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長篇已完稿，日更應該（？
接下來的黃金週假期裡，大月與遠山先是花了不少時間打掃房子，
然後趁著每天的風和日麗，一起坐著電車像觀光客一般走遍東京各
地。
他們並沒有事先規劃，共識般地一切隨性之至。對他們而言，主角
不是何處的風景，而是身旁相伴的人。
有充滿兒時回憶的地方，或是從沒到過的觀光勝地，更多純粹走在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兩人一路漫無目的地走著也無邊際地隨意閒聊
，然後就此伴隨著許多突如其來的發想，讓他們就算沒有任何出遊
計畫仍不乏去處。
有遠從吉祥寺一路到淺草觀音寺，也從人形町晃到恩賜公園，連路
上經過水天宮都煞有其事地參拜，就算他們沒有需要求安產的女性
友人，拜完時還尷尬地對視後大笑上幾聲。
一起出遊的這幾天，遠山真將自己當成是觀光客，拿著相機直對美
景按快門，然後也不時成為大月鏡頭下的主角。這是遠山在東京鐵
塔的觀景台上發現的。
「距離上一次我們一起來這裡都不知已經過了幾年了。」遠山一面
排隊進東京鐵塔觀景台一面小聲地喃喃自語，卻見大月當場曲指數
了起來，「你還真算啊？」
大月數光了一雙手的手指還不夠便道，「國小五年級到現在，你說
幾年？」
「國小五年級？我怎麼沒印象？」
對於遠山的反應，大月倒也不意外，一面走出電梯進觀景台，一面
戳了戳遠山的腦門，「也不知道是誰只顧著和爸媽嘔氣，只想回家
根本不理人的？」
「……你倒是說謊話也不懂臉紅。」遠山被戳著走出電梯時一面抗
議。大月的記憶力好到讓他不得不甘拜下風，是打小就能用無數成
績證明的事，這也讓他話講著講著，心虛感是不自覺地浮了上來。
大月只是帶著笑，顯然很享受這種無傷大雅的伴嘴，走到觀景台邊
也不刻意去看上方的方向標識，便指著其中一個方向，「那你總該
記得這個吧？」
遠山對照著手中的導覽，若非使用相同的語言，專注的模樣還真的
頗像第一次來的外國旅客，「富士電視台？」
「你還記得？不錯啊。」大月輕笑了笑，不意外遠山連旅行都能展
現的認真。
「你就是要小看我的記性就是了。」遠山假裝生氣地偏過頭去，被
記憶力好的人稱讚，怎麼就是覺得高興不起來。遠山如是想。「不
過你指錯了，富士電視台是這個才對吧？」
「不，是這個才對。」大月在玻璃上指著，一臉完全預料內的反應
，這種爭論和以前的遠山一模一樣。
「……明明就是這個才長得像球吧？」遠山不服氣地壓低聲音道。
要不是發現周圍的人正掩嘴竊笑，遠山才故作無事人地拿起相機拍
照轉移注意力，眼角餘光瞥到大月竟也加入竊笑行列時，更是毫不
留情地大月一個肘擊。
正當遠山正忙著對著登高望去的東京市容而不停對焦鏡頭時，無意
見發現了觀景台的強化玻璃上，此時正清楚地映著身旁的人將相機
對準自己的樣子。
那是多溫柔凝視的目光。
假裝對著眼前美景調整鏡頭的短短時間裡，遠山憶起了這樣的溫暖
微笑。原來竟早就存在於許多兩人舊時的合照，那些自己如照證件
照般面無表情的照片中，雖然沒有擺出明顯的臭臉，但也不帶一絲
善意的笑。只要與大月合照，他的臉孔定是滿臉的不悅。
遠山心中一個想法逐漸生成而笑彎了嘴角。他在大月要按下快門前
，措手不及地轉頭給了大月一個真誠的笑，他開啟連拍模式，「笑
一個，來，茄──子──！」
「──噢！」大月吃了一驚而忘了閃躲，只管在下一秒回神後，以
拿著相機的手不客氣地回以顏色。
透過鏡頭，大月怔愣當場的模樣、緩緩露出會意一笑的模樣、一同
拍下自己的模樣、假裝想阻止自己鏡頭而玩鬧的模樣一一記錄下來
，不變的，是一樣總帶著暖意的眼神。
他們有太多的過去被他一再無視，現在的遠山只想趁這幾天的相處
努力補回來，就算有著為何沒能趁早覺察到的悔意一掠而過，但現
下的他已沒有多餘的時間花在無法挽回的過去上，只知道他想在大
月去紐約前，在這段黃金週中一起製造許多快樂的生活記憶，取代
過往不甚美好的回憶，並讓大月帶著祝福離開。
就在黃金週最後一天的晚上，兩人隨意盤著腳坐在客廳地板，在閒
聊中用筆記型電腦整理這幾天出遊的照片。大月在他的私人信箱中
發現了吉爾的來信，是黃金週前的最後一個工作天，時間點依然是
紐約的凌晨。
當初應要求而給了吉爾私人郵件信箱，就有預感對方一定會寄出他
各種低姿態的郵件至此，極度強勢地在假期間以無法拒絕的電話攻
勢當然不會出現。果不其然，吉爾不僅以郵件默默地等待回音，且
在字裡行間充滿了禮貌與激勵語句，更不見任何的催促。
果然該來的總是要來。大月匆匆回覆後便跳離收信畫面，決定暫時
收起將離開的心情，好好把握這段與遠山共處的日子。
遠山沒注意到大月快速轉變的神色，只是撐著下巴在一旁盯著電腦
螢幕，整理照片還不時喃喃自語，「原來我還真的沒照到百合海鷗
號……你有照到嗎？」
「你什麼時候和望之一樣，成了電車迷了？」大月打趣道。
「那和是不是電車迷才沒關係。」遠山抗議似地睨了他一眼，「因
為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高高興興地出遊當然不一樣。我看還是找你
的照片還比較快。」
遠山完全不給大月拒絕的空間，伸手便將大月的筆記型電腦給移了
過來，大月只是讓雙手交出電腦主控權，擺出投降的手勢，一臉笑
得莫可奈何，完全不怕被發現自己都照了些什麼。
短短幾天的照片竟也累積了五百多張，和自己不相上下，不同的是
，鏡頭下的主角總是人多過於景，上百張照片的預覽畫面中盡是自
己各式各樣的表情，風景硬生生成了配角。幾張勉強算得上將百合
海鷗號納入鏡頭的照片，竟也是自己拿著相機吃驚地看向迎面行駛
而來的電車，但卻顧著調整相機而來不及拍的蠢樣。
「啊，我的表情怎麼這麼蠢！」
遠山的大聲哀號傳來，讓大月以為那放在觸控板上的手就要刪了那
些照片，半撐起身子一手橫過電腦，眼明手快地關了觸控功能，引
來遠山一臉狐疑地轉向那瞬間靠上來的臉。
「照片──」大月對著迎上來的臉不自主地嚥了嚥口水，「……別
刪。」
大月的耳根在他的注視下漸漸紅透，溫熱的氣息在極為欺近的距離
間是直撲而來，遠山沒有因此移開視線，儘管兩人間頓時充滿了曖
昧，但遠山卻沒有突兀地當場拉開距離。
在遠山的認知中，這算是為當初所說的不介意化為實際行動之一，
即使預期到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事，但「是這個人的話也無所謂」
的念頭一閃而逝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唯一沒有意識到的，是此時就
算是僅僅嘴唇的開闔，都能將一切導向失控邊緣。
「……我、我只是想看看，我在你鏡頭下都成了什麼樣子……」遠
山納納地開口，「沒想到原來這麼……蠢。」
大月顯然理智更勝一籌，在遠山開口的當下將手收回，又坐回了地
板，回到一開始的安全距離後才道，「……不管是什麼表情都好。」
遠山已經忘了聽過幾次大月對他轉個彎的表白。有人說，常聽到這
類示愛的告白，就變得像是四處都買得到的東西般廉價，久了更是
麻木無所覺，但他卻仍在每次聽到時，忍不住讓潮紅爬滿臉，一次
比一次引起心頭更大、更激烈的跳動。
他搬到大月家的這幾天下來，兩人有過的肢體接觸在遠山眼裡就像
是一般家人，他也不會多想這些接觸有什麼不妥，或是在大月心裡
會有著什麼不同的意義而特別避免，但像剛才那般地親近，充滿超
越家人間相處的異樣氛圍，卻是第一次。
大月主動將電腦移回，像回到一開始時各自整理照片時的樣子。若
說有什麼不一樣，那便是兩人心裡的微妙轉變。
大月儘管已會對遠山當面表達情意，在這一次驚覺將要逾越界線時
，即便已緊急煞車，差點辜負遠山對他的信任仍不免讓心頭一緊，
但現在的他只管斟酌著，如何能淡化那曖昧氣氛、又不顯刻意疏離
的態度將一切拉回正軌。
「到了紐約我還要靠著這些照片數日子，刪了我會很困擾。」大月
聊天般的語調說得輕鬆，眼睛直往電腦中的照片聚焦，才光明正大
地轉移了焦點，明明照片中的人正坐在身邊，可以看到更多對方的
表情，卻又矛盾地不想讓目光出賣自己此時緊張莫名的心。
遠山以為大月會用抱歉當開頭語的預期並沒發生，遠山心裡著實鬆
了口氣。那聲道歉，只會使得好不容易在兩人間消失的芥蒂再度出
現。他不願讓大月帶著這份尷尬離開，直到再度回到這裡時，橫在
他們之間那名為介意所築出來的鴻溝，早已隨著時間愈來愈深，屆
時他甚至沒有跨越的自信。就算現在大月的反應，不過只是因領悟
到這一點而生的若無其事，仍使他萬分慶幸。
「你把我當日曆看？一天翻一張？」於是，遠山順勢帶著試探般的
口吻開了個玩笑，邊用手肘推了推，頗有主動示好的意味。
「我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大月的視線始終在電腦中的照片上，未
移開半分，「數著數著，日子就可以過得特別快。」
「那我只希望別老是看我發蠢的照片，偶爾也要換點正常的。」遠
山將自己相機的記憶卡從電腦中抽出，「我們交換？身為你日曆的
主角，這個要求應該不過份？」
大月輕扯一絲笑意地接過記憶卡，也遞上他的，拷貝整張記憶卡的
照片時，大月望著顯示運作中的電腦螢幕開口，「那些不是發蠢的
照片，是我們一起高興出遊的記憶，我會很珍惜的東西。」
遠山只是微微點頭，不否認這幾天的小旅行中，他會感到輕鬆愉快
的主因，確實是因為大月是個很好的旅伴。讓他可以放鬆心情，毫
無負擔地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就算這些快樂在假期結束的此時，已
被大月將要來到的遠行而染上了些許的離情。
遠山任由電腦上的照片一張一張地自動播放著，東京鐵塔觀景台上
，對大月笑鬧式地連拍，成為映在眼中的連續畫面。這有著溫暖微
笑的人去了紐約後，如真人一般在眼前對他展現如此笑容的，就只
存在於這幾張短短的連拍照片中了。
看著看著，遠山竟覺眼眶已漸漸地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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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居然只有擦邊球……（咦

不要黃金週結束啦——><大月這一回也是告白告不停呢！

……大月真的很厲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