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當萊迪安的身體再強健一點之後,便不常與他整日共處一塊了,成天跟他兩個哥哥
在一塊,他們說是訓練,但就他來看其實只是打架而已,他百無聊賴的坐在一邊,看
三個男人在演武場裡揮灑汗水。
他的兩個哥哥,斯芬克斯和佩格索斯是水湘數一數二的戰士,他們不常待在城堡中,
因為水湘正積極發展商業貿易,於是這兩位實力強悍的王子也被阿瑪迪奧派出去,兼
任保衛商船的任務。而兩位王子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由他們護衛往往就是平安歸
返的保證,這使得他們的聲望極高,不只是水湘,鄰近國家與島嶼都對其讚譽有加,
就連萊迪安都聽過他們的名聲。
因此一接到王子回家的消息,萊迪安竟是比他這個做妹妹的還要興奮,迫不及待的
要他為兩位王子做引薦。而他的哥哥們看到萊迪安也很雀躍,搶著跟萊迪安握手,直
說著久仰小龍王大名今日有幸一見等等的恭維話,而後就勾肩搭背的稱兄道弟起來,
再之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男人們以武會友,根本沒他什麼事,但他也不想去其他地方,就只好坐在一邊,擔
任遞水遞毛巾的工作,久而久之就因為太無聊加上陽光照得很舒服睡著了。他的頭歪
向一邊,整個人縮在椅子上,看起來睡得正香。
「緋尼思,你過來、哥哥教你……」當總算與萊迪安打得盡興之後,大哥斯芬克斯
才想起他來,「嘖、竟然給我睡著了。喂、緋尼思!」
吵死了。緋尼思儘管聽到了,卻不想醒過來,窩在原位裝睡。
「別鬧他,讓他睡吧。再說了,你會害他被父王罵的。」二哥佩格索斯斥責了對方。
「那是父王太迂腐了,緋尼思本來就該學這些的,不然以後怎麼辦?」
「哪有什麼以後?你別在萊迪安前面說這有的沒的,讓他看笑話。」佩格索斯飛快
地看了萊迪安一眼。
「萊迪安,你說呢?我讓緋尼思學習自保錯了嗎?」斯芬克斯像是與他槓上了一樣,
執意問著萊迪安的意見。
「如果你堅持要問我,我也覺得學會這些總沒什麼壞處的。」萊迪安笑著回答,有
禮卻不強硬。
「就是,以後還真想把緋尼思當個公主嫁了。」斯芬克斯小聲地哼了一聲,被佩格
索斯一個肘擊打得閉了嘴。
「但是,為什麼不讓緋尼思學呢?這個年頭,公主學會一點防身的技巧並不罕見。」
斯芬克斯聲音太小,萊迪安沒有聽清,只是問出自己的疑惑。
「因為父王不讓。」佩格索斯解釋,一旁的斯芬克斯又不屑的哼了一聲,「父王認
為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
「根本就是怕他會跟他媽一樣跑了。」斯芬克斯嗤笑。
「你……!」佩格索斯狠狠的瞪向自己出言不遜的大哥,望著萊迪安的目光有些驚
慌。
「我知道這個故事,緋尼思有跟我說過。」萊迪安語氣平靜,示意兩位不用緊張,
今天的對話只會留在這裡。
「其實並不完全是這樣的,這其中還有很多原因……」佩格索斯壓低了聲音,卻沒
有再多說。
只是不能跟他這個外人說吧。萊迪安能夠理解,「那緋尼思自己呢?他不想要學
嗎?」
「他也是喜歡的,但是父王嚴厲。很小的時候我們也試著帶緋尼思一起練過,可是
父王發現之後……從此緋尼思就對這些事再也不感興趣了。」佩格索斯苦笑,「其實
緋尼思平常跟我們也不親的,大概是父王留給他的陰影太深,所以他不敢再來找我們
吧。而說真的我們在家的時間也不長,緋尼思一直都是一個人,我看他也寂寞。」
「你看起來是個好男人,我們能信任你吧?」斯芬克斯接過話,看著萊迪安的目光
帶著審慎與寄託的味道。
「嗯,在你還在這裡的時候,幫我們多照顧緋尼思一點。」佩格索斯也說,「這樣、
做哥哥的多少也能夠放心了。」
萊迪安聽著兩位王子的話,也跟著他們一起看向了長髮被陽光照耀的閃閃發光的水
湘公主。
「好。」最後,萊迪安堅定地如是說。
聞言,斯芬克斯與佩格索斯露出了寬慰的微笑。他們分別與萊迪安再握了一次手,
以表說不出的謝意。之後他們舉起劍,毫不保留的攻向了彼此,彷彿剛剛的對話從未
發生過。
而他緊閉著雙眼,卻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
緋尼思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他從來沒有這麼乏力過,好
像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稍想要使力都會顫抖不已。
當他想要爬起來,這才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一條手臂橫亙過他的胸前,他的背脊靠著因呼吸而緩緩起伏的胸膛,他坐在身後人
的兩腿之間,那人修長的雙腿緊緊貼著他的。認知到這令人害羞的姿勢讓他臉都紅了,
也顧不得身體的狀況是否復原,他著急地就想要起身。
然後那人的右手一把摀住他正要尖叫的嘴,「是我。」他聽到對方的氣音,不留縫
隙的全餵進了他的耳裡。
緋尼思驚訝地轉過了頭,看到果然是艾貝瑞爾環抱著他。艾貝瑞爾朝他靜靜搖了搖
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緋尼思頷首,想起這人在自己使用了手鐲疼痛不堪時的守護,便覺得安心了不少。
與安心同時而來的是愧疚,他打量起四周,想要搞清楚這裡究竟是哪裡。那人曾經跟
他說,這對手鐲會建立起通道,手鐲會帶著他來到對方所在的地方。
只是眼下他與艾貝瑞爾似乎被關在一個很是狹小的空間,四周都是黑的,只有從接
縫處透出了一點微弱的光。也許是衣櫃、或是櫥櫃,反正就是之類的東西,他在心中猜
測著。
正想要詢問艾貝瑞爾他們為什麼要躲在這裡,緋尼思聽到了,那個被他忽視很久的
聲音。
屬於女人的喘息聲,還有男人的沉重呼吸,伴隨著物體撞擊的聲音,交錯而規律地
從外傳來。
聽懂了的那一瞬間,緋尼思的臉都紅透了,他一秒收回原本想要探頭看看外面的念
頭,連耳朵都摀了起來,鴕鳥心態的將自己埋進了膝蓋中間。
好尷尬好尷尬好尷尬……坐在自己身邊的是個男人,雖然是個漂亮到不像男人的男
人,可到底還是男人啊,而且還認識不到沒多久稱不上多熟悉,儘管他對艾貝瑞爾的
人品挺有信心的,但緋尼思依然不敢回頭,深怕與艾貝瑞爾對上視線,會讓場面更加
難堪了。
且別說緋尼思,艾貝瑞爾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與昏倒的緋尼思不同,他一直都是清
醒的,並且在魔法跳轉空間的同時便猜測到了金鐲的功用是將他們轉移到他處,因此
他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就怕他們來到了什麼可怕的地方。
然後他們不在海貓眼燈塔了,而是來到了這間金碧輝煌的房間,然而還不待艾貝瑞
爾查看清楚這是哪裡,他靈敏的耳朵聽到了聲音。說話的聲音,人數是兩人,情急之
下只好先躲再說,他抱起了緋尼思,就近躲進了一旁的衣櫥中。
「要是被發現怎麼辦?」、「沒事的,他不會在這種時候過來。」外頭的男人和女
人如是說完之後,是衣衫褪去的聲音,夾雜了兩人不時的笑音,很快地便成了現在他
們所聽到的這樣了。
本來緋尼思沒有意識還好,現在人醒了,還待在個陌生男人懷中,艾貝瑞爾也替對
方覺得羞窘,然而他對現狀也是無能為力,只好盡可能的放空心神,不去聽男女交歡
的情動嗓音。
就在艾貝瑞爾閉目養神,幾乎都要睡過去,外頭的聲音總算消停了。他在一剎那便
張開了雙眼,卻沒有任何動作,他的視線凌厲,目光清明,顯是已經進入了最佳狀態。
他手握成拳,舉到了緋尼思眼前,示意他稍安勿躁,現在情況未明,還不是貿然行
動的好時機,最理想狀況是等到外頭的兩人入睡了之後再做打算。
艾貝瑞爾懷中的腦袋瓜輕輕點了兩下,帶點可憐兮兮的味道,令艾貝瑞爾心頭一軟,
忍不住摸了摸對方的頭。
緋尼思幾乎沒有被他人如此安慰過,他與父王和兩個兄長並不親近,他輕輕一顫,
想起上一次這樣摸他的人是萊迪安呢,頓時心裡頭有些五味雜陳的。
他們又等了好一會兒,艾貝瑞爾小心地推開了一點點衣櫥的門,木製的吱啞聲在一
片寂靜中格外刺耳,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聲音了,他放下心來,這才一鼓作氣將門
打開。
緋尼思先下到了地面上,因為還是有些無力,所以他扶著衣櫥沒有移動,神色緊張
的左右張望;艾貝瑞爾走出來之後倒是輕巧的往房間的深處走了兩步,確認床上的那
兩人都已經睡著了以後,才又走了回來。
目前最迫切的問題,便是搞清楚他們到底在哪裡。這是一個普通的房間,沒有什麼
特殊之處,艾貝瑞爾轉了一圈所處的空間,確定他無法在不發出更大聲音的情況下翻
箱倒櫃,遂而放棄從室內找出答案。他走到窗邊,決定從外在的景色下手,剛剛聽那
對男女說話,並不是南環的口音,他們甚至有可能來到世界的另一邊,離他們的家鄉
有千百公里遠,這可就是大麻煩了。
窗外的景色是與他們南環截然不同的,他們所在的這棟建築物很高,約莫有五層樓
這麼高,艾貝瑞爾因此可以確定他們確實不在南環了,他的家鄉除了具有防衛或是其
他特殊功能的塔樓之外,從來沒有高過三層的房舍。
這是一個很繁華的城市,儘管天色已黑,萬家火光卻依然點綴著建築物和招牌,街
道上的人很多,熙來攘往的,卻看起來都不大清醒,他們走路搖搖晃晃的,卻還在高
聲笑鬧,讓這座不夜城看上去既滑稽又瘋狂。
此等街景,加上遠方屋頂上所飄盪的繡紋著金色雄鷹的墨綠旗幟,艾貝瑞爾沉下了
臉色。
好消息是他知道他們在哪了,壞消息是這裡可不是什麼地方。
奧茲是亞德里亞大陸臨南海最大城,可為當代最惡名昭彰的城市了。
擁有「賭城」之名的它由瓦特森家族所統治,是虹華聯邦底下最主要的經濟來源,
也是最難以掌控的自治都市,像這樣基業已久的大家族通常是不甩中央的法規的,而
瓦特森由是如此,甚至他明目張膽地將整座城市打造成了享樂天堂,賭博、鬥技、聲
色、毒品……這些在哪個國家都有相應禁令的行為,在這裡卻完全不受規制約束。
「所有東西都有價碼」,這是瓦特森某一任家族成員所說的名言,也一直都被奧茲
奉為圭臬。想像得到的、想像不到的,在這裡都有市場,也都可以成為商品。正是因
為如此,虹華聯邦對其很是頭痛,諸國譴責奧茲是為世界亂源,聯邦底下表態抗議瓦
特森家族的都市也不在少數,然而卻因為奧茲本身就是一鍋髒水,牽扯在其中的利益
與特路人馬實在太廣,彼此制衡著,就連聯邦政府也不好下手,只好放任瓦特森在奧
茲繼續作威作福下去。
瓦特森家族在南海的名聲更是出了名的糟,基於某些原因,南方人一向在北方很有
市場,然而約莫是由於南環早在很多年前便明令禁止人口買賣,物以稀為貴,南海人
的價格因此被拉抬了上去。
可是沒得買怎麼辦呢?奧茲的統治者說,那就用搶的吧。
在瓦特森家族的公開支持下,許多遊蕩在南海的海盜或是傭兵開始打起了南海人的
主意,他們不只要財,還要人,這讓南環的商業貿易一直以來都很難做,要是船上護
衛保鑣的拳頭不夠硬,不誇張、整個商隊人財兩失的情況也是時有耳聞的。
是以南環甚至還有國家設立專門的資金以培訓這方面的戰鬥人才,只要經過申請與
審核,商船也可以向國家申請軍人陪同出海。
瓦特森對於南海人而言跟惡魔沒有兩樣,恐怕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才是真正的南海
惡夢吧,尤其是在凱撒已死的這個時候。
緋尼思的手鐲帶他們來到了這裡,也就是說緋尼思的對象在這裡了,艾貝瑞爾沉沉
嘆了口氣,不知道這究竟是福是禍。
總之,先離開這裡再說……
「啊──!」
女人高亢的尖叫聲響起,艾貝瑞爾猛然轉過身,看到女人抓著被單遮掩胸口,而緋
尼思木然地站在她的床邊,完全傻掉了。
艾貝瑞爾衝過去抓住緋尼思的手腕將他拖到自己身後,因為他看到女人身邊的男人
也已經起身,只是令他驚訝的是男人的第一個反應竟不是要打他們,而是連衣服和褲
子都來不及穿,以比他們更加驚慌失措的速度衝出了房間。
艾貝瑞爾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連忙帶著緋尼思跟在男人的腳步後面,這裡人生地不
熟,他想著、不管怎麼樣先跟著對方離開這裡再作打算。
然而他跑得卻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快,因為手中的緋尼思被動的、幾乎是被他拖著走
的,他轉過來想要叫他跑快一點,驚訝地發現緋尼思的表情空洞。他沒有哭出聲音,
但是大大的淚珠不停從失神的眼眶中落下,隨著兩人奔跑的動作而拋到了身後。
怎麼回事……剛剛他在逕自想事情的那幾秒鐘究竟出了什麼事?艾貝瑞爾無暇細想,
也沒有空安慰對方,他眼尖的看到跑在兩人前面的男人在樓梯的盡頭被人撲倒在地,
而不少人已經來到了樓梯口,看到了他們兩個不速之客,他們舉起手,吆喝著更多人
上樓。
樓下行不通了,艾貝瑞爾急忙轉入三樓的走廊中,沿著長長的走廊繼續狂奔。這層
樓的房間很多,幾乎每跑個幾步就有一扇門,許多人被他們所引起的騷動驚擾了,紛
紛打開門探頭出來看看狀況。
都是男人,女人比較少,但都衣衫不整的……艾貝瑞爾跑歸跑,該留意的依然沒有
放過,他也聰明,很快就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這種地方龍蛇混雜,要躲人耳目是再好不過。
艾貝瑞爾突然煞住了腳步,因為慣性的緣故,緋尼思的衝勢反而還在往前,就著這
個勢頭,艾貝瑞爾彎下了膝蓋,將人背到了自己背上。
緋尼思還在自己的情緒中呢,卻被艾貝瑞爾此舉嚇了一大跳,終於回過神來,看清
楚了他們的處境。
「艾貝瑞爾,我……」他咬著下唇想要道歉,他想要說他並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
明白,為什麼金鐲會帶他們來到這裡,而不是直接見到與他約定之人。
結果他發現,那只金鐲卻是戴在了女方的手腕上。
剎那間他彷彿被閃電擊中,整個人都懞了,滿腦子想的都是為什麼?怎麼會?為什
麼是這個女人帶著他們約定的信物?那個人到底去哪裡了?
他們說好的,那個人跟緋尼思說,只要緋尼思下定決心了,隨時都可以逃走,而他
會帶著金鐲等著他。緋尼思想像過無數回他們再次重逢的場面,他們會開心得相擁,
也許激動地哭泣,但是從此之後他的淚水都會是喜悅的,再也沒有任何事物能讓他感
到痛苦。
可是那只是他的想像,不是現實。現實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唯一一件禮物戴在了陌生
女子的手腕上。而也許是因為他的目光太炙熱了,女人因此醒了過來,看到了出現在
房裡的他,因而大聲尖叫。
然後,艾貝瑞爾帶著他開始逃亡。
「別說話,有什麼理由都待會再說。」艾貝瑞爾制止了他,腳下的步伐沒有任何停
滯,只是一心一意地要讓兩人逃出生天,「你自己抱緊我,然後把嘴巴閉緊了,不然
會咬到舌頭的。」
「你讓我下來,我自己跑……」在艾貝瑞爾身上太彆扭了,緋尼思想要跳下來,只
是因為艾貝瑞爾完全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他也害怕自己硬要跳會讓艾貝瑞爾失去平衡,
只好委婉地跟對方試著協商。
「現在不行,我們沒有時間。」艾貝瑞爾急急轉進了另一條走廊,沒有閃避的餘裕,
只能粗魯的撞開擋路的人,引起他們的咒罵,「追我們的人有多少?」
「嗯……」緋尼思回頭看了一下,「好像更多了,有八個人,怎麼辦……?」
「好,沒辦法了。」艾貝瑞爾點了點頭,再次叮嚀對方,「抱緊我,好嗎?」
眼看對方語氣如此嚴肅,緋尼思不由得收緊了手臂,緊張地問,「你要怎麼做?」
「樓下是不可能出得去了,所以我要直接從三樓走。」
「啊……」緋尼思倒吸了一口氣,「你打算要……」
「嗯,所以你抱緊了。」艾貝瑞爾並不傾向使用魔法,因為魔法對他而言是有風險
的,一來會造成他身體的負擔,二來也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和引起過多的注意。巫師
是極為罕見的存在,一旦使用了魔法被他人當作巫師,就等於是把自己的底牌洩漏給
他人,更糟的是還有可能會引來更強大的反撲跟追捕。
尤其他們又是在奧茲這種對南海人極不友善的環境,理應要低調再低調的,只是事
到如今他也別無其他辦法了,只要能先甩開這些人,過了這一關,之後艾貝瑞爾有自
信,能夠捱到風波過去了在另尋他謀回到南環。
艾貝瑞爾做好了準備,他俐落的一個旋身,右手手肘朝前,撞開了一扇緊閉的門扉。
他只有幾秒鐘的時間,能夠完全消失在追捕的人眼前,因此一秒都不能浪費──
艾貝瑞爾本來是這樣想的,一鼓作氣衝出窗戶一躍而下,而後同時施展浮空與隱身的
魔法,逃入大街上與人群混在一起,讓對方徹徹底底地追丟了自己。
然而艾貝瑞爾卻沒有想到竟會出現了阻礙。
他的速度太快了,在發現有人擋在前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與一個女人正面相
撞,他還好、退後了兩步便止住了腳步,只是下巴留了一點血,倒是那個倒霉的女人
被兩個成年人重重一撞,整個人暈頭轉向的跌倒在地,面容慘不忍睹,鼻孔與嘴巴的
血流得一塌糊塗,連艾貝瑞爾的血都沾染到了她臉上,一時半刻爬不起來。
「抱歉──」艾貝瑞爾想把對方扶起來,只是後方追兵已至,刻不容緩下他也沒空
做這件事了,只能滿臉歉意地跨過女人身上,從她身後的窗戶跳了出去。
其實艾貝瑞爾腦袋也是暈乎乎的,但他畢竟是個男人,骨頭硬,因此他只是深吸了
一口氣,照他原本所計畫的連用兩個魔法。
緋尼思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儘管他信任艾貝瑞爾,可是從三層樓高的地方落下
還是令他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地將艾貝瑞爾的脖子摟到連呼吸都有困難了。艾貝瑞爾
輕輕扯開他的手臂,用右手牽引著他,直到下墜的勢頭隨著魔法的效力而趨緩,他們
緩緩地降落到地面上,他還是將艾貝瑞爾的手臂抓得緊緊的。
這就是魔法嗎?這廂緋尼思還在驚嘆他們毫髮無傷地回到地面,那廂艾貝瑞爾已經
一把把人抓進了巷子的陰影處。他將身上的斗篷解了下來,披了緋尼思的身上,讓他
自己繫好繩釦,一邊替對方拉上了兜帽,讓他那張過於引人注目的容顏遮掩在帽子之
下。
他的表情嚴肅,緋尼思也不敢說話,在艾貝瑞爾結束一切動作之後,侷促的交握了
一下自己早已汗濕的雙手。
艾貝瑞爾將右手放到了刀柄上,稍微舒緩了表情,然而整個人的氣勢還是銳利的,
帶著一絲不好招惹的氣息。他微微側首,先是看著緋尼思,而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左側。
緋尼思明白了過來,連忙走過去牢牢捉住艾貝瑞爾空蕩蕩的袖子,咬著下唇的緊張
表情像是這輩子都不會放手一樣。
艾貝瑞爾邁開步伐,緋尼思這次沒有再遲疑,緊緊跟著對方的腳步向前走。
直到他們來到了大道上,與另外一群奔跑的、很像稍早追趕他們的人影錯身而過,
而對方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緋尼思提在心頭的那口氣,才終於真正的吐了出來。
TBC
* 艾比真是可靠的好男人,男友力爆表(但是遇到自己的事反而就不行了 XD
是那種為了他人反而更堅強的類型呢 XD
*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