢。神父在狹窄、嘎茲作響
的木樓梯口抄著手,皺眉道:「又打架了?你們就那麼想被送回少年感化院,或離鄉背景
被送去孤兒院嗎?」男孩女孩們不敢作聲。神父嘆了口氣,道:「夠了,孩子們。我給你
們講道——雖然現在很晚了,但就這一次,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我能與你們講這個道。
」
眾人作了個「噢!主啊,這時候也要聽經,饒了我!」的表情。神父教他們安靜、聚
攏過來。待大家嘈嘈雜雜地沿著牆圍成了半圈,神父靜定地道:「我不知道晚點會發生什
麼事。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講道。它可能會使你們立刻放棄身為基督徒,或者使你們更篤
信神。它是我所能給你們最好的道理,已窮盡我一生之力,即使你們無法理解,也起碼將
其萬分之一放在心上。心中沒有偽善的基督徒,始算得上有德的人。」
皮耶神父很少說話這麼絕決,反倒引起大家的興趣。神父道:「我要為你們解說每個
主日學校講過一萬遍的主題:創世紀、神最鍾愛的天使想取代神而墮落至地獄、亞當、夏
娃與蛇,以及人類吃了智慧果被逐出伊甸園一節。」
孩子們聽見是老掉牙故事,無聊煩躁,騷動起來。皮耶試圖控制場面:「我保證這會
是你們沒聽過的。
想像獨立的意識體——即便那是傑瑞米最喜歡的外星人也好,我們並不曉得祂所造的
宇宙範圍,與祂創造背後的神祕意圖——若那意識以知能無限制地了解神,發展意識中直
接擁有神形象的部分——也就是『知/分辨善惡』的潛能......他會接近,甚至直接成為
神的光,但他永遠觸碰不到神的本質。沒有神的本質卻擁有類似神的能力,那會像是
......」
皮耶忍不住透過窄窗,隱隱望見雷斯特,心道:「創世記第三章,看哪,人的智慧能
力已與神類似。他們必不能吃生命果,擁有神級永生。然而......」他將思緒收回,繼續
解說。
「『了解神』與『愛神』不同,認知本身需要抽離,主體與對象、觀看與被觀看。『
知』與『被知』之間,存在的是一種很深的決裂,這是本體論(ontology)上的疑難。沒
有誰比這種雄辯的巧智,越在表象與分析上理解神,越在根源中與神決裂。當人本身的上
帝形象:悟性、自覺與本質,也成為被認知的對象,而非向內探詢並且最終安住在其中,
他的存在立即失去『不證自明之存在』的地位、他的人權需要被定義、他需要人為的憲法
保障、他不能停止思考,思維活動以外的生命現象只是『自動機械體』。思維活動必要的
絕對主觀保障了他的存在,為了反覆確認其主觀而繼續思維活動,與神更加決裂。於是宇
宙不再神聖,科學的典範從形而上學(metaphysics)轉換成純粹物理(physics)。這便
是笛卡兒及『我思故我在/心物二元/動物機械說』成為近代哲學之父、啟蒙運動先導觀
念的原因。
現在,你們知道啟蒙運動/Enlightenment 所謂的『光』是屬於路西法/晨曦之星、
帶來光者的光。它必然會在社會上破壞宗教的本質。若宗教因人類偽善,無法就地毀滅,
它將擁有魔鬼好戰、醜陋的一面。神權中心的耶和華體系終歸不人道,神將舊約更為新約
時,耶和華的兒子必然是一個『人』。
身為神職人員,我並不否定啟蒙運動者的深遠貢獻,即使他們祕密結盟......而且這
些『權力結社』接連竄改聖經的行為令人難以諒解。甚至,即使你們現在決定追隨路西法
,我也不會阻止你們,也許我會鼓勵你們。
完全的自由意志最終對你們會有好處。要吃那智慧果盡管去吃,即使它的結論是生命
與宇宙成為物理與演化上的自動機械,導致你的靈命『必定成為死物』,皮耶不會因為你
選擇了路西法而鄙視、審判你們,只要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麼。要吃便吃罷!只要那
是你的自由意志。
問題是,『蛇』永遠不告訴你牠的意圖。如果伏爾泰等啟蒙運動者放棄祕密結社,即
便屬於路西法,他們依然是偉人......與神做一樣的事,在人類的左近栽下智慧果的哲學
家,就是行神的意志之人。你們難道不認為啟蒙運動哲學家的思想精微、偉大嗎?為何神
要因為他們是路西法,而摧毀他們?『神絕對不會去毀滅路西法』。但又是何種無以名狀
的黑暗使這些哲人在揚棄神的價值,尋到人的價值之後自我抵銷、趨向祕密——最後『控
制歷史/毀滅自由意志的空間』?
『愛』,別無餘物的原始情感、最初的伊甸園,對有必要打倒各種形式的『不理性』
的啟蒙運動學者們而言是危險的叢林。然而『神』——我們的耶穌,從來就只是『愛』而
已。當理性連愛都要宰制,你得提出某種『理由』,為何你要以『心靈的資源去投資這項
商品』。人類的愛人能力不再是與神同在的狀態,淫慾與利益交換進入愛的方程式中,女
體首先被物化。根本性破壞愛的『現象』該被詛咒,並非女人該被詛咒。
智慧與生命緊密結合在一起,而非抽離並客觀認知,所以智慧沉默,一種古老民族的
寧靜與近乎野生動物的面貌——僅僅只是與神在一起,如此而已。智者與哲學家是兩種很
美的靈魂,他們完全不同,彼此相反。最可怕的是當哲學試圖證明自己描繪的意識形態正
確表述社會,或者足以指導人類行為而想取代智慧,此時他們會被承諾實現這些意識形態
的祕密結社吸引、欺騙,進而將世界變成巨大的社會實驗工廠、革命煽動輪迴。路西法從
試圖取代神開始墮入地獄——你們懂得聖經故事真正的意思嗎?」
見這十個大大小小的青少年茫然地望著神父,皮耶心道:「馬太福音十三章:『夫子
,為什麼您對他們說故事,只對我們解釋底下全部的意義?耶穌說,不是所有人都聽得懂
天國的奧祕。所以我用比喻對他們講,是因他們看也看不見,聽也聽不見,也不明白。』
」
「我的感想是,至少我們不該一天到晚拿聖經跟人家辯論,辯不贏就詛咒人。」一個
比較大的男孩突然一臉世故地道,「我們中學的修女都這樣。」
「魔鬼可以跟神講一模一樣的話,跟神看起來一模一樣,強調自己是神,或以為自己
根本是神,可是牠造成很蠢的信徒。」一女孩道,「我想,我可以不勉強自己去討好可怕
的基督徒老師了。」
「我們以為基督教很興盛,其實它的精神已經在毀滅邊緣了?是這樣嗎?」
「你們的回應都很好。」神父垂著眼道,「神的確與你們同在,我很欣慰。」
「伊嘻嘻!說得好!原本沒這打算的,我現在倒想殺你了。基督徒中像你這種賤民多
起來,咱家死對頭們會很難辦呀!」老教堂木石動輒動搖、腳步每每回音,這披著寬袍的
巫師居然無聲無息上來,像夜蛾降落,沒有一人發現。十個孩子像被雷嚇到的小雞,全部
躲在神父背後。
雷斯特笑著,笑臉中無預警沉下幾分煞氣:「大大小小、見血不見血的宗教戰爭也是
投資,你給基督教雛兒灌輸這些胡鬧,擋人財路,是什麼意思?財源滾滾的大型教會應該
小心點,把你們這種神職人員趕盡殺絕才是正理。」
皮耶注意到邪巫露出幾分真面目,正自膽寒,沒想到作死皮小孩傑瑞米探頭問:「小
個子,你的把戲是超厲害的外星人科技嗎?」
「嘻,你對了一半。」雷斯特恢復笑臉,歪頭道,「誰是小個子呀?我換了一具具屍
體,真正活過的歲月夠當你祖先。」
「你看吧!所以不是科技,是魔法,是真正的魔法囉!」女孩不甘示弱地問。雷斯特
也笑道:「嘻嘻,妳也對了一半。」
「你們大家退下!回去睡覺!這個人每個細節舉動都意在迷惑人心!」溫和的皮耶神
父突然之間大發雷霆,一群孩子嚇得作鳥獸散。雷斯特拍手笑道:「是了!你倒是全對的
!」
皮耶神父喝道:「魔鬼,放著你服侍的主人不管,來幹什麼?」
自認勢力在所羅門王之下,億萬人之上的雷斯特被喊為魔鬼,也不生氣,只是咬著手
指,輕輕焦躁道:「今晚,王想獲得的祝福,跟我平時能給的不一樣。我無計可施了。」
他不懷好意地眱了皮耶一眼,「你幫我立這個功,我保證那群小雞仔平安長成大雞,不然
我降天災人禍給你。」見皮耶眼神中徹頭徹尾的不信賴,只信他的後半句,雷斯特淡淡補
了一句,「我發毒誓。」
「魔鬼不做不合算的交易,遑論根本做不來的交易。你明知不可為,為何把這對夫婦
帶來這裡?」
「有什麼辦法?因為命運啊。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必然,沒有偶然。甚至好死不死在加
萊鎮這種北法窮鄉破壤遇上你,跟與巫師敵對一族無關的、碩果僅存的祝福之人——這表
示命運要這事必定成。」
「原來如此。你想必地位非常高吧。最頂尖的魔鬼了解神的一切,懂得照著神的遊戲
規則走。想必『邪之道』的教誨非常接近神的語言,如同『善』的絕對對立面不是犯罪,
而是『偽善』。我想,我的信仰不是你的對手,除非我成為約伯而活下來。」
皮耶的聲音顫抖。透過信仰者的啟發,他就是隱隱知道——今晚的訪客有辦法,以世
俗或無形的力,使他更貧困、教會被剝奪、疫病纏身、孩子們與他活在現世的地獄,不得
翻身。像約伯那樣。尤其是那位新郎......也許新娘也是。何等人物能讓這名魔巫心甘情
願完成一切願望?
今夜一向氣定神閒的雷斯特被踏中某顆地雷,臉色陡變,尖聲道:「你居然撕我的底
!我他媽最忌諱這個了!」巫師探出纖細一對白手,一股無形力掐住皮耶的脖子,將他舉
在半空。皮耶掙扎,默唸禱告。半秒分神時,遭挾持的角度正好,他的眼光透過角窗,見
基德與雅各布早已遺忘時間,深情地凝視彼此,心念一動,喊道:「停止,魔鬼!我願意
做,放我下來!」
雷斯特聞言,只道神父屈服在力量之下,哼了一聲,手一劃,將他摔向樓梯口。
「魔鬼!省省你的毒誓。我是看在『愛』的意義上,不是看在與你交易的份上祝福他
們的。」皮耶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摸摸脖子,觸手一片紅腫。雷斯特輕蔑地在袍子底下虛
晃兩下,扔出神父的黑袍與他的聖經,道:「趕快準備準備,賤民。給你五分鐘。」
***
祝福聽在雅各布耳中是一種安定人心、沒有確切內容的哥哥講床邊故事。例如,天國
暫時打開窗口,小天使探頭進來,對地獄中的生物灑小白花。哥哥給他強求來了最最奢侈
的婚儀。他們死掉的靈魂仍是那對深宅大院中一無所有的小男孩,在鈔票的雪片底下穿梭
,手牽手,飢腸轆轆。雅各布終於把對雷斯特預言的不安扔在腦後,絕頂幸福。
「你願意成為他的妻子嗎?」
雅各布聽而不聞,閉上雙眼,呼吸著哥哥的呼吸,吹透紗,滲進來。神父只好往下略
過。
那種「祝福」就像透水的光帶子縷縷疏疏,影綽闌珊了這兩人幽暗的內心。基德雙手
攙扶搖晃的弟弟。雅各布虛弱,隨著哥哥無限道人格陰影輾轉潛行的波痕而搖曳,像游不
動的美人魚,包裹在繁盛的泡沫中,遭受在亂倫之愛中賭輸過後的詛咒,不斷消逝,卻不
減分毫。基德的心底有把火在燒,輕輕向前傾著身體,隔著紗,嘴唇幾乎要觸碰雅各布的
嘴唇。
神父見他兩人咫尺天涯彼此著迷,無法,只好跳過形式,連交換戒指也蠲了,對基德
道:「你可以親吻新娘了......唔......」皮耶拿聖經遮住熱情的景象,轉過身去,「罪
過、罪過。」
只見基德用力將他往身上抱,像要吞噬弟弟一般張嘴吻他,連頭紗都沒揭。哥哥濕潤
、暴躁的吻將弟弟唇上的胭脂,抹糊在兩三下被牙齒撕出洞來的一層薄白上。基德的舌頭
不得其門而入,僅能與弟弟渴求而鑽過破洞的舌瘋狂旋轉、交纏。基德開始不耐慾火,扯
下那片頭紗,以及雅各布婚紗上身較細緻、輕薄的編花。雅各布呻吟,男性的聲音使他在
神父面前完全現出原形。
「老天!所以你們不是夫妻嗎?」
「伊嘻嘻嘻!托你的福,他們不只是夫妻,還是兄弟唷!」一群夜鴞從十字架中撲飛
出來,彷彿它是空間中的負向裂縫。婚姻的祝福結束了,鴞鳥聚攏成的雷斯特身影,正式
儀式袍不復見,換上家常的舞孃輕衫,鳳凰東風罩袍,襯裡厚厚地疊一層雪貂皮。
「嘻嘻,這間教堂讓我的兩位王留宿一晚......」雷斯特款款踅過來,靠近驚愕萬分
的神父,將不知後面幾個零的法郎支票亮給他看,「這張就給你。」
「神哪,我不能,我到底在做什麼......」皮耶抱頭,痛苦地道,「這裡還有孩子!
我讓你們去別的地方,彼得的民宿,非常近,一樣保密!不,我究竟在說什麼......詛咒
你們!」
「雷斯特。」基德望著弟弟婚紗凌亂,在懷中扭動,頭也不抬地道,「這裡我已經待
膩了,還有,本王不是你藉機虐待基督徒的工具。」
雷斯特立刻嚇得縮起來。基德抱著弟弟,雅各布嘴裡猶喃喃著「哥哥,我要你、我想
要你」。光明會的王冷淡地向神父探問方向,讓愛弟勾著自己的脖子,一言不發地離去,
只想盡快找地方與弟弟做愛。一群黨衛軍與一羽喜鵲跟在後面。
雷斯特把氣全出在皮耶身上,叫道:「都是你害我被王責備了!講道理,你講不過捐
款滾滾的宗教大山頭;談詛咒,你又不像我,能把毀滅的力量付諸實行,你這賤民算什麼
呀!命運為什麼選上你,王為什麼自然放過你,你究竟特別在哪裡呀!你叫你的神懲罰我
呀!你的神是什麼,你說說看呀!」
「神就是愛。」皮耶受了很重的打擊,有氣無力地道,「你不了解。神的懲罰不是梵
蒂岡的恐嚇,神的懲罰仍然是愛。當你們那黑得可以的靈魂被愛眷顧,出現一點點無私、
一絲絲『我想好好看著某個人,而不光是發洩淫欲』,你會發現,『自己』是你根本出不
來的地獄。」
門格勒魂不守舍,還在原地鬼混。老納粹科學家突然被神父的話戳中痛處,清醒過來
,趔趄著腳湊到雷斯特身邊,嘶啞地道:「你等什麼!殺了他!殺了新世界秩序的褻瀆者
!」
雷斯特反而被神父的話堵得無計可施,要動手殺他,卻不知為何下不了手,好似有力
量阻撓他。雷斯特手一摔,恨恨地道:「你......你給我記著!老貨門格勒,我們走!」
***
本章後話:
「赫胥黎的著作《灰衣主教》(Grey Eminence,又譯名為《幕後操縱者》),描述
宗教戰爭時期的歐陸政治地理學。樞機主教 Cardinal de Richelieu是三十年戰爭(1618
-1648)期間真正的法國統治者,人稱『約瑟夫神父』,其影響力最終使法國成為中央集
權國家。表面上這一系列戰爭是天主教與新教的宗主之戰,但幕後的大山頭們心知肚明,
這些宗教戰爭與宗教的真理沒有半點關係。
話說世上最邪惡政治人物,非這位約瑟夫神父莫屬。若我們想像一條隱形的意識型態
血脈貫穿歷史,直接造成第二次世界大戰與希特勒的人是誰,就是這個傢伙。身為天主教
樞機主教,為了使日耳曼地區保持分裂與混亂,確保法國的核心政治地位,他居然與瑞典
新教徒簽了合約,聯手攻擊奧地利的天主教徒。為避免日耳曼成為獨立政治體,什麼爛污
都可以做。接下來的歷史遭遇你都知道了。
最令赫胥黎心碎的是,邪惡的政客約瑟夫神父寫了最好的宗教文學,致修女詩歌。『
靈性與美感經驗』與『客觀的道德美善』中間的關係是零,對赫胥黎而言是一種『宗教意
識型態的大醜聞』。他做了一個意識型態批評者不該做的事:他逃跑了。本書的結論是,
也許基督教本身暗藏崇尚死亡的病徵隱憂,容易導致戰爭與屠殺;也許溫和的東方哲學是
宗教的出路。
好吧,在這裡我有壞消息給赫胥黎。六零年代嘻皮運動風靡東方文化最有意思的書之
一,就是Brian Victoria的《禪與戰爭(Zen At War)》。描述日本禪宗大師鈴木大拙貞
太郎,在二次大戰期間成為日軍的帝國主義參謀。這位大師的論述是這樣的——當一個達
成涅盤境界的行者,於二戰中拿刺刀殺人,宇宙的舞蹈內實際上並沒有那位行者,被害者
也純屬虛妄,只是在因緣合和之下,這把刺刀剛好與這個人的身體產生撞擊,只有困在六
道輪迴中的凡人,才會覺得這『撞擊』給他帶來道德困擾,如果你『靈性覺悟了』,你應
該可以殺人殺得很順手......」
——齊澤克 Slavoj Zizek,在 TIFF Higher Learning 演講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ugiufHh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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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狂法師亂入:做不到幫軍國主義盡情殺人,是手手業障重喔~~~ >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