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以沐一聽到那句歐文哥哥還有看見那痞痞笑容，幾天來的心悶瞬間煙消雲散。
「這樣舒服多了，整天趙先生趙先生的聽的我彆扭，」趙以沐跟在他後頭走進要看的房，
「說真的，我沒想過你是做房屋仲介的。」
「你是沒想過會再遇見我吧？你那天的表情像看到鬼似的，」Nick嘖了一聲，「讓我忍不
住想嚇嚇你。」
「…」趙以沐想辯駁但找不到藉口，只好承認，「是真的沒想到會再碰面，而且還是那種
場合….感覺好像童話故事裡的人物突然跑到現實世界。」
「不過你放心，你只要買完房子，Nick弟弟又會回到童話故事裡。」不會打擾他的生活的
。
Nick帶他在屋子裡逛了逛，講話聲音低啞，時不時還破音，「回歸正題，我來介紹一下這
間房，你一邊聽如果有問題就問。」
他清了清嗓子，說：「這個物件是國內知名建商德譽營造今年推薦的明星商品，採用RC結
構連續性抗震基礎並搭配中高拉力鋼筋，全部牆面都做防水處理，室內坪數43坪，採取飯
店式管理，進出大門跟電梯都需要刷卡。地段靠近首都蛋黃區，鄰近重點小學跟中學…」
Nick停下來咳了兩聲才繼續說：「另外，新成屋配送TOTO乾濕分離衛浴、日本林內三機廚
具、景宏氣密窗…」
「好了，可以了，」趙以沐抬了抬手示意他停下，無奈笑說：「我現在知道聽導覽機是什
麼感覺了。」
「趙先…」最後一個字還沒講完，Nick就接收到趙以沐丟過來的眼刀，他笑了一下去掉稱
謂：「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這個房子目前出價是2500萬，稍微偏高但條件好，還是很
搶手。」
最後幾個音已經啞的變氣音了。
「你別說話，我自己看看。」趙以沐背著手在房屋裡走來走去，四處逛逛，晃了兩三圈後
停在客廳落地窗前，窗外風雨交加。
「我有個問題…」趙以沐開口。
「請說。」Nick站在他身旁。
「你本來不是做房仲的吧？」趙以沐問。
「那又怎樣？我現在就在幹這行。」Nick無所謂地說。
「我在印度剛開始旅行的時候，覺得旅行就是逛景點打卡，沒有想法也沒熱情，所以總是
背旅遊書上的簡介。」趙以沐仍看著窗外，氣密窗效果很好，把風雨都擋在窗外。
「而你是個憑著熱情做事的浪漫主義者，沒有熱情只能跟我一樣，流利的背一背房屋簡介
而已。」
「我現在知道光有熱情是不行的，現實是殘酷的，」Nick聳聳肩：「你不也這樣說？」
趙以沐轉頭看著他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我那天無意間聽到李大哥的電話…」
「這個問題不在業務範圍。」Nick把專業笑容擺上臉。
趙以沐沒有說話看向窗外，風雨似乎開始加劇，街道上的樹枝激烈晃動，過了好半晌才開
口，語調平和：「那你會推薦我買這間房子嗎？」
「依據剛剛介紹的那幾點看來，買下這個物件的確是利多，但價格上應該可以談談看。」
Nick想了一下給出建議。
「你呢？」趙以沐要的不是這個答案，「我想知道如果是你，你會買嗎？」
Nick沒想的他會這樣問，卡殼了一下才笑出來：「我啊？我不會買。」
他咳了幾聲才再開口：「這房子在蛋黃區黃金地段，周圍寸土寸金蓋滿房子，大樓蓋住天
際像是都市叢林，最近的公園有兩公里遠，綠地不足又鄰近大馬路，交通方便但空氣噪音
都大，這一片落地窗恐怕沒有打開的機會。」
Nick搖頭晃腦分析完才自覺多嘴，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笑說：「以上純屬個人意見。」
「不，這個意見很重要，」趙以沐說：「有時候客人不只想聽好話，你覺得的缺點雖然是
個人意見，但能讓客人列入參考有所取決，你那麼愛交朋友的人，試著把客人當朋友看看
，說不定會讓事情更順利。」
「賺朋友的錢…說不過去吧？」Nick癟癟嘴嘟嚷說。
「總比收了錢還沒讓客人找到真正適合的房子好吧？」趙以沐說，「買房子是大事，傾家
蕩產用盡積蓄找一個安家立命的地方，你的工作是幫朋友找到喜歡又適合的房屋，一個家
的故事發源地。」
Nick靜靜聽他說完，佈滿血絲的眼裡露出一點崇拜，他咧嘴一笑問：「這是歐文哥哥工作
上的經驗談？」
「以前打刑事民事時也常接洽客戶，」趙以沐終於又在Nick的臉上看到那種讓他覺得很舒
坦的笑容，「你教我換個角度看世界，我教你換個想法面對工作，很公平。」
「看來我必須以朋友的立場重新了解一下你的需求。」Nick的聲音越來越啞。
「下次吧，颱風要來了而且你不應該再說話，快回家休息。」趙以沐走向門口時問他：「
你怎麼來的？」
「我打車來的，沒事，你先走吧。」Nick說。
「你家在哪？我順道載你。」趙以沐問他。
「我家跟你家完全不同方向，在城市的兩端。」Nick擺擺手。
趙以沐嘆口氣「我們資訊不平等，你都知道我的資訊，但你對我仍是個謎。」
「我是誰不重要，幫你找到一個能創造故事和回憶的家才重要。」Nick把門鎖好跟趙以沐
坐電梯到大廳，保全正在做防颱準備，看見Nick笑了笑說：「小杜啊，颱風要來了，後面
沒客人了吧？」
Nick朝他揮揮手說：「沒了，大哥您不回家？」
「不回家，我今晚睡值班室，吃的都準備好了，」保全看看外面說：「風雨已經很大，路
邊腳踏車被吹倒一排，走在路上不安全，你有開車嗎？」
「沒，待會兒打車。」Nick說。
「這天車不好叫，你小心點。」保全走回接待櫃台，扭開電視新聞正報導颱風消息。
「您也小心，我先走了。」Nick說完便帶趙以沐走到大門外他停車的地方，一到室外果然
強風挾帶驟雨四面八方吹來，Nick聲音本來就啞，在風中聽起來更殘破：「快回去吧，有
其他適合的房子我再聯絡你。」
「真不要順道載你一趟？這天不好叫車。」趙以沐坐上車又放下車窗問他。
「叫不到車我還能坐公車，一路坐到家門口呢，」Nick擺擺手：「再見。」
趙以沐看他意志堅決只好說：「好吧，我先走了，你小心。」他發動車子開了出去，從後
視鏡看Nick仍站在原地，直到拐了個彎看不見為止。
車開出去沒多久筱培電話就來，趙以沐打開擴音免持，筱培劈頭就問：「怎樣怎樣，看的
滿意嗎？談價錢了嗎？」
「房子本身沒有問題，但附近環境我不喜歡價格還高，不在考慮之內，」趙以沐把想法說
過他聽，「你還在牙醫診所嗎？要不要載你？」
「不用，還好我早回到家了，這會兒叫不到車，公車也收班了。」一波波大雨打在前擋玻
璃上，模糊了視線也快蓋過筱培的聲音。
「公車收班了？」趙以沐愣了愣。
「新聞剛講的，颱風快來了全市的公車提前收班，」筱培說：「怎麼了，你不是開車嗎？
」
「嗯，雨太大視線模糊，先不聊了，拜。」趙以沐收了線，煞車一踩方向盤一轉變調動車
頭，往回開去。
他先開回看房大樓門口，沒看到Nick，把車速放慢在附近公車站牌繞了繞，艱難的從雨幕
刷過的玻璃看出去，果然發現有個熟悉的身影一枝獨秀的站在站牌下等車。
「上車，我載你一程。」趙以沐把車停在他面前，放下車窗喊著。
「我等公車呢。」Nick雖然撐著傘卻幾乎全濕。
「公車停駛了，快上來！」趙以沐看他還猶豫，索性解了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跟他一起
站在雨中。
「你幹嘛？」Nick啞著嗓子喊一聲。
趙以沐瞥他一眼，在雨聲中提高音量說：「體驗一下站在雨中的感覺，等你想上車時我們
再上車。」
颱風雨沒章法的亂吹，一分鐘不到身上就濕了大半，兩人站在雨中互相瞪眼的場景挺白癡
，Nick真拿他沒法兒，噗嗤笑了出來：「我差點忘了你盧起來特別拗。那麻煩你載一趟了
，趙大律師。」說著便打開副駕駛座的門。
「我還是習慣你叫我歐文。」趙以沐也坐進車裡。
Nick看見車內乾淨高級的內裝，想起他龜毛的個性，挺不好意思的，「靠，我會把你的車
搞濕。」
「沒關係，雨水罷了。把你家地址給我，我用導航。」趙以沐坐到駕駛座上，轉頭看見
Nick髪梢眉間掛著雨珠，劃過臉龐沿著下顎稜線滑落，近乎全濕的白襯衫貼在身上，勾勒
出閃著水光的肌肉線條。
趙以沐咳了一聲，轉頭從後座拿件外套給Nick，「蓋著吧，你感冒還沒好。」
「不用，把外套弄濕幹嘛？你空調拉高點就行。」Nick把外套扔回後座。
「叫你蓋就蓋，」趙以沐嘖了一聲，從後座扯了外套一展臂就往Nick身上裹，「現在外套
已經濕了，你好好蓋著。」
「…」這個類似擁抱的動作讓Nick頓了一下，濕冷的肌膚終於有了一絲溫暖。趙以沐正想
說對方怎麼這麼乖，一抬眼，才發現兩人靠的太近，他的手還放在Nick肩上，再一次在那
雙澄透如鏡的黑眸裡看見自己。
「安全距離。」Nick往後縮一縮。
「嗯？」趙以沐還沒從黑眸裡移開眼。
「我說保持安全距離。」Nick往他胸口推一掌，拉開兩人距離。
趙以沐坐直身體回到駕駛座，定了定神，開啟導航把地址輸入後沈默的開車，大雨將他們
團團圍住，一股尷尬又曖昧的氣氛凝固在車裡，誰也沒開口，趙以沐目不轉睛的開車，
Nick靠著窗，看窗外雨幕濛濛。
Nick家在城市的邊緣，如果以房仲的說法就是蛋白區，離市中心有段不遠不近的距離，靠
近一片綠意盎然的小山坡，剛好在繁華跟清幽之間達成平衡。
趙以沐依照導航指示開到目的地，轉頭才發現Nick已經靠著車窗垂頭睡著了，大半邊臉埋
進外套裡，睫毛像細密的黑色小刷子排列整齊的垂著，頭髮像外面被雨淋濕的葉梢，隨著
呼吸韻律在額前晃動。
趙以沐想讓他睡一下，但考慮到Nick衣服都濕了，睡下去要著涼的。
「Nick，Nick！」他開口叫了兩聲，只換來Nick皺皺眉往角落縮了縮，仍繼續睡。
「Nick，你家到了，想睡回家洗個熱水澡再睡，這樣會感冒的。」趙以沐搖了搖他的肩，
看沒什麼反應又拍了拍他的臉。
怎麼有點燙？趙以沐往他腦門摸一把，溫度偏高，他拉高音量搖了搖他的肩膀：「Nick，
起來。你好像發燒了。」
Nick這才迷迷糊糊哼了兩聲轉醒：「到了？」眼睛開一條縫看了看外頭：「嗯，我家到了
。」懶洋洋地笑了一下，把身上蓋的外套還他：「謝謝歐文哥哥，再見。」反手要開車門
卻被趙以沐握住手腕。
「你發燒了，你家有人嗎？」趙以沐問他。
「沒人又怎樣？法律有規定家裡有人才能發燒嗎？」Nick斜他一眼，轉了轉手腕：「歐文
哥哥，拜託你快回家吧，颱風天不要在外逗留。」
「你有帶鑰匙嗎？」趙以沐突然問他，「我得確定你進得了家門。」
「廢話，」Nick掙開他的束縛，從口袋裡拿出鑰匙亮給他看，哪知趙以沐眼明手快的一把
搶過鑰匙，「我跟你進去。」
題外話：感謝大家的體諒，故事還會一直下去...

Nick好拗喔，讓歐文哥哥好好照顧你吧！

倒是覺得歐文哥哥自己該想清楚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