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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中，黑豹族的神使，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召喚光明、控制雷電，還能讓昏迷的人起死回生……這些讓獸人們無比驚嘆的神蹟，
其實不是「魔法」，而是最簡單的科技。
　　僅僅只是提倡環境衛生，以及生產時要注意的清潔事項，就讓新生兒的死亡率大幅下
降……不知不覺間，蘇沐秋成為了獸神的代言人，黑豹族的福音。
　　身份雖然改變，但要做的事還是一樣。能夠獲得重生，蘇沐秋比誰都還要珍惜自己的
時間。
　　因為，他已經白白浪費了太多的時光了。
　　獸人的生命比普通人類要長，當時民智未開，幾乎就是茹血吃肉的野人。蘇沐秋花了
一番心力來改善他們的生活，同時也提出了建築罪惡之城的計畫。
　　不可否認的，除了想要保護衰老或者幼小的獸人外，這計畫裡也參雜了許多私心。那
個世界……榮耀裡，有著太多他和阿修的回憶，但他能力有限，只能重現這麼一個場景。
　　他登上高塔，遠眺著茂密的叢林景觀，有些鬱悶地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能回家。
　　蘇沐秋真的擁有力量。
　　那或許是穿越過來的意外，或者是自己早逝的補償，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伸手朝
前方的空中一抹，一面透明的水鏡憑空出現在半空中。
　　而鏡子裡面的兩道人影，是讓他無比掛念的兩個人。
　　「沐橙……」看著妹妹拿起帳號卡，逐漸成長的身影，蘇沐秋忍不住微笑，然後，他
把視線轉向另一個人，最後，忍不住伸手輕點那人勾著唇的慵懶笑容，手指卻穿透水鏡，
那人的面孔變得扭曲又不真實，「……阿修。」
　　好想你們啊。蘇沐秋閉上眼睛，差一點克制不住自己就這樣穿過水鏡，回到兩人身邊
的衝動。
　　「不過，還不行。」他的兩隻毛茸茸的黑色耳朵，塌在了頭頂上，身後的尾巴無精打
采地甩了一下，「要是這麼回去，鐵定會被當成妖怪吧……」
　　身體上的變化蘇沐秋還可以勉強掩飾，但壽命的長短，卻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至少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我再回去吧，唔，至少，我可以選擇回去的年份。」想到
未來的目標，紅眸閃動著激動的光，握緊拳頭，「等著吧！阿修！等我回去，我們一起橫
掃聯盟！」
　　蘇沐秋擁有穿越世界的力量，他沒有使用過，但他知道，這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力
量。
　　「所以這個白痴，在目睹我們發生車禍的那一瞬間，做了一個用白痴也無法形容的混
帳事。」
　　葉修面無表情地闔上那本書，書裡留下的文字不多，但憑著葉修對蘇沐秋的了解，以
及周澤楷斷斷續續補充了黑豹族的這段歷史，很快就抓到了大致的輪廓。
　　「蘇沐秋用了唯一一次的機會，把我們召到這個世界？」韓文清皺著眉頭，雙手抱胸
，若是平常，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會傳入他的耳中，而現在的紅虎族族長，
卻是耐著性子把它聽完。
　　「看來是這樣呢。」喻文州笑了笑，那一天晚上所發生的車禍場景，好像是很久以前
的事，他幾乎快要記不得了，「如果這是干擾異界的唯一手段，要想救葉修……還有我們
一命，就只能這樣做了。」
　　不過，當時害怕著失去葉修的感情，卻深深地殘留在喻文州心中的最深處，像是一塊
抹滅不去的傷疤。
　　黃少天看著自己的隊長，又看了看難得臉色鐵青，氣到說不出話來的葉修，嘴巴張了
張，竟然沒有說話。
　　旁邊的王杰希看著幾人的臉色，輕嘆一口氣，「不是只有這樣吧。」這句話一出口，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連葉修都不禁握緊了拳頭，「我們如果在車禍前穿來，應該是普通
地球人的身體才對……但是，我們都擁有了一個能夠適應這個世界的身體，我想，這也應
該是蘇前輩的能力。」
　　「大眼，你知道烏鴉嗎？」葉修打斷了王杰希的話，笑得有些勉強，「報憂不報喜，
可是很惹人嫌的啊。」
　　王杰希沒有任何被打擊到的樣子，只是淡淡地掃了葉修一眼，「你不嫌棄就好。」
　　「可是我還有一點想不通啊……不是說他只有一項能力嗎？怎麼還可以憑空給我們變
身體……哦，有些人是附身對吧？還有啊，他既然能夠控制穿越的年代，那也應該讓我們
出生在他那個年代吧？一個人多寂寞啊……」
　　「少天。」
　　看著葉修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喻文州連忙喊停，總算察覺到不對的黃少天一把抱住了
眼前的葉修。
　　「怎麼啦？老葉，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們開心一下嘛！」
　　別看黃少天平常嘮叨，隨便一點就炸，可在實際與人的相處之間，距離拿捏得特別精
準，喻文州覺得，那有點像是野生動物的直覺，敏銳得可怕。
　　就像現在，連韓文清都有些顧忌老對手難得的消沉，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有黃少天有
這勇氣。
　　「也沒什麼特別的。」葉修盯著黃少天看了半晌，最後伸手揉了揉他頭上的耳朵。未
成年的雄性獸人，對於部份變身還沒辦法很好地掌握，只要情緒一激動，耳朵或者尾巴就
會跑出來。
　　「我其實也有同樣的疑問。」蹂躪著黃少天的狼耳朵，葉修覺得自己逐漸鎮定了下來
，聲音雖然還有些顫抖，但腦袋已經能夠好好思考，「小周，給哥說說，那個笨蛋蘇沐秋
，付出了什麼代價來交換我們的獸人身體？……小周！」
　　周澤楷求救似地看向四周，但卻被葉修的叫喊聲拉回，他猶豫了一下，終於放棄似地
垂下腦袋，「打開時空洞穴，不限人數，只能一次……回不去。」
　　既然人都救了，蘇沐秋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乾脆好人做到底。
　　「蘇前輩……只活了五十年。」
　　放在獸人世界，是正值壯年的年紀。
　　黑豹族的神使像是一顆最閃亮的流星，劃過天際，燃燒了整個世界。
　　很多人感嘆著他英年早逝，更多人惋惜在最後的歲月，他不該如此操勞，留下這麼多
造福後人的成果，卻引來其他部落的覬覦，造成了一場大戰。
　　最後，悲天憫人的神使，憂慮過度，因此病倒了。
　　只有蘇沐秋知道，自己看來健康的外表下，身體裡的臟器已經迅速地老去。
　　他就要死了。
　　不過沒關係，種子已經播下，它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發芽。
　　雖然落後，但卻純樸又乾淨，讓總是待在電腦前的電競選手，可以好好地身歷其境一
番。
　　過了這麼久的歲月，雖然有些漫長，也還不至於讓人們完全遺忘黑豹族神使的存在，
到那個時候，想抽菸想瘋的葉修，一定會循著蘇沐秋散落在各地的某個線索，找到這裡來
吧。
　　會再次相遇的，到那個時候——
　　葉修，你會喜歡三百年後，這個世界的模樣嗎？
　　那是蘇沐秋為了葉修，小心呵護、仔細打造的……
　　「就算我們到了他那個時代，這傢伙也活不久了，乾脆就把我們丟遠一點，眼不見為
淨。」葉修聳了聳肩，勾起了嘲諷的微笑，「……真是做了一次虧本的買賣啊，要是你還
在，可不能讓你跟著哥在第十區晃，會被那些奸商剝得連皮都沒了。」
　　「前輩！」
　　「葉修！」
　　距離他最近的黃少天和周澤楷同時抱住了他，被兩團火球似的肉體夾在中間，葉修幾
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做什麼！哥可沒有那麼脆弱，不對……快點放開，我這脆弱的肉體都快給你們壓扁
了！」
　　當他好不容易把臉從兩人的胸膛前探出，看著王杰希遞來一條手帕，「擦一擦。」
　　「啊？」
　　葉修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喻文州難得強硬地湊了過來，捧住他的臉，用舌頭將葉修臉
頰上的淚水一一舔去。
　　葉修閉上眼睛，感受著那溫熱柔軟的觸感，體貼細緻地將他的悲傷一一抹去。
　　他其實並不感到難過。
　　只不過是，有些遺憾。
　　蘇沐秋的心情他能理解，如果重逢只是為了再次分離，那麼，還不如不要再見。
　　但是呢，沐秋，你知道嗎？
　　人類的心情，最是無法控制的，就算只是再說一句話也好，就算只換得再一次的擁抱
。
　　——如果能夠換來一秒對視，我寧願用一生來交換。
　　在這裡的每一件物品上，葉修都能感受到蘇沐秋的體溫。特地打造而成的洞穴通風涼
爽，空氣中還帶有淡淡的青草香。
　　人都已經不在了，偏偏又無處不在。
　　「跟以前一樣，蘇沐秋就是個傻瓜。」喻文州越是溫柔擦拭，葉修眼中的淚水更是源
源不絕地奪眶而出。
　　——他死了，我卻還活著，這有什麼意義呢？
　　葉修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這太矯情，太不「葉修」了。
　　他該是強大無敵的一葉之秋，也可以是奸詐狡猾的君莫笑，他有無數帳號卡分身，卻
沒有一個是如此地軟弱無能。
　　他從三人的包夾中脫出，抹了抹臉，晶亮的淚珠在空氣中粉碎，勉強提起精神打趣道
，「這種情況呢……我突然想起沐澄以前看過的古裝電視劇裡，好像有過類似的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一直沒開口的韓文清突然說道，嚇了葉修一跳。
　　「不錯啊，老韓，有文化。」葉修朝他遠遠地豎起大拇指，然後再也忍不住動作，掏
了掏口袋，不意外裡面什麼都沒有。
　　沒有菸，也沒有蘇沐秋。
　　「我去外面吹吹風，大家自便哈，放心，我不會走遠的。」葉修抓了抓頭，揮手阻止
了幾人的動作，逕自向外走去。
　　他走得很慢，葉修告訴自己，那是因為左肩的傷口沒有完全復原的關係。
　　所以才會這麼疲累。
　　才會這麼痛。
　　葉修抓著左胸前的布料，走到光芒大作的洞口外，往上抬頭，一道溫暖的陽光，從石
頭與雜草之間，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這裡位置實在隱密，要不是黃少天不小心滑倒，一腳踩進了這個縫隙，再花個幾百年
也找不到。
　　葉修不敢走遠，只是找了一塊大小剛好的石頭，坐在上面。
　　他的視線毫無焦距，只是出神地望著那片剛好映入眼簾的滿地碎石，不是很專心地數
著石頭的數量。
　　一顆、兩顆、三顆……嗯？剛剛數到哪裡了？一個恍神，葉修就忘記了方才累積的數
字，不厭其煩地數了一次又一次。
　　「前輩，太陽已經下山了，你還看得清楚地上的石頭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結實溫熱的胸膛貼到了葉修的背上，驅散了春夜最後一絲的冷
意。
　　「啊……已經過了這麼久了？」葉修回神，才發現自己在外面待了整整一天，「我肚
子都要餓壞了，文州……」他轉頭想和對方抱怨，就看見一道金黃色的人影，舉著那把生
鏽的冰雨，站在盈滿燭光的洞穴之中，神情專注。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喻文州的氣息和緩安定，聲音中卻帶有一絲蒼涼與更多的欣喜；因為不得不分離而悲
傷，因為能夠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人而雀躍。
　　黃少天在舞劍。
　　如花一般柔軟，比鐵還要堅固。
　　他沒有練過真正的劍，只是隨心所欲地擺動著身體和手臂，將他的心意，一刀一劍地
認真刻劃在空氣之中。
　　他的視線緊緊盯住葉修，絲毫不放過他任何舉動，最後，他將手中的鐵劍往葉修的方
向脫手甩出，葉修毫不退縮，直盯著那把劍刺穿自己的眼睛……在最後一刻，身後的喻文
州出手，輕鬆握住了黃少天交付給自己的武器。
　　當劍被握住時，黃少天僅僅只是遲了一瞬，便站在葉修面前。
　　「葉修，看你這麼難受，我們也不好過啊。」他甩著因為悲傷而垂下的金色耳朵，彎
腰將那個不停顫抖的身軀抱在懷中，「我來到這裡的時候，一開始多害怕啊，怕自己被這
些野獸吃掉，然後又怕自己會餓死……然後，我想到了你。」
　　他輕輕抬起葉修的下巴，用雙手捧住他的臉頰，在鼻尖落下如羽毛般的輕吻。
　　「你這麼廢，打架都打不贏我，如果也像我一樣來到這個世界的話，該怎麼辦？」
　　葉修的喉結動了動，竟然笑了，「我好歹也是個男人啊。」
　　「我知道。」黃少天的吻往下移動，最後握住葉修的手腕，反手在他的掌心落下一吻
，「可是我怎麼能不擔心呢？要知道，你已經在我們面前，失蹤過兩次了啊，葉修。」
　　兩次退役都這麼突然，無消無息，絲毫沒有前兆。
　　幸好，每一次，你都會回到我們身邊。
　　黃少天是在這股焦急又滿足的情緒裡，察覺到自己的心情的。
　　「就算是我，被喜歡的對象一而再再而三地拋棄，也是會難過的。」黃少天的音調不
若平時高亢，放慢了語速，聽起來就像是一首悲傷的情歌，「而我更害怕，你一個人孤零
零地在這裡，又該怎麼辦。」
　　如果變成雄性的話還好說，如果成為雌性……
　　「所以我活下來了，為了你，葉修。」
　　他的每句話，每個字，都是為了葉修而譜的歌，都是為了葉修而奏的曲。
　　「每個晚上，我以為自己活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會想起你……然後，我發誓，一定會
找到你，永遠不再分開。」
　　逐漸炙熱的親吻又回到了臉上，最後停在葉修的嘴唇上。
　　察覺到對方的放任，黃少天試探地伸出舌頭，獲得了意想不到的熱情回應。
　　「嗯嗯……嗯……少天……」
　　他們交換了一個又一個親吻，結束在黃少天意猶未盡的眼神與葉修的嘆息中。
　　抱著他坐在石頭上的喻文州換了姿勢，身下的硬物脹大，擦過葉修的大腿根部，讓葉
修一陣輕顫。
　　「已經錯過一次了，你還要再猶豫嗎？前輩。」
　　「你們是雄性，喜歡我這個雌性多麼順理成章。」葉修轉頭和那雙轉為深沉幽暗的綠
眸對視，很快地垂下了眼，「這不是愛，文州。」
　　「就算不是，那又如何？」
　　葉修驚訝地抬頭，一個不小心，就溺斃在那雙盛滿溫柔愛意的眼眸之中，「葉修，一
直以來，我們都以獲得榮耀為最終目的，只要不違規，獲得的方法與手段，重要嗎？」喻
文州一邊解開葉修的衣服，一邊在他左邊的肩膀上輕輕舔舐，「即使一開始確實如此，但
你怎麼能斷定，這不算是愛呢？」
　　耳邊是如酒一般香醇的聲音，鼻間則充滿著太陽的味道。
　　葉修感覺自己的身體溫度急速上升，而最好的降溫對象，就在自己的前後方。
　　喻文州的手從後方遊走到前面逐漸甦醒的欲望上，手指滑過的地方，讓他敏感的皮膚
透出一種色情的紅。
　　黃少天急躁地扯下葉修的褲子，蹲在他的兩腿之間，把大腿架到自己的肩膀上。
　　「你們來真的？」在神智清醒的最後一刻，葉修終於掙扎著問了一句。
　　「再真也不過了，葉修。」
　　「你別想逃啊老葉，都跟韓文清還有周澤楷做過了，你可不能偏心！」
　　說這什麼跟這什麼啊。葉修還想要開口吐槽，脫口而出的卻是無法遏阻的高亢呻吟。
　　不能偏心。黃少天是這樣抱怨的，所以，面對自己的心吧。
　　在理智完全斷線的那一瞬間，葉修似乎聽見有人在對他說話。
　　那個人語氣輕柔，身上還帶有青草的味道。
　　——讓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告訴自己，究竟該怎麼做吧。
　　阿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