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刪文修稿後重po,有印象的不是錯覺(汗
●架空古風已完稿。
一早,岳峰感覺得出來霍君殊心情大好,連擺在面前的早膳是與下人用的
碗筷一併送上的,他看了也只是眉挑了挑,哼了哼聲,然後直要岳峰一同
用膳。岳峰雖仍是顧忌著身分,對於與主子同坐一桌總還有些遲疑,就算
昨日再怎麼反了主從規矩的事都不知發生多少回了。
岳峰不想清早便壞了霍君殊的心情,更不想每日總得要霍君殊為了此等用
膳之事見他糾結三回,如此再怎麼待他好的主子也都會磨光性子,故也只
開口應了聲便入座,還得不停吞下霍君殊直往他碗裡添的菜,簡直分不出
誰才是主子。相較之下,同坐一桌這檔事竟也算不上什麼。
早膳後,霍君殊近乎迫不及待地拉著岳峰便要出門,那模樣看來就算是期
待了一整夜似地。果不期然,此行仍是被總管王忠關切了一番,滿是狐疑
的目光擺明了衝著岳峰而來。
「請三少爺容老僕一塊兒去,也好有個照應。」
霍君殊瞟了一眼,看來是早料到會有條甩不掉的尾巴跟著,向來的喜怒形
於色讓他連心裡那股不情願也不遮掩。王忠的話難得沒成了直搗他火藥庫
的引線,倒也只是如往常酸了幾句便往準備好了的轎子走。
「哦?那你可要記得多帶條腿了,可別像我就是落了條腿沒帶,才會在白
蕪山上被扔著餵大蟲的。都上了年紀的人了,不當心著點可不成呦。」
一路上霍君殊乘著轎,簾布拉下仍是灌進陣陣冷風,更別說風怎麼冷,也
擋不了那禁不住掀開簾布一角往外瞧的手,就算冷到連指頭都能打起哆嗦
。王忠走在最前頭,那是對外展現他身為世家大族總管架子的位置,岳峰
則在轎的一側,剛毅的側臉巧巧能在他往轎外瞧時閃進眼。
岳峰走沒幾步路便被寒風刮紅了臉頰,本也只是隨意紮起的髮這下更被吹
得有些散亂,在白蕪山上初見時戴的帽子肯定因為當初王忠不給收拾家當
而落在家了,讓人現在連個能保暖的都沒有。身上穿的自然還是那套粗布
衣,看來簡直不及他全身上下衣袍的一半厚,看得他都要跟著發冷,腦袋
盡想著,若是能穿上昨兒個的那套可就暖和多了。
他說岳峰襯得那套衣袍既非嘲諷更非溢美之辭。岳峰身生得挺拔,正經且
不苟言笑乍看之下還當真有那幾分氣勢,更看得順眼,莫怪乎一早看到那
身衣袍被疊地整齊置於桌上而非被穿上身,心裡著實失落,和滿心歡喜送
人的禮,轉個身就被棄置那般。
其實奉天人看他笑話從沒少過他是心知肚明的。但也不至於真要不顧他人
目光和禮教,迫著岳峰真穿著繡著霍家家紋的衣袍走出霍家,甚至低眼瞥
見岳峰穿的那雙幾經磨損的鞋,連想要人一起上轎的念頭都給忍住了,只
因那會像是在說大哥對他往死裡捅的事兒,都是不該計較的小事、留著那
件不屬於他的衣袍更不是什麼示威似地,總之不管如何就是沒能甘願。
這時,傳進耳的已漸是鬧區會有的喧囂,從縫裡探去,發現原來是行經奉
天大街上了。這是奉天在白蕪山以北最熱鬧的街市,是店舖林立,商賈匯
集之處。
奉天地處疆界極北端,此地雖離邊境還得走上好一段路程,但已不乏生得
不大一樣的商人穿梭其中,奉天人看似習以為常,有錢賺的生意自然沒人
在意你留的髮是黑是金,與那些外地商人互通有無至今也行之有年。朝廷
的態度對此也非閉鎖,只要不違背朝廷律令倒也是但也任其為之,久了也
讓奉天大街有些外地風情。
霍君殊看著心想差不多到了,便敲了敲轎緣兩聲表示停轎,下了轎後是將
王忠的一臉疑問視為無物,也知道周圍開始有人有意無意起往這兒瞄來,
他眼卻也不想容下岳峰以外的人,逕自對著笑道,「陪我一同逛逛散散心
,等會兒再回家收拾也不遲,我待在家裡只能和人大眼瞪小眼,什麼事也
做不成,都悶得發慌了。」
岳峰知道這話說得不誇張,就算字字指桑罵槐,臉上頓時浮上了些尷尬,
反倒是王忠神態自若如常。若說王忠習於霍君殊嘴上不饒人,倒不如說是
刻意讓著他發洩些被綁手綁腳的怨氣,就像不會有人對著小孩子使性子動
真格一般,王忠連眉頭都沒動一下,抬手對轎夫交待幾句便跟在霍君殊身
後,看來十足稱職。
霍君殊走進了布莊,看來漫不經心地繞了一圈,店家識得霍家的貴客,盡
將些上等貨往霍君殊眼前擺,光是手在幾匹布上摸了摸料子,就知道個個
都稱得上極品。
看著看著,霍君殊隨口對岳峰道,「這些你看看,覺得哪個好?」
「都好。」岳峰沒多想,閉著眼就知道這裡任何一個料子,盡是將他拿去
賣都賣不了的天價,讓霍君殊這個世家大族的繼承人穿上身,又怎麼會不
好。
霍君殊也不覺這話應得敷衍,還回以滿意地一笑,單手一劃過少說五匹布
對著掌櫃道,「是麼?那好,這些,我要了,全都包下。」掌櫃的眼下頓
生了道金光,霍君殊只是唇角一提,「就照著我大哥那件的尺寸和式樣,
看能做上幾件就做了吧。啊,大哥那套繡上霍家家紋的袍子是在你們這兒
做的沒錯吧?不過這些倒不用送繡坊了,因為這不是給霍家人的,可終究
是給霍家的恩人穿的,我大哥那套該注意到什麼個枝微末節的地方,這幾
件可是一丁點兒也不能給我漏掉就是了。」
霍君殊語畢便出了布莊,幾句話是惹得掌櫃先是眉開眼笑後僵著一臉青紫
,更讓岳峰和王忠傻了眼。霍君殊倒是一臉得意,似乎是想著總算有人當
他是一回事了,走著連腳步都隨著出口的話飄了起來。
「不是早說要給你添置些東西麼,到時什麼撈什子的粗布衣就扔了吧,跟
著我怎麼可以讓你穿得差。」
岳峰這才想到昨晚霍君殊確實隨口一提,可沒料到會是如此,也擋不了霍
君殊手一揮便像是拿幾張銀票在空中撒,讓王忠跟在後頭光是記個帳都沒
來的及,遑論別說做什麼別的讓自家主子生火的事。岳峰怪著自己「都好
」二字是說得太不經腦袋,但更沒料到接下來霍君殊是連他也不問的了,
說買便買,撒起銀票毫不手軟。
奉天大街走不到一半,不僅為他訂製了衣袍,還向外地商人買了幾套他這
輩子從沒見過的精緻食器。鞋帽更是轉眼間便多了不少,岳峰夾在霍君殊
與王忠二人之間,是阻止也不是,順著也不成,連大街上的人都直往這裡
瞧,各個盼著霍君殊這個財神也過來散個財。
岳峰被這麼盯著不自在極了,反而霍君殊卻只是一手把玩著香袋,一手拿
著昨晚記下的條子,一面沉吟著除了上頭寫下的還欠些什麼,當四周的人
們一個個都是瞎子。
岳峰登時心頭一震,更不自覺地暈了一暈,驚覺原來這就是霍君殊日日年
年過的日子。給人低聲私語、交頭接耳,眼裡滿是令人不適的探查,而他
,居然也曾是其中之一,聽著人嚼舌根當成是喝水般地自然,即便不隨之
起舞,自己長久的漠視便使得他內心頓生愧疚。想著想著,那欲上前阻止
的念頭竟也收了回來。
若是連自己這個下人都不順著他,他該會是多難受?
「你是怎麼著,快過來呀。」霍君殊在前頭喚著,「我看這挺適合你,戴
上定是暖和的,快戴上我瞅瞅。」
岳峰看著霍君殊一臉欣喜地往他眼前遞上了頂毛帽,哪怕那是奉天的富公
子們才會有行頭,哪怕那看來與霍君殊頭上的那頂有著九分的神似,岳峰
只覺心裡是軟得同手上那帽的毛料,一碰便陷了下,直至深處。
岳峰順從地戴了上,更溫順地任由霍君殊撥了撥他帽下的髮,「這兒,別
勾著了,嗯,果然是合適你的。」
岳峰只覺暖意襲身,可卻漸漸地分不清是頂上的帽料子厚實,還是霍君殊
那為他撥髮時,睜著晶亮的眼,如此專注的模樣暖到灼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