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Durham
杜倫大教堂與約克大教堂不太一樣，從外觀上，丹更喜歡杜倫大教堂一些。
也許是因為約克大教堂位於人潮熙來攘往的市區，而杜倫大教堂卻有矮牆、綠地所圍
繞，看上去更加清幽了一點。
似乎教堂正在修繕當中，工程用的綠幕圍繞起來的地方不少，但丹並不在意，依舊是
走走看看。
很多人都說歐洲的教堂看久了都一樣，然而丹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每個教堂都是不
一樣的。
他說不出來具體的差異，也可能是他不懂吧，但他喜歡光、以及光灑進教堂的感覺，
從彩繪玻璃窗到聳入天聽的大柱，走在教堂裡面丹總忍不住去抬頭看，看著尖聳的天頂
與吊燈，聖像與圖畫，那種仰望的感覺比什麼都深刻。
明明丹也沒有宗教信仰的，但他就是忍不住為了教堂而著迷。
當克萊兒找上他的時候，丹正坐在其中一排位置上，聽著一群小孩跟著指揮，手舞足
蹈的唱聖歌。與他期待的肅穆莊嚴不同，反而很有電影《修女也瘋狂》的感覺，氣氛雀
躍又平和。
只見那些孩子動作俐落的跟著節拍，時而拍手時而搖擺身體，大聲唱出變奏過的音
樂，看起來非常開心。
丹不禁跟著一起搖擺著身子，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沒有穿校服的克萊兒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學生，她金色的長髮依然編成髮辮垂在左側，
腦袋上斜斜地帶著貝雷帽，穿著垂墜風的上衣配上短褲與短靴，整個人成熟了不少。
克萊兒的首飾亦是搭配得相當巧妙，全部走的都是金屬與綠石的風格，與她的牛皮小
包和這一身搭配起來相當令人驚艷。
「克萊兒。」丹站起身，擁抱了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孩。
「丹。」克萊兒的語氣亦是雀躍不已，「我沒有想到你真的會聯絡我。」
「反正我一路北上，順道經過你這裡，我在英國也沒別的朋友了。」丹笑著說，讓克
萊兒勾著他的手，兩人一路往大學前進。
杜倫這座城市是有名的大學城，與劍橋、牛津並列為英格蘭三大大學城之一，雖然丹
並沒有去過其餘兩者，但是看著杜倫大學中世紀的城牆建築，他也能想見劍橋與牛津又
是何等的風華。
丹參觀城市看得目不轉清，卻發現目不轉睛的還有克萊兒，她拿著一台單眼相機，鏡
頭從來未曾從丹身上移開過。
注意到丹疑惑的目光，克萊兒的臉從相機後探了出來，「你別在意我，做你想做的事
和你想做的表情。」
「呃……可以請問你為什麼拍我嗎？」丹並不是反對，但他覺得克萊兒好歹也該跟他
說一聲。
克萊兒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忘我，她將相機放了下來，「對不起、丹，我忘記先詢問你
的意見了，因為你實在……太好看了，我忍不住不拍。這是我攝影課的作業，我已經拖
了好幾天了，因為我找不到合適的模特兒，直到在火車上遇見你，我就決定，那就是你
了。」
「啊……可是我、我沒有、我不知道要怎麼樣當模特兒。」丹既受寵若驚，也有些手
足無措。
「就你最自然的樣子就好了，不要緊張。」克萊兒看丹的樣子像是同意了，於是又舉
起相機，「你很棒、丹，如果你沒辦法放鬆，跟我說話。」
丹還真的是因此而很緊張，於是他絞盡腦汁，問：「你……喜歡攝影嗎？」
堪稱比臺灣記者提問還腦殘的問題，丹一說出口就後悔了。
「最喜歡了，我以後想當攝影師、或攝影記者。我已經決定好了，大學可能要去讀新
聞，或是多媒體平面之類的科系。」克萊兒卻回答得很認真，遠遠地抓著不同角度的丹
的面貌。
察覺到丹似乎還是不太自在，因此她也開口延續話題，「丹呢？丹主修什麼？」
「財經、和雙主修行銷。」
「很厲害啊，你喜歡嗎？」
丹遲疑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唸著唸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興趣，可是
我想、我還是比較喜歡文學和歷史。」
「那為什麼要唸商學院呢？」
「因為家裡的環境……」
「這是你的人生，為什麼要讓別人來決定呢？」
克萊兒似乎沒有自覺自己的問題太過尖銳了，丹自嘲地想想，也是、對於西方人而言
很難理解吧，因為他們崇尚的是個人主義，就算是生養他們的父母親，也沒有權力干涉
他們想要走的路。
克萊兒年紀輕輕，卻已經如此堅定不移他的理想。而他呢、卻連想要掌握人生都蹉跎
猶豫。
注意到丹的沈默，和一瞬間似乎有些落寞的表情，克萊兒捕捉下了那一剎那之後，才
侷促的問道：「我說了什麼嗎？」
「不是的，我只是也在想你的問題，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丹抬起頭，看
著天空悽苦的一笑，「為什麼呢？」
克萊兒的視線又再度投入了鏡頭，有感而發，「我……也曾經很徬徨，對於未來一無
所知也很無措。可是、我不能原地踏步，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放手去試、去做，給我自
己一個機會，去摸索我自己的道路。」
「所以後來我遇到了攝影，我就明白：就是它了，這就是我要做的事。你可能會覺得
我年紀比你小，憑什麼對你說教，可是丹，人生只有一次，人生太短了，你不應該浪費
時間去做你壓根不想做的事，尤其你都已經知道你想要什麼了。」
克萊兒的聲調很沈穩，好像他們第一次在火車上相遇的那時候，丹一直到現在才恍然
大悟，他就是為這樣的成熟所吸引。克萊兒很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或想要什麼，那正
是他所缺乏的。
「你會很後悔的，丹，後悔很痛苦，比什麼都痛苦。」克萊兒沉重的說，「悔恨不會
一直都在，但是它會在最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將你吞沒，讓你一蹶不振，只想著無法
挽回的過去，並持續虛耗你重要的人生當下。」
天啊。丹咬著下唇，腦袋中只有這兩個字。
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可是他就是沒有進步。克萊兒直率無心的言
論宛如一把利刃，將他最想掩藏的部分狠狠剖開，露出他遍體鱗傷的真心。
他也恨自己這樣，始終都停滯不前，他的腳步和人生，再也沒有向前進過；但他也放
任自己維持著這樣的狀態，因為他畏畏縮縮太久了，早就失去了向前走的勇氣和力量。
可是，他還是想要前進。
他想要前進的，他只是找不到方法。因為一直以來都有人走在他前面，也許拉著他的
手、也許為他披荊斬棘，而他所要做的只是跟隨與陪伴。
但是再也沒有人會為他這麼做了，所以他得自己想辦法往前走。
什麼都不用害怕的，跨出步伐。
*****
莫丹第一次翹課是為了莫青。並不是只單純的不在教室，而是從如同許多同年紀的同
學真的翻牆離開校園，貨真價實的翹課。
因為那時候莫丹再管不了那麼多了，光是接到莫青導師打來的電話，說莫青非常不舒
服必須送往急診，他即刻拍案而起，腦袋發熱的就衝出去了，不管不顧自己也正在課堂
中。
莫先生長年在國外工作，緊急連絡人應該是白老師，但偏偏白老師教學認真，只要一
進入工作場所都不會開手機，因此導師無人可找，只好聯絡同樣是學生的莫丹。
莫丹聽到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快，他衝上了牆壁，雙手一撐、便翻越了牆，沿著重慶南
路一路狂奔。
一心只想著趕快到臺大醫院急診部，去他妹妹身邊。
他跑得好快好快，幾乎都要飛起來了，那是第一次他做事這麼不瞻前顧後，他根本來
不及去思量翹課的後果，或是穿越斑馬線可能會被車撞，他只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全力
衝刺。
他在十五分鐘以內趕到了醫院，大汗淋漓的直奔到櫃檯前，問他的妹妹在哪裡。
然後他就看到了，躺在床位上吊著點滴的莫青。
他那比誰都充滿活力、總是很有朝氣的妹妹，慘白著一張小臉，雙目緊閉，很是虛弱
的幾乎整個人都要陷進了床裡。
「青青！」他撲到了莫青的床畔，甩了莫青一臉的汗，「你怎麼了？沒事吧？說說
話！」
「丹丹……」莫青可憐兮兮的張開眼睛，「我好痛噢……」
「哪裡痛？哪裡不舒服？我要叫醫生來嗎？」莫丹整個人都慌亂無措，完全沒有平常
冷靜自持的模樣。
「肚子……嚶嚶嚶……」莫青哭喪著臉，眼眸中淚光閃爍。
「怎麼會突然這麼嚴重？」他們兩個雙胞胎一向身強體壯，尤其是莫青，莫丹從未見
過她這麼可憐的時候。
「我今天一直拉一直吐，好不舒服……」
「是腸胃炎嗎？還是腸病毒？青青你不會死吧？」莫丹比起莫青還要慌亂百倍，不只
都快哭了，連智商都跟著下線。
後來醫生才過來說明，莫青的症狀是食物中毒，因為發作的太急才會這麼慘，但只要
多做休息並不會有大礙。
聽完莫丹終於鬆了一口氣，看到莫青這個樣子，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滿腦子都是希望
能代替莫青受苦，這樣亂七八糟的念頭。
「你別這樣嚇我，我的心臟不好。」光是想到莫青有任何長短，莫丹的心都痛得揪了
起來。
「我才沒那麼無聊，我今天自己都慘斃了。」莫青抓著莫丹的手，卻沒有什麼力氣，
頂多算是無力的輕握著，「唉、回家之後又要被媽媽罵了。」
白老師天天在家裡開火，親自下廚餵養兩個孩子，她也相當反對他們吃外食，總覺得
外面的食物太不健康。然而對於他們來說，白老師的廚藝雖不會倒不好，但略嫌缺乏變
化，因此他們偶爾還是會買學校熱食部的東西來吃，以解解饞。
對莫青來說今天是衰到家了，食物中毒不說，還肯定要被白老師狠狠唸一頓，她一想
到就鬱悶不已。
「沒關係，你有我陪你。」對上莫青疑惑的視線，莫丹開口承認，「我翹課了。」
莫青瞪大眼睛，好像現在才注意到自己哥哥出現在此有多不合時宜。
「而且是當著課堂老師的面跑了出去，我們學校的圍牆真的很好翻。」每次都聽人這
麼說，甚至連外校的學生都在盛傳，如今百聞不如一見，還的確是名不虛傳。
莫青欣喜的嶄露笑顏，她舉起另一隻手揍了莫丹的手臂很輕的一拳，「幹的好欸丹
丹，你總算脫離乖寶寶的行列啦！」
「還不是為了你！」莫丹伸出食指，戳上了莫青的眉心。
「就說你是有潛力的吧。」莫青哼哼笑著，儼然心情好了不少。
莫丹也跟著笑了，不可否認的是，儘管是在焦心的狀態，那十五分鐘的狂奔，是他第
一次感受何謂奮不顧身和自由自在。
*****
「啊──」
喚回丹縹緲的心神的，是克萊兒的尖叫。
丹聚焦了視線，看到克萊兒跌坐在地，而有個背影拿著克萊兒剛剛還背在肩上的牛皮
包，愈跑愈遠。
丹腦袋一熱，再顧不上其他，他將後背包扔在克萊兒旁邊，拔腿就朝著小偷的身影暴
衝而去。
「丹，不要去！不要追了！」克萊兒大叫，想從地上爬起來。
「你在這裡等我！」丹也朝她回吼了一聲，便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丹很擅長奔跑，他從以前就知道這件事，短跑長跑都難不倒他，他爆發力驚人，持久
力也足夠，所以他看著他與小偷的距離愈來愈近，他伸長了手。
卻見小偷一個急轉彎，竄進了巷子裡。
丹嘖了一聲，依然加速跟了上去。
那賊動作俐落地跳上了垃圾桶蓋，整個人翻過了牆邊。丹見狀沒有退縮，他甚至沒有
煞車，就保持這樣的速度一躍而起，追在小偷身後翻過了牆，跑到了大道上。
畢竟他人生地不熟，要是在這裡遲疑了腳步就會追丟對方了。丹聽著風聲呼嘯在耳
邊，專注於眼前的人，彷彿那就是他的終點線。
終於他抓住了對方的衣服，豈料那賊回身就給了他一拳，正中了他的鼻梁。
丹是第一次被人打，熱辣辣的疼，連頭都暈了，但他只呆愣了半晌，就再度衝刺上
去，以宛若足球員鏟球的動作絆倒了對方。
他壓住了小偷的背，與小偷扭打成一團。
他被揍了幾拳，而他也不甘示弱的通通回擊了回去，他並不是這麼有攻擊性的人，但
是那一剎那他僅有的念頭是，沒有人在傷害了他之後可以全身而退。
曾經他對於生命逆來順受，總是避開爭鬥與挑戰，也許是自古以來儒家文化強調以和
為貴的影響，養成了他並不尖銳的性格。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害怕衝突，他的血性被激發
了開來，心中的一把火燒啊燒個不停。
誰給他一分，他就還對方一分，他不願意吃虧。
直到他與小偷被路人分開，丹喘著氣，一方面不可思議自己的衝動，一方面又覺得前
所未有的暢快。
他感覺到痛，原來這就是痛，真實、卻也很爽。
然後他才看清了小偷不過是個小孩，還不到十五歲吧，卻很可憐的被他一個快二十歲
的人壓著打；丹不由自主感到罪惡感，但他並不覺得抱歉，如果不是對方手癢偷竊，他
也不至於挨揍。
克萊兒揹著丹的後背包趕了上來，慌張地跪在他身邊確認丹的狀況，丹則是舉起手，
將包包還給了她。
「丹！你怎麼就這樣跑出去，太危險了！」克萊兒看著他被揍的腫起來的側臉，語氣
驚慌。
「我沒想那麼多，就是對於跑步也挺有自信的，就追上去了。」丹笑笑，看了那個被
他打的也是喘不停的男孩，小孩流了不少眼淚鼻涕，既倔強又委屈的也看著他。
「別再偷人東西了，下次可就不只打一頓了。」丹朝他喊話，臉色有點冷。
小孩沒有回答，只是朝他比了個中指，推開人群跑掉了。
丹也不甚介意，在克萊兒的攙扶之下站起身來，然後，他不由自主地笑了。
「丹？」克萊兒看著他，很是疑惑。
「沒有。」只是沒有預料到，竟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又勾起了清單的一項。他伸
展了四肢，覺得心情無比輕鬆。
「你的包包。」克萊兒的語氣還是憂心忡忡，「剛剛那個小鬼我知道，我們這裡很有
名的不良少年，他背後有不少大哥，我擔心你……」
「沒什麼好怕的啊，我不過就是個觀光客，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了。」丹倒是一點不以
為意。
克萊兒沒有說話，她只是看著這個亞洲少年，覺得他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比起初見
那樣怯生生的樣子，好像瀟灑了不少。
所以她又入迷了，她舉起相機，「丹，忘記跟你說了，謝謝你。」
丹回頭看向她，也回以一笑。
「還有，你剛剛、帥慘了。」克萊兒沒有說的，是她在那一瞬間對丹，怦然心動。
後來，他們一起在杜倫的餐廳吃了晚餐，晚餐之後他們在古老的街道上散步，一邊往
著火車站的方向前進。
「丹接下來、要去新堡嗎？」克萊兒抱著相機問。
「對啊，我要在那裡參加馬拉松，跑全馬。」丹笑著說。
「好厲害啊，那再之後呢？」
「去愛丁堡、去高地、去尼斯湖。」還有很多很多事，但是丹沒有與克萊兒說起他的
清單，「然後、就回家了吧。」
「那可以給我你的email嗎？或是任何聯絡方式，Facebook和Instagram或Twitter？」
克萊兒問的急迫了些，「我想要跟你保持聯絡，之後還要把照片給你啊。」
有些詫異於克萊兒的積極，但丹沒有拒絕，因為就算克萊兒不問，他也會問的；他很
喜歡這個女孩，也想與她繼續當朋友。於是他掏出了手機，借用了克萊兒的熱點登入了
自己的Facebook，與她互加了好友。
「這是你嗎？」克萊兒皺著眉頭，看著這張丹的大頭貼，不僅頭貼上面是個女孩，連
名字都不太對，「Ching Mo?」
「這是我妹妹的帳號，但現在是我在用了。」
注意到丹用的是過去式，克萊兒猛然抬頭看他，好像總算知道丹身周總存在一股若有
似無的哀傷是從何而來。
所以她抱住了丹，「我很遺憾。」
沒關係，都過去了。丹很希望他能這樣說，但他說不出口。
他只是同樣抱緊了這個貼心敏感的女孩。
*****
被送往醫院，正式聽到消息的那一剎那，莫丹整個人都是懞的，他毫無反應，也無法
思考，不論誰說了什麼，他都再也聽不進去。
好像有人抓住了他搖晃的肩膀，但他不知道是誰，他的母親坐倒在一旁泣不成聲，而
他眼中的人影竄動著，他看不清。
「她被攔腰撞上，身體卡在圍牆和引擎蓋之間，當場就死掉了。」
「帶回來急救也是一點用都沒有，醫生能做的也都做了。」
「那孩子，明明就是走在人行道上，卻被不長眼的駕駛……」
「……那駕駛也是可憐人，超時工作，有三個孩子和輕微憂鬱症的太太要養，已經好
幾天沒睡了。」
「可憐一條無辜的命，還沒滿十八歲呢，就這樣去世了……」
莫青，死了？
他的妹妹，死掉了？
這不是真的。莫丹大力搖頭，他的臉漲得發紅，拔腿就要撞開一旁的房間，他要親眼
去看莫青。
他被很多人攔了下來，莫丹卻發了狠的見人就打就踢，甚至上了牙齒，誰讓這些人竟
然敢阻擋他去見莫青。
「……丹丹，你冷靜點，別衝動！」
「丹丹！青青的樣子……你別去看比較好。」
有人在說話，有人在哽咽，但莫丹還是拒絕相信，執著的要推開門扉。
騙人的，這是騙人的，都說雙胞胎會有心電感應，如果莫青死了，那他怎麼會沒有感
覺？他怎麼會在同一時間還一如往常地收拾書包與朋友聊天？
然後他怎麼會還能泰然自若地上了司機的車，渾然不知的被載到醫院，才接到這樣的
噩耗？
「青青！你出來！」被大人的手臂困住動彈不得的莫丹只能大吼，認識他的人都很驚
訝，莫丹竟然也會發出那麼大的嗓音，「莫青！回答我！不要跟我鬧！」
白老師嗚咽了一聲，將面容深深埋在友人的懷中。
「你們別攔我！青青不可能死的，她死我會有感覺的！」莫丹還在拳打腳踢，但他
的手、與壓制他的手都顫抖不已，「青青！回答我啊……求求你……」
四周的人都面露不忍，很多護士與警察都跟著紅了眼框。
「青青，別離開我啊，我們說好的，要一起去尼斯湖的……」莫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
去，他脫力的滑落在地上，倒在許多大人的腳邊，他看著地板，都是他開花的淚水，
「你不能丟下我，青青，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
他倒臥在地，有人想要拉他起來，他卻毫無力氣。他的眼神穿過了重重的人，想看著
遠方會不會出現莫青的身影，跳步著跑過來，笑著跟他說，嚇到你啦。
「青青……」
只是任憑他哭到沙啞無聲，他所期待的人影都沒有出現。
TBC
*我寫了好多個丹丹和青青回憶的片段，一直在想要不要讓青青的最後這麼快就出現，
還是這麼做了，雖然很喜歡這兩兄妹還是很想讓他們多相處一下啊，但主角畢竟是丹丹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在看前面回想片段的時候就有猜到青青應該不在了QQQ

青青Q_______Q

丹丹一路上遇到好多點醒他的貴人, 期待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