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買了腳踏車,但是騎兩輪車對伊恩來說非常困難,在公園摔了好幾次還是無法平
衡。奧斯頓以為騎腳踏車像騎馬一樣穩,笑伊恩笨手笨腳,結果他根本不敢讓兩腳一起踩
踏板。
「這玩意兒根本不可能騎嘛!」奧斯頓氣呼呼地踢腳踏車。
在地上摔了那麼多次,這輛腳踏車的把手和鐵桿都磨傷了,店家肯定不會讓他們退貨
,伊恩只好再努力練習。
等到天黑了、奧斯頓也餓得不想再看到那輛腳踏車時,伊恩終於不再摔車了。一時忘
記自己不能激烈運動的奧斯頓興奮地跑著追上去歡呼,跑不到十步就痛苦地跪下喘氣,伊
恩也趕緊調頭騎回來。
隔天兩人在中午之前就去里維戴爾家,因為已經又遲了一天,奧斯頓怕老里維戴爾會
撐不住。伊恩還是擔心萬一那兩個傢伙還活著,所以拿一把廚刀,用報紙包住刀刃,插在
自己的褲腰上。
騎到門口,他們看到鐵柵門大大敞開著,隔著荒廢的廣大院子,遠遠看得到主屋門前
停了一輛黑色的汽車。
有人來了?奧斯頓驚訝了一秒,馬上想到亞撒。聽上次計程車的所說,醫生似乎還會
來為里維戴爾父子「看病」。
「可能是亞撒。」奧斯頓低聲對伊恩道:「小心一點。」
伊恩點頭,把腳踏車騎進院子,斜靠著門前階梯旁的柱子。伊恩揹起奧斯頓走上台階
,接著打開大門。
「里維戴爾夫人?」奧斯頓大聲喊約瑟芬,一面和伊恩慢慢走進去,「我是奧斯頓‧
克雷坦。有人在嗎?」
寂靜的屋子裡隱約傳出一個喀啦喀啦或喀滋喀滋的聲音,而且有個讓奧斯頓內心不安
的怪味。那味道,讓他想起那天伊恩被凱爾刺得鮮血迸流的模樣。
──是血的味道!
距離大廳愈近,空氣中的血腥味愈重,那些奇怪的聲音也愈來愈明顯。奧斯頓害怕地
握住伊恩的手。
一踏進大廳,奧斯頓和伊恩就愣住了,雙腳宛如生根一般僵直固定,無法移動分毫。
約瑟芬躺在沙發上,張大眼睛望向他們的方向,她淺藍色的洋裝被撕裂,露出白皙的
胸口,胸口以下則是一片鮮紅。安斯艾爾坐在她彎起膝蓋的雙腿之間,用像戴著紅色手套
似的雙手從她的腹部扯出不知什麼,狼吞虎嚥地啃食。
駭人的景象讓奧斯頓湧出強烈的反胃感,幸好只吃一點點的早餐已經完全消化,但他
還是無法控制地乾嘔起來。
安斯艾爾像他們不存在似地專心「用餐」,站在沙發另一端的亞撒無奈攤手,像是解
釋一般地笑道:「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兩人這時才注意到這個一臉溫和微笑的惡魔,伊恩輕輕拍著乾嘔的奧斯頓的背,目光
直盯著亞撒和那個正在吃約瑟芬的怪物,不敢大意。
奧斯頓真想當場逃走,可是他不能,因為他看到安斯艾爾一邊吃約瑟芬的內臟,一邊
哀傷地哭泣。被困在那個身體裡的安斯艾爾,只能無助地看著自己殺死心愛的約瑟芬。
「心愛的女人,吃起來一定格外美味吧?」
亞撒事不關己的評論,讓奧斯頓忿怒不已。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難過地大吼,接著又因激動而喘息。
「做什麼?」亞撒一臉無辜的表情,「夫人希望我救醒他的丈夫,我滿足了她的期望
,哪裡不對嗎?」
「那、那根本不是安斯艾爾!那是一個怪物!你害死了約瑟芬!」儘管心臟劇痛,奧
斯頓還是使勁大叫。
「哪裡不是?你沒有看到他正在痛苦地流淚嗎?」亞撒愉快地笑了起來,「他在啊,
只是他沒辦法讓身體活過來,所以我幫了他一把。」他抬起安斯艾爾流淌著鮮血的下巴,
「他會成為一個吃人維生的怪物,永遠痛苦下去……」
奧斯頓渾身顫抖,氣得說不出話來。
「誒,別那樣看我嘛。我可是幫他報了仇耶!」亞撒笑著收回手,「要不是我,他可
沒辦法徒手撕了他的弟弟。」
安斯艾爾似乎發現奧斯頓與伊恩,它面向他們站起來。
奧斯頓喘得幾乎無法呼吸,聲音也喊不出來,「你……以為殺死……親弟弟,他會高
興嗎……」
「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弟弟們殺死他的時候,好像滿開心的。」亞撒想起他一
邊淫蕩地呻吟著擺動腰部,一邊用嬌媚的聲音向那對兄弟建議的時候,那二個色慾薰心的
傢伙可是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安斯艾爾朝奧斯頓和伊恩走過去,慢慢地,一步一步,他們也跟著逐步後退。伊恩緊
緊握住奧斯頓的手,他沒有對付怪物的自信,只能希望這個怪物跑得很慢,讓他有時間抱
著奧斯頓逃出去。
「哎,才剛來,別急著走嘛。」亞撒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事不關己地笑著,「這樣
對主人很失禮喔,對吧……里維戴爾先生?」
亞撒的最後一個音還沒說出來,怪物就迅速撲向奧斯頓,速度快到讓他們二個大吃一
驚,不會打鬥的伊恩,反射動作當然也不快,在他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眼看著奧斯頓就
要被張開血盆大口的安斯艾爾抓住。
伊恩好不容易想要伸手把奧斯頓拉過來時,突然強光一閃,接著是恐怖的吼叫。
怪物要抓奧斯頓的右手斷了,斷臂飛到伊恩面前,他驚嚇得反射性踢開那隻手臂,怪
物則往後彈開。
亞撒的臉色變了一秒,但馬上又笑起來,「哎呀,太久不見,我都忘記了。」
奧斯頓背後有一股強勁的壓迫感,他轉頭一看,高大的黑色胡狼神出現在他後面,他
感覺得出祂十分不悅。
奧斯頓驚愕得頭腦一團混亂。他幾乎沒見過阿努比斯出現,不明白為何現在會出來幫
他……是為了實踐永生的許諾嗎?不能給他歐西里斯的永生,至少讓他在現世獲得永生?
怪物一下子又站起來,忿怒的眼神看起來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伊恩也一樣不知道發生
了什麼事,他只知道現在是難得的空檔,得趕快逃走!
但怪物的動作非常迅速,它判斷攻擊奧斯頓有危險,於是換了目標,衝向伊恩。
奧斯頓大喊伊恩名字的同時也撲向他。伊恩抱住奧斯頓正要翻過身過去,抱著必死的
心想用背部阻擋怪物,此時又出現一道刺眼的光,嘶吼著的怪物肩頭冒煙,衣服與血肉燒
焦破裂。
到底怎麼回事?那個光從哪裡來的?伊恩驚訝地張望天花板,但上面除了水晶吊燈,
沒有其他會發光的物體。
「嘿、嘿嘿、嘿……」奧斯頓開始頭暈,他拼命深呼吸以免自己昏倒,並發出得逞似
的笑聲,「你如果不殺了它,我就要過去攻擊它了喔!阿努比斯!」
奧斯頓感覺到阿努比斯氣得七竅生煙,黝黑的臉上齜牙咧嘴。
亞撒對於奧斯頓反過來利用阿努比斯覺得很有趣,忍不住拍手大笑,讓阿努比斯更忿
怒。
阿努比斯一聲怒吼,幾乎震破奧斯頓的耳膜,他摀住疼痛的耳朵一頭栽進伊恩懷中,
不明就裡的伊恩趕緊抱住他問道:「怎麼了?少爺?」
此時怪物也因莫名的攻擊而激怒,它重振姿勢,再度狂吼著衝向用身體保護奧斯頓的
伊恩,奧斯頓連忙掙脫伊恩的懷抱,反過來掩護伊恩。
無可奈何的阿努比斯決定最後再出手一次。閃電劈開了怪物的頭,頭骨與腦的碎塊和
液體四處飛濺,伊恩緊緊抱住奧斯頓的頭,不讓他看見這噁心的景象。
「真有趣。結果阿努比斯居然反而被你綁架了!」亞撒笑到跪在地上,眼淚都流出來
,而忿忿不平的胡狼神已經消失了。
「既然拿了我的心臟……總要有點付出吧……」一下子鬆懈下來,奧斯頓覺得好累。
「看來你這個小孩夠祂忙的了。」亞撒半舉起手搖一搖,「這屋子已經沒活人,我要
走了,再見。謝謝你讓我這麼開心!」
「等一下!」奧斯頓喘著氣,「你……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殺光這一家
人?」
亞撒難得收起笑容,臉上的表情有點疑惑又有點驚訝。
「別人說話的時候要專心聽喔。」他搖晃食指,「我不是說過了嗎?因為我無聊,要
打發時間啊。」
又是這個原因。奧斯頓無力地垂下頭,跪坐在地上。亞撒悠閒地走過他和伊恩身旁時
,他拔出伊恩插在褲腰上的廚刀,使進全力衝過去,高舉刀子,靠著衝刺的力道與體重,
狠狠地把刀插進亞撒的背,然後喘到手腳發麻沒有力氣,癱坐在地上。
「少爺!」伊恩跑過去抱住奧斯頓的肩膀,將他拉離亞撒背後。
亞撒被他一刺,往前踉蹌了幾步,接著彎腰伸手到背上摸索,呻吟一聲把刀子拔出來
。
「很痛耶……你幹什麼……」亞撒皺起眉頭,轉身把刀子扔開,語氣有點不高興,「
不要因為我不想被阿努比斯打,你就這樣對我。」他冷笑一聲,「阿努比斯可是不保護你
的小跟班喔……」
這傢伙,果然也不是人。奧斯頓緊抓著伊恩的手,不讓伊恩離開他。
「一般的東西殺不死我的。」亞撒用食指點點自己的頭,「想殺我就動動腦吧,小朋
友。」
亞撒說完又繼續走向門口。奧斯頓只能把沒有力氣身體靠在伊恩懷裡,不甘心地看著
亞撒離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