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之所以為愛情)
下
也並不因為這樣的緣故就要在一起。當時與蕭漁的關係根本談不到那地步,那天真正追究
起來不過一場混亂。蕭漁也沒有開這個口。
倒是經過那次談話,蕭漁見到我,尷尬逐次減少了,甚至跟我單獨吃過幾次飯,每次也不
是特地的,自然而然,公事上本來許多接觸的機會,一次兩次,漸漸私人方面也談到一塊
,可以知道各自家裡有些什麼人,知道雙方朋友的一些事,以及興趣喜好等等……。
比起同期的新人,蕭漁對事業積極,很快在他部門裡脫穎而出。張海也願意給他機會,然
而經驗不足,免不了犯錯,不過私下他跟我見面,並不談這方面,有時倒是我主動找到機
會給他指點。他在生活上一些事卻通常迷糊,好像漫不經心,偶爾會在奇怪的地方計較起
來,有點矛盾的一個人。可這些全部不影響我與他日漸頻繁的來往,甚至上床,不只一次
,通常之前也會喝酒,帶著醉意,只是他再也沒有好像第一次那樣喝醉,發生的時候還是
能夠思考的。
每次發生,蕭漁從來不拒絕,有時也會主動。我也不曾對這件事反感。
我早已經恢復單身,然而花費一些時候才真正斷掉之前那段。幾次談完話,李韻玲彷彿死
心,又打電話來,我不接,她便直接來見我,住的那邊不便進去,就到公司來。以前她到
過公司這裡,也是突然就來了,讓人看見了,那陣子不少人有意無意地關心我的感情狀態
。
那天她來,正好中午,又引起一陣注意。好在她還是知道面子的人,當場沒有跟我鬧起來
。我帶著她到附近的咖啡廳去坐了一坐,再不肯留情面。她一副被傷透心的樣子,不過神
氣也有幾分狠狠的。她告訴我,她並不是沒有另外好的對象,很快也會結婚了。
我聽見也不感到怎樣,十分冷靜,對她這副傷心的樣子覺得可笑。我道:「恭喜了。那以
後真的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也不要來找我。」
她臉色發白,緊緊抿住嘴,好像馬上就要流淚下來。我霎時萬分不耐煩了,就起身。順便
拿了帳單,付錢的時候,我也沒有回過頭去。
這以後再也沒有李韻玲的消息。
當初讓我們認識的朋友叫作蘇林,他和我是大學同學,我們一向關係不錯,還有其他的人
,包括從高中就認識的潘明奇,大家到現在關係還是很好。在那不久後的聚會上蘇林告訴
我,李韻玲準備結婚了,是她家裡給她介紹的人,兩人認識不到兩個禮拜。他接到喜帖嚇
一跳,因完全沒有聽見我說結婚的事,當然也不知道我們分手,不過看了喜帖,馬上明白
他又來確認:「你們真的分手了?」
我笑笑,他沒有問下去。是很久的交情了,對我的過往感情發展怎樣不知道,大概多少有
數我和李韻玲為什麼原因分手。
當時在旁邊的潘明奇聽見了,湊過來:「又分手了?你就沒有一個超過兩年的。」
我沒有說話,他又問:「采菲那邊有個朋友,上次你也見過的,想不想認識一下?」
我看他一眼。他馬上道:「采菲一定要我來問你。」
我道:「不用了。」
潘明奇勸道:「認識一下不要緊,不一定要有什麼發展。」
我笑道:「你這麼積極做什麼?」
潘明奇聳聳肩,又一副感嘆的樣子:「還不是我們幾個現在都有對象,怕你一個人孤單啊
。」
我笑了笑,不理他了,自走開到餐廳外面抽菸。
背後有動靜,我轉頭看見是林述問。他對我一笑,問我要菸。我拿出來給他,可道:「不
是說要戒了?」
林述問一笑,接過菸盒倒出一根菸,又還給我:「失戀了,只能抽起來了。」
我不免訝異,朝他打量起來:「你失戀?」真正沒有聽見說,況且他那邊交往多年,關係
一直很穩定。
林述問笑道:「你都會失戀,我怎麼不會。」
我道:「糾正你一下,我沒有失戀。」看他笑起來,便也笑。就相互靜靜地抽了幾口菸,
我吐著煙霧:「你們不是好好的嗎?」
林述問道:「還沒有告訴你,我已經決定出國了,就在這一兩年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
來,讓人家等算什麼。」頓了頓,又說:「你也曉得,我們繼續下去也是非常困難。」
我默默地點頭。林述問說下去:「雖然他家裡沒有困難,但是我這邊太難了。我想你能夠
理解。」
我道:「不結婚就好了。」
林述問一笑,看來:「你真的不打算找人結婚?」
我淡應了聲。即使是他,這時也不打算深入的剖白。無論是誰,每次我聽見說起這方面,
便覺得牴觸起來,心情很有點浮躁。
林述問又道:「你是可以結婚生子的。」
我冷淡地道:「那又怎麼樣?就因為可以,所以一定要去做不可?」
林述問聽著臉上也並沒有尷尬,他倒是微笑:「其實我也是能夠理解你的。雖然我這裡是
這樣了,但是對於結婚也不太憧憬。」
在他面前,說話總是比較自由自在的,如同他對我,我對他的事也有不少瞭解,然而要繼
續下去還是為難。我吸了一口菸:「不要說這個了。」
林述問就不提了,沒有說話。過一下子,轉口:「上次我看見你。」就說出是哪天,以及
在哪裡:「……那是誰?」
我回想起來,那天跟我在一塊的是蕭漁,當時我們已經吃完飯。我頓了頓,道:「哪個誰
?」
林述問一笑。他看來:「新的人?」
我想說不是,卻道:「不知道。」馬上又說:「你看見我,怎麼不喊我?」
林述問道:「當時有點遠。」
我看看他:「哦,現在我才知道你視力這麼好。」
林述問笑起來,他把菸滅了:「我看你們氣氛不錯,所以不去打擾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踩熄了菸。裡面的人在喊著我們了,今天聚會一方面是為了其中一個朋
友生日,準備切蛋糕了。我和林述問就不多談了,一塊進去。
那天之後的一天,下午開完會出來,何晉成問我是不是分手了。之前李韻玲來找我,他正
好外出開會,大概剛才聽見說了,馬上找機會問。我便道:「有的話電話上說不清楚,來
了也好,當面講個明白。」
何晉成聽了,倒沒有說什麼,本來感情就是私人的事,他過去與他太太在一起也受過辛苦
,向來最明白隱私的重要,可能比較理解,很快與我談起別的事。正好迎面走來兩三人,
一一打過招呼,其中也有蕭漁。他看見我,平常不過的點頭,一副正經的模樣。簡直難以
想像昨晚在床上那副浪蕩的樣子。
我特地瞥他一眼,倒是與他目光對上,大概沒有料到,他連忙別開了,那神情隱約有點不
知所措似的。經過去以後,突然聽見何晉成問:「你笑什麼?」
我頓了頓,道:「沒事。」
晚上見面時,剛剛坐下來,想不到蕭漁突然問:「你分手了?」
我沒有多想,答道:「早早分開了。」
蕭漁呆了一下似的,又道:「那你單身多久了?」
我沒有回答,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遲疑。他沒有問第二遍,掉開眼了,一副注意起別的東西
的樣子。錯過時機,似乎也不便回答,我一時也是因為迷惑起來這問題背後的意思,已經
這樣久了,到現在才想到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雖然我也是沒有好好地想過這方面。
我也並不曾問過他是不是單身。與他的開始有點混亂,可是後面相處起來過於順其自然,
以及我當時剛剛結束一段關係,根本不去詳細考慮。然而我們這樣時常見面,又時常上床
,關係並沒有確定下來,在以前我是完全不可能這樣做的。……要不要在一起,也只是一
句話而已。
隔天早上在酒店房間起來,我先醒過來,旁邊蕭漁還在睡。我看了他半天,不是第一次看
見他睡著的樣子,在事後的隔天早上,都是這樣的情景,當時我想著什麼,已經不知道,
可這時突然有種煥然一新的心情。又記憶退回去,最鮮明的就剩下初次上床後的早晨,他
還沒有清醒,有點迷迷糊糊的樣子。
我坐起身。大概聽見動靜,蕭漁便醒來了。他還躺著半天才肯起床,匆忙沖過澡出來,頭
髮尾巴還微微滴水,也並不管,他拿起襯衣就穿上,那水珠沿著脖子滑進領子裡。我坐在
一邊看著他扣衣釦。
我開口:「你現在單身嗎?」
蕭漁點點頭:「嗯。」
我道:「不然在一起吧。我們都是單身。」
蕭漁怔了一怔,看過來,彷彿現在才算是真正醒來了。他很快說好。
這以後就算在一起了。
在一起之後,相處起來倒是沒有大的改變,可彷彿也有什麼不同,在公司碰見,還是打招
呼,可是不免更多留心起來他的反應。在公司見面也不夠,下班以後幾乎天天約會。當然
誰熱戀期都是這樣子,比之前的不同是不太需要去哄蕭漁,說話也不必怎樣拐彎抹角,他
很容易可以理解我的意思。
也已經不到酒店去了,到我家裡或者他租屋住的地方。初次到他那邊,我才知道他租住在
一間附有廚衛的套房,加上家具,簡直沒有什麼空間,那周圍環境也不好,在巷子裡,因
靠近車站,到半夜外面還是很吵鬧。他已經住了幾個月,也並不比我偶爾去過夜的習慣。
倒是蕭漁不太會在我那裡過夜,通常都要回去,第一次起爭執,就為這個,事後想起來簡
直好笑。他不住下來,我哪有什麼理由勉強。
通常時間很晚了,我也並不會讓蕭漁單獨回去,就開車送他,就連這個他本來也有點不肯
,怕我麻煩。已經在一起了,可他在一些方面總會生分起來,很有點不近人情的,彷彿我
跟他之間隔得非常遠,無從插手。然而我堅持,他又可以很容易地軟化下來。對他這一面
的矛盾,我倒不覺得有什麼,總是剛在一起不久的緣故。以及我們之間又有一層別的關係
,免不了放不開。
因此也不和他吵這個了,他要走,我也還是送他回去。
交往近半年之後,周圍很好的朋友漸漸發覺到我又談了對象。先問我的是潘明奇,我不否
認,他便道:「下次我們吃飯,把人帶過來啊。」
我先沒有答應,看看他:「不是女孩子。」
潘明奇聽了,面上的笑彷彿有點僵,可道:「反正是你交往的人,就帶來看一看。」
他們幾個朋友都是知道我的性向,一概接受了,潘明奇又更是和我從高中開始的交情,然
而他和他們不同,幾乎不能進行這一類的談話,大概也不能夠理解。況且我也能夠喜歡女
人,他更不認為男人的交往能夠長久。他倒忘記,本來我無論跟誰交往也不長,然而我也
從來沒有想過說服他,反正他不會在我面前說出不好聽的話,不論我和誰交往也還是會帶
來給他們看一看。
我把潘明奇的邀請告訴蕭漁。蕭漁之前就聽見我談過潘明奇他們幾人,聽我說他下次聚會
一齊去,似乎很訝異,可是答應下來。這之後,他突然像是十分好奇起來,常常問到潘明
奇他們的事。我一概漫應,主要不慣與朋友以外的人談論朋友之間親近的事,在他之前的
,向來也不太提到。反過來也不會把我跟誰交往的細節告訴朋友。這大概是我的一個毛病
,談起來,對方還沒有表示,心裡已經先不對勁,好比談到結婚一樣,十分牴觸,整個情
緒忽然冷下來,沒有興致。
或許蕭漁看我談到的反應不熱烈,慢慢就不怎麼問了。他有他一層緣故,當時也完全不可
能發現他心裡會有點芥蒂,根本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就連他什麼時候開始不問,也不知
道。
下次吃飯去了,我對蕭漁介紹他們每個人,之前他對他們好奇,面對面了,跟他們卻沒有
什麼交談,他們對他十分客氣,可是氣氛上略有點尷尬似的。大概還是因為兩方不熟的緣
故。
倒是林述問趁著蕭漁走開,湊過來和我說話。他道:「是上次的人。」那眼裡有些打趣似
的笑意。
我不覺得惱,只是笑笑。他道:「好像他不愛說話是不是?」
我道:「不熟的關係吧,他平常話也不少。」
林述問便道:「那有機會我方便找他聊一聊?」
當然知道林述問不過隨口一說,但心裡不免要對他這偶發的感興趣介意,畢竟蕭漁跟我也
不是普通朋友。我頓了頓,可道:「有什麼不方便的。」
林述問看著我一笑。這時蕭漁走回來了,他便走開,當場他們互相點個頭。這之後不久,
林述問準備出國的事,常常不太有空,幾次聚會沒有到,直到真是出國去了,他們也沒有
真正談過什麼。
當天散席了,到我家裡去,我問蕭漁:「今天跟他們見面,覺得怎麼樣?」
蕭漁正在回覆手機訊息,一面點點頭:「唔,不錯啊,他們人很好。」
我道:「哦,那我不好?」
他笑起來:「你當然最好了。」就擱下手機,過來抱住我。
我順勢摟著他親吻。他的手機在旁邊響起來,又是訊息。他不理會,我也並不讓他有工夫
回應。我們在床上廝混大半天,那手機就斷斷續續響了不知道幾次。做了一遍結束,我便
道:「以後休息了,手機不准開機。」
蕭漁正要爬起來,一面回嘴:「你那邊能關機再說。」
我馬上絆住他。他沒有掙脫,又倒下來,卻摟住我親上來。我吻了吻他的耳朵,一隻手在
他身上撫摸,隨口問:「誰一直找你?」
他的聲音帶著氣喘:「嗯?朋友,唔,就是王任,他說……」
我吻住他的唇。他再不能說下去,過後也沒有重提起前面要說的話。
過了幾天一個機會,我見到蕭漁那兩個從大學開始認識的朋友,王任和宋小兵。他們共通
的一個朋友生日,我開車送他過去,當場見到的。那生日會辦在一家熱門的夜店裡,這種
向來複雜的地方,除了應酬,通常我也不會去。
以及他那些朋友,我真正談不上喜歡。
生日的緣故,在大包廂內聚著不少人,那群人簡直不像蕭漁會結交的朋友。也不知道多少
個是真的關係好的。他跟王任與宋小兵倒真是很好,各方面容讓,即使他們說了不算中聽
的話,彷彿也不當回事。
在公司以外的地方,我和蕭漁也並不會天天膩在一塊,他有他的約會,可是跟他們這些人
在一起,通常到喝酒玩樂的地方,有時還要喝醉,雖然他怎樣都不會影響到白天的工作,
然而為這方面,我們不少爭吵。
後來蕭漁漸漸少去了,我倒不太要表示反對,當然絕對不會喜歡他去。他那些朋友,我也
並不能夠完全叫他不要來往。那陣子為這個爭執了幾遍,冷靜兩三天,私下也沒有見面,
後面又忙的緣故,根本沒有心思在這上面。
那期間的一天,公司裡有人發現了我們的事,不是何晉成,是李總。當天我和蕭漁他們部
門開會,李總也在場,開完會後,會議室裡就剩下我跟蕭漁,以及李總。李總身材胖,容
易累,做什麼都是慢吞吞的,比如這樣開完會,都要延挨許久才走。
蕭漁是因為張海要他留下來與我交涉事情,或許說話不注意洩漏了親密,我也沒有想到掩
飾,突然聽見李總問:「原來你們關係這麼好啊。」
大概嚇一跳,蕭漁一時好像反應不了,那神情慌張似的。他默默無語。李總便奇怪了,他
朝我看來,彷彿開玩笑似的:「幹什麼這麼緊張?我又不是說你們兩個在交往,哈哈。…
…咦,不是吧?」
蕭漁還是沉默。其實我盡管否認也就混過去了,當時半點沒有想到。卻聽見我承認,李總
稍微訝異,但是沒有說什麼。此後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李總就離開了。我與蕭漁一直沒有說話,他收拾完了,才道:「方經理,我先出去了。」
我看他一眼,點頭。回到辦公室,我拿起手機,就看見訊息。蕭漁告訴我今天他確定需要
加班。這沒有什麼,昨天他就提到這個可能,但是現在看見,一時有點不知道怎樣形容心
情。我突然覺得很需要見到他一面。
然而我只是回覆過去,直到下班,也沒有去找他。
我回到家裡,過了一段時間還是打電話給他。已經很晚了,他還在公司。我道:「做不完
就算了,超過十點樓下大門就鎖住了,先回去吧。」
蕭漁道:「快弄好了,來得及。」
我看看時間,說:「你坐車回去要很晚了,我去接你。」
蕭漁道:「不用了,我就走了。」
我知道他一定也要拖延半天才走,便道:「你在那裡等我。」就掛斷了。
開車過去,果然整棟樓半邊都是黑的。我重新打電話給他,他馬上說下來了。我等了等,
乾脆下車。我進到公司裡,大廳的燈就剩下一部分亮著,樓上想必已經一片漆黑。
輪值的保全認得我,我隨口搪塞,搭了電梯上樓。門一開,正要進來的人大概沒有想到,
嚇了一大跳。我馬上拉住蕭漁的手。他的手有點涼。我握緊了,帶他進到電梯裡,一面按
了樓層。
蕭漁過一下子才道:「你怎麼上來了?」
我只道:「你不是說馬上下來?」
蕭漁道:「我不用收拾啊?」
我看他一眼,沒有說話,握著他的手微微使力。他閉上嘴,不過看看我,卻對著我笑起來
。也不知道笑什麼,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電梯到一樓,門一開,一道光線照過來,我便鬆開手。是保全拿著手電筒的光,他看是我
,讓我們快出去。我和蕭漁前後默默地走出大門,他才靠上來,低聲抱怨:「這位大哥關
燈太準時了。」
我掉頭看他,笑了一下:「可沒有幾個人加班到現在。」
蕭漁嘆了口氣:「我也不願意啊。」就好像忍不住,說了好幾句張海的壞話。
我安靜地聽著。上車以後,他就沒有提了,轉口說起別的事。我開車送他回去,半路上聽
見他說沒有吃飯。向來知道他對吃的不計較,甚至可以不吃,這陣子一忙起來,更容易忘
記這件事。這時聽見也不知道該怎麼想,情緒竟有點浮動。我不願意說他這個,為他找地
方吃東西。
吃飯時,我對他道:「多吃點。」
蕭漁道:「這樣夠了,我前一陣子吃太多,胖了。」
晚上溫存的時候,馬上也知道了胖不胖。我扳開他的一條腿,掐著他的腰,把胯下的性器
推進他身體裡。我道:「又瘦了。」
蕭漁輕喘氣:「才沒有……唔。」
我往前挺動起來,他的聲音馬上支離破碎,只剩下含糊的呻吟。我壓下身,親吻他的嘴角
下巴。他微仰著頭,露出一截脖子,我舔著滾在那皮膚上的一滴汗。他的兩隻手攀到我的
背後,整個與我的身體密合的毫無縫隙。胸膛前覆融著密密的汗水,已經分不清誰的,吐
出的氣馬上化成熱霧。
結束之後,我抱著蕭漁在床上一躺,一時都是疲懶,根本也不肯動了。房間裡非常悶,三
月天的晚上總是外面涼,裡面熱,開空調又太冷。蕭漁爬起來開窗,幾絲冷風吹進來,也
帶來一陣一陣的吵鬧聲。
我忍不住道:「這裡還是太吵了。」
蕭漁回到床上躺下,拉起被子:「嗯。」過一下子,突然道:「我住這裡,也不是因為喜
歡這邊的環境,只是因為它便宜,距離車站又近,沒有更方便了。」
我靜靜地聽著。之前他怎樣也要住在這裡,可我看得出他並沒有多喜歡這邊,雖然能夠猜
到原因,現在才真是確定了。
聽他又說:「這裡要到期了,房東不打算租了。」
我摟住他:「那就搬家吧,其它地方也比這裡好。」
蕭漁靜了靜,方道:「其它地方沒有這裡便宜。」又嘆氣,馬上說:「其實也沒有那麽急
的,我想再找找,應該還是有便宜的地方。」
我並不說話。我知道他家裡很需要用錢,他的錢大部分給了他家裡,平日也並不會因為這
緣故小氣,可為這個,很多方面確實辛苦。其實這件事很好解決,然而我認為他不一定高
興花我的錢。又或者,根本沒有這個必要。不是沒有另外的更好的辦法,可念頭閃過,心
裡突然十分嚇一跳,一時愣住了。
我一直沒有說話,蕭漁似乎也不奇怪,大概他累了,慢慢就睡過去。我不久也睡著了,就
在這裡過夜。隔天,我打算去公司之前先回家一趟,一大早就起來了。蕭漁也跟著起來,
乾脆一塊出門。
車子停在巷子外的路上,我和他並肩走著,這巷子並不長,這時彷彿一直走不完似的,晨
光照進來,把這邊的樓房照得一清二楚,這家那家的陽台上曬了各色衣物,徑飄揚起來,
倒是一種別樣的風光。然而最多的是聲音,這一大早,許許多多的聲響,不知道哪裡在開
門關門,誰喊著誰起床……。我不覺慢下腳步。
聽見蕭漁道:「還有時間,我們先吃了東西吧,外面路口有一家賣清粥小菜的,味道不錯
,這時候已經開了。」
我停步,向前望去,蕭漁還在說話,他走在這雪白的光線下,他身上那套深色的西裝,更
加顯出他的身材,在這朦朧的光暈中,真正十分纖瘦。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心裡霎時湧上
各種情緒。昨晚已經想了幾遍的念頭又浮現起來。
我叫住他:「蕭漁。」
蕭漁掉過身:「什麼?」似乎才注意到我站住了,就走回來:「怎麼了?你不想去那裡吃
飯的話,也可以……」
我道:「要不要一起住……?」我照顧你。可是看著他,心跳只管快起來,後面那句話怎
樣也不能說出來。這是第一次,我突然覺得很想要好好照顧一個人,願意住在一起,不論
以後關係會變得怎樣。
我看著呆了似的蕭漁,又說一次:「要不要一起住……?」
蕭漁這才反應了:「什麼!」
我道:「我們一起住。」
他半天也沒有說話。我安靜不語,等著答案。他好像能夠思考了,那眼神不再迷惘不定。
他很快點點頭,說好。
我對他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