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你 10
一早出門時順便收了信箱裡的信件,趕著去早餐店幫忙的王小桓隨手將信扔到車上,待忙
完才邊吃著握便當邊查看。
電話費帳單、大賣場DM,還有一封用牛皮紙袋裝著的信件,寄件人寫的是C醫院的一位小
姐。
王小桓滿臉疑惑地拆開來,裡頭只裝著一張估價單。
是賓士車的修理費,一片門板加後照鏡的費用,總價六位數。
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王小桓這才想起自己曾與一輛賓士有過擦撞。
他去哪生出這六位數的賠償費?這十年來,早餐店加上他開車賺的錢,用在一家三口身上
都只是剛好而已,一開始甚至還是負債的狀況,好不容易這一兩年才還清,只是隨著兒子
長大,花費也越來越多,每個月的財務狀況都十分吃緊。
王小桓看得都沒胃口了,開始思考自己哪裡還有能動用的錢。
唉,因為一心想著好好把兒子養大,他壓根沒買過任何保險。
估價單的最後面留了一個手機號碼,還有一行小字:“有問題請撥打。”也沒註明如何稱
呼。
王小桓問題可多了,哪管得著那人是誰,先打看看,問清楚這估價單究竟是怎麼回事要緊
。
拿出他的智障型零元機,王小桓想也沒想立刻撥打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接著進入語音信箱,王小桓不死心,又連續撥打了三次,第四次響到尾聲
,才終於接通。
「喂?」電話那頭的人語氣慵懶而不悅,像極了兒子在假日被他硬挖醒時的聲音。
「呃你好,我收到一張賓士的修理費估價單,上面寫說有問題打這個號碼,所以想問看看
怎麼回事。」
「你是王小桓嗎?」昨天值完班正在補眠的徐穆一聽,瞬間清醒過來,彷彿在大夜接到病
人血壓掉、胸痛喘的complaint時那種感覺。
「嗯,我是,請問大哥您怎麼稱呼?」對方清醒的聲音與那天他撞到的賓士車主一致,王
小桓兀自叫慘,沒想到這傢伙竟然記住自己名字了。
徐穆長舒了口氣,看了下手機螢幕,確認有顯示來電號碼後,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還
記得那天在興智高中附近撞到的黑色賓士嗎?我是車主。車子我已經修完了,賠償的部分
,要不要約個時間出來談談?」
「呃……」他每天忙著工作,哪有時間去談這種事情?
徐穆聽王小桓欲言又止,接著道:「你如果願意來C醫院談,賠償金直接減半。」
王小桓幾乎是秒回:「好啊好啊!您什麼時間方便?」
掛上電話的徐穆抱著枕頭,滿意地繼續補眠去了。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你 11
原本和王小桓約好見面的事卻因兩人彼此忙碌的生活而暫時延期了。
王小桓晚上必須在家帶兒子,出不了遠門,從他們家開車到C醫院,最快也要個三十分鐘
,這一趟來回,加上商談的時間,一晚上肯定就這麼毀了。
而徐穆的工作時間是平日早上七點半到下午五點,加上值班,週末也不一定有假期,只有
平日晚上比較空閒,因此兩人若真要約,最好的時間點就是徐穆值班隔天下午的半天補休
。
「喂?」自從上次打了那支電話給徐穆,王小桓早已記下這個恐怖的討錢號碼。
由於彼此各以電話通知爽約一次,更改的約定日期也因為徐穆值班表的異動而還無期,所
以這是兩人第四次通話。
「王小桓,下禮拜一下午你有空嗎?」
「我可以,但我兒子五點半下課,我得在他回家前做好飯,所以……」
徐穆插話道:「這你放心,不會耽誤到他吃飯時間的。」
「呃……」面對徐穆如此斬釘截鐵的語氣,王小桓一愣:「好,那、就約禮拜一。」
「嗯。」兩人安靜了幾秒鐘,以為對話結束的王小桓準備掛上,對方卻突然接著道:「對
了,你看起來不像是有小孩的年紀欸,能冒昧問一下你幾歲了嗎?」
這是想跟他搭話還是套話?
王小桓戰戰兢兢答道:「二十八。」
對於願意回應問題的王小桓,徐穆甚是滿意:「欸?那你兒子應該年紀還不大吧?」
「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沒料到王小桓還挺戒備的。
徐穆信手拈來地扯起謊來:「我是小兒科醫生,特別喜歡小孩,剛剛聽你說有個兒子,才
想了解一下,如果金錢週轉真的有什麼困難,也許有更多商量的餘地。」
談到錢立刻喪失思考能力的王小桓馬上中了圈套:「可是我兒子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剛上
國一,已經不是可愛的小小孩了。」
「十八歲以前都算小孩啊。」徐穆又快速地在心裡計算他們父子倆的年齡差距,二八減十
三……也就是王小桓在十四歲就播了種。
屁啦,怎麼可能!王小桓明明到十八歲時,打手槍都看起來很生澀啊!
「我兒子真的很不像小孩,很懂事。」講到自己的孩子,大部分的家長都會渾然忘我,王
小桓也不例外。「大哥,我兒子以後也想當醫生,最近開學繳了學費,還有一些買書的費
用,我這邊真的很吃緊……我講這些不是不想賠,只是能不能給我一些時間?」
徐穆怎麼也沒料到王小桓竟會過上這種連基本生活起居都快無法負荷的生活,明明他以前
家境也不差,明明當時他們倆一起考上醫學系了不是嗎?如果王小桓依約和他一起上台北
讀書,如今,他倆都是醫生,雖不是特別富有,但至少不愁吃穿。
這到底是哪裡蹦出來的兒子?徐穆總覺得王彥寧肯定和當年王小桓突然消失有關。
偏偏這父子倆都戒心特別重,兒子也不好套話。
「我們就當面談吧?」
總之,先見上王小桓一面再說。
雖然王小桓不記得他了,可自從上次那一瞥,這張臉又再度在他腦海盤旋不去了。
很氣他,又很想他。氣他不告而別又忘了自己。
「啊,好吧。」有種吃了閉門羹的感覺,王小桓掛了電話,內心就算不安,也只能走一步
算一步。
為了兒子,就算再辛苦,他都不能有一分一秒覺得疲累,也不能讓兒子發現其實家裡經濟
拮据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