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開始，邱陽杉一週五天上班的其中兩天，只要清清也有上班，就會把邱陽杉
叫去一起陪坐，簡直把他當小弟一樣帶著，這麼幾次下來，邱陽杉也認識了幾個常客。
清清的客人有男有女，打扮都一致以低調素雅為主，可是從談話內容、手腕上的錶、
胸口的項鍊、點的酒種以及小費的厚度，邱陽杉猜他們不是副董就是副總。
清清跟他們的交談話題，從日常生活聊到股票漲幅、投資利潤和國際情勢，幾乎都
讓邱陽杉插不上嘴，他多數時候只能當一個坐在旁邊端酒點菸的服務生。
又因為清清與客人的相處氛圍實在太熟齡，相較之下小羊倒像個陪家長來玩的高
中生，顯得靦腆又可愛，反倒成為客人調戲與寵愛的對象。
至於總是被叫弟弟，邱陽杉已經覺得無奈到無所謂了。
「清清，小羊弟弟真的好乖喔，你們會不會欺負他啊。」見邱陽杉貼心地擦去桌上
水漬，一名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女客人忍不住笑著稱讚。
「就是太可愛了才要欺負他嘛，李姐，就妳會疼他啊，下次來記得點他，免得他被
其他客人拎去欺負。」清清笑著說。
於是乎，在清清的旁敲側擊下，邱陽杉很偶爾也開始在清清忙碌時，被清清的常客
單獨指名，即使客人好像都把他當弟弟聊天，可業績就是業績，邱陽杉感謝都來
不及了。
其中有幾個客人，在那天吃到邱陽杉的手工餅乾後，一時興起跟他聊起料理，居然
意外的志趣相投，聊到時間過了還捨不得停，誤打誤撞幫邱陽杉開啟了另一種優勢
客群。
同時，隨著邱陽杉開始跟隨清清一起接客，兩人親近不少，其他人對他的態度漸漸
有了轉變。
公關同事們會在休息室主動跟他說話，除了打招呼，多是委婉問他怎麼跟清清
『好上』，又或者猜測是否暗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才讓那尊皇帝開了聖恩
等等。
邱陽杉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當然回答不出來，只好自嘲可能是他的業績真的
太慘了，清清看不下去大發慈悲吧。
這種說法大家打從心底不相信，畢竟相較之下，另一個謠言聽起來更加有說服力－－
小羊和清清在一起了，手上的錶就是清清送小羊的定情物，所以小羊那天才會那麼
偷偷摸摸的藏禮物、直到清清來替他解圍－－這樣。
邱陽杉對此百口莫辯，不管怎麼解釋別人就是一副你再繼續扯啊的表情，連花花
綠綠，都三天兩頭拿這個謠言取笑他，說既然紙包不住火，就有擔當一點大方承認
了吧。
邱陽杉不曉得這群人排擠了他這麼久，怎麼這下子又有興趣八卦他，真是莫名其妙，
再者，又因為另一名當事者什麼也沒表示，等於間接助長了謠言可信度，才讓這事
傳得人盡皆知。
邱陽杉不知道是不是拜謠言所賜，讓大家以為他有了清清當靠山，所以對他客氣
有加，與之前的態度簡直天差地別，即使是阿伯和欣欣，都不再明顯對他釋出敵意，
要不相敬如賓，要不乾脆無視，少了他們兩個帶頭，沒人再敢找他麻煩，雖然大家
相處上依舊冷淡僵硬些，至少不帶刺了。
他的日子，逐漸回到慶生會風波前的平穩。
就這樣過了兩個多月，這陣子清清有意提攜與照顧，邱陽杉學到不少說話與引導
技巧，加上近距離觀察清清，交談間什麼時候該應和、什麼時候該轉話題、什麼時
候需要停頓，都有了極佳的現場示範給他學習，在這麼耳濡目染下，他進步的速度
非常快。
另外，由於清清經常交待回家作業，像是翻閱女性雜誌、多逛逛百貨公司女性樓層、
接觸時尚資訊、研究美容用品等等，一開始邱陽杉不曉得為什麼，後來他才意識到，
這不只讓他多了很多能和客人們聊的話題，亦無形中增加了客人覺得被關心重視的
好感度。
於是乎，邱陽杉在工作表現上變得越來越好，接客數穩定成長，連帶著除了跟著清清
之外，其他時間他也幾乎不得閒。
一切看似順利的日子，邱陽杉卻產生了新的煩惱。
他一直很崇拜仰慕清清，從穿著到談話、從眼神到笑容，全身上下沒有一樣是他不
喜歡的－－除了勾人的時候。
邱陽杉怎麼都無法適應的，就是清清若有似無的勾引技巧。
有極少數的客人，絲毫不掩飾對清清身體的喜愛，一坐下就開始亂摟亂摸，清清倒
無所謂似的，只要動作別太放肆，他甚至還會主動貼上去挑逗對方。
遇到這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清清幾乎不會讓邱陽杉在場，即使客人想嚐鮮，
手一靠近邱陽杉立刻會被清清擋下，然後隨便找理由打發邱陽杉離桌。
邱陽杉對此不甚滿意，本來下海到酒店上班嘛，多少都有會被吃豆腐的心理準備，
清清這樣推拒他，雖然可能意在保護，總難免讓他產生被輕視工作能力的聯想。
「因為你還是小孩子，這種事兒童不宜啊。」清清每次過後都用這類說詞搪塞，
然後下一次照樣趕走他。
撇除不被信任的失落感，邱陽杉其實也暗自鬆了口氣，他對清清愛慕甚深，雖然始終
不敢明說，但每次瞄到客人開始對清清上下其手，他便忍不住竄出一絲嫉妒，扎在
心上，說痛不是很痛，可又無法忽視。
邱陽杉不只一次幻想，如果那麼美麗的人在他手上任他撫摸、在他手中陶醉，那又
會是怎麼樣的模樣呢？
郭曜華及其他人都說過，清清私下會跟客人上床這件事，邱陽杉事後回想，總想不
明白，清清已經穩坐排行榜前段，為什麼還需要藉此留客人呢？明明清清的大部分
客人都不是以性為目的啊。且通常去做性交易的多是為了額外賺錢，可是清清一週的
收入都比他一個月還多，不可能缺錢吧？
懷著這個疑問，邱陽杉某天不慎說了出口。
「跟客人上床，真的會開心嗎？」邱陽杉對著自己的置物櫃喃喃說。
「嗯？」一旁的清清朝他看過來。
「啊啊，不是！我不是說…呃……」邱陽杉發覺說溜了嘴，一時慌張趕緊想解釋，
又不曉得要解釋什麼。
雖然休息室只有他們兩個人，但這種涉及個人隱私的謠言，果然還是藏在心底就好
吧，當面問本人簡直尷尬得要命。
清清隨後一副了然於心，笑了笑，走過來摟住邱陽杉的腰，惹得後者一陣顫慄。
「開心啊，做愛嘛，怎麼會不開心？小羊，你都不想跟女朋友做嗎？」清清笑著說。
「我沒有交過女朋友，只有男朋友……」邱陽杉小聲說，這件事連他父母都不知情，
現在卻自然而然對清清坦承了，「不過已經是前男友了啦，他、他瞞著我跟女生交
往，還讓人家懷孕鬧到對方家裡，我們就分了，也、也沒做過幾次，後來我家出了
狀況，更不可能有時間去跟別人談感情。」邱陽杉說完，臉色微微泛紅略顯羞赧。
清清笑意更深，手上用力把邱陽杉幾乎摟到懷裡，低聲在他耳邊吐氣說，「既然
如此，那想跟我做嗎？為了答謝你上次的餅乾，我可以給你一次愉快的經驗唷。」
邱陽杉呆愣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清清在約他上床，嚇得用力推開對方。
「不不不不不好吧！」邱陽杉退到角落去，拼命搖頭。
在邱陽杉心目中，清清一直是偶像般的存在，而偶像是用來遠觀的，太靠近心臟會
受不了呀。
「幹嘛怕成那樣，我又不會吃了你。」清清笑說，不再逼近他，「何況我跟其他人也
上過床呀，又不是只有你，擔心什麼。」
「…什麼？其他人是指？」邱陽杉問。
「俱樂部的其他人，像何欣睿啊，」清清說，「他以前一天到晚諷刺我靠賣屁股
衝業績，我就問他要不要試試看，他爽快的答應了，大概覺得自己不可能對男人硬
吧，就想取笑我倒貼罷了，結果那天晚上，他被我舔幾下就射了之外，還哭著拜託
我繼續幹他不要停，從此之後，他看到我都會自動讓路呢－－啊，你千萬不要說
出去唷，不然何欣睿會殺死你。」
邱陽杉啞口無言，突然間接收到這種秘密的衝擊太大，都不知該做何反應才好。
「還有，啊還有阿牛，上個月離職的那個阿牛，他說跟男朋友親熱都抓不到感覺，
跑來問我怎麼辦，我就親自上床示範給他看，可是後來卻聽說他分手了還從一號變
零號呢。」清清說。
邱陽杉記得這個人，同樣是排名後段的公關，他們同桌好幾次，相處上就是一般的
同事，可是怎麼樣都看不出來他居然找清清上過床啊。
「除了欣欣和阿牛外還有好幾個人，他們大部分不是真正喜歡男性，多是基於好奇
才想跟我上床，啊，那陣子真是豐功偉業啊，我還被盧經理痛罵不要把俱樂部當
後宮呢。」清清懷念道。
太誇張了。邱陽杉忍不住又往後縮，眼前人簡直超乎常理，正常的就算喜歡約一夜
情，也不會刻意找異男吧，何況還是同個工作場合的同事，下了床隔天還要見面的，
光想就覺得尷尬啊。
「所以囉，就當作是謝禮，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隨時可以約我喔。」清清笑著說，
一邊拿起東西準備下班離開。
「…身邊總是不同的人，這樣不會很寂寞嗎？」邱陽杉突然說，「跟你上床的人
之中，應該有人是真心喜歡你的吧？不想找個人穩定在一起嗎？」
「…既然睡前是一個人，睡醒之後也還是一個人，怎麼會寂寞呢？況且就算他們
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們呀。」清清停在門前說。
「不喜歡對方也可以上床嗎？」邱陽杉問。
「我不就正在這麼做嗎？小羊，你不信的話，跟我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清清
湊近，在防備不及的邱陽杉臉頰上親了一口，「等你約喔。」
清清說完後揮揮手瀟灑離去，留下耳根紅了一片的邱陽杉還怔怔縮在角落。
真是太奸詐了，哪有這樣撩完人就走的啊。邱陽杉不甘願地在心裡抱怨。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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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好，只是可惜主角不是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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