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古風已完稿,目前一周二更中。
當此時不該有的炙熱在臉上遊走時,岳峰看來是傻愣著的,一如給縛了手
腳,不知掙扎為何物的,可心裡那些個心思將他拉來扯去的,才是實實地
掙扎。
霍君殊欺上前時,那掛在頸上的香袋在便他眼前晃著晃著。自從那回香袋
不小心掉到田裡,更差點被一把火連人給一起燒了時,霍君殊便把香袋給
多繫了條紅繩掛在頸上,平時收在層層的衣袍子裡,想到時便會掏出來在
手上把玩,連睡時都沒離開身。
他沒想到當時隨手遞上的涼草,竟會被如此珍視,甚至開始喝起他們這些
喝不起茶葉的人所喝的涼草茶,入口的是稱不上甘甜的味道,卻衝著他笑
得瓜兒甜、籽兒蜜。
霍君殊吻著他時,他先是看著那爬滿臉上的紅是多麼羞澀,後是實實地以
自個兒的臉感受著可比房裡那口爐子的熱度,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而那
種紅,和霍君殊某日酒醒時見到赤著上身的他一個樣,那時是羞臊,這回
更添了顯見的慾念。
在奉天大街時,霍君殊為他買了頂料子極佳極暖的毛帽,伸手為他撥了撥
髮時的雙眼那樣專注且溫暖,一如為他方才握了他的手在那身子上遊走之
時,唯暖到灼了人。
那時,他分不清心是因毛帽料子好而暖和還是什麼其他的,在為他穿上新
袍子時,他還是侷促地閃著那人的視線得多。可這回整個人欺上,吻是小
心翼翼地落下,帶著柔情似水卻又燙熱如火,他的身閃不了了,可竟連心
也是他勾不著地由著去了。
他是個下人,是要對主子說一不二的下人,可被這麼親密又撫又吻豈是待
下人會有的?霍君殊待他極好,甚至是好到獨獨待他特別他也是明白的,
這下是已好到生了慾念更不是他吃心,亦是不容他犯傻的了。
岳峰已搞不清自個兒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慾念影響,加上他下人做得稱頭,
才會怎麼都由著霍君殊去了還是什麼,他只知道對這個人,他總是無法開
口說個不字,就算都犯到他的身上了,「不」這個字面對霍君殊仍是只有
吞下肚的份,就這這麼任著人了。
這下他在霍家、在霍君殊的眼裡究竟算是什麼,他已是沒敢往細裡想的,
霍君殊那透著甜膩的聲音出口便直竄他四肢百骸,單是想壓下這聲在他身
子裡亂竄打游飛的騷動,就已逼著他無暇往細裡想。
「水熱些好……該換了。」岳峰低著頭,沒敢看出口便是春意蕩漾的霍君
殊此時是何表情,拿著盆子就要從凳上起身。
「這不礙事……!」見岳峰要起身,霍君殊趕緊出口留人,伸手按住了岳
峰的肩的頭,似乎在下一刻就覺自己反應過了頭,一面納納地補了句,「
……今兒就這麼著了吧。」
霍君殊一臉的情意未褪,說出口的話,連自己聽來都像是沾上了化不開的
蜜,那可比方從溫柔鄉裡初醒的聲調,就算岳峰不會笑話他,可也夠羞人
的了。
憶起上回冷不丁地出了個王忠,所幸這次房裡除了他們二人便無他人,比
起羞到臉不知往哪兒擱這等小事,他是說什麼也不想讓岳峰從他眼下離開
,甚至當作沒這回事兒。
霍君殊悄悄瞥眼,岳峰的反應是溫順如昔,本是紅著的眼經過這麼一回,
是染了整個臉直到耳根子去。岳峰這麼個大男人,面對他滿是害臊之色而
非懼意與嫌惡,霍君殊一顆心是禁不住雀躍狂跳外,也隱隱地鬆了口氣,
這是在明著告訴他,這一切不是他對岳峰死氣白賴來的。
心頭歡勢歸歡勢,霍君殊是一面不著痕跡地放下了撩起的衣袍下擺。這是
向來在熱水中暖完腳便會順手放下的,可這次卻是他自個兒臉皮薄給惹的
,橫是他方才一時發了瘋,也不想想岳峰饒是個得在白蕪山上和大蟲賭命
的男人,到底也會有嚇著他的事,可就是禁不起再這麼往心裡憋,這些年
他憋在心裡那些個破事豈是少的。
其實一經細想,這如拿根羽毛搔心的感覺,對霍君殊來說卻不是大姑娘上
花轎頭一遭,反而熟悉得很。
這應是在白蕪山上初見之時就種下了這情芽,之後在霍家再度相見,岳峰
每待他好一分,這芽便長上幾分,這芽便轉眼間生得錯節盤根,甚至再受
不住這般地單相思,手一伸便要拉著人與他一道摻和。
從心裡認了岳峰起,他是至此笑罵任由人的了,今兒個見岳峰毫不推拒,
浮上臉的紅在他眼裡彷彿全化為情意,他至此更是什麼也可以不顧的了。
岳峰聞言是先怔了半晌才點了點頭,可卻也顯得僵硬不自然,好似方才管
不住身子的是他,而不是霍君殊。
岳峰小心移開水盆,先取來布巾為霍君殊擦乾了腳,接著以毛布將霍君殊
的雙腳從小腿處以下全給裏住,起身轉個方向讓霍君殊靠著床上的靠枕,
雙腳舒服地平放在床,最後十指隔著毛布輕輕揉壓著那雙腿,為霍君殊鬆
泛鬆泛筋骨,也有助於暖熱雙腳。這是每晚暖腳活兒的最後一步。
這活兒岳峰幾次下來已做得老練,可今晚卻不比一般,岳峰從全身僵到十
指,方浸過熱水卻又在一刻急凍似地,簡直是比誰都需要活絡筋骨的。
霍君殊倒是毫不覺被抓疼,甚至幾度從口裡溢出舒服的呻吟聲,以手遮掩
卻在這俱寂的夜裡毫無用處,幾次下來,兩人似乎都覺察到了那些包圍著
兩人的曖昧味兒壓根沒有散去,反倒還更加烈了。
不知是誰先朝著對方瞥眼,對上了對方的目光時,岳峰雖是捕捉到了霍君
殊眼底的異色未褪卻也什麼都來不及,岳峰原是彎著的身,被坐於床上的
霍君殊從毛布中抽開腳後一把給抱住;岳峰一個不穩,給腳邊的凳子一絆
,這是讓霍君殊雙臂收緊,整個人撐著岳峰的身子,更摟地牢牢實實。
「少爺……」岳峰勉強屈起單膝靠在床邊,霍君殊卻執拗似地,偏想要以
他自個兒的身子撐著岳峰,整個人直往岳峰身子上貼,讓岳峰一個驚呼出
聲。
明明方才不僅吻了他,唇齒間更加煽情的舔舐都有了,這突如其來的摟抱
仍是讓他心裡一震一震地,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其中鼓搗不休。
「……你怎麼說呢。」霍君殊的聲音從岳峰的肩頸飄出,聽在耳裡甜膩的
聲音是按在頸窩裡顯得低啞,可連帶出口的氣息仍是一下子便紅了岳峰的
脖頸。「你可真知我的心思麼……?」
岳峰僵著身子,口裡依舊吐不出一個字,望向頸項的紅有如情動的痕跡,
看著看著更是對岳峰的沉默心癢難耐。圈著這個身子與臂膀,想起這雙臂
當初的緊擁,萬分小心地待他有如珍寶,他便覺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待他
如此了。
當時的記憶回湧著,給他溫暖的這雙臂膀就在身旁,霍君殊是再也耐不住
地急低語著,「你就不能允了我麼……快允了我呀……」
岳峰的腦袋亂轟轟地,縱然有千萬思緒纏繞不已,可一聽霍君殊催人醉的
嗓音,卻在一瞬間給他下了蠱般,那些在心裡鼓搗的聲音,此時如山谷間
的回音直叫自個兒允了就是了,甭管什麼其他,只要想裡頭想這麼著,那
便這麼著了。
岳峰是緩緩地抬起雙臂,指尖觸及霍君殊的背脊時,他聽到了霍君殊那帶
著欣喜的抽氣,更直往頸項撲來。鬼使神差地從指尖到手掌的輕觸,最後
整個臂膀環住這個身子。
這擁抱,不若霍君殊主動投懷送抱地磁實到近乎箍著人生疼,岳峰這般的
輕擁,對霍君殊而言更是求之不得的憐惜與疼寵。霍君殊一時間從拋了面
子求愛的羞,接著因著這形同允諾的擁抱而生的喜,而後緊接而來的是捨
了一切矜持,偏頭就是對著岳峰落下狂吻。
不同於先前那般帶著小心翼翼,這下是更加大膽了,哪怕他從沒吻過一個
人,哪怕那張口的吸吮啃咬就像要將人吃進肚腹般粗魯,那些個調情挑逗
技倆,他是真不懂也不顧了。
他只知道,岳峰是允了他的,不是他胡攪蠻纏來的,他便也什麼都不顧了。
霍君殊將岳峰更往懷裡帶,讓岳峰不用半彎著身子,可岳峰似乎怕未脫的
鞋髒了床,在被怎麼吻咬都順著他的人,居然在身子使了點力撐著。
霍君殊可不管這麼多,唇吻著,人沒閒著。擁著人的臂是往下探,滑過背
脊、腰際,再往下時還沒吃足人豆腐,倒是岳峰先禁不住地一顫失了力,
讓霍君殊一把便將整個人一帶,躺上床側身對視。
岳峰是既被吻又咬還給上下其手後拉上床的,看來髮亂衣皺的,是有些狼
狽。可霍君殊就光是看著這人就能著迷,擁著人的手就算是麻了,也只想
在這個的身上遊走。
岳峰給看得不自在了,雙眼半掩,伸手就要整整一身的凌亂時,倒先給霍
君殊給拉住了手,好像少了這個人的指尖一丁點溫度就會冷著他似地。
霍君殊看來也失了他素來衣著體面的樣子,方才摟著人時是張嘴就吻得人
滿臉,連脖頸也不放過的。說那是吻,還不如說是大塊朵頤,那模樣還真
稱不上是嚐,誰教他連向來用膳時的溫文儒雅都失了,口邊到現下都還掛
著唾沫,當真什麼醜態全被岳峰看遍了,可他也只會對著岳峰蠻不在乎地
醜態盡露。
岳峰看著看著,就著被抓著的手以指背抹了抹霍君殊的唇角,想著當時不
知節制地喝著酒後吐了他一身也是這個樣。可那時一臉的苦澀,現在卻是
笑得燦然,連眼淚都給擠出眼眶,而後轉瞬間是淚落不止,整個人又哭又
笑地,何只狼狽,卻在狼狽中笑得歡喜。
「……我這是怎麼著了……怎麼著了……」
聽著霍君殊埋進懷裡時,重覆的話語間飽含著鼻音,漸趨微弱後被平穩的
氣息取代,岳峰始終沒有鬆開這個人。雖然跟著荒唐了一晚,但若能讓這
人高興,他自個兒是什麼心思,從此在霍家又是算什麼,看來都不重要的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