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曦臣覺得自己好久沒有睡的這麼好,做這麼溫柔的夢了。
夢裡的江澄跟自己道歉,抱著他親著他,一直說對不起,一直說喜歡你。
他說他吃醋,他說他只有他一人,他說他不要跟他吵架鬧脾氣了。
這夢……好真,好美,好甜……連親吻都好真切……
江澄……江澄……
若現實裡的江澄能跟夢裡的江澄一樣就好了……
藍曦臣在夢裡微微勾起了嘴角。
藥效讓藍曦臣在卯時過後一會兒才慢慢醒了過來,怎麼……他坐著睡著了?底下靠著
的熱熱的,有彈性的東西……揚曦閣的床榻什麼時候換了?躺起來還不……錯……?
眨了眨眼睛,映入眼裡的,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紋著九瓣蓮的紫黑色校服,藍曦臣這
下子是徹底的醒了。
不是在做夢……他不是在做夢?真是江澄……在自己身邊守著?
藍曦臣放輕了呼吸,他枕在對方肩窩處,感受著對方溫熱的體溫,聽著對方規律的心
跳聲,他的目光先是看著那衣衫,往下,再看到腰際,那垂放在榻上的清心鈴閃著銀亮的
光輝,繫著的同心結還是自己打給那人的。
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緊緊攬著,看情形,他是被人抱著睡了一夜了,這麼不舒服的姿
勢,自己居然還覺得睡得好,那人竟也就這樣陪了自己一宿。
儍子……
無聲的低喃了句,藍曦臣看著男人的手攤放在床側,像著魔似的,只是靜靜的盯視著
。
那手,總是帶著令他訝異的熱度,毫不客氣的撫遍他全身上下,更多的時候,是牽著
自己的手,十指相扣,彷彿他們本該就是如此,執手偕老。
而他……有多久沒感受到那手的溫度了?
無意識的,藍曦臣伸出了手,先是食指輕輕的在那掌緣處來回搔刮了幾下,然後慢慢
的,他的手滑進了男人手中,當兩隻手重疊時,幾乎是同時,兩人的手指交扣在一起,掌
心相貼毫無縫隙,藍曦臣眉眼半彎,揚起了一抹恬柔的微笑,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兩人
十指交扣時,一滴清淚自他眼角滴落在男人衣衫上,無聲沒入。
「醒了?」男人的聲音透過鼓膜敲進了藍曦臣心裡,藍曦臣一陣恍惚,竟是無法回應
,就怕應了……夢就醒了,揚曦閣裡,又是自己一人獨自神傷。
「怎麼……還是不舒服嗎?」皺著眉,江澄直接把自己的臉頰蹭上藍曦臣的額頭,隔
著抹額想去測看看溫度。
「嗯……好像不熱了啊,藍曦臣,你有哪裡覺得難受嗎?」
「……江……澄?」
「是我。」啊咧?怎麼這個開頭挺熟悉的?
「江澄……?」
「是我。」嗯……越來越熟悉了,好像不久前曾聽過……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
媽的,想起來了!他餵藍曦臣吃完藥後,他就是這樣開頭問自己的!
「我不在這裡要在哪裡?」沒好氣的回了句,嗯……說好不生氣的,不再跟藍曦臣生
氣的……
「你不見我,不理我,看到我也不跟我說話,我以為我們……就到此為止了。」
「……藍曦臣,你聽清楚了。」心裡暗嘆了口氣,江澄緊緊扣住藍曦臣的手,另一手
也把人攬得更緊。
「抹額的事,我誤會你了,我跟你道歉,以愛為名的傷害,是不對的,這是我的錯。
」
「嗯……」
「你看重你們的結義之情,我卻全心全意的只有你,見你為了陳年舊事傷神抑鬱,我
不捨,更有一種受傷的感覺,我總以為……我可以讓你快樂,可以讓你只知道自己有多幸
福,卻突然發現,你還是不快樂,你還是會沉浸在過往傷痛中無法自拔,你能明白,我有
多無力,多難受嗎?」
「……嗯……」
「可是再無力再難受,再氣你再怨你……你一倒,我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我現在也
不執著了,你想惦念就惦念吧,大不了我陪在一旁看著你發呆便是了。」
「……江澄……」
「只要你傷心難過時,我能陪在你身邊……」低下頭,在那雪白的抹額上輕輕啜吻。
「我捨不得,也不願想像……你孤身哀傷,身邊無人相伴。」
「江澄……對不起……對不起……江澄……」
第一次,藍曦臣覺得自己真的很對不起江澄。第一次,藍曦臣覺得為何自己仍沉溺在過往
糾結中,而去忽略了一直在自己身邊的人的感受。第一次,藍曦臣覺得自己是何等自私,
將男人對自己的溫柔視為理所當然,任性的揮霍著江澄對他的愛戀。
他,何其可惡。
「行了,我江澄真的沒那麼嬌貴,說那麼多對不起幹什麼?」看著藍曦臣拚命往自己
懷裡鑽,還一直低語著對不起,江澄失笑的摸摸藍曦臣的頭說道。
「跟嬌貴沒關係,你因我難受,我自然也是會不捨的,你一心對我好,我何嚐不是和
你一樣心思,也想對你好?」
「那我們就別再說什麼對不起了,你與我之間,不需謝,不需對不起,好不好?」
「都好,你說什麼,都好。」只要你在我身邊……什麼都好……
兩人就這樣膩著,感受著彼此的呼吸溫度,有一下沒一下的細細低語著漫無邊際的話
,直到江澄話頭突然一轉。
「那麼,誤會既已說開,我們現在來算算帳吧。」
「帳?」什麼帳?他什麼時候跟江澄有帳目要算了?
「是啊,帳。你說說,我們分開的這大半年的,你有好好吃飯睡覺休息嗎?」
「……有……」頓了一下,藍曦臣回的有些猶豫。
「哦,是嗎?那都吃些什麼?空氣嗎?我還真沒聽說過吃飯能越吃越瘦的,藍家家規
禁妄言,曦臣,你可是宗主。」
「……胃口不太好,吃得少些罷了,作息……都是……正常的。」這回應的有些斷斷
續續了。
「是嗎?可你昨天不是這麼說的,你說只要說你要閉關,不吃不喝不睡都沒人管的。
」
「……」糟糕……他昨天……好像說漏了不少……還說了什麼嗎?
藍曦臣心中開始忐忑起來了。
「還有啊,你到不淨世後也沒吃東西,怎麼,在聶家你也閉關嗎?」
「……只是因趕路有些勞累,想早些休息罷了。」
「哦,在哪裡休息睡覺啊?」
「……在、在揚曦閣裡啊……」呃……他該不會……把等人來這段也說溜嘴了吧?
「是啊,在揚曦閣。」
還好,這段沒說出去。
心裡正暗鬆一口氣時,江澄涼涼的一句話讓藍曦臣知道今天的帳難算了。
「在揚曦閣的椅榻上,大開的窗戶邊,吹了一夜冷風也不蓋被,結果讓自己染了風寒
在清談會宴上倒下,藍曦臣,我還需要補充說明什麼嗎?」
「……我全說了吧……」把現實當夢境,將心中的委屈不滿和盼念全都說了個乾淨,
結果就是被人抓了個正著,果真是一條一條明算帳了。
「不愛惜自己身體,還放任自己吹風受寒,讓人為你擔心不安,你說,這帳,我們要
怎麼算才好?」
「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不小心沒注意,有一點點點點自暴自棄而已。
「是,你不是有意的,你是故意的。你這儍子,怎麼會儍到想等我來爬你的窗?」他
江澄有需要爬窗嗎?啊?他都直接踹門的。
「別說了,我、我當時鬼迷心竅了……」被人這樣當面說破,藍曦臣尷尬的臉都不知
道要擺哪裡了。
「想你會不會偷偷進來看我,想著能不能看到你走過去的身影,想你會不會生氣我在
窗邊睡著了,會捨不得的抱我上床睡。」將藍曦臣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看著他臉上慢慢
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臊紅,江澄心裡又癢又柔又酸,他一個翻身,將藍曦臣壓到了床榻上,
藍曦臣沒想到江澄就這麼壓了上來,無預警的被嚇了一跳,「啊」的一聲一手緊緊攀著江
澄後背,兩人相扣的手一直沒分開過,被江澄順勢直接壓在頭頂處,隨即而來的就是一陣
幾乎讓他窒息的吻。
「唔嗯……嗯……」唇舌被粗野的勾纏,被渴求的歡喜讓藍曦臣不自禁的攀緊了江澄
,等江澄吻到他差點喘不過氣來時才放過了他。
「以後不許再這麼做了,想要我抱你上床睡覺,別放在心裡只是想,直說就是了。」
故意的在藍曦臣耳邊喘著氣曖昧的說著,看他乾脆眼一閉,直接轉頭把臉埋進枕頭裡的舉
動,江澄心裡更歡了。
「唉呀,害羞什麼啊?我們是道侶,你有什麼要求,我當然要一一滿足,來來來,你
說說,還希望我為你做什麼?」
「……」我希望你閉嘴不要再說了。
藍曦臣沒想到自己說過的話被人這樣再說一次會有這麼的……讓人手腳都不知道要往
哪裡擺了。
「好了,不逗你了,來……讓我再好好看看你……」輕笑著在那臉頰上親了一下,看
著人張開了眼,緩緩的轉過頭來,四目交接,目光便再也離不開彼此,待藍曦臣驚覺,他
已在江澄的愛撫下發出了曖昧的低吟,腰帶半解,衣襟都被扯開大半了,
「唔啊……啊……等……等等,江澄……等一下……」一手還被壓著,藍曦臣只剩一
隻手勉強的推拒著江澄。
「可以不要等嗎……」情慾難耐的在那胸口上舔拭吮咬,這種狀況下還等?他又不是
和尚?
「別……啊……這還在清談會期間……唔嗯……這裡是別人的地方……啊……」推著
人避著吻,好不容易將人推開了一點點,藍曦臣喘著氣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讓魏嬰跟含光君代我們倆出席了,別人的地方算什麼,門也關了,窗也關了,大
家都去開會沒人,你叫大聲點也沒問題。」壓下身還想親上去,這會兒倒是被更用力的推
開了。
「魏嬰和忘機?他們什麼時候來的?」他們不是應該還在亂葬崗上的嗎?
什麼時候來?昨天來的,還偷聽了我們吵架和好的整個過程。
總算還有腦子,江澄沒把話說清楚,不然,依藍曦臣臉薄的程度,只怕一定會羞的死
活不跟自己親熱的。
「來了就來了,也沒什麼的,曦臣,能先別管那些雜七雜八的嗎?」蹭了一下兩人相
貼的地方,感受到那硬挺,藍曦臣有些赧然,許久沒有親熱,他……也是有些想念的。
「別、別太過火……」不再推拒男人的貼近,藍曦臣伸手在江澄衣領處摸了摸之後,
手指輕輕的挑開了那衣上的一個盤扣。
第一次見藍曦臣如此主動的求歡意味,江澄楞了一下之後,只覺得下腹益加的火熱,
那更加明顯的堅硬讓藍曦臣都不敢直視江澄,手指繼續慢慢挑開了第二個盤扣。
「……輕一點……」
接下來,藍曦臣除了喘息呻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