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瑯琊榜/靖蘇] 非天 (十三)

作者: Citrasena (畫軍)   2016-11-29 14:37:59
*藺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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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組方陣讓開一道,蕭景琰駕著胯下寶馬,領著禁軍一路直沖玄布而去。
玄布望見大梁帝王帶著軍隊馳入陣中,唇邊挑起了一抹陰狠的笑意,夾緊馬肚,與左右倆
參將及親兵好整以暇地等待著。
只餘三步之遙,兩人同時拔出了腰間長劍,蕭景琰一招白虹貫日,刺向玄布面門,玄布長
劍連抖,後發先至,直取蕭景琰腰腹,兩人轉瞬間換過三招,長劍劍鋒噹地一聲砍在一起
,被彼此的力道又震了開來。
兩人在亂軍中對峙,玄布臉上一抹陰惻惻的笑容,聲音裡卻沒有多少笑意:「玄布見過梁
帝。素聞梁帝尚是靖王時戍守邊疆,頗有建樹,只可惜本帥未曾親見。」
蕭景琰面罩寒霜,聲音冷凝:「瑯琊高手榜榜首,大渝玄布,亦是赫赫有名。」
玄布輕蔑地笑道:「既知如此, 你還敢來與本帥過招?」
蕭景琰垂眸無視玄布,看著手上的泉濺反映的泠泠寒光:「你與朕所想是一樣的,只要能
拿下對方,這場戰爭就算勝了,不是嗎?」
玄布挑起嘴角,抬起頭來遠望北方的天際,聲音如極寒之地狼群的呼號:「本帥可不只要
拿下你,還要踏平燕翎關,直取金陵,方不負聖上所託。」
在他亟目也望不到的地方,有金殿皇宇中他視之如親的新君,有不穩的朝局,有虎視眈眈
的二皇子。既以軍力擁護新君即位,便要持續倚賴軍功以扎穩皇位的根基,他揮軍走得越
遠,新帝的龍椅才能坐得越穩。那三日糧草,於他而言,並不為限期還朝,而是破燕翎關
的期限。
這關,他必須要過!
蕭景琰見玄布居然在此時微微出神,顯然是不把他放在眼裡,淡淡一笑。
玄布想強渡關山,他又何嘗不是要逼降大渝,可玄布拼命,是為酬知己,而他守著梅長蘇
為他留下的江山,勝與敗,都只對著自己,別無他人,真正是稱孤道寡了。
則這靖邊綏遠,海內昇平,於他一己之身而言,又有何意趣?
長劍指地,蕭景琰的黯然幾不可覺,只是歛了神色,冷冷出聲:「話說得态滿,這可不是
擂台比武,憑你一人神技便能技壓群雄。」
玄布收回目光,橫了蕭景琰一眼:「能或不能,一試便知!」
話聲一落,他不等蕭景琰接話,橫劍飛起身子,向蕭景琰攻去。
於是梅長蘇等人隨列戰英奔上帥台時,看到得便是一幅膠著的戰況。雁行陣的尾端,蒙摯
率領梁軍,正與大渝的矩形陣交手,矩形陣外圍的盾牌兵抵抗不住陣陣的衝擊,正被梁軍
的長矛拆散。
然而大陣中段的戰況卻未有這樣順利,兩翼鋒線的步兵和矛兵已慢慢淪陷在鐵蹄之下,萬
幸多數的大渝騎兵都只想馳援後方或赴援主帥,並不意圖堅壁清野,梁軍兵士還能保住性
命,勉強以砍馬刀等器械阻攔一二。
看到近處,大梁禁軍古銅色的鎧甲,與大渝鐵騎的銀灰鐵甲參差交雜,正激烈相鬥,交戰
中心有一小團黃沙翻滾。梅長蘇皺緊雙眉仔細看去,見著身著玄袍戰甲的蕭景琰,領著一
小隊禁衛軍,和一身銀白的另一人鬥得正酣。那人梅長蘇雖沒有見過,但是陰柔的身法,
狠戾的招數,自然是玄布了。
只看得一陣,梅長蘇已是膽戰心驚,玄布技高一籌自不待言,蕭景琰之所以還未敗下陣來
,除了眾人圍攻以外,只有一個原因:玄布還要命,但蕭景琰卻是什麼都豁出去了。
便如此刻,玄布寶劍斜削,意欲去斬蕭景琰的手臂,蕭景琰居然不避不閃,劍尖直指玄布
前胸,玄布只能在最後關頭收劍去擋,蕭景琰的手臂才堪堪避過被卸下的危機。
如此不要命的打法過招下去,豈能不讓玄布覷得破綻,蕭景琰遲早要受傷送命!
梅長蘇急急對列戰英道:「後面步兵方陣既已拆破,再放蒙大統領掃尾,那是上駟對下駟
,白白置陛下於凶險之境,列將軍速領人馬,繞過大陣去替蒙大統領,只有他還能抵禦玄
布!」
列戰英點點頭,低聲對梅長蘇道:「陛下不願輕易耗用騎兵,才讓他們候在陣外,並未出
戰,還請蘇先生作主調遣。」說罷吩咐擊鼓傳令的軍士,務必要聽命於他帶來的這位先生
。傳令的軍士雖不知那以笠帽輕紗遮面的神秘人士是何身分,但見列戰英神色嚴重,還是
謹慎地拱手受命。
梅長蘇回望陣中,擺脫了大梁兵士糾纏的大渝騎兵,正一群一群地往他們主帥處馳援,戰
況每時每刻都越加凶險,一旦騎兵包圍,萧景琰不是送命,就是被俘,再沒有第三種路了
!
心念電轉,胸中之計走過無數,可終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梅長蘇一咬牙,轉頭對傳令
兵道:「擊鼓傳令,騎兵入陣,即刻攔截敵軍,絕不能讓剩餘的騎兵與玄布會合!」
「堂堂大梁皇帝,居然以多對寡,不怕天下人笑話?」被主將和禁軍護衛圍攻的玄布久拿
蕭景琰不下,不禁微微惱怒,出言譏嘲攻心。
他原以為蕭景琰既入陣來,便是要親自擒得自己,沒想到他卻不魯莽貿進,只是和禁軍護
衛聯手圍攻他一人,這些人刀槍劍戟連番見縫插針,百招過去,他雖然不顯敗跡,但就這
樣一直糾纏下去,卻也是耗費體力。
不願再與那些部將糾纏,玄布劍招一變,凌厲的劍鋒紛紛使出,連連往那些護衛的要害招
呼,轉瞬間,禁軍的貼身護衛就在慘叫聲中接連被挑倒。
蕭景琰眼見不好,強行攔在空隙裡,望玄布脅下一劍刺去,果然玄布帶著陰狠的笑意回身
來護,和他鬥在一起。
單獨過招,彼此之間武功造詣上的差異立現,蕭景琰以攻為守,無暇思考已經死裡逃生了
多少招,只能全憑習武多年的直覺反應,翻滾趨避,上劈下撩。
一個側身,蕭景琰又是不管不顧地仗劍刺向玄布腰腹,下沉的手臂與玄布飛來的一劍,幾
乎肩貼肩地錯了身去,再闖了一回間不容髮的死裡逃生。
就在此時,帥台傳來戰鼓聲急變,然後便是一陣地動山搖的馬蹄雜沓、吼聲震天,玄布身
在亂軍之中不知何事,蕭景琰卻知道那是甚麼,心裡頓時既驚且怒。
是何人竟敢違他命令,放精銳的騎兵入陣?!
正要回頭去看,玄布的劍招卻又攻來,逼得蕭景琰急退,他以剛剛蕭景琰用過的劍招,直
取他的腰腹,蕭景琰已經來不及以攻制攻,只能翻腕下劍去接那一招。
哪知玄布這劍卻是虛晃,招式尚未使老,劍尖一抬,人劍雙雙躍起,一個旋腕,便要由上
而下地往蕭景琰左肩斬下。
蕭景琰急急橫劍上格,紮下弓步,用盡全身的力氣頂住了玄布砸下來的長劍。
雖是擋住了這驚天一斬,他的虎口也震得劇痛迸裂,鮮血貼著手腕點點流下了地。
玄布豈會給他喘息的空間,再次催動內力要強行下壓。
蕭景琰正要運勁將劍推開,一提氣,丹田卻突然覺得虛如空谷,他心中悚然一驚,適才秉
住的一口氣一鬆,立時連手上抵禦的力氣都失去了。玄布的長劍帶著剛猛的力道直直砸下
,蕭景琰毫無抵禦能力,被玄布的力道壓得單膝跪落,只來得及打橫泉濺,硬生生把下壓
的勢頭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若不是有鎧甲保護,此時便是要以自己的劍剖開自己的肩胛了,蕭景琰被震的五臟六腑都
好似移了位,腦中只是不能明白,為何會突然內力全無。
果然……
玄布豈不覺察突生的異變,臉上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飄起長劍重又斜刺了出去。
蕭景琰見那長劍來勢快絕,實在是避無可避,只能身子側斜,打橫向斜前一撲,狀似往玄
布的劍尖上撞去。
嗤地一聲,蕭景琰感覺一陣劇痛,臂上已經被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一束鮮血飛濺到半空
。他無暇顧及傷口,忍著痛落在地上連連翻滾,狼狽地閃開那致命的一招。周圍禁軍立時
蜂擁而上,立起盾牌將他團團圍住。
玄布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挽起劍就要上前拆了那群不值一哂的兵士,將蕭警琰從人牆
的守護中拉出來血刃。
驟然卻聽嘹亮的號角聲響起,大梁的帥台那邊,兩短一長的號角聲不斷重複,傳徹了戰場
。
梁軍將士聽到,頓時精神大振,齊聲大喊:「勝了!勝了!」
遠望見蕭景琰忽然動作怪異地被玄布的長劍壓倒跪地,梅長蘇只覺得肝膽俱裂,轉眼間又
見他受傷濺血,一顆心像是被誰生生地剜了出來,胸中劇痛,只想著一定要擋住玄布,什
麼也顧不得,轉頭過去就對那傳令兵吼道:「取號角來,吹勝利號!沒有命令不准停下!
」
說罷調過頭來,對著候在帥台下的江左盟部眾,一氣急急問道:「方才來前要你們將馬尾
上都綁上能揚塵的樹枝,可都準備好了?」見眾人紛紛點頭,梅長蘇厲聲:「隨我入陣去
救回陛下!」
江左盟諸人紛紛應聲,轉身去取馬整隊,梅長蘇轉過身,就見到藺晨眼神陰騭,正要開口
。
梅長蘇不讓她說話,搶在他前頭對他道:「藺晨,現在這個景況你也看到了,列戰英還在
後方掃平方陣,蒙大統領在中路與騎兵合圍,牽制大渝騎兵的行動,禁軍都隨景琰入陣,
現在除了我們,還有甚麼多餘的人手,能夠把景琰救出來?。」
藺晨顯然未被說服:「就算必須是江左盟,他們帶上你也只是分心。」
梅長蘇急得直搖頭:「入陣如何,誰又知道,若我不在就近,誰來臨機應變?我身在帥台
鞭長莫及,又如何即時傳令?這些都是江左盟的高手,飛流也跟著我,我絕不會自己涉險
,」說著頓了一頓:「你若也願相助,那自然是更加萬無一失了。」
藺晨哼了一聲,心下思索著這樣的安排是否妥當,暫時未置可否。
見他未即刻應允,梅長蘇不願再等,牽起了飛流的手,壓抑著內心急切的心緒輕鬆問道:
「飛流不是一直想下去玩玩、找人打架嗎?蘇哥哥要去找水牛,飛流一起去?」
飛流歪著頭想了一想,然後點點頭歡聲道:「飛流,打架!蘇哥哥,找水牛!」
梅長蘇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笑容,牽起他的手便要走下帥台。
方走幾步,飛流忽然轉過身,對藺晨伸出手:「藺晨哥哥,飛流,一起!」
藺晨和飛流對上眼,就見他漾開一付興奮的笑容,朝他用力地點點頭,圓滾滾的眼睛裡,
晶亮的眸光閃了又閃。
似乎覺得這樣說還不夠,飛流放開了梅長蘇,拔身而起,縱身到藺晨身邊,捉住了他的手
,又鄭重又有點著急地又說了一次:「藺晨哥哥,飛流,一起!」
藺晨低下頭去,遮住嘴角微微洩漏的笑意,然後反手牽住了飛流,認真地道:「好,一起
。」
回到梅長蘇身邊時,藺晨低聲地說:「萬事小心,記著我說過的話。」
兩聲「勝了!」的呼聲,引下四下歡呼如潮水般四面翻湧,玄布一驚,停下攻勢環顧四周
,但是亂軍之中只見人馬雜沓,煙塵滾滾,又怎麼看得到中軍與後方的戰況;反倒在他四
周的梁軍受到鼓舞,重新收整隊伍再行衝殺。一時間,玄布身邊的大渝軍秩序大亂,軍心
開始渙散。
玄布眼見渝軍的軍心居然這麼容易就受到挑動,不禁大怒,丹田提氣,帶著雄渾的內力大
吼出聲:「本帥還活生生站著呢!勝甚麼勝,立刻歸隊,違令者,軍法處置!」
玄布帶著內力的嗓音一震,大渝軍士這才回了魂,慢慢冷靜了下來。
就趁著這個空檔,蕭景琰在禁軍人牆的維護下,多運了幾回氣,總算感覺內力慢慢地又重
新在丹田蓄積,氣也理順了一些些。
玄布眼見蕭景琰居然又似回復了些力氣,心裡暗罵這南楚辦事居然如此無用,仗劍又往蕭
景琰斬去。
就在此時,中軍方向忽然有快馬馳來,直奔到玄布面前。
馬上軍士翻身落地,跪倒在玄布面前,語氣惶急:「秉元帥,後方軍情失利,蒙摯已率梁
軍馳援,對我們一輪猛攻,兄弟們還在勉力支持,梁軍擋在退路上,若一定要戰到人衰馬
疲,您現在如此深入陣地,只怕歸營會大有困難,副帥的意思是,不如趁現在人馬氣力尚
足,速速退兵吧!」
玄布胸腹之中如有火焚,只覺得一股爆裂的怒氣無處可發,忍不住仰天長長怒嘯出聲,拔
地而起,向蕭景琰攻去,使得俱是狠戾不留餘地的殺著:
「蕭景琰!本帥今日一定要殺了你,只要你死,就算我軍不剩一兵一卒,那也是勝!」
蕭景琰勉力格擋住玄布劈砍過來的劍招,聲音雖有些虛弱,卻失不了冷凝:「玄帥要殺朕
,朕何嘗不是要擒你,如今我軍佔了上風,一個一個輪番與你殺將下來,你就等著力竭就
擒吧。」
玄布聞言,心中確實猶豫起來,他雖自詡武功天下第一,但也不可能連敵百千個人圍攻,
若是他真的有甚麼不測,朝中必定大亂,新皇的位置必然不保!
還不及思考清楚,帥台那邊,似有滾滾煙塵, 向這邊過來,玄布見到,心下大怒,罵道
:「還有伏兵?蕭景琰,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你究竟想來多少陰招!」說著飛起一劍,
去刺蕭景琰的肩頭。
只是招式還未使老,剛剛那個通報的軍士又出現在身後,死死地拉住他的披風,著急告道
:「玄帥,既有援軍,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啊!」
玄布往那煙塵滾起之處看了一眼,眼裡充滿怨毒,隨手一格擋住了蕭景琰攻來的劍招,虛
晃一掌隔開了兩人,身子往後一盪,直退了數人之遙,不甘地對蕭景琰喊道:「哼,今日
就此作罷,本帥與你後會有期,退!」
蕭景琰壓根不知道玄布在說什麼,卻哪願意讓玄布和大渝軍隊就這樣走脫了,他奮力大吼
一聲:「休想走!大梁軍聽令!清掃敗軍,一個都不能剩!」
見玄布已經上馬,蕭景琰提氣縱起,一旋身搶上了一邊大渝騎兵的座騎,扯動韁繩,朝玄
布追去。
追到近處,蕭景琰一夾馬肚,那馬吃痛,往前更躍了一步,和玄布的距離一下拉近,蕭景
琰橫劍便往他背心刺去。
招式軟弱,玄布輕易地便格擋下來,虛晃一招將蕭景琰逼開。
「陛下,窮寇莫追!」
一個遙遠微弱的聲音傳進蕭景琰耳裡,他甩甩頭,想將那熟悉的音調從腦子裡扔出去,
又是一夾馬肚,長劍直削玄布的手臂。
玄布轉過身來,並未反擊,當風一揚手,手心裡一片灰色的粉末散開,撲進蕭景琰和他的
座騎的眼睛裡。
粉末一接觸到雙眼,立時燒紅發痛,眼淚也湧了出來,蕭景琰胯下馬匹雙足立地而起,瘋
狂嘶鳴,躁動著踢著馬蹄,想要將他甩下馬去。
不好!
「陛下!是石灰,快閉上眼睛!」那個聲音又再響起,如一縷游絲,細微卻不可錯認地鑽
進他耳朵裡。
蕭景琰猛地轉過頭去,尋那個聲音。
慢慢模糊的視野裡,兩個矯健的身影翻翻滾滾,將敵軍一一摔飛踢倒,開出一條路。後面
一個馬上身影向他奔來。那人彷彿一襲淡青衣袍,白色的狐裘披風在風裡急切地翻飛,頭
上一頂小小竹笠垂了輕紗,看不見面貌,卻感覺如此熟悉。
那個人對他喊著:「伸出手,我拉你過來。」
亂軍之中,蕭景琰安然地向那個身影伸出手,不避不閃,閉上眼睛。
兩人搭住手,他借力一撐,翻身而起,憑著久違的默契,在空中一躍,穩穩地落在那人的
身後,攬緊了他。
蕭景琰一落到馬上,那人隨即扯動馬韁,一邊讓馬蹄踢踏開一方迴旋的空間,一邊低聲斥
道:「怎地如此莽撞,玄布是甚麼人!速速回營取油擦洗,否則就要瞎了!」
耳聽那人關懷之詞,蕭景琰胸中巨痛,然而方才綿軟的四肢,此時卻有一股力道延燒開來
,令他整個人都微微發顫,他不容回旋地低聲道:
「不!趁玄布退卻,渝軍大亂,咱們一鼓作氣,現在就射殺了他!」
那人發出了一聲不知是嘆還是笑的聲音,然後一聲衣帛破裂,一布條便橫綁遮住蕭景琰雙
眼。布帛輕緩,不鬆不緊的貼住他的臉,蕭景琰覺得自己全身的氣血彷彿都衝到那布條底
下,又一朝全散盡了,分不清自己是脫力、緊張、還是激動。
那人遞過來弓箭、蕭景琰在撲鼻而來的藥氣中張開雙臂,將那人圈在懷裡,奮力拉開弓弦
。那人一臂自下撐住他握弓的手,另一手搭在他拉弓的臂上,助他調整角度方位。
此情此景,如同他和林殊少年時曾經戲玩過的矇眼射箭。
景琰,你說,會是你指引得好,還是我比較了解你的出力大小呢?
「出七分力。」那曾經在雪夜書閣中,娓娓與他談論政事的聲音,沉著地在他耳邊低語,
蕭景琰卻覺得自己全身都為了他的一字一句,瑟瑟發顫,只能勉力收攝心神,強逼自己穩
住張弓的氣力。
等等,要是我射得比你準,那得要算是你好,還是我好啊?
「就是現在,放!」
隨著那人疾疾一喊,蕭景琰右手一松,箭矢破空而出。
鐵弓震盪的聲音還在迴響,周圍殺伐的聲音如退潮般遠去,蕭景琰耳中只聽得那人細細的
喘息聲,還有自己急如擂鼓的心跳聲,逐漸混成一片嗡嗡作響。
他腦子脹得發暈,胸口幾欲炸裂。
那可就都算我贏了?
不一會兒,那人「哎」了一聲,道:「只差寸許。」
一隻手掌輕輕地覆上他的創口,那人放柔了聲音勸他:「已經傷得力氣都不夠了,別再逞
能,快退兵吧。」
「剛剛那不過是暖身,你我再試一次!」感覺胸中激動的叫囂難以遏抑,蕭景琰低吼。
那人嘆氣著嗯了一聲,蕭景琰便再度與他一起朝空中拉開弓弦。
「最後一次機會,再去就太遠了,玄布現在周邊眾兵士護持,不易得手,景琰,我們射他
副將。」那人偏過頭,在他耳邊低聲地說。
蕭景琰清清楚楚地聽到他低低喚他的名,其聲宛然,一如少年時光。
景琰,你真好。
蕭景琰長長嘆了一口氣,隨著那人的聲音,鬆手放出箭矢。
忍著的淚再也無法遏抑,蕭景琰把頭埋進那人的肩窩,眼眶裡酸澀刺痛的液體,燒灼著穿
透蒙眼的布條,終於沾濕了那人繡著卍字平安紋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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