貮、遅咲きの
SEVEN
囚禁王子的漫長日子裏,即便城外紛紛擾擾,城內魔族鬥爭不斷,地精始終覺得這段日子
是他自學會呼吸以來最為幸福的時間。
哪怕王子恨他入骨,哪怕王子眼中無他,哪怕他雙手染滿族人、全大陸種族的血,地精仍
然不後悔。
王子會在某些特地的時候看他,通常是他在他面前屠戮那些他曾巴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向
王子示過好的精靈族人。
這時地精會覺得世界成為地獄,只要王子還肯看他一眼,那便是永恆。
小時候,他被父親帶到王宮時,第一個向他示好的便是王子,那時,他便將自己交付予王
子,誓言捍衛代表世間所有美好的王子。
就算後來知道王子對任何人都友善,對任何人都不吝給予笑容,也不影響地精的決心。
身為混血者,地精時常受到來自內心深處隨心所欲的慾望召喚,他深知只要屈從,他的痛
苦會少一點,每每當他受不住想要跨越那條防線,將他拉回正常的一直是王子。
他願為王子忍受魔族血脈侵融的痛苦,只求能待在王子身邊。
但是人總是貪得無饜的,或者該說,地精本身便貪求無饜,他愈來愈渴望碰觸王子,愈來
愈想要獨佔王子。
說是魔族掌控地精,不如說是地精終是跨越防線解放他壓抑良久的慾望。
他終於獨佔了王子,即使只有空殼。
王子終於只屬於他,即使只剩空殼。
-《深淵の星眷》
《Tale Of Fairytale》
遠古篇章~太陽神主
當孟以德看到那個穿著皺巴巴的衣物,跟在佝僂的黑人中年男子旁邊幫他推著不知從哪個
超市偷來的購物車,與爬進垃圾車的中年男子一邊小聲講話,一邊幫他將從超市後門擱放
的垃圾車翻找出的有用之物放進購物車的顧悅誠時,眉頭微蹙。
假使不是他不亞於美國人的高大身材以及羞澀……好吧,娘砲的舉止,孟以德甚至認不出
那便是他的青梅竹馬。
「David, this is Suishi, a famous Japanese traditional food. OK. Good.
Delicious.」顧悅誠拿著保鮮盒,跟大衛介紹。
「It smells sour, no good!」大衛搖頭,把保鮮盒從顧悅誠手中搶走扔回垃圾車,一邊
叮嚀,「we take bread, cookie…they can be preserved.」大衛說著,自垃圾車內
掏出一包因接觸空氣而軟爛的彩虹糖。「This good!」
他把黏在包裝袋上,結塊的彩虹糖掰開,分了一塊給顧悅誠,顧悅誠露出小小的笑容,骯
髒的臉被這個笑容點亮了。
孟以德不知怎麼的覺得空氣有點悶,他吐口大氣,舉步上前搭上顧悅誠的肩,乾淨的掌心
頓時被顧悅誠衣物的髒污污染。「悅誠。」
顧悅誠錯愕與尷尬的混在一起的臉色十分精采。
「……以……德……」顧悅誠的中文說得澀然,好像才出國半年就完全西化忘了母語怎麼
說。
「你明明知道我也在NY,怎麼不來找我?」孟以德語帶質問,上下打量顧悅誠,眼裏的銳
利刺得顧悅誠默默地垂下頭。
好一會兒,他才聽見顧悅誠小聲的說:「街上比較自在。」
「什麼時候學會看著我說謊再來騙我。」孟以德的聲音幾乎沒有起伏,仍是一貫的冷靜,
卻讓顧悅誠畏縮地縮了下肩膀。
「你自己都被逐出家門了,還管我?」聞言,顧悅誠抬頭直視孟以德,要不是他微紅濕潤
的眼與微微顫抖的聲音,孟以德還真會相信顧悅誠有膽量質問他。
「所以你寧可流浪街頭也不肯來找我?」孟以德挑起的眉,微瞇的眼眸在在說明假如顧悅
誠敢點頭的話,他會死無葬身之地。
顧悅誠滿腹反駁的話全吞回肚子,只敢搖頭。
見狀,孟以德才笑嘆:「我再怎麼落魄也養得起你。」
顧悅誠全身上下都在說:我不想讓你養。
孟以德無視他的抗拒,毫不在意的揉揉那不知道幾天沒洗的頭髮,接著望向還站在垃圾車
裏的大衛,微牽嘴角,「May we have the honor of your presence at……」他看看天
色,「afternoon tea time?」
一直觀察兩人談話的大衛嘴裏還嚼著變形的彩虹糖,兀地爽朗一笑,「Why not?」
顧悅誠傻傻的來回看大衛與孟以德,瞬間像是聽到火星人在講話一樣完全搞不懂他們兩個
在幹嘛。
「走吧!」孟以德不由分說的攬住顧悅誠的肩,強制他往馬路上走,大衛翻出垃圾車,接
手推過購物車,朝兩人咧嘴笑。
他們只在路邊的熱狗車買了幾份熱狗,簡單的在公園落座聊天。
只是,聊得愉快的是孟以德與大衛,兩人談的話題自然脫不開顧悅誠,可當事人幾乎插不
上嘴,成了擺設。
經由談話,孟以德理解顧悅誠歷經種種語言不通被騙光錢、被誤以為是男娼抓進警局……
等種種戲劇性的倒楣事件,看他的目光愈來愈冷,顧悅誠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變成空
氣也好過被他們兩個光明正大的聊他。
聽到最後,孟以德冷冷的說了句:「幸好你沒像以前那樣……」像女生,「又遇到大衛他
們。」
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找到的會不會是顧悅誠的屍體或骨灰罈。
孟以德深吸口氣,慶幸之餘,尚有某種無以名狀的情緒繚繞,然而他並未深想,只覺老頭
幹了件好事。
要不是老頭子輾轉托Shiko告訴他顧悅誠因為出櫃被顧家流放,他也不會想找顧悅誠,只
因他自身亦因未婚生子也被家族流放。
他不由想著如果顧悅誠好好的在NY求學,那麼也許今天被苦尋到的人會是自己也不一定。
顧悅誠這個跟屁蟲,從小到大除了高中留學那三年他們分開之外,幾乎都在一起,這傢伙
若是有餘力,肯定會把自己掏空來資助他「窮苦」的生活。
但當情況倒過來,顧悅誠卻讓失去家族庇護的他找得快吐血才找到人,還堅持不肯跟他一
起回家。
除了狠巴顧悅誠的頭之外,孟以德想不出任何方法來緩解胸中的鬱悶。
他將電話與地址留給顧悅誠,盯著他把紙條收妥藏好才道:「隨時都可以來,一二三四也
該見見他們其中一個乾爹了。」
顧悅誠笑到眼睛都瞇起來,看不清楚眼裏隱隱浮掠的是喜悅的水光還是眼淚,「那女朋友
呢?」
「等你來再介紹。」孟以德順著他的話說。
哪來的女朋友?顧悅誠知道他被逐出家門,未婚生子,卻不知道他四個小孩是怎麼來的,
有人聽八卦不聽全的嗎?
顧悅誠呆愣半晌,才摸摸後頸,低垂著頭,輕輕點了點,聲音沙啞的應:「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