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注意:
*山風團,十七歲的末子組。
*有亂倫、強暴的劇情。
*紅色*號間為過去時間軸。
*防爆空一頁。
【末路狂花】
清晨六點,二宮從床上起來,光腳踩在地板上感受到秋天的微涼。家裡的人都還在睡
覺,安靜的只聽得見外頭偶爾經過的車聲。
走出房門,左邊是潤的房間,房門還關著。對門是主臥房,從半開的木門看見父親自
床尾趴倒在床上,由他凌亂的姿勢及房裡傳出來的酒臭味得知,昨晚又是醉得一踏糊塗才
回家。
下樓到廚房洗米做飯,簡單煮個味噌湯。如果是以前,煮完早餐後他會回到樓上,打
開最後一個房間,看見潤還在床上睡得香甜,便蹲下來輕拍棉被。
潤,起床囉。
通常這樣是喚不醒他的,二宮得輕聲誘哄多次才能把潤從床上挖起來。而他也總是耐
心十足,不厭其煩的重覆這個過程。
潤的起床氣非常嚴重,以前潤的母親叫醒他的方式很粗魯,所以老是在一大早就把氣
氛搞得很差。他不喜歡這樣,如果有兩全其美的方式,何樂而不為。
上學要遲到了,等一下要先丟下你了喔。
如果說了這句話,棉被裡的人會扭動數次,頂著鳥巢般的亂髮坐起身來,很努力的試
著張開惺忪睡眼,含糊的對他道早。
確認潤已經完全醒來後,二宮才離開去梳洗,換好制服的潤會打著呵欠走進來跟他擠
在一起。
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對著浴室的鏡子刷牙,用無神的雙眼盯著另一張毫無生氣的臉龐。
回房換上制服檢視未被衣料遮掩的四肢後,下樓用早餐。
每天都是這樣和平寧靜的開頭,如果他的父親沒有喝醉搗亂破壞一天起始的話,二宮
不止一次在心裡期望這樣的和平可以永遠存在。
吃完飯,往日跟潤一起併肩到校的日子不復存在,現在他得自己一個人走路上學。
* * *
松本潤是他的弟弟,是潤的母親勝美,他的繼母,在他小六那年帶來的孩子。
他還記得父親帶潤跟勝美回來的那天,潤在客廳裡正襟危坐,卻又忍不住一直拿眼偷
瞅四周的好奇模樣。當時他還以為潤比他還小個兩三歲,直到父親介紹時,他才知道這個
看起來又瘦又小的男孩居然只小他兩個多月。
全身上下長得最好的是那雙像長了蝴蝶翅膀的大眼,水靈靈的期待地看著他,怯生生
的叫了聲『お兄さん』。
那聲『お兄さん』像是冬日暖陽,從烏雲縫隙照進他暗不見光的內心,他握著潤的手
帶他認識新家。二宮鮮有朋友,唯一的家人也不是很合格,潤來之後,這些都被彌補了。
潤很直率,情緒很容易看出來,笑起來像個朵太陽花,二宮喜歡帶著他一起打電動,
不著痕跡的放水輸給他,看著他露出得意的笑容,被那樣可愛的笑容感染他也會不自覺的
微笑起來。
但更多時候是他用電動欺負潤,因為露出哭喪表情的潤也很可愛,偶爾欺負過頭時會
鬧脾氣,但壞脾氣不會持續太久,下次二宮再問他,還是會開心的湊過來一起玩。
假日的時候,潤總是用窩在家裡會發霉的理由糾纏他一起出門打棒球,雖然他老是表
現出不情願的樣子,但其實每次潤邀約,他心裡彷彿有無數翅膀在撲騰,每個腳步都輕得
像是踩在是離地三公分的高度。
家庭新成員的潤沒見過發狂的父親,所以當他第一次看見二宮被打時嚇壞了。待他反
應過來後,哭著上前抓住父親的手,試圖以螳臂之力擋下對方的暴力行為。
孩子微弱力量沒有什麼作用,只是成功的弄煩父親,當他無數遍把纏在手上腿上的小
孩甩開後,發現了一個更有效率的方法。
他在潤嘗試接近時,抓著二宮,用更疼痛的方式展示妄圖接近的後果。幾次後潤不敢
上前,只能淚流滿面的站在一旁用言語懇求男人住手。
二宮不忍見他這副受到驚嚇的可憐樣子,也不願意讓狼狽的模樣繼續暴露在他眼前,
只得柔性勸說他回房間。潤邊哭邊搖頭,不肯離開。
聽你哥的話。父親大概是嫌他煩,舉著二宮威嚇他。潤見狀嚎啕大哭,哭聲一路從客
廳延伸到二樓房間,擲地有聲,像沿路潑灑的豆子。
每每二宮挨揍,潤從一開始不肯離開,執意待在可以看見二宮的地方,像是在確認他
的安危,到後來興許是明白自身的無力,他會生著悶氣回到房間等待父親消停。
潤不曾對二宮說些無用的安慰,只會在事後一邊幫他上藥,一邊漫無目的的聊著下次
要一起去吃新的點心,或是去哪個秘密基地探險。
二宮心裡感謝他不在言語上碰觸他的傷口,雖然臉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一回事,但那
些沮喪、憤怒、恐懼,全都是源自無法幫助二宮的無能為力,二宮亦然,所以只能選擇沉
默。
他靠著潤,有史以來在受傷後有溫暖的體溫可以倚靠。
*
二宮曾經試著稱呼勝美為母親,但他第一次這麼叫時,卻被回了『不需要這麼叫』。
『你都這麼大了,這個家才突然冒出一個不相關的女人,很難開口叫媽吧,不用勉
強。』
勝美坐在餐桌邊吞雲吐霧間說了這番不知是體貼還是冷酷的話,讓他鬆了一口氣的同
時也浮現一股失落感。
這個一縷煙般的失落感之後被更大的失落感取代。當勝美在家中消失第七天時,二宮
花了比上次更短的時間明白,勝美終於跟他的生母一樣,忍受不了父親的暴力對待而離家
出走了。
雖然勝美並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在廉價的小酒館陪酒的工作讓她總是晝伏夜出,無法
參與學校的座談會,孩子衣服上的破洞跟掉落的釦子時常沒有補上。二宮其實不太介意她
的大而化之,他已經習慣把自己打理好,還有餘力照顧潤的服裝。
而她心血來潮時還是會在早晨的餐桌上添上熱騰騰的早餐後再去睡覺,回房前還會順
把把潤的棉被扯落權當叫醒。偶爾還會有精緻美味的便當,平時做事粗糙的勝美意外的會
做可愛的便當,對青春期男孩來說過於可愛的便當總讓他有點不好意思在班上打開來吃,
可是潤每次拿到的時候都很開心。
然而勝美並沒有把潤帶走,從她到這個家來的表現和潤初來乍到那副營養不良的樣
子,大概可以猜得出她其實並沒有那麼樂意帶小孩,但二宮仍是感激她身為女人曾帶給這
個家庭的溫暖氣息,那是他人生中少數的快樂回憶。
況且她把潤給留下了,光是這點他就該感謝她一輩子。
一陣子後潤大概也發現異樣,雖然什麼也沒說但全身都透著惶惶不安的氣息。一天放
學後潤沒有等他,二宮回到家看到他已經坐在沒開燈的客廳裡,窩在夕陽斜照照不進的角
落。
他走到他身旁坐下,天色完全暗下後,他才聽到潤用氣若游絲的低啞聲音說『媽媽不
會再回來了對吧』,肯定的語氣裡含著濃濃的傷心與絕望。
除了『沒關係,我還在』以外,二宮說不出任何更具有安慰性質的話,但除非勝美回
來,更多的安慰都是無濟於事。只可惜他沒辦法做出勝美一定會回來這種自己也無法相信
的保證,畢竟他與母親自生離後再也沒有見過面。
『我會一直都在。』最後他這樣對潤說,一直這兩個字的發音被他輕輕的吐出,重重
的在心裡放下。
潤轉過頭回望,他的眼睛比沒開燈的房間還闃黑,卻在一片幽暗中黑得發亮,讓他能
一眼就看進他眼底深深的死寂。二宮的心一下子緊揪起來,痛得無法呼吸。
他伸手攬住潤的肩膀,像兩隻失去雌獸保護,在雪地裡互相依偎的受傷幼獸。直到潤
的肚子發出飢餓的抗議聲,不好意思的抬頭看他,他才鬆開緊攬的雙手,進廚房做飯。
之後的日子並沒有帶給他們很大的困難,畢竟平時家事都是由他們倆分擔。而父親的
拳腳總是落在二宮──或妻子身上,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這糟心的事往後只有自己承受
就好。
那些天以來他擔心著勝美離開這件事會讓父親大爆發,一天夜裡,二宮在睡眠中被喝
醉的父親粗暴的拖下床,在擔憂落實的同時感到心安,幸好父親並沒有因為勝美是潤的母
親而遷怒到潤身上。
他已經習慣被毆打時要保護好頭部,注意不在衣物遮掩不住的地方留下痕跡,他已學
會不在這時哭泣,哭聲會惹得他遭受更嚴重的暴力,並懂得適時的求饒讓父親放過他。
但那天父親狂暴的程度讓他壓抑不住痛呼,被拖下床後腹部猝不及防地被踹了好幾
腳,他掙扎著背過身體,卻被一把抓起扔向木製書桌,桌子的稜角嗑得他生疼,撞倒了許
多書本跟雜物後倒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父親在一片黑暗中混雜著濃厚酒氣逼近的身影,造成在他身上投下巨大陰影的錯覺,
像被隻散發惡臭、醜陋扭曲的黑暗生物覆蓋,他舉起手擋在眼前阻止那生物進入他的視
線。
平時會留意不讓傷痕露出來的男人大概已經被憤怒侵蝕得沒有理智,蠻橫地撥開他的
手揪住他的頭髮,使勁的把頭往書桌側板砸。腦袋受到連續撞擊產生的暈眩,讓他分不清
耳裡聽見的是自己的慘叫還是頭部敲擊聲,漸漸的什麼也聽不見了。
男人鬆開手,二宮頹軟癱倒在地上,他可能短暫昏厥,一會兒後才意識到敲門聲急促
地傳進他耳裡,感覺已經持續好一段時間了,因為他同時聽見潤的呼喚聲染著焦急又害怕
的音色。
『カズ,聽見了嗎?回答我啊……』隔壁房間異樣的噪音跟二宮反常的哀號讓潤醒
來,父親在家裡樹立起的恐怖形象讓他不敢唐突闖入,違抗男人的後果總是讓二宮被毆
打的情況加劇。
叫你弟去睡覺。男人壓低的說話聲像是金屬刮過地板般令人毛骨悚然,像是只要潤不
合他意就要將他碎屍萬段。
『潤,快去睡。』二宮沙啞的說。
門外一時安靜。
『父親,請你開門。』潤的每個字隨著一抽一抽的呼吸聲顫抖著,但仍是下足了決
心。
男人停住彎下腰的動作,面向門口直起身。
『潤,快去睡!』二宮的聲音凌厲起來,誰也沒有發現藏在其中的恐懼,『我沒有
事。』
『カズ……』呼喊著他名字的嗓音已經染上哭腔。
『沒關係,回你的房間去。』二宮語氣淡淡的安慰他。
猶豫的腳步聲伴著啜泣回到隔壁房間,因緊張而緊繃的軀體癱軟下來,安心的二宮對
於後面的事情沒什麼記憶了。
再次醒來時,只見潤滿臉淚痕趴睡在他床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但涼涼的藥香
讓他知道傷口都已經好好的處理過了,不難想像潤在事後帶著醫藥箱來一邊哭一邊幫他擦
藥的場景。
他想動一動,結果胸口的挫傷讓他疼得咳了起來。
潤被他吵醒,馬上伸手將他按回床鋪。
『不要亂動,你想要什麼?』潤頂著浮腫的眼皮跟充滿血絲的眼睛,一臉謹慎的看他
。
『現在幾點?』房間的窗簾拉著,遮掩光線給予的時間感。
『快中午了。』
『你沒有去上課?』
『我幫你跟自己請假了。我煮飯了,吃一點嗎?』
『嗯。』
潤把飯菜端進他房間,小心翼翼的讓二宮靠在床頭,捧起碗來就想餵他。
『不用了,我自己吃。』
二宮端過碗,努努嘴指了另外一份飯菜要潤快點吃。
兩人安靜的進食完後,潤沒有動,只是坐在床邊盯著他,一臉憋不住的話,他無奈的
嘆口氣,『說吧。』
潤如獲大赦般,煩惱的樣子仍未退去,又喜又憂表情複雜的看著他開口,『我們一起
離開好嗎?』像是預料到二宮會不贊同,他傾身握住二宮的手表達決心。
二宮只是看著他不說話,潤抱著一絲期望的心逐漸下沉,緊握的手因失落而鬆開。
『カズ是不想離開,還是不想跟我一起走?』他低頭坐回床邊,語氣裡充滿委屈。
『不是這樣的……我也很想離開,只是還不行。我們走了,以後要怎麼生活?不是活
不下去,就是馬上被找回來,不管是哪個,後果都不是我們承擔得起的。』
二宮語重心長,或去或留要考量的事情太多了,在潤還沒到這個家以前他就已經開始
思考。
一走了之很容易,接踵而來的問題才是最麻煩的,只有他一個人時,吃苦也沒關係,
但是他不想要潤跟他一樣。父親雖然很糟,但確保他們的生活衣食無缺,只要再忍耐五
年,成年後再離開這兩難的問題就會自動化解。
『再忍耐一下,成年後我們馬上離開。』
『可是、』潤擔憂的看著二宮想再說些什麼。
『好了,就這樣吧。』二宮截斷他的話,並快速的補了一句我保證我會帶你一起走堵
住仍張口欲言的人。
眼見話題被終止,潤沮喪的收拾碗筷,在心裡嘟囔著才不是一起不一起的問題,但最
後還是沒有開口。
兩天後額頭消腫,二宮上學前拿了勝美沒收拾走的粉底塗在淤青上,這是他唯一從母
親身上學會的。其實二宮對她的印象只剩下坐在梳妝台前的模糊背影,他總是在背後看著
她用化妝品將五彩皮膚化為雪白,鏡子裡倒映出的不是女人的臉,而是一團名為哀傷情緒
的集合。
不管是生母還是勝美,如果父親留下的傷痕是衣物遮掩不住的地方,她們都是這麼處
理。這是他們被社會風氣教導出來的行為,只要跟大家不一樣,就是不正常的異類,走到
哪裡都被指指點點。
二宮對著鏡子,用手指輕輕地在青紫的版塊上點上粉底,隨著膚色層層堆疊武裝臉龐
的同時,也一層層地在心上築起防衛的城牆,防止外人窺探,也防止內部的東西洩漏。
他擱下手觀察鏡中的臉,默默想著自己的背影是否與母親和勝美的有差異,卻沒注意
到男人站在門外,將這幕盡收眼底。
潤度過了緊迫盯人的幾天後終於不再時時刻刻黏著他,最近他們為了升學的問題起了
爭執,正鬧彆扭中所以都不跟他一起回家,跟一個大他們一屆的學長混在一塊。他不是不
明白潤想去工作不想升高中的想法,但他不贊同,一直在努力說服當中。
那一天,確切日期二宮其實不是很清楚,抑或是他刻意遺忘,只可惜他的腦子清楚的
記得當時發生的細節,因為那件事以疼痛的方式深深的鐫刻在他心裡。
所有糟糕事情的開頭一定有個父親。
那晚他剛就寢,聽到樓下傳來父親回家弄出的聲響,他豎耳仔細聆聽,確認父親回房
睡覺後才能安心睡下。男人的腳步聲移到主臥房,隱約傳出淋浴的水聲,二宮暗忖他通常
洗過澡後就會就寢,於是放任睡意侵襲,呈現半睡半醒的狀態。
房門喇叭鎖被轉動傳出的喀一聲,挑起二宮敏感的神經,他瞬間睜眼戒備。
父親來到床邊低頭觀察他,他裹在棉被裡只露出一雙驚疑不定的眼看著對方。男人今
天透出的氣息異於往常,二宮感受不到任何關於憤怒的負面情緒,只是察覺有種更危險的
東西在醞釀。
對方突然在床邊坐下時他瑟縮一下,不安感在棉被被掀開時強烈襲來。
啊。他輕輕的驚叫,聽起來像隻小鳥。
接下來的事情脫離二宮對於常識的理解,但透過五官肢體確實地感受到他正面臨的有
多麼荒誕。男人一口氣脫掉他下半身衣物,皮膚接觸到空氣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被
翻過身壓住,抵在股間的灼熱物體讓他劇烈掙扎起來。
他抽著氣艱難的叫著父親,聽起來尖銳而短促。希望透過這個稱呼喚醒對方的理智,
但是男人沒有停下來。
二宮奮力的掙扎讓男人不得其門而入,惱怒的毆打了他幾下,二宮因疼痛稍停,男人
藉此機會挺入。
一聲從喉嚨發出的慘叫又壓抑又絕望的在房內響起,少年繃緊的頸項像隻頻死的天
鵝。男人試了幾次,因疼痛而緊繃的肌肉讓他無法深入,二宮的手向後推拒著,力量不大
卻惹惱進展不順利的男人。
放鬆,還是你想讓你弟來代替。低聲威嚇的話語傳進耳裡,男人總是很懂該如何讓兩
兄弟聽話,二宮僵直的趴在床上,像具死屍。
但過於乾澀的甬道也讓男人感到疼痛,低聲咒罵了幾句後離開床鋪,回到隔壁臥房翻
找什麼。
一會兒他帶著保險套回來,手指沾著上面的潤滑液草草擴張幾下,便戴著保險套再次
挺入,藉著潤滑順利抽插。
二宮咬緊牙關承受男人的撞擊,每一下都讓他的身體如失速下墜,內臟卻還吊在半空
中般,擠在一起難受得想吐。
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打擊讓他喪失時間感,不知道這場災難持續了多久,也看不見終
點,直到男人扳過他的下巴強迫露出埋在枕頭裡的臉,加快動作,對著他的臉喊出生母的
名字。
那瞬間明白了什麼的二宮像被丟到結冰的湖裡一樣,寒冷得讓他從五臟六腑深處顫抖
起來。
男人離開房間後,二宮跌跌撞撞的滾下床朝浴室奔去,對著馬桶吐的昏天黑地,最後
胃裡什麼都沒有也止不了噁心地乾嘔。
他和衣垂頭站在蓮蓬頭下,任憑熱水灑在身上許久,也未能為冰冷的軀體帶來暖意。
沿著臉頰滴落的水與眼淚混在一起,為這場哀悼平添悲愴。
隔天潤是自己起床的,沒有人來叫他所以醒來時已經要遲到了。
他覺得奇怪,到二宮房裡發現人還窩在床上,湊近發現他整個臉紅撲撲的,伸手一探
果然是發燒了。
『カズ。』輕聲喚醒明顯睡得不舒服的人,二宮睜眼迷茫的看著他。
『我煮了粥,吃一些吧,吃完要吃藥。』
二宮艱難的坐起來,扯動傷口的疼痛被他用緩慢的動作掩飾。他坐臥在床頭稀哩呼嚕
快速的喝完粥,吞下藥丸後就趕潤去上課。
『那冰枕跟藥我放這,爐子上還有粥,如果你有起來可以熱來吃。』潤說完,但沒有
動,一臉寫著擔心。
『快去,我一個人沒問題的。』二宮又趕了他一次,補上『我會吃藥。』他才不捨的
邊盯著他邊離開房間。
潤去上學後,二宮躺在床上,視線無神的落在天花板上。片刻後雙手用力地摀住臉,
使盡全力發出嘶吼,又胡亂的叫了一通,發出一堆奇怪的音節,最後的餘韻似哭似笑,迴
盪在房間內。
『カズ最近怎麼了?』
『嗯?什麼也沒有啊。』
『真的嗎?最近有點奇怪。』
『有嗎。』
潤突然接近,他向後縮了一下。平時的相處還在他可以忍耐的範圍,但冷不妨的靠近
讓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下意識行為。
『為什麼躲開。』
『你突然靠近當然會這樣。』
潤的表情一下子冷下來,丟下一句算了轉身離開。
二宮瘦了一圈,話比以前更少了,潤關心過幾次但都沒有得到很好的回應,後來終於
忍不住大爆發,又氣又哭的指控二宮有事瞞著他也不願意與他分擔。
雖然二宮對他的態度並沒有改變,但肢體接觸大幅減少,面對父親時比平常更像驚弓
的鳥兒,他認為二宮與父親間一定發生了什麼,可是當時過於單純的潤並無法從蛛絲馬跡
中發現真相,特別是在二宮極度不合作的情況下。
本來兩人就為了升學問題爭執中,潤從二宮那碰了幾次壁後也就不太搭理他,兩人形
同冷戰。
高中的升學考試二宮沒有考好,原本希望就讀的那幾所學校都落榜了,以防萬一才報
考的那間,成為他最後歸宿。潤有意從事演藝圈的工作,只報名了一所,靠著學長幫忙補
習考上專為演藝人員設計課程的學校。
兩人的冷戰在升上不同的高中後並沒有化解,反而因為上下學時間不同,導致疏離的
關係依舊持續著。
二宮被動的接受潤的冷淡,偶爾會寂寞地懷念無話不談的日子,即使如此,他們的日
常並沒有太大改變。除了鮮少對話以外,餐桌上的字條、假日早晨攤在陽光下的床單、光
潔的地板,每處細微都可以看見潤溫柔本質的殘留。
這樣就好了,二宮想。他的心在遇到痛苦的事情時都會割下一塊,把疼痛的部分丟
棄,僅剩的一塊放在潤那裡,柔軟的部分全給了他,潤很好,他就好。
* * *
這天二宮走在回家路上總感到心神不定,這一路的心慌在打開家門聽見二樓傳來潤和
父親爭吵和掙扎的聲音時達到臨界點,關節敲在木頭地板的聲響讓他的心臟用力震顫。
三步併作兩步衝到二樓,映入眼簾的是橫倒在走廊和房間之間的兩人,潤被父親壓倒
在地,上半身在走廊上的姿態像是從房間逃跑的途中被抓住。
二宮看到這個畫面的瞬間腦筋一片空白,待回過神來時已經跟父親糾纏在一塊,試圖
將他拉開。男人因為他的攪局正在憤怒地咆哮著,二宮沒聽清,腦子裡全是盛怒帶來的震
耳欲聾的嗡嗡耳鳴。反倒是潤聽見男人叫囂的內容,表情從驚嚇變得震驚、憤怒、不可置
信。
正當潤還在消化男人投出的震撼彈,二宮和父親扭打到樓梯口,意外就在電光石火間
發生,二宮掙脫箝制用力推了對方一下,龐大的身軀沒有站穩,腳一滑便從樓梯上滾下
去。
他們都聽見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斷裂聲。
二宮戰戰兢兢的探出頭,樓梯下的人的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的彎曲著,模樣令人恐
懼,飽漲的怒意像被抽乾一樣,哆哆嗦嗦的喘了幾口氣才找回呼吸。
他呆滯的看著屍體,表情一片空茫。潤從後方走來,用力抱住攤坐在地上的二宮。
二宮蒼白著臉,下意識緊抓著靠上來的潤的衣襟,接觸到溫熱的身體才發現自己的手
腳有多冰冷。他找回自己的聽力,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失速心跳,與透過潤的擁抱傳來的強
而有力的心跳聲形成對比。
他感受到潤緊貼的肌膚帶來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血液轟隆隆流動的聲音,堅定的懷
抱讓他在晃蕩中找到安定的落腳處,頭頂傳來潤的聲音:「放心,有我在。」
他往潤的方向縮,手攀住對方的肩膀,將疲憊的身心交給後方的人,在失去這個懷抱
的兩年零五天後,又重新獲得溫暖。
潤叫了救護車,在醫護人員面前演了一齣放學回家的兒子在家中發現喝醉失足父親的
戲碼,警方來過一次例行調查,沒有任何人懷疑那個平時酗酒的男人的死因。
那個男人下葬後,潤到二宮的房間,鑽進被窩裡像隻章魚纏緊二宮。
「明天我們一起去上學。」潤說話的聲音透過耳朵及胸膛震動傳來。
「嗯。」二宮將下巴靠在他肩上,軟軟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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