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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的書庫就在鍛刀房邊。
說是書庫,但大部分實體古籍都在審神者和近侍房中。
書庫裡設置的是各種電子儀器,連結至時之政府,除了
通達政令之外,也提供每座本丸關於諸位受到徵召的
刀劍男子們的基本知識。
燭台切光忠坐在儀器座前,聚精會神複習著本丸刀帳,
身邊還跟著幾個從鍛刀房裡奔出來催促他的小小式神。
四花太刀,江雪左文字,七十九番,左文字。
四花太刀,鶯丸友成,五十五番,古備前…咦、那這
豈非是振老祖宗?
四花太刀,鶴丸國永,一百三十番,流派五条…。
眼見鍛刀時辰將至,燭台切光忠滿腹愁思地走出本丸
書齋,確實安設門鎖,往鍛刀房的方向走。在他身後
蹦蹦跳跳跟著的式神們捧著各式工具,看似
無比歡快,應該也絲毫無法理解近侍鍛刀的煩惱。
雖然主上幾番安慰自己平常心就好,更直言『沒有把
期待放在近侍鍛刀上』,或是『雖然我們四花
一枝獨秀,但是我們五花有一雙!還可以走
源氏養成路線』之類不知所云的話語,但是從那些
每日親自書寫新的鍛刀配方中,他也能感覺到主君
真切的渴求。
燭台切光忠忍不住輕嘆。
若是力有所及,他當然想盡量滿足主君的需求。
再加上幾天前夜裡聽聞室友的鍛刀戰果,說
不在意那是騙人的。
「燭台切殿下。」就這麼捏著手中的符咒,臨入
鍛刀房時,一道溫潤穩重的嗓音將燭台切光忠喚住。
定神一看,三日月宗近正自長廊盡頭徐徐走來。
「是三日月殿下,有什麼事情嗎?」這麼遠的距離,
對方究竟是如何優雅如斯地呼喚自己?燭台切
瞬間感到有些佩服。
「記得你擔任近侍鍛刀已有些時日,特地來看看。」
三日月宗近瞇起笑眼,鍛刀式神們一待他靠近,便
紛紛繞著華美的老刀打轉,「聽說…似乎遭遇頗多挫折。」
「啊、哈哈…真是不太帥氣呢。」燭台切光忠
尷尬一笑,「是聽主上說的嗎?」
「呵、不必在意。」
三日月宗近避重就輕地繼續道,「呼喚不到新員才是
正常的狀況,畢竟我們的主上是位慾望深重,手段
卻很粗淺的直率之人啊。」
言下之意便是審神者領導無方了。
「三日月殿下…」尷尬笑容轉為苦笑,燭台切光忠
下意識維持著曖昧的姿態,停留在鍛刀房門口。
他有預感,三日月宗近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類型。
果不其然,三日月宗近話鋒一轉,銳利的言詞與
氣勢瞬間消失殆盡,「其實是這樣的,我很期待
近侍大人盡快召喚出其它四花的殿下們,解救
日日夜夜出陣奔波,腰和腿都有些吃不消的爺爺我呢!」
「咦、一期一振殿下不也是四花嗎…。」
想起自己鍛了多久的刀,其他刀就找了多久的人,
突然覺得自己已經算很幸運,「不過追根究底,
為什麼主上如此執著於刀的花數?目前的太刀
不夠多嗎?而且,我也很想再變得更加強大…。」
「嗯、原來你不知情嗎?」三日月點點頭,簡單地
說明一番,「花數代表著這具軀體所能夠乘載的
刀靈靈能限度,再者本丸目前只有七振太刀,主上會
急於擴充戰力也是情有可原。」
「靈能限度…」光忠回想自己的鍛練經驗,似是同意,
又似不以為然,「恕我直言,只要累績足夠豐富的
實戰經驗,我想…任何刀員都能精益求精。」
「燭台切殿下,這具時之政府製作出來、供給
刀靈棲息的肉身,畢竟並非我等最初依憑的刀身。
我們會受傷、死亡,靈力限制也更加嚴苛。若日後
戰場擴充、或者遭逢更加長期的戰事,就會顯得不足。
因此除了現有刀員的鍛練外,戰力的擴充是必要的。」
「三日月殿下說得是,」光忠點頭,「未雨綢繆也很重要。」
「嘛…況且,爺爺很想要茶友啊!小狐和髭切都是
比起茶,更喜歡其它消遣的人,無趣得很。」
三日月哈哈大笑,自袖口中拿出一道熒熒閃爍的符咒。
燭台切當然認得出那是什麼。
擁有重大戰功的刀員,偶爾會得到主君額外的賞賜,
像這樣的御札、或是刀劍御守,都是常常被主上拿來
當作表達喜悅與感謝的貴重禮物。
「請近侍大人加入這個來鍛刀吧,讓我想想,若是能
有鶴飛來就好了!這樣每天都不怕無聊呢。」
「請不要趁機許願啊,這樣我很困擾的!」燭台切
伸手接過得來不易卻只輕如鴻羽的符咒,苦笑道,
「鶴是指鶴丸殿下吧?雖然他似乎去過織田家的城堡,
也曾在伊達家停留逾百年,但我卻總是無緣拜見呢。」
「嘛、鍛造鶴的刀匠,是我父親大人的得意門生,
所以我們曾在他還幼小的時候與之相處。
鶴是振天性頑皮、喜歡對著龍膽花說話的小傢伙。」
三日月轉身看向天空,眼角還掛著淺笑,「彼時身為
刀靈,我還能從其他物靈那邊聽聞他的消息…現在
受召來到這裡,反而失去了他的音訊啊。」
「三日月殿下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壓力倍增呢。
要是沒有鍛出鶴丸殿下的話…」
「哈哈哈、無妨!無妨!」三日月爽朗大笑,對著
燭台切露出惡作劇的表情,「畢竟鶴要是見了我,
說不定鶴又會急匆匆的飛走啊。加上一期殿下已然
忘卻前塵、勉強不得…與他有舊的鶯丸殿下也尚未顯現。」
「鶯丸殿下,是指古備前的友成刀…」
「是啊。嗯?依照鶯丸殿下的出身,算得上是
燭台切殿下的…爺爺輩了吧?說不定也比我年長呢!
哈哈哈!真是有趣,是『爺爺』的同伴。」
也許是受到三日月宗近的開朗影響,原本滿腹愁緒
的燭台切光忠頓時輕鬆不少。眼見時間將至,他微微
欠身一禮,「希望能託三日月殿下的福,鍛出
四花太刀的殿下們,為主上增添戰力。」
「嗯、拜託囉,近侍大人!」三日月同樣回禮道。
轉身入門前,燭台切光忠低頭看看身旁的式神們,
深吸一口氣,「好,就交給我吧!」
目送近侍進鍛刀房後,三日月宗近沿著大廣間的
通道穿越玄關。靠近鳥居大門的操場上,已然
聚集數振蓄勢待發的刀劍男子們,「哎呀哎呀,
看來全員都到齊了?」
「都在等你一人喔,三日月殿下。」正與膝丸、
今劍及愛染國俊交談的岩融轉過身,語氣關切地
抱怨道,「明明是第一個從屋裡出發,怎麼卻是
最後一個出現,究竟是迷路到哪裡去囉!」
「別在意、別在意,既然都到齊了,就準備出發吧!」
三日月笑著轉移話題,一面搜尋小狐丸的身影。
只見高大的白髮男子離眾人稍遠,面向鳥居方向
一語不發,凝視著天空。
「小狐丸殿下,怎麼了?」三日月心有所動,
笑著湊上去詢問。
只見小狐丸回頭看向自家兄弟,面上略帶遲疑,
「我似乎聽見了…嗯…報春鳥的鳴囀啁啾?」
「咦,現在已經是夏天了喲!」今劍湊上前來,
單掌收攏在額前,同樣看向鳥居上空,「該不會
是你聽錯了吧?」
「嘛、這可不好說。」三日月也看向同一處,
面上浮現一抹淺笑,「吉凶欲來先有兆,也許
是個好兆頭喔。」
也許真一如三日月宗近所言,當晚眾刀歸陣之時,
黃昏中的城門早已點起燈火,厚藤四郎面帶喜色
跪坐在玄關門口等候,一見眾人回歸便迫不及待
地說道,「三日月殿下,諸位殿下,歡迎歸陣!
大將設下慶祝的酒宴,大家都在等著喔!」
「厚,怎麼了?這麼興奮的樣子。」
三日月瞇起眼,請隊員們先行回歸休息後,手持
歸陣卷軸、與厚藤四郎前往審神者之間,面見主上,
「讓我猜猜,應該是我們的近侍大人大顯神威了吧。」
「召喚到四花太刀的鶯丸殿下,大將的願望總算
實現了!」大步跟上太刀的腳步,厚藤四郎笑道,
「明天開始,應該會減少出陣的次數吧。」
「哈哈哈!減少次數還不夠喲!」兩人在主上房前
停下腳步,敲門前三日月舉起覆命卷軸,低頭對
厚藤四郎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我們來大放三天吧!」
當晚,大廣間開起徹夜未曾熄燈的慶祝宴會,鶯丸友成
與江雪左文字先後示現本丸,與當日同樣因為尋刀
而升上八十等的一期一振,共同成為慶賀的主角。
在日後被眾刀戲稱為『四花之夜』的當晚,眾刀們的
主君在為新成員指派照顧人選後,舉著喜慶的
朱色酒杯,開懷地宣布放假三天。
*
「鶯丸殿下,我把主上送你的茶釜和其餘茶具
收在這裡喔!」燭台切光忠將透明整理箱放置於
壁櫥內,示意給房間的主人確認過後,這才
仔細闔上拉門。
「謝謝你,幫了許多忙呢,光忠君!」
鶯色太刀微笑著回應,將勤奮後輩帶來的手製坐墊
放在身邊的位置上,示意對方過來一起喝茶,
「昨天嚇了我一大跳啊!忽然得到人的身體,真是有趣。」
「啊啊、是呢!不過在尚未能夠熟練使用身體之前,
還是請鶯丸殿下先不要使用風爐和茶釜喔!
要是燙傷就糟了。」
光忠輕拍位於房間中央,鑲嵌鶯鳥蒔繪爐緣的
地板部位。
如今那裡蓋著爐榻榻米,底下是冬日茶事才會
使用到、置放茶釜的爐。
若有機會坐在鶯丸友成這間位於長屋邊間的房內,
便會驚覺此空間與長屋內其他房間的不同之處,
感覺更像是附帶了一個迷你茶室的雅房。
姑且不論屋內竟也設置著茶事用的爐,從緣廊
看往伊達庭院的方向時,會發現往日行走時
皆會經過的兩株梅樹,出現在視線左右,即便是
僅有翠綠枝葉的現下,經過夏日光影更迭的
墨色枝幹依舊風情萬種、古趣橫生。
「說的也是,也謝謝你的熱水瓶,它比鶴給的
驚嚇還要有趣呢!」溫文儒雅的四花太刀笑嘆著,
「能自己流出熱水真是幫了大忙啊。」
「哈哈哈哈!」
想起昨天晚上接過熱開水後,表面十足鎮定、
喝下開水後卻驚呼『忘了放茶葉』的鶯丸的
可愛模樣,燭台切光忠忍不住哈哈大笑,「說到驚嚇,
聽三日月殿下提過,鶯丸殿下也認識鶴丸殿下吧,
對方是怎麼樣的人呢?」
「哎呀,他可是伊達家獻上的刀喔。」
鶯丸友成看向長廊外無霾的晴空,思索片刻,
話裡都是淺淺的笑,「…鶴呢、是愛熱鬧的刀。
有他在的場合,都會很開心。昨晚那樣的歡迎會,
實在應該為他再舉辦一次。」
「欸、是這樣的嗎?真可惜,他在伊達家的時候
我已經到水戶去了。」
燭台切光忠笑著低下頭,凝視淺綠色的茶水,
「小伽羅他、我是說大俱利伽羅君,我的室友,
他也認識鶴丸殿下,還為他在伊達的庭院留了
房間喔!啊、如果鶯丸殿下也…」
「…光忠君,鶴提過你喔,也很想見你。」鶯丸忽然
看向自家的後輩刀,嘴角邊掛著意味不明
卻令人心悸的淺笑,「既然你們未曾謀面,那一定
是從哪裡聽說來的,你說是吧?」
「耶、咦?」光忠一愣。
「緣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說著說著,退去笑意的
鶯丸口吻轉為淡然,再次垂眸飲茶,「光忠君,
偶爾也放鬆一下自己喲。」
「嗯…」
從鶯丸那邊告辭後,燭台切光忠循著庭院步道
慢慢走回伊達庭院。穿越矮小的側門,踏上簷廊,
經過空蕩的房間,怔愣地站在自己房間門口。
「光忠?」將兩人隔間拉門大敞,坐在桌前看書
醒酒的大俱利伽羅,自然目睹了這一切。
「那個啊…小伽羅,我想去一下鍛刀房。」
燭台切站在屬於自己那一邊的房間裡,露出略為勉強的
笑意,慢慢將兩人房間中間的拉門關上,
「我換個衣服喔。」
「…」大俱利伽羅原處停滯沒多久,拉門再度拉開,
已著正裝的華美太刀拿著手鏡坐到桌子對面,立起
鏡子開始抓弄頭髮。也許是察覺大俱利伽羅探問的
視線,偏偏又不願回答,頻頻錯開的眼神
顯得委屈又倔強。
他知道室友對鍛刀一事有心結,卻沒想到在三日月
暗中協助、鍛出四花太刀後仍舊如此。
細數刀帳中尚未示現的四花太刀,想來想去
也只有國永那傢伙了。
轉頭凝視懸掛在壁龕上,書寫著『伊達』兩字的
嶄新掛軸,大俱利伽羅長嘆一口氣,問道,「你要去鍛刀?」
「…嗯。」燭台切看著鏡中的自己,曖昧回應道,
「主上也沒有禁止工作啊…」
「一鍛。」大俱利伽羅起身,從放置私人物品的
斗櫃中,取出一張似曾相識的符咒,放到燭台切
眼前的桌面上,「拿去用吧。」
「…你也有啊,昨天三日月殿下也給了我一張呢,
說是期待著鶴丸殿下示現。」
燭台切以指腹撫過與一般鍛刀咒不同質感的雪白御札。
前思後想,三日月當時所言的『聽說』,應該並非
是指主上,而是大俱利伽羅吧,「這不好獲得吧,
這麼貴重的東西。」
「無所謂,之前給的。」
大俱利伽羅皺起眉頭,「一鍛未成,就休息。」
『之前』給的,莫不是取回源氏雙刀、斷臂歸陣那一次?
鶴丸國永殿下,就是這麼特別的存在嗎?燭台切光忠
拿起桌上的符咒,看著表面以朱砂繪製的祥鶴圖案,
神色漸冷,眼底卻燃起一抹熾金色的熱意,
「好,就一鍛!」
起身離開前,燭台切光忠背對著大俱利伽羅,
說道,「交給我吧,俱利伽羅。」
這一次,我來為你實現願望。
*
「想要啊!想要一振,如你一般震懾人心的刀。」
他轉身看向喃喃自語的老人。煙霧嬝繞之中,熟悉的
面容蒼老而沉穩。燭台切光忠挪身跪坐至對方身側,
發現老人目光凝視、似是與之交談的對象,便是
置身於刀架上的自己。
「殿下。」也許是聽聞主君自語,年輕小姓出現在紙門邊。
「這邊沒你們的事,全都出去吧。」老人閉眸
輕靠在扶手上,隨興揮退旁人,繼續對著
刀架上的刀說,「水戶家的小世子,真的很喜歡你喲。」
他說,「那小子可是足以託付之人。」
殿下時日無多了。
燭台切光忠面色蒼白而冷靜,看著盤坐在座位上抽菸的主君。
這樣的面色,他也曾在前代片倉大人臉上看過。
彼時大戰方歇,政宗公帶著他去往白石城,
當日一別後,便再也不曾相見。
「究竟是持刀的人使刀勇武、
或是刀令持刀的人勇武呢?」
政宗凝視著面前的光忠刀,若有所思,「究竟是如你,還是如我呢?」
儘管年邁,老人的眼底依舊亮猶如天星,他的眼睛
凝視著虛空中無人可見的一點,最後自嘲一笑,
「慾望深重、罪孽的男人啊。」
揚聲喚人入內收拾菸具,他身旁的刀靈付喪神
同時猶豫著是否該回到刀具身上。
忽然,政宗拿起刀架上的刀,平舉在眼前。
黑刀拵、紫下緒、白鮫金鎺,矜持而又舒展的刀弧。
這不是他最名貴的刀,卻是他這些年來最喜愛的刀。
小姓們收妥菸具,為年邁的主上換來另一套
保養刀劍的用具。
當老人振臂抽刀,璀璨刀光迅速掠過眾人的眼睛,
時間便彷彿凝鍊在這一瞬間。
「燭台切,我死之前,作為我的女兒,再嫁一次吧。」
因刀而生的付喪神不曾回應,他僅僅是端坐在
主君面前,看著老人口含懷紙,為他拆刀,如同過往。
一道又一道、溫暖有力的、做為人的體溫,
藉由刀身,無聲遞入他的神魂之中。
這就是最後一面。
人的生命,如斯短暫,他卻怎樣也不能習慣。
烈火、玉鋼、砥石、冷卻水,鍛刀房內捲起
熾熱夾雜冰霜的靈能之風,最初嬌小的式神在
儀式開始後便隨著鍛鐵聲與淬火聲逐漸融合成
無形的巨大神靈,周而復始、井然有序地著手鍛造。
他雙手祭起指間的符咒、低聲唱誦鍛刀咒,咒詞低低、聲聲呼喚。
刀的一切皆出自人,而如今,他竟要鍛一具人身、喚一抹刀魂。
記憶中的畫面急速跳躍,熟悉的夜色與山城,
他帶著酒與酒杯找到熟悉的位置。大俱利伽羅
坐在他杯盞的對面,不置可否,垂眸喝酒,
神情冷淡卻又溫暖,像似主君持刀的手溫。
他拿著空酒杯要求大俱利伽羅為他倒酒,
對方雖然一愣,隨後卻仍照做。酒過三巡,
他們彼此交談,儘管捶打的聲響太大,
令他聽不清交談的內容,但卻能清楚看見對方眼眸中的認真。
俱利伽羅,總是很認真。
明明是身不由己、隨波逐流的刀,卻認真得像人一樣。
那直率坦然的神色看著自己,兩人說了什麼,
他卻怎樣都聽不清楚。
忽然,對坐的自己倏然起身,竟是丟下手中
未盡的酒,揚長而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心口猛然緊縮,疼痛在腦海中猛然炸裂。
他抬頭意欲探看當時的大俱利伽羅,鍛刀房內
卻猛然刮起狂風。
袖震一聲,仙樂忽揚,充斥在鍛刀房內的靈能
化為千片萬片粉色的櫻瓣,瞬間如暴雪般鋪展,
淹沒他的意識。
「喲,我是鶴丸國永。像這樣子突然出現,
是否嚇到你了呢?」
當鶴丸國永揚著笑意自空中示現,以初生的
人類形體首次踏上人世的土地,他便明白了許多事情。
然而,當他雙手掀開雪白的帽兜,朗聲向忽喚
自己的第一振同僚自我介紹時,看到的卻是
一地慌亂的鍛刀式神。
還有被他們圍在中央、已然失去意識的,近侍刀。
「哎呀、這可真是…嚇到我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