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離畢業還有二年以上的時間，但為了考量學生未來的出路，
觀光科高一下學期末要進行重新分組分班的考試。
二年級以上就不是觀光科綜合休閒甲、乙、丙班，而是細分為觀光科餐飲管理組、
旅館管理組和航運管理組等三班。
遠鴻因為母親和繼父在日本經營中華料理店，是以選擇考入餐管組。
茉旻的父母則早有計劃等在竹科上班的長子成家後，要舉家搬到新竹經營民宿。是以
她也跟著進入了餐管組，打算到時可以在廚房幫忙母親。
而程平雖對未來的方向還在思索，但既然好友和女友的目標都是餐管組，他也跟進。
暑假時的某天，遠鴻知道茉旻要回診，但不想讓程平知道詳情，
正巧他的少年也有空檔時，他約對方出門逛街。
在西門町街區，二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吃吃喝喝，有時停下來看看街頭藝人表演，聽聽
又是哪個偶像歌星在辦活動，再逛逛時下年輕人最愛的流行用品商店，順路到遊樂場玩樂。
雖然有些事對遠鴻來說滿幼稚的，但現在是和程平單獨在一起，沒好友隔在他們中間，
他的興致可高昂了。
「走走走！夾娃娃！我要夾三隻！」事實上遠鴻只想為彼此夾一對，
但有些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而且為了顧及他的少年的自尊，他還得跟對方拿三個銅版。
布偶不可能一次就能夾到，他們準備了一百元輪流玩。遠鴻通常負責將娃娃掃動幾次
挪移位置，大概關鍵的三、四次讓程平玩。
「對對對！再前面一點點！」
二人聚精會神盯著布偶熊，程平小心的按下操作鈕。幾秒後，
一隻淺紫色的小熊高升後落入取物口。
「耶！」大叫，遠鴻抱著他的少年又笑又拍。
程平也開心極了，雖然不是常玩這個遊戲，但和好友一起他的運氣總是很好，
好幾次他都能夾到一些小東西。因為女友不太愛這些小玩藝兒，覺得多了占位置。是以
他們若一起出門夾到娃娃，多數會被好友拿回去。
一百元用完了，今天他們只夾到二隻布偶。有別於剛才的小熊偶，
後來遠鴻夾到的是尺寸大一點點的淺棕色小熊。
「今天的紀念品！」拉著他的少年，
遠鴻湊到旁邊的大頭貼拍攝機前。「我們來拍大頭貼！
」
「之前不是和茉旻拍好多了嗎？」嘴巴是這麼說，但程平還是跟著去。自從因為女友
而進入角色扮演的世界後，他不僅決定無論是在現實或是幻想遊戲裡，
他都要獨占她身邊的戀人位置，還對攝影產生興趣。
「每次都是你們二個拍，不然就是我們三個人合照，沒我們單獨的嘛！」挑選了合適的邊框
背景，遠鴻搭著對方的肩笑咧嘴心想：今天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當然要拍照留念了！
不管是正經的還是扮鬼臉，他們拿著剛才夾到的熊娃娃一起入鏡，拍了好幾組大頭貼，
笑成一團。
不顧他的少年半推半就，遠鴻搶來對方的鑰匙圈，將小棕熊結上去，
而小紫熊則結在自己的鑰匙圈上；它們是一對的。
程平不疑有他，一路被好友大笑拖著跑，也很開心。
以前他也曾和同學一起出門玩，但因為零用錢不多，只要是得花錢的，
他通常只在旁邊看。但現在和遠鴻在一起時的感覺就不一樣了，對方總是帶頭炒熱氣氛、
玩的很瘋，總有辦法讓他笑到忘了一切，同時也不會找他玩太花錢的東西。
可能因為好友是外國人的關係，他在對方身上明顯感受到與同儕相異的成熟性格，
學到很多不同於一般大眾的獨特觀點。
逛的差不多了，他們經過一家時尚精品首飾店。
店門口放著當紅偶像劇男女主角的立牌，二人狀似甜蜜的相擁、十指緊扣，
露出指上代言的情侶對戒。
遠鴻看著，停下腳步，心湖泛起漣漪。
程平不解，轉頭望去。「怎麼了？」才問完，對方忽然把他的手拉過去。
遠鴻拉來程平的手將它攤開仔細看，逼自己以自然的態度輕撫對方的手指，
遙想著那天他的少年為他彈琴。「改天，我帶你去買戒指。」
本來還納悶好友在做什麼的程平，聞言嚇的抽回手。「幹嘛啊？」對上
對方深邃難解的目光，他發現自己的思緒好像又混亂了。
遠鴻故意翻白眼，壓抑喉頭為了對方反應而起的酸楚。「女孩子最在意的『生日，
節日，紀念日』，聽過沒？之前聖誕節和新年時你都沒送茉旻禮物，對不對？你完了。」
「唔……我不知道要送什麼。」昧著良心找藉口，事實上程平連想都沒想過。那時
他和女友才交往沒多久，除了請她看電影之外，他沒想其他更多的細節。
不過現在想來，他的臉皮也太厚，老是去女友家白吃白喝，卻沒送她什麼特別的禮物。
尤其是寒假時為了約會經費，他又多兼了二個臨時打工，什麼節慶的事全跳過了，
整個月忙的焦頭爛額。而且農曆年期間打工時薪會加倍，他便連除夕圍爐也在便利商店的
櫃臺度過。反正父母也不知上哪去了，他才不要跟以往的新年一樣像個白痴似的在家傻等。
剛才被「買戒指」驚嚇的程平，沒發現自己又被好友的說話技巧轉移了話題。
「年紀都比她小那麼多了，還什麼都不會想，你是不是男人啊？茉旻是看你像『底迪』，
才處處容讓你。你以為她不講、不提醒你，是不想要可以代表男女朋友之間約束之類
的禮物嗎？」強忍著揪心看他的少年終於聽懂了，一臉不甘心又慌張模樣，遠鴻便拍拍
對方的肩背好聲安撫。「改天我帶你去買對戒，你找個適當的時機把戒指送給她。」
「啊？那要花多少錢？」慌亂之餘，程平又呆愣了。他的打工費只能用來貼補生活費
和學費，他沒那麼多錢買戒指。
「我是叫你買鑽戒了嗎？想也知道不可能！我又不是詐騙集團！」沒好氣的抬高嗓音，
遠鴻用力去揉對方的頭。「錢不夠的話我借你！買普通的就好！重要的是心意！
心意！」而且女戒最終是要送給好友的，他可不會好心到幫他的少年挑什麼別緻精美的
款式。對他而言重要的是男戒，他定會挑一枚適合程平，自己也喜歡的戒指推薦給對方，
之後再私下去買一枚相同的好好收藏。
雖然被揉得縮脖子，但程平一點也不討厭好友類似的舉動，
反而覺得有這樣的哥兒們真好，提醒他很多粗心大意的地方，讓他受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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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上期中考結束後的第一次班會，餐二Ａ班卻空盪盪。
人都跑哪兒去了？原來是升上二年級，早習慣學園制度的同學都成了老油條。
反正不點名，十五分鐘內解決班級會議後，就全班鳥獸散，跑得教室裡只剩三個人。
「來計劃一下寒假要做什麼吧！」拿出二、三月的月曆表格，遠鴻向程平招手，
坐到好友的前面。
「那是還有多久的事，」把旁邊的桌子拉來和女友的併桌，程平瞄著好友。「現在就在
想寒假啦？」
三人交頭接耳後，確定寒假滿檔了。
「怎麼會突然想計劃寒假的事？」疑惑，茉旻進一步問。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
好友現在就開始設想不會太早了？
「因為我媽叫我去日本過年，我爸也叫我回紐西蘭過年，我二邊都不好得罪，
也不想二面不是人。」聳肩，遠鴻大笑。這的確是老實的講法，但他當然不能讓人知道
其實他是為了看緊程平，不讓對方有機會趁著農曆年假期就「肖想」和好友
有下一個階段的發展，是以要留下盯梢。「總之，我想把你們二個都拖下水！」
「你就說買不到機票回不去嘛！」提供主意，程平在與遠鴻成為好友後，
從女友那多少明瞭對方的家庭狀態和他差不多複雜。
茉旻附和小男友，也幫著想藉口。
參考二人的意見，遠鴻半晌後彈指想到好藉口，既可以不必苦惱趕赴新年，
還能達到他的目的，更能和程平有更多相處機會、甚至一起去旅行，一石三鳥的
好辦法。「你們敢不敢在三月的時候跟學校請二個星期的假，和我一起去日本自助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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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鴻為程平及好友找了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實習遊學。
他請母親寄來營利事業登記證之類等等的附本文件，以去做真正的餐飲實習為由，
向學校爭取三人二星期的事假。
「要帶好友遊學，要做行前準備。」這是遠鴻的理由。以此為藉口，
他成功推掉了與父或母共渡新年的困難決擇。
雖然是三個月後的事，但遠鴻告訴程平和好友，想去日本，現在就要開始「自己」去準備。
也就是說他不會像個觀光導遊拉著他們四處跑，不會讓他們傻傻的跟，要他們自己去學。
這點和他朋友久了的茉旻很清楚，但程平就不同了；他還不是很懂得人生要自己做決定，
事實上也沒人這樣教過他。
背著課本的理論，還比不上自己主動去找知識吸收。背的考過就忘了，
自己找來的才會消化成自己的東西；這算是他第一次為了自己想完成的事做規劃。
主動跟著女友的引導，一起理解日本的歷史、文化、時事，
甚至是那些聽來離他的年紀還很遙遠、事不關已的匯率理財。
虛心請教好友後學著跑旅行社，瞭解不跟團出國到底該做哪些準備。護照、機位、
JR PASS、線上訂房，這些在一年級多少學過的理論，拿到現實上來用根本是截然不同。
為考試而學的日語，竟那麼不管用；他不確定的看著日本國家鐵路網站資訊，
深刻懷疑自己可能連一班JR班車都無法成功搭乘。
去坊間找旅遊參考書，思考他們可以走哪種旅行路線，是山水路線、古蹟路線、
還是消費娛樂路線。食宿、交通、旅遊方式，花很多功夫擬訂、
交報告給好友審核。雖然常受到挫折，但他努力克服幻想和理論的誤差，與現實接軌。
「應該差不多了，十五天，由福岡入境日本南下鹿兒島，跟著櫻花路線北上小樽，
再回頭經過京都，一路走到博多回國……」最後一次聽程平口頭報告，遠鴻逐字
檢視翻閱手上寫得密密麻麻的旅程規劃表，對這段時日以來對方上進的表現感到滿意
又驕傲。「至於交通食宿費……一人四萬臺幣，哦！恭喜你們合格了！」
「哦耶！」在女友嘉許的眼神下，程平抱著她興奮大叫。
遠鴻看著眼前二人純情甜蜜的模樣，暗自嚥下衝上喉頭的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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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