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濤拍打,陣陣海潮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柔和的夕陽餘暉撒在水面,波光粼粼;落在沙灘,一片金黃。
「唔!」
「奉天乖,放輕鬆──」
「唔……」
「這樣會痛嗎?」
「無。玉逍遙……你──大力一點。」
「好。這樣呢?」
「……再下面一點。」
「舒服嗎?」
「……嗯。」
雙手輕輕揉著君奉天柔韌的小腿,玉逍遙紫眸含笑的調侃道,「幸好你是抓完那隻魚
婦才抽筋,不然師兄還要去海裡撈你。」
坐在沙上,君奉天靠著樹幹,一腳屈起,另一腳伸直,讓半蹲著的自家師兄按摩,面
上略帶薄紅,神色卻仍強撐著仙門之光的孤高形象,「我就算斷了一條腿,也不會掉進海
裡。」
「是、是、是,奉天最厲害了。」玉逍遙笑瞇瞇的應著,溫潤的目光落在君奉天微微
沾濕的衣襟上,以免看到師弟彆扭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可是會被臉皮薄的奉天拿
劍指著來一聲「拔劍!」,哈!
「玉逍遙,你可以停手了。」玉逍遙意外熟練的按摩技巧讓君奉天小腿的疼痛舒緩得
近乎於無,他略有些不自在的低聲道。
「嘖嘖,奉天你太心急了。還沒好,你看──」玉逍遙手指輕輕一壓──
「唔!玉、逍、遙!」
「哈。奉天,你這是生長痛,師兄也經歷過,沒什麼好害羞的。」玉逍遙目光迎向君
奉天的眼刀,戲謔說道。手下的力道卻越發溫柔起來。
他這個倔強的師弟,大概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這般誠實的喊疼。
方才兩人合力將興風作浪的海中妖物收復,玉逍遙正待與君奉天比一比誰更快回到仙
門,便見君奉天臉色略顯蒼白。
他奇怪地問道,「奉天,你怎麼了?」
他倆人向來配合默契,加上那隻魚婦實也無甚智慧,故適才戰鬥,除了激戰中被海水
打濕衣裳外,他們幾無損傷。
因此玉逍遙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原因會讓君奉天顯出這般神態。莫非是有什麼人暗中偷
襲,自己卻沒察覺?
思及此,玉逍遙眼中不免流露出些擔憂來。
未待他開口,君奉天便迅速地回道,「無事,走吧。」抬腳便要走。
「奉天──」一把拉住師弟滾著海藍鑲邊的衣袖,玉逍遙眉頭微皺,尚未說話,就聽
得君奉天發出一聲悶哼。
因玉逍遙的拉扯而被迫止步,牽扯到小腿肌肉,痛得宛如小時候腳拇指撞到桌腳(然
後被玉逍遙笑了整整一個月)一般,君奉天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看見君奉天僵硬的模樣,玉逍遙忽然靈光一閃,毫無顧忌地跪下身子,撩開君奉天的
衣擺。
渾然不顧陷在泥濘中的膝頭,玉逍遙帶著繭子的溫暖手掌撫上君奉天的左小腿,立刻
發覺手下的肌膚不僅緊繃,更略略發熱。
「奉天,你腳抽筋了?」他輕輕壓了壓,果然聽到對方的抽氣聲。「這樣子不能走,
我幫你按一按。」
「不必──」
「師兄要幫你服務,你就乖乖接受。」玉逍遙口中隨意的回道,雙手輕輕按摩君奉天
的小腿。
低首凝視毫不介意衣袍髒污、半跪在自己身前的玉逍遙,君奉天掙扎了會,終於還是
妥協地說道,「去那邊樹下吧。」不遠處的沙粒未被鹹水浸濕,乾燥的地面要比玉逍遙跪
在濕冷的沙上舒服。
「也好。」想著讓師弟擺個最適合舒展小腿的姿勢,玉逍遙站起身,對君奉天笑嘻嘻
地說道,「來吧!師兄背你過去。」
抿了抿唇,已經過了心裡最難過的一關,君奉天還是聽話地趴到了玉逍遙背上。其實
他們彼此互背的時候並不少:被玄尊罰得走不動道的時候、練武練得邁不動步的時候、捉
妖用盡真元而氣空力盡的時候……他們會一邊背著對方,一邊恥笑對方。
但這次玉逍遙只語帶笑意的閒談著,「奉天,你也到了有生長痛的時候啦──你這不
是第一次吧?怎麼沒跟我說?」
「沒必要。」十四歲的少年冷淡的回應,好似剛剛疼得說不出話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沒想到奉天一下子長這麼大啦。以前還是一個小小的雪娃娃,跟小貓咪一樣可愛,
又漂亮又乖巧,師兄走到哪裡跟到哪裡──」
「玉逍遙,你講的是誰?」
「當然是我最可愛的師弟君奉天啊!」
伴著少年們飄散在海風中的笑語,沙灘上的一雙腳印一個又一個地綿延到了樹下。
……
…
好半會,玉逍遙終於收回手,允許君奉天起身。
「好啦,奉天你可以起來了──」說著,玉逍遙便要站起身來,卻一陣腿麻,又倒了
下去。
「哇哇哇──」果斷選擇往前倒而非往後倒,玉逍遙啪地一下趴在君奉天胸口,不過
總算及時伸出雙手撐住自己身子,沒把重量都壓到對方身上。
「……玉逍遙,你在幹嘛?」下意識攬住對方溫熱的身子,君奉天才開口問道。
「奉天,我腳麻了。」玉逍遙可憐兮兮的說著。
「……唉。」嘆了口氣,君奉天半臥的身子站了起來,攙著不停發出「嘶嘶嘶──」
怪聲的玉逍遙,背對著對方,屈下身,「我揹你吧。」
「奉天最好啦!」玉逍遙毫無猶豫地將手臂環上小自己幾歲的師弟頸子,快快樂樂的
說道。
君奉天無聲的動了動唇。
「奉天,等下我們先去打幾條香腸,再回山門吧!──咦?你剛剛有說話嗎?」
「嗯。你有帶錢嗎?」
「嘿嘿,我知道你有帶。」
……
…
玉逍遙,你也是。
你是最好的。
※
「唔──」
「放輕鬆。」
「奉天,你太輕了,大力一點──」
「嗯。」
「嗯……對,就是這樣……嗯啊……」
「……」
「奉天?」
「嗯?」
「你是不是忍得很辛苦,不然師兄用手先幫你──」
「不用。」
「其實我小腿早就不疼了,我們繼續吧。」
本趴著享受按摩的神毓逍遙翻過身來,笑吟吟的將雙手環上君奉天的頸子,清透的紫
眸像是鈎子一樣望著他。
輕輕吁了口氣,君奉天低首親吻玉逍遙。
「唔,奉天……嗯……是剛剛那個姿勢不好……嗯唔、等下肯定不會再抽筋了……哈
啊……」
神毓逍遙在纏綿的唇齒交纏間斷斷續續的說著,眼神逐漸迷離,最後具化作喘息。
君奉天眸色深沉,手下的撥弄卻緩和得很。
神毓逍遙的體質實在敏感,做得太過便會情潮不斷,方才便是過度強烈的快感讓這人
緊繃的弓直了身子乃至圓潤的腳趾──然後小腿就抽筋了。
君奉天無聲嘆了口氣。
他又親了親神毓逍遙的眼角,輕輕喚了一聲,「玉逍遙。」
他們早已沒有生長痛了;他們終於不再疼痛了--那麼多的疼痛,原來是為了讓他們
溫柔的成為彼此的救贖。
因為你在。
因為你在,所以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