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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裸著身體坐在床上，嘴裡含著櫻井抽到一半被他搶去的煙，夜風從沒關緊的窗戶吹進
來，深夜對外頭一點光線也沒有，讓松本吐出的菸變得明顯，和寒冷的黑暗互相揉合，櫻
井甚至覺得松本好像快被這樣濃烈的夜色吞沒。
“不冷嗎？” 櫻井笑了起來，邊拉緊身上暖桌的被子，說：“過來。”
松本爬下床並伸手摟住櫻井的腰，一陣讓人頭昏的菸味和涼意抱上他，隨後松本側頭輕輕
地吻上嘴唇，笑說：“……很溫暖。”
櫻井突然想起松本潤，他大學時期的後輩，兩個人在文藝社團認識，他總是背著一台單眼
相機，在櫻井寫小說的時候在一旁替他拍照，邊說，翔さん寫小說的樣子真棒。
那時候櫻井就認為松本是個很特別的人，既像大人又像孩子，說笑時那樣可愛輕浮，認真
時卻一點馬虎也容不得，像他拍攝的照片一樣，謹慎卻充滿玩心。櫻井總覺得松本眼中的
風景好像比自己看到得還令人動容，好像能在他的照片裡找到滿是靈感的世界。
沒多久松本就說想和櫻井在一起，那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像是已經找尋了彼此很長一段
時間終於相遇，對於創作的想法和意見合拍得像是在和自己對話，連偶爾的鬧脾氣都能視
作這段難得關係的調味，那時候他肯定很喜歡松本潤，他知道松本潤也用盡全力在喜歡他
，因為三十四歲的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忍不住對二十歲出頭的他和自己心動。
他從畢業之後就沒見過松本潤了，直到現在他又出現在面前，坐在一張桌子遠的對面，櫻
井過去曾經想過如果又遇見他，自己該作何反應，模擬了無數次，可是實際上真的看見他
的時候自己卻愚蠢地愣在原地，反而是松本先開口打招呼要他和自己共桌。
“沒想到翔さん真的繼續在寫小說。” 松本笑道，邊捧起杯子喝了口黑咖啡，明明也已
經過三十歲了，一頭短髮卻還像少年般，他帶著精緻的細框眼鏡，鏡片後面的那雙眼睛還
是一樣漂亮，櫻井這才想起他每年的花粉症。
“嗯、不知不覺……”
“最近是不是有新作品？”
“是啊、誒、你怎麼知道、”
“猜的，因為沒戴手錶，翔さん以前趕論文的時候也不戴錶，誒？為什麼？因為看到時間
壓力會很大嗎？”
櫻井聳起肩膀笑出聲，說：“哇……觀察力真可怕啊……”
“……拜託、才沒觀察你、只是看習慣罷了。”
櫻井愣了愣，又想起松本坐在他床上望著他的樣子，他想自己大概還是非常喜歡那樣子的
人吧，永遠比自己年輕，永遠那麼地特別，看著他的眼神也是永遠認真而炙熱。
現在的松本潤，還是那樣的人嗎。
兩人再見面，是四天後的深夜，櫻井埋頭趕稿的時候接到了沒見過的號碼，才剛接通電話
那頭就傳來了很黏膩的鼻音喊道：櫻井前輩、他一聽就知道是松本潤。
“渾蛋、都幾點了、喝醉了嗎？你怎麼有我的電話？”
“前輩、末班車丟下我了、來接我……”
櫻井忍不住笑了起來，想起松本潤從以前就是個問題兒童，因為怕寂寞所以總是盡可能地
待到酒會最後一刻才肯回家，常常喝得不醒人事，非得要櫻井去車站接他回家，他在櫻井
的身邊就像隻貓咪般，任櫻井摟著他，偶爾卻會對他耍賴，櫻井都還記得他喝醉時的習慣
和壞脾氣，也記得接吻之後自己也沾滿的酒的味道。
可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而且其實櫻井並不喜歡他總是和那麼多人在一起。
最後櫻井還是跑到車站，把坐在長椅上正在唱歌的松本帶回家，松本見到他的時候笑得眼
睛都瞇起來了，站起來腳步不穩地走向他。
“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再這樣了嗎？” 櫻井說，邊伸手摟住松本的腰，對方幾乎是下意識
地也抱住他，將頭側著靠在他的肩膀上。
“下次不會了、絕對、”
櫻井笑了聲，說：“我啊、就是討厭你這樣子。”
他花了很大功夫才把使不上力的松本扛回家，隨意地丟在床上，邊開始抱怨稿子又要拖延
了，討厭死了，邊替松本解開襯衫扣子，松本揉了揉眼睛，伸手抓住櫻井的手腕，撐起身
體吻他，酒氣漫上櫻井的臉和腦袋，拉著他手和親吻的觸感都沒變，熟悉得讓他忘記推開
對方，甚至閉起了眼睛幻想松本側頭享受的樣子，於是他放軟身體讓松本扯他的衣服，並
把自己拉到床上。
“翔さん、是不是還很討厭我。”
櫻井想了想，說：“不確定。”
“啊、那……那就是討厭了。”
“……隨你怎麼說。”
松本突然笑了起來並倒回床上，隨後就沉沉地睡著了，櫻井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良久才抽
回一直被他握著的手，坐回電腦桌前，開始靜靜地敲著鍵盤。
隔天松本醒來的時候，櫻井還在電腦桌前，聽到聲音也沒轉頭看他，只盯著螢幕說：“醒
了？”
“……抱歉、我喝醉了吧。”
“你怎麼有我的電話？”
“……跟其他前輩問來的。”
櫻井沒再說話，專注地看著電腦，松本看著他的背影，悄聲地說：“翔さん寫小說的樣子
真棒。”
鍵盤的聲音突然停下來了，櫻井坐直身體，用力地伸展手臂和肩膀，然後轉頭看向松本，
說：“我整晚沒睡，換我躺吧。”
松本慌張地爬起來讓出位子，櫻井則是將自己摔在床上，松本替他蓋好被子，順便把散亂
在房間裡的東西收拾乾淨才拿了東西要走，離開前幾乎是下意識地在門口說了聲，翔さん
、我出門了。
櫻井在睡著前還在心裡唸著，這個白痴、怎麼都過了那麼久還沒改掉同居時的習慣。
(……翔さん、你覺得我什麼時候的樣子才是最好的？)
櫻井到現在還是常常夢見松本這麼問他，在他們吵著要分手之後。
他們開始一週見面幾次，起初只是很普通地吃飯，討論櫻井即將上市的新作，松本像以前
一樣觀察櫻井和他的作品，然後挖掘櫻井藏在文字裡的聲音，松本好像永遠都那麼了解他
，櫻井覺得彷彿有部分的自己是為了被松本識破而孕育，十年間不斷地在文字裡藏納感情
，也許就是等著有一天松本能夠看見，然後一語道破他的伏筆。
就像松本曾經說過，如果櫻井不那麼欣賞他的照片，那照片的價值就僅只於按下快門的勞
動成果罷了，因為櫻井看見他的特別，那一刻起他才能真的感覺到自己的價值和意義，他
們終有一部分的自己是只屬於對方的。
“感覺你寫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松本靠在床沿，邊看著櫻井的手稿，一手揉著自己的
頭髮。
“只有你會這麼說。” 櫻井笑道，邊將嘴裡的菸遞給松本，說：“幫我、弄掉菸灰。”
並指了指桌上的菸灰缸。
松本接過他的菸，放進嘴裡深深吸了一口，菸頭裡閃爍著非常微弱的紅色火光，他張開嘴
吐出白霧，滿足地嘆了口氣。櫻井從後面環抱他的脖子，用手扳過他的臉吻他，他的嘴唇
還是那麼柔軟溫熱，彼此的深處滿是菸味，他從松本的喉嚨聽見吞嚥的聲音和輕輕的笑聲
，他也忍不住笑了。
於是他們又開始接吻、做/愛，好像從來沒有別離過一樣。
“翔さん、”
櫻井剛從浴室出來，松本裸著身體躺在床上，好像還不習慣似地撥弄著棉被和床單，櫻井
又點起菸，看著他問：“什麼？”
“有想過我嗎？”
櫻井笑出聲，然後走到床邊坐下，反問道：“你呢？”
“嗯……沒有、一次也沒有。”
“那我也沒有。”
松本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櫻井蓬鬆溫暖的頭髮，然後撐起上身吻他。
(什麼嘛、這樣子是想騙誰啊。)
過一陣子松本買了一台新相機，在櫻井寫稿的時候拍他，有時候他躺在櫻井的床上，看他
認真工作的樣子，便自言自語般地說：“我可能還是很喜歡你。”
外面的天空藍得刺眼，無暇乾淨，櫻井轉過身看著他，在心裡讚嘆松本潤好看的樣子，溫
暖的藍色好像染上了他的肌膚和髮絲，腦中自然地浮現他的溫度和觸感。櫻井忍不住心說
，我可能也還是很喜歡你吧……可是他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口，松本看他愣著的樣子笑了
起來，靠上前愛惜地攬著櫻井的肩膀吻上他。
櫻井常思考自己還能遇見另一個松本潤的可能性，想著以前在一起的喜怒哀樂、依賴、愛
、和憤恨，他知道就算自己好像還喜歡松本，大概也不會再在一起了。
松本也許也想過這種事吧、也可能什麼也沒想過，他那些讓人愛憐的地方一處都沒變，可
和櫻井永遠無法互相磨合的那些個性，卻也像在嘲笑櫻井的努力一樣完完整整地留存下來
，他一點也沒變，永遠那樣討人喜歡，卻不是適合櫻井的人，互相碰觸時才會被彼此的邊
角撞傷。
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
可是誰知道是不是隨口說說的。
彷彿重新談了一次戀愛，之間誰也沒提過復合的事，只是不知不覺又像以前那樣相處，邊
懷念著不知不覺逝去的每一天，沒有任何今天是和昨天完全一樣的，卻又有無數個和今天
萬分相似的明天即將到來，永無止境。那之後過了好幾個分明的季節，狠狠地吵了幾次架
，松本又離開了，他把相機留在櫻井房間裡，並在相機上開玩笑地寫上了：永劫回歸。
櫻井把相機收進櫃子裡，暫時沒有拿出來看的打算，休息了幾天便開始著手寫新的故事。
房間倏然變得很空，松本喜歡的那個位子在深夜時總覺得特別寒冷，櫻井常常想起松本笑
起來的樣子，想起他用沙啞的奶音說很溫暖，想起他那麼喜歡自己。
永遠不會再遇到這樣的人了，共度無數次的相遇收穫分離和失去，最後還是只能做到讓自
己的某處屬於對方，卻無法擁有彼此－－就像齣溫暖感人的悲劇。
END.

最後一段好有同感 就算不是對方的什麼人也沒關係

喜歡這篇，情感描述寫得好自然。還喜歡對方可是也明知不適合，所以就不再一起了。永劫回歸那句直擊心臟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