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裡翻江倒海,中午吃的拉麵彷彿都要跟著嘔吐出來。白曇撐著洗手台乾嘔,只覺得
頭暈目眩,那種難受感久久不散。他站著堅持不肯坐倒在廁所的地板上。整個人都不適到
了極點。
他閉著眼睛,腦袋裡面卻還不停跳出那一幅巨大的荊棘刺青。從喉頭發出細微的呻吟
,逐漸轉變成悶咳,到最後變成劇烈咳嗽,咳得喉頭都火辣辣的疼。白曇緊抓著洗手台粗
重的喘息,冰涼的石面都被掌心壓熱了。他終於覺得好受那麼一些。
外面有些喧鬧,零零散散有人走了進來。是講座結束了吧。他依然微微低著頭,沒有
動彈。任憑那些如針尖般冷眼旁觀的眼神戳在他的身上。身旁陌生人來來去去,幾十分鐘
後終於安靜地又只剩下他一個人。
白曇掬起一把水漱口,把嘴裡那些發苦泛酸的味道沖掉。口袋裡的手機微微振動。他
拿起來一看,有一則新的未讀訊息。
Annie Lu:「你在哪?怎麼不見你?」
白曇緩慢地挪移手指,鍵下幾個字:「廁所,不是很舒服。」按了發送,他抬頭看看
自己,額髮被冷汗打濕,整個人看起來都頹靡不振,有些虛弱,臉色比剛才還要更難看。
訊息回得很快,下一則迅速跳出來。
Annie Lu:「怎麼了?還好嗎?需要去看醫生嗎?」
「還好。等等就好。抱歉。」白曇回好,把手機放回口袋不再看。又掬把水洗臉,這
才抽幾張衛生紙把臉上水珠擦乾,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服裝儀容。拉整襯衫,白曇垂下眼
簾調整呼吸,伸手輕揉胸口,剛才劇烈咳嗽到現在依然隱隱作痛。
門扉忽然被推開,白曇不予理會。自顧地放下手。甫要轉身卻撞進一雙熟悉的視線裡
。
藤本樹對著他說:「小白。」
一雙深色的眼睛凝望著他,肯定地複述:「白白。」
比想像中的還要難堪。白曇用力握緊拳頭,指甲刺在掌心,不答話。相逢的過程充滿
戲劇性。比直接在講座會場被認出來還要更加讓人難堪,無法忍受。
「小白,我們需要談談。」藤本樹走近。
白曇下意識地向後挪動腳跟卻猛然定住步伐。不想在這傢伙面前弱勢。
「我沒……什麼好跟你談的。」吐出兩個字就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地可怕,但白曇不
想多管,他側過身打算從旁邊繞開,被男人一橫跨擋住去路。
「小白,我們之間有誤會。我想跟你談談。」藤本樹略微低頭看著白曇。
「我不想跟你談。」白曇在一瞬間的驚慌之後選擇從左邊再繞過去。
「小白。」藤本樹一把捉住從身旁錯開的手腕。
白曇止步,目光落在被緊捉住的手腕。男人掌心的溫度就這麼貼在皮膚上。一陣雞皮
疙瘩從腳底竄上背脊、後腦。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噁心。噁心。噁心。
他猛然大力地甩開手,半轉過身正對著微彎背脊縮起肩膀,防備地看著男人。
藤本樹似乎被白曇這麼大的反應給怔住。白曇趁隙轉身就要走。卻被一把推在牆上。
一隻手掌撐在他的耳側。男人的臉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