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孩提的漫漫長路
「你知道嗎，我做夢都會想到這一刻。」依荻絲說，她的腳尖踢起一塊石子，「再
一次，一起說說話，聊著彼此的日常，互相抱怨不盡人意的一天，然後一起回家。」
向晚的校園一隅，奈靈少女和耶拉少年並肩而行。
「依荻絲，我……」
「我知道。」依荻絲打斷雨果的欲言又止，抬頭迎向夕陽，「你不用說，我都知
道。」
告別了拉斐爾與米夏之後，同路的兩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塊，雨果本來想藉著依
荻絲有坐駕避開她，卻沒有想依荻絲今天是搭著亞歷杉卓的順風車而來，且也沒有要
請司機來接送的意思，便是要與他一同走上這一段歸途。
雨果其實挺尷尬的，他以各式各樣的理由閃躲了依荻絲這麼多年，言詞的不友善與
尖銳也時不時的挑戰依荻絲的容忍度，然而後者都不為所動得堅持了下來，並且用著
與往日無異的語調，訴說著慶幸，只為他們還是朋友。
罪惡感戳著雨果的心口，可是道歉的意義在兩人間太過沉重，事到如今又有誰能說
清對與錯，不過都是選擇而已。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依荻絲問。
「我沒有忘記過。」
摔在一邊的腳踏車，嚎啕大哭的女孩子，跟著母親的腳步循聲跑過去，映入雨果眼
簾的就是這兩個他從未見過的新事物。
他好奇的看著關將依荻絲抱起，一邊輕聲安撫臉龐因為疼痛而被淚水浸濕的她，那
樣漂亮的小女生，雨果是第一次見到。
關的叫喚讓雨果回過神來，他撿起依荻絲的腳踏車，沉重的重量幾乎壓垮了他，但
母親的命令他不敢不從，因此他將鐵製的馬扛上了肩，追上了關的腳步。而直到很後
來他才知道，原來要牽動腳踏車有更加省力的辦法，根本不需要這麼辛苦。
依荻絲依然斷斷續續的在抽泣，血液從傷口流下染紅了她的白襪，痛楚讓她僵直了
腿，動都不敢動。
關抱著女孩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褪去依荻絲的鞋襪。雨果抱著醫藥箱跑到兩人
身邊，依著關的指示拿出紗布與棉花棒。
消毒水清洗傷口的過程長的煎熬，依荻絲叫不出聲音，但淚水沒有停過，額際佈滿
了汗珠，鼻水也不斷的流。雨果踮起腳尖，將那些都抹了去。
陪她聊天，雨果。關一邊上藥，一邊指使雨果跟依荻絲多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要說什麼呢？雨果左思右想，卻想不出自己有什麼事值得一提的，所以他只好說起
住在他家旁邊的樹上的那隻松鼠。他說他懷疑松鼠喜歡上了與他不同種的一隻烏鴉，
因為他已經不只一次看到一鼠一鳥並肩坐在樹上，愜意又安詳的模樣。
還不只如此，就連下雨的時候，松鼠也會從牠的樹洞探出頭，黑嚕嚕的目光緊盯著
昏暗的天空，擔憂的等待著不知去到哪裡飛翔的烏鴉回家。
就像我媽媽一樣。雨果說，我媽媽也會一直看向門口，直到我爸爸終於推開門扉說
我回來了，才終於肯放心。
我媽媽不會。依荻絲顫抖著嗓音，小聲的說，有時候她連我爸爸在家都不知道，叫
我轉告我爸爸說她去其他阿姨家吃飯。
所以你媽媽今天也去其他阿姨家了嗎？她才沒有來關心你？雨果問。
依荻絲點點頭，咬著下唇很委屈。
那你可以來跟我們玩啊。雨果熱情邀請，大家的爸爸媽媽都很忙，所以我們平常都
會自己照顧自己，不讓大人擔心。
可是我媽媽說，我不應該跟你這種人說話。依荻絲怯生生的說。
雨果眨了眨眼睛，終於意識到他們之間有所不同，他茫然的抬起頭看向關，不知道
現在他應該要怎麼辦。
那你爸爸怎麼說？關插嘴問道。
依荻絲想了想，爸爸好像沒有說過。
那你喜歡你爸爸還是你媽媽？你喜歡誰多一點，就聽那個人多一點啊。
依荻絲瞪大雙眼，水光在其中閃爍，好似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也不可置信關怎麼
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看你想要聽誰的其實都無所謂。關說，一邊將繃帶綁緊，如果你寂寞想要來找我們，
我們都會在這裡，雨果也會很開心跟你做朋友的。
依荻絲看著一旁抱著她腳踏車的雨果，後者朝她點點頭。
關抱起依荻絲，輕輕她在額上吻了一下。下次小心不要再跌倒囉，她說。
明知事後一定不會換來感謝，關仍是將依荻絲送回了宅邸，而好巧不巧史黛西也正
好在同一時間回到家中，看到受傷的小女兒被關抱在懷裡，讓這位本就喝得微醺的母
親更加歇斯底里，她將所有耶拉召集起來，對著關就是一番不分青紅皂白的責罵怪罪。
史黛西宛如潑婦罵街的指責，關的背脊依然挺得筆直，在依荻絲滿懷歉意、泫然欲
泣的視線中，還有餘裕含笑的朝她眨眨眼睛。
那樣的目光令依荻絲下定決心，讓她在隔天史黛西又不在家的時候，跑到了他們相
識的地方，看到了正在教導雨果打拳的美麗身影。
從此以後，有了她每天下午的歸屬。
「我好喜歡你媽媽，我覺得她是全天下最美好的女性。」依荻絲懷念的笑了，關待
她的溫柔至今仍令她無比眷戀。
「一個擁抱就收服你了嗎？」雨果也忍不住上揚了嘴角。
「不只那樣啊，我覺得她好帥氣，我從來不知道女性也能擁有那樣的力量。」
「但你放棄得也太快了，還以為你會嚮往跟她一樣。」
「我是想啊，但沒辦法，我就不是那塊料。」依荻絲也曾經跟著雨果和關一起試圖
鍛鍊過，可沒多久便因為過於辛苦而作罷。
「的確。」想起依荻絲稍微運動身體卻總是手腳不協調的模樣，雨果總沒有辦法有
效克制住自己的臉部表情。真想讓學校那群崇拜依荻絲崇拜得要死的人看看她那副樣
子，肯定會是夢想破滅的一瞬間吧。
依荻絲肘擊了一把雨果，卻因後者閃避而揮空了，反而導致自己重心不穩，幸而雨
果扶住了她。
只是反射動作，回過神來雨果的兩隻手掌都放在她的肩上，僵硬又侷促，似乎不知
道該拿她怎麼辦。
依荻絲握住雨果的手腕，自己找回了平衡。
「那時候我好快樂。」依荻絲嘆了一口氣，繼續邁步前進。
「我也是。」雨果跟在她身後，卻有意識地拉開了一段距離。
「我希望它能更長一些。」
「我也是。」
廣場殺人案之後關沒有再回來過，亞歷杉卓與史黛西在那天大吵了一架，母親不可
理喻的印象早已深植在依荻絲心中，但那是依荻絲這輩子唯一一次，看到父親這麼的
生氣。
亞歷杉卓沒有像史黛西一樣拔高音調的咆哮，但他將所有到手上的東西都往地上砸，
會破碎的不會破碎的，最終都歸落到了地面，巨大又清脆的聲響沒有停過，水與墨暈
染了地毯的顏色，而亞歷杉卓還不肯罷休，他打開酒櫃，將史黛西的珍藏通通朝地上
摔。
史黛西發出高分貝的尖叫，意欲阻止亞歷杉卓卻又被推倒，然後那些促使她母親發
狂的液體也回到了大地，從此難收。
依荻絲害怕的看著這一切，雙親變得好陌生，而她的雙腳在顫抖，她蜷曲在樓梯的
間隙中，小小的手指緊抓著欄杆，直到指尖泛白手臂僵硬，她依然無力讓自己離開那
裡。
依荻絲。
依荻絲。
依荻絲。
有人小聲地在叫她，依荻絲怔怔的，直到第三聲之後才聽見那細如絲線的呼喚。她
轉過頭，卻因為源源不斷的眼淚而模糊了視線，但她感覺得到那個朦朧的輪廓是誰，
那是雨果，雨果在樓梯下看著她。
雨果……她張開嘴，卻沒有聲音發出來。依荻絲眨出淚水，光是雨果在這裡的這個
事實就足以讓她所有的情緒都潰堤。
雨果跑上了階梯，來到依荻絲的身畔抱住了她。
別害怕，依荻絲。雨果安慰她，掀起依荻絲的裙角為她拭去眼淚。他們不會傷害你，
你知道的。
可是你怎麼辦……依荻絲依舊哭哭啼啼，還有關……關怎麼辦……他們把關帶去哪
裡了，她還會不會回來……
在依荻絲的淚眼朦朧中，她總算看到了。
雨果也在哭。
一直都很堅強的雨果眼眶紅通通的，眼皮腫得像肥大的蟲一樣，將他圓滾滾的眼睛
遮掩了大半。雨果的鼻子也是同樣的慘不忍睹，乾燥的白色皮屑在深紅色的皮膚上翻
起，那是過度摩擦的結果，因而不難想像在依荻絲看不見的地方，雨果哭得有多傷心。
這個認知讓依荻絲不知從何處得到了力氣，她放開了緊抓著不放的手，舉臂將雨果
抱入自己懷中。
而雨果將她抱得死緊，趴在她的肩膀上啜泣不已。
依荻絲，我不是……我媽媽也不是，我們不是罪人，我們沒有留著邪惡的血……
你當然不是，你跟關都不是……
我們不會傷害你……我們永遠都不會這麼做，你知道的對吧……對吧？求求你不要
讓你媽媽把我跟爸爸趕走……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我爸爸不會讓她這麼做，你不要這麼擔心……
我是不是也會被帶走，我聽到她說了，她說她不會容忍我待在這個家，她不會放任
陰影存在……
沒有這回事！真的沒有！雨果，你不要聽她的……我會保護你，我跟我爸爸都會保
護你，你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真的嗎？雨果淚眼婆娑，抬起頭看著依荻絲的雙眼。
真的。依荻絲堅定地回望著他，我用靈魂向曦和起誓。
勇氣是什麼？依荻絲知道字典上的定義好幾個月了，但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楚明白
這個詞究竟是什麼。
勇氣就是現在的她，完美的什麼都不缺。雖然她對勇氣還是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但毫無疑問的，是因為雨果才讓她可以勇敢。
一直以來都是雨果和關在照顧她、保護她，所以現在既然雨果需要她，那就換她來
守護雨果。
那我……雨果的嘴唇發抖，可他的聲音卻很平穩，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將語
調更加肯定，那我也會保護你，我也用靈魂向曦和起誓。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是朋友。依荻絲說。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做自己。雨果說。
從那時候起，依荻絲與雨果握住了彼此的手，在起伏不平的成長路途中，憔悴的逆
風而行。
握著的手一直都沒有放開，正如他們的心，獨向寂寞的外表之下藏著只願對對方互
訴的如一。
然而那樣的日子也不長，至少沒有他們想像的天長地久，也許世界就是這樣吧，嘗
盡淡泊熱情經歷過高與低，有心堅持到底的可以從頭再來，無心奮力一搏的也可以就
此放手。
而雨果自認自己不夠堅強。
「你為什麼不肯放棄我？」
依荻絲在前面回過頭，看著表情隱忍著風雨的雨果。
「什麼意思？」依荻絲問。
「我對你很壞。我無視你、逃避你、攻擊你，我盡我所能的想讓你知道，我是一個
多卑劣多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我是那種會把恨轉嫁到她女兒身上的人。」雨果宣洩一
般的拉大嗓門，暴躁的將滿腹說不出口多年的情緒傾倒而出，「我這麼差勁，根本不
值得，但你還是願意幫我，甚至我都還沒有開口懇求，你就願意伸出援手。」
「為什麼啊？真的就像他們說的，你是天使嗎？你是曦和送傳到世界的光明嗎？」
雨果瞪著依荻絲，後者所展現的每一分好，都讓他更深切的感受著自己的每一分惡，
而那些早就已經折磨他好多年，「……你不怨我嗎？你這麼博愛嗎？一點都不恨我
嗎？」
「我當然恨過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依荻絲搖搖頭，又
嘆了一口氣，她無奈的笑道：「我從來不是高尚的人，我也沒有大家說的這麼好。」
「那你……」
「因為我理解你。」不知不覺中，依荻絲的瞳孔中已是一片濕潤，「你自己把我想
的太完美了，但其實我之所以如此，那都是因為你而不是因為我。」
在雨果與依荻絲十三歲的時候，一場意外差點奪去了依荻絲的命，以及雨果的命。
前往山中別墅的車子翻覆墜落山谷，潔兒維希的千金身死未卜，雪上加霜的是正好
遭遇奧羅蘭百年難得一見的暴風雪，儘管救援禁不起延宕，但為了安全還是下令山道
封閉。
亞歷杉卓傾盡了所有的人脈與力量，終於還是派遣了幾支隊伍前往找尋依荻絲的下
落，但是雪實在太大了，掩蓋了事故的地點與可能的足跡，每當隊伍回來，領隊都只
是搖頭嘆息。
亞歷杉卓將臉龐埋入掌中，史黛西因為打擊過大而昏厥，在大家都幾近絕望的這個
時候，只剩下雨果還沒有放棄。
他一個人進了山谷，執意要找到依荻絲，且發誓沒有找到便不會回頭。
奇蹟發生了。
雨果真的找到了依荻絲，後者運氣很好，在車子滾落山陵的同時摔出了車外，當她
沿著山壁受地心引力的牽引向下滑落時，一塊剛好凹陷的岩洞救了她。
然而依荻絲也被地形困住了，她上不了，更不敢往下，只好待在洞中，小心翼翼地
用僅存的求生知識，為自己保存體力的同時並等待援助。
洞窟也為她提供了屏障，使她不至於在狂暴不歇的風雪中受凍身亡。
只是真的好冷，也好餓，就在依荻絲心中的希望之火已經渺茫的時候，她聽到了熟
悉的聲音，輕聲叫著她的名字。
依荻絲。
依荻絲。
依荻絲。
你怎麼找到我的？依荻絲覺得這一切都太令人費解。
我感覺到你了。雨果只是這麼說，一邊要依荻絲抓緊他，自己則揹著人攀上了山壁。
雖然眾人歡欣鼓舞的慶祝依荻絲終於得救，過度的疲勞和受寒也擊倒了雨果，後者
當晚就發起了高燒，在睡夢中昏昏沉沉卻就是沒有意識。
亞歷杉卓看了但無能為力，說，今天晚上是個關鍵，雨果也許醒來也許沉眠，還要
看他的意志力。
因此他們都不停呼喚他，楊對他說了好多話，亞歷杉卓也對他說了好多話，依荻絲
更是如此，說得她嘴唇都乾了，可雨果依然沒有醒。
這不是依荻絲所希望的結果啊，早在很多年前她便封印了眼淚，不再以淚水面對一
切，可是當雨果在生死之際徘徊遊走，除了哭泣她什麼也做不到。
依荻絲恨極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她不想放棄也不會放棄，就像雨果從未放棄過她那
樣，所以她依然對雨果說著話；她甚至推了推史黛西，要她也說點什麼吧，總該對女
兒的救命恩人說點什麼啊，她說。
我……史黛西沙啞著嗓音，她握緊了失而復得的、依荻絲的手，看著雨果蒼白的臉
龐，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如雨果的毫無血色。她很緊張，她從未對雨果說過一句好話，
可就像依荻絲說的，雨果救了他們的女兒，救了他們全家。
如果……你醒來，我會跟你道歉……我會接受你。史黛西艱難的說，彷彿這要了她
的命。
你聽到了嗎，雨果，我媽媽說的你聽到了嗎？依荻絲喜出望外，她撲到了雨果的床
邊，輕撫著他的瀏海，再也不用躲藏遮掩了，我們可以是我們自己的形狀了。依荻絲
笑著說，所以求求你快快醒來好嗎？張開眼睛看看我們的世界。
奇蹟又發生了。
雨果在隔天從殘破不全的夢中醒了過來，儘管虛弱卻意識清楚，甚至清楚記得大家
在他耳邊不停續叨的種種。
然而奇蹟沒有發生第三次。
史黛西忘卻自己說過的話，她沒有向雨果道歉，沒有待雨果更好，倒是比起往常更
常閃避對方，只因她為自己感到丟臉，她絕對不想與耶拉低頭。
雨果終於對於奈靈感到失望。
他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連命都差點不要，可是對方還是只看到他腳下的陰影，也
只看得到陰影。
從此，雨果對依荻絲只剩下沉默，以及無法釋懷。
「我記得我母親對你做的事，我也在場，雨果。」依荻絲朝前踏進了一步，「我對
不起你。」
「那不是你的錯。」雨果心裡清明的很，知道他不過是在遷怒，史黛西的行為跟依
荻絲沒有關係。
「我有錯在先，我違背了約定，我讓她又傷害了你。」依荻絲的淚水滑過臉頰，但
她沒有伸手抹去，只是再前進了一步，「我好希望我可以阻止，如果我能讓時間重頭，
我一定會阻止。」
雨果望著用盡靈魂在吶喊她有多後悔的依荻絲，只覺胸膛底下的心彷彿解放了，一
直以來他都在壓抑自己的感情，然而事實是，他早就無法承受對依荻絲所造成的傷害，
而這一切都讓他在此時此刻更感後悔。
「對不起，雨果，你能夠原諒我嗎？這次真的真的原諒我？」依荻絲放軟了語調，
低聲下氣地懇求他，「我很想念你，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雨果再也忍受不住，他用力搖晃他的頭顱，摀住了自己的雙眼。
依荻絲試探一般的先用指尖，輕輕觸碰著雨果的手臂，見後者沒有再抗拒，才又向
前走了一步，將雨果的身軀抱入懷中。她踮起腳尖，把那顆正在輕微發顫的頭顱按到
了自己的肩膀上。
「對不起，依荻絲，我也很想你……」然後，從那裡傳來熟悉的、雨果低聲的啜泣。
依荻絲於是笑了，嘴角嚐到了淚水的鹹味，耳際聽到是自己難聽的嗚咽，但那些都
無所謂了，因為她終於等到想要的答案，而她也知道再沒有什麼能讓她猶豫的了。
睽違這麼久，她終於再次得到了，無所畏懼的勇氣。
ＴＢＣ
＊ 謝謝小綠版主，謝謝版標！看到的時候高興的說不出話來啦（轉圈
＊ 請大家不要太在意美救英雄英雄救美，因為可能性還是很多（？
至少我覺得都很棒啦哈哈哈（其實是也根本還沒決定
＊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兩人都好棒！！

看到哭了QQ

越來越喜歡關媽媽了QQ

終於和好了QQ 恭喜上版標!!!

恭喜上板標!!!!!

很棒的情誼！不管是依荻絲還是米夏，都是因為遇到了很棒的人才會讓他們不同於許多奈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