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他摔在地上,滿腹髒話,瞪著眼前神色自若的鴉,提出無聲的控訴。
「幹嘛?你自己要我放你出去的。」
「我相信你有更好的方法。」就像被吞掉的時候,黑羽包圍了他,他什麼都看不見,
同理吐出來的時候也可以是這樣啊!為什麼要讓他真的被吐出來啦,他一點都不想看
到鳥的體腔長什麼樣子啊!伊維薩覺得肚子不太舒服,有點反胃。
「這是給你個教訓。」鴉嘎嘎的笑了,「不知死活的臭小鬼。」
心眼小又幼稚的臭烏鴉。伊維薩在心裡想想,卻也不敢回嘴,扶著膝蓋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鳶拍著翅膀到他的肩上。
「沒事吧。」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伊維薩好一會兒,鬆了一口氣,「你做到了,我
一直都相信你可以。」
「嗯?你早就猜到鴉會來?」
「我不用猜,我知道他要來。」
「我不懂。」
「我跟鴉說,我有喜歡的人類,想跟他締結契約。鴉起初不許,但我對他說,『如
果你也認識伊維薩,你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既然這樣,就讓我試試他。要不讓我滿意,死了也怨不得誰。」鴉接過了話,冷
哼了聲。
「但我知道你一定沒有問題的。」鳶欣慰的笑道,親暱的蹭了蹭伊維薩的臉龐。
然而無法安撫伊維薩有些凌亂的內心,他還以為劫難意外,卻沒想到根本差點被自
己人陰掉。
怎麼說呢,神靈真的太高估人類的心臟了,也太高估自己的選擇了吧,伊維薩摸著
心口,雖說鳶的言語無不讚揚著他,對他的驕傲與信心也是溢於言表,但是他還是忍
不住劫後餘生的慶幸與緊張感。
罷了,這就是門後的風險吧,行差踏錯都有可能萬劫不復,伊維薩想著想著也不糾
結了。因為這也代表,他更往上走了。
從以前到現在,他與鳶都在說的境界提升,如今他走到那裡了嗎?他暫且還不知道,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有鳶和鴉陪著他,他一定能走得更高更遠吧。
「對了,你們兩位到底是什麼關係啊。」伊維薩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單純,聽起來鴉
很保護鳶,而鳶也很信任鴉啊。
「他是我爸爸。」鳶猶豫了一下用字遣詞,如實說出心裡所想。
「啊?」伊維薩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答案,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他不可置信的看
向一臉事不關己的鴉。
「不是你想的那樣。」鴉轉了一下眼珠,伊維薩猜測鴉是想要給他個不屑的白眼,
只是怎麼轉眼珠都是黑的,「我只是偶爾看顧他一下而已,他自己硬要這樣叫。」
「他不讓我這樣叫,可是你懂的。」鳶一點都沒有與鴉辯駁的意思,淡淡說著他們
的過去。來到這個世界的鳶太弱小了,憑他自己根本活不下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幾次死劫都湊巧遇上了鴉,後者儘管罵罵咧咧的,卻都出手保下了他。從此之後,鴉
的身後多了鳶,怎麼趕也都趕不走。一直到後來離了鴉也不會有事了,鳶才展翅飛翔
於自己的天空。
但是鴉的恩情,鳶始終沒有忘記。他也知道鴉不過嘴硬心軟,不然也不會在他說要
去形界時,反應如此激烈了。
「嗯嗯。」這種煽情八卦,伊維薩看得多了也可喜歡了,不住點頭。而他在腦袋裡
補充的則更豐富呢,一瞬間千迴百轉的情結都想全了。
「嗯你大頭。」鴉對於伊維薩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的笑容忍無可忍,於是跳上他的
肩,一翅膀搧向他腦袋。
******
蘭姆彎下了膝蓋,這是她第一次展現了不敵的模樣。然而她終究沒有真的跪下去,
踉蹌的退了幾步之後她猛然揮出右手,一計迅雷從掌中竄出,打向艾貝瑞爾的方向。
她深知那是對方的軟肋,果不其然鳶放棄追擊,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擋到艾貝瑞爾身
前,展翅為他化解掉這一擊。
鳶漆黑的眼珠投向了蘭姆,後者卻洞悉了他的行為,果斷閉起眼睛不看他。
此舉倒也正中了鳶的下懷,伴隨著鳶鳴,風壓在蘭姆的身後成形,螺旋狀的尖銳風
刀迫向對方的背部。
蘭姆縱使反應過來,卻終究慢了一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既然選擇放棄視覺,
就得承擔代價,因此她咬牙承受風捲的疼痛,並趕在整個人都被拖入風暴以前,施展
短距離的空間魔法,暫時將自己拉遠離於戰場。
她這一退退了將近百公尺,鳶並沒有再追上去,終於讓她得以喘一口氣。
既然已經隔了這麼遠,鳶要再試圖懾人心魄便不這麼容易了,因此蘭姆睜開眼睛,
瞪著鳶的眼神終於帶上了情緒。
她很憤怒,尤其氣鳶氣得不行,因為那是她距離復仇僅有一步之遙卻突然出現的高
牆,更可惡的是她完全無法撼動對方。
為什麼?為什麼要妨礙她?
方才白羽傭兵團想趁她不備而一湧而上,趕在她能反應過來前搶先一步制伏她,然
而蘭姆並不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他們的敗局已是定數。
人多又如何?搶得先機又如何?力量永遠都是壓倒性的,強就是強。
就算白羽傭兵團全員到齊,她也還是會贏。
蘭姆的自信並非毫無道理,因為眨眼之間,站著的僅剩下蘭姆一人。白羽的成員四
散各地,就連他們之中實力最高的蓮娜也不敵,與艾貝瑞爾一樣重傷在地,一時半刻
爬不起來。
雖然只需要再給上一擊,白羽這個名詞從此之後也將不再具有意義,但是蘭姆心中
的死亡名單是有順序的,她對先後有自己的堅持,而且也很固執。
於是她又將目光放到了艾貝瑞爾身上,後者刀碎身殘,已經失去所有的反擊能力,
只能看著蘭姆無心的雙眼,卻再也改變不了死亡的命運。
眼看她即將得手,鳶卻突然出現了。
蘭姆認出那是伊維薩的契約鳥神,尚在不可置信的懷疑之中,想著對方怎麼可能活
得下來,便讓鳶看進了她的雙眼中。
這是她犯的第一個錯誤。
當鳶與她視線對上,很突兀的蘭姆想起了從前的自己。
她不僅是個孤兒,還是個奴隸,從小就在牢籠裡生活,一點都不知道沒有欄杆的世
界望出去會長什麼樣。
蘭姆當然想過,也許有一天可以逃離,雖然她從不知道該怎麼逃,從哪逃,可是這
不妨礙她去想像。
想像著、想像著,一天一天也跟著過去。這是一個很大的牢籠,籠中的人來來又去
去,卻只有她,總是待在這裡。她是籠中的老人了,從沒有人跟她一樣,好像一輩子
就只能待在這裡。
她很困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切。
被選上的人,就可以出去囉。一個在牢籠外的男孩跟她說。
那要怎麼被選上?她問對方。
要被喜歡啊。男孩笑了笑,理所當然地說,像是她問了個傻問題。
我沒有人喜歡嗎?她困惑不已,也很失望,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或是有哪裡不
好。我可以改的,真的,你可以幫幫我嗎。
當然好啊。男孩應得很快,毫不猶豫的。而且男孩言出必行,很快的、大概不過三
四天之後吧,她真的被一個男人領著,生平第一次離開了牢籠。離開之際,男孩還來
跟她說了再見。
你為什麼願意幫我?她問。
因為我喜歡你啊。男孩笑著說,我希望你能夠快樂。
然而並沒有,她不知道什麼是快樂,倒是知道了地獄的模樣,還有明白了在牢籠裡,
其實還比較幸福。
蘭姆恨恨的回過了神,知道肯定是鳶對她做了什麼手腳,因此她再不敢看對方的眼
睛,甩出數個重力魔法想困住他,與鳶正式開打。
這是她犯的第二個錯誤。
原先她想著,鳶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雖為神靈可是從沒有過大噪的聲名或功績,因
此即使是她,也有能力對付才是。卻沒有想鳶的本事比起外界傳言的還要不俗,儘管
的確不像紅天狗、鴉等神靈霸道張揚,然而守護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不僅是艾貝瑞
爾,就連倒地的白羽等人,以及遠方的海貓眼燈塔,都為他的力量所籠罩,讓她再也
傷不了一分一毫。
原來如此,是他的傑作,包括整個將紅天狗拒於門外的燈塔結界,包括伊維薩與鴉
能活跳跳再次出現,去找紅天狗的麻煩,只怕都是鳶的功勞。
還以為是不起眼的小小鳥神,竟然也能有這樣的力量嗎?蘭姆再次冷靜下來,也許
鳶想要消耗她的力量,瓦解她的意志,要是隨對方起舞,敗亡的一定是她自己。
然而縱使如此,她想要的報仇也不是沒有幾會,她只是需要耐心,而這正好是她的
強項。
『放棄吧。』鳶的聲音在她的心底響起。
滾出去。蘭姆並不領情,甚至她更憤怒了,都已經離了這麼遠,為什麼對方還能侵
入她的腦內。
『我理解你的痛苦,也懂你的難過,這不是唯一的路,不是非得這樣不可。』鳶說,
嗓音一如他話語的,帶著體貼、溫柔與理解,『我們可以另謀其他的解決之道。』
省省吧。蘭姆冷笑著,紅天狗的火焰一旦燃燒,除非燒盡所有,否則不會停歇,就
算我願意停,紅天狗也不會罷手。
『只要你願意停,紅天狗便交給我。』
你也要說你懂他內心的痛苦了嗎,你還真以為你能夠明白我們?
『我的確可以。』鳶沉穩地說,他從來不說謊。他所參透的並不只是蘭姆的內心,
畢竟從虛界以來,他也曾經與紅天狗有過一面之緣,雖然僅僅是一面,但之於鳶而言
也算夠了,就像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蘭姆,但他已足夠了解對方。
他知道這他們為何走到一塊,因為他們都曾經心碎過,那樣的傷痛除了彼此沒有人
能懂。
他們的心已經死去了,之所以行屍走肉,苟延殘喘,不過捧著最後一點執念,意欲
與這個再不重要的世界玉石俱焚。
這樣的蘭姆與紅天狗,應該不會被任何言語所打動。鳶也清楚這一點,但他仍是想
要一試。
最初鳶之所以會獲得神祇的青睞,便是由於他有一顆敏感的心,他總是能對於他者
的心情感同身受。這讓被理解的那位神祇覺得有趣極了,一方面也為鳶的貼心所感動,
這才提拔他、將他帶入虛界。
因此鳶的確能懂,進而感受到可惜與可憐,不論蘭姆或紅天狗皆如是。
『那是瓦特森姊弟的慣用技倆,將一個人打落至谷底,再自詡為救世主,對他們伸
出援手,你明明看過這麼多次,怎麼會看不透。』鳶的語調冷靜疏離,卻不會讓人覺
得事不關己,反而真的關心與不明白那樣,看著蘭姆死白的面容苦口婆心,『他們才
是始作俑者,從一開始就是,你不是不懂,只是拒絕相信他們才是元兇。』
蘭姆並非天生就在底層,甚至她本來也不叫蘭姆,儘管如今她的本名已沒有人知曉,
可無論如何不是這樣廉價的酒精。她是備受寵愛而出生的孩子,作為玫瑰家族的最後
一名成員,即便家道中落仍舊被保護得極好。
只是本來南行尋求他國貴族避難的家船遭遇到了海盜,唯那時才兩歲的蘭姆倖存,
船上其他人都沒能逃過一劫。承載著所有家產和最尊貴無比的玫瑰之子的船,由海盜
所侵佔,開回他們出發的港灣。
海盜來自奧茲,由瓦特森家族所指派,目的即是為了搶奪玫瑰的血脈。
雖然並不一定有根據,但是普遍都認為血緣是魔法傳承的關鍵,而玫瑰家族是世界
最知名的魔法世家。瓦特森家族野心極大,在繼承人伊莉莎白被認可擁有魔法天賦的
當下,便決定要讓玫瑰血脈也流淌於他們家族的族譜中,使瓦特森之名更將發揚光大。
於是他們必須掌控蘭姆,這是一場精心規劃了十年以上的局,博弈從很早以前便開
始步步為營。
道格拉斯以痛苦攻心,他找了許多惡名昭彰的變態,一次一次讓蘭姆在地獄中跌得
更深更重,直到蘭姆的心靈破碎不全,直到蘭姆再也不會心存希望。
然後伊莉莎白才真的登場,她對蘭姆伸出手,告訴她沒事了,永遠都不會疼了,說
她會照顧她,教導她學習魔法,從今以後沒有人敢再欺負她。也是那個時候蘭姆開始
叫做蘭姆,伊莉莎白告訴她新名就是新的開始,舊過由此不復存在。
然而從魔法的角度來看這一點最不可原諒,名字最能掌握一個人,抓住了名姓也就
代表控制了所有的可能。
瓦特森姊弟做得很到位,他們甚至讓蘭姆親自動手,於是一個一個,曾經傷害過她
的、知道她的過去的,都再也沒有了。
蘭姆於是對於瓦特森家族更義無反顧,視其為天地,因為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了。
她是蘭姆,侍奉於瓦特森姊弟的蘭姆。
所以,殺了伊莉莎白的伊維薩,汙辱了瓦特森顏面的南環王室,都是罪不可赦的對
象。
他們不是,領主與道格拉斯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他們,也只有他們會
救我。蘭姆冷著語調,堅持著伊莉莎白與道格拉斯的信仰,不容鳶無憑無據的糟蹋。
『你明知道的,事實就在你眼前,你卻看不清。』鳶嘆了口氣,『但這不怪你,倘
若你動搖了,你也成為了幫兇,你將自己雙手奉上,獻給了瓦特森姊弟,於是你再不
能責怪任何人;當個受害者總是比較輕鬆。』
奸人言論,不值一聽,你不過是想要拖延時間,想要借我的影響力,讓紅天狗也放
棄。蘭姆瞇起眼睛,勾起嘴角,嘲諷的揚起下巴,省省吧,我不會放棄,紅天狗也不
會放棄,他的恨甚至比我更深刻,而我們目標一致,就是毀滅這個沒有他們的世界。
『這可很難說。』鳶不苟同她的自信,因為他知道結界的另一邊,伊維薩也還在努
力。
當然鴉是恨不得撲上去與對方直接開戰的,但是伊維薩制止了他。堅持他們從極北
之地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脫離險境,一路趕回南環,是為了轉圜還有餘地,並非將
一切更推入死局。
在極北之地時,紅天狗的火焰的確讓伊維薩和娜歐塔都措手不及,倘若沒有鳶與寅
的即時護主,只怕世界在今天會一口氣少掉兩個最強的巫師吧。
然而即便鳶的結界和寅的滯延讓他們沒有當場死去,情況也不能說比較好,他們被
火焰困住了,而紅天狗之火可怕的地方在於,若不吞噬生命,則永遠不會消散。
伊維薩心急如焚,連用了好多個魔法卻都無計可施,耳邊卻傳來一聲一聲艾貝瑞爾
和萊迪安的呼喚,再後來甚至連團員也在叫他,家鄉一定出事了,因此他更無措慌亂,
緊要關頭更是連一點忙都幫不上。
還是娜歐塔的話讓他冷靜下來,「不用這麼焦急,這火並非不能破。」
「那該怎麼辦?我可以做什麼?」不怪伊維薩失了分寸,只是此時此刻的他萬分無
助,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自與鳶和鴉締約以來便鮮少感覺到了,可偏偏這又是他心中
永遠的痛,提醒著他辜負佛蘿倫絲和萊迪安的那一天,也是一般的渺小。
「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娜歐塔冷靜的說,她輕嘆了一口氣,「是我會做什麼。」
她抬起腳步走入火焰之中。
「娜歐塔!」伊維薩驚駭不已,想要制止她,卻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以他之能,
娜歐塔的魔法都不一定禁錮得了他,所以這是寅的力量了。伊維薩眼神一闇,就想要
呼喚鴉前來。
「很久以前,我與我的老師以性命為代價,制止了紅天狗肆虐的火焰蔓延,但沒有
等到有人阻止阿爾弗雷德的瘋狂。」娜歐塔徐徐開口,語調平靜,卻彷彿控訴,這是
第一次,伊維薩從她的口中聽到了不平,也指責巫師的獨善其身,直到最後都沒有伸
出援手,「寅可憐我,與虛界其他神靈談妥條件,付出額外的代價才將我送了回來。
那代價幾乎等同於屈辱,寅往後在虛界都將受人所制。」
她閉上眼睛,「因此我如何能讓他失望,我回來了,也取下了阿爾弗雷德的人頭。
失去契約對象的紅天狗因而只能回到虛界,一輩子都再也過不來,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我守了這麼多年,卻沒有想到等來的還是我最不希望發生的結局。」
「我不想將這個責任丟給你,但倘若我與你之間只有一個能繼續走下去,那必然得
是你,我活得夠久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可我指望你,請你答應我,伊維薩──在無
法挽回之前,你必須阻止紅天狗和蘭姆。」
「我如何能夠做到?娜歐塔,你先回來,我找鴉試試看,也許不一定要你去死……」
「或許鴉真的做得到吧,可如果他與紅天狗之間終有一戰,那必定是場浩劫,鴉不
應該把力量消耗在這裡,你也是。」娜歐塔看著伊維薩的雙眼,其中的深意是伊維薩
理解卻永遠無法體會的滄桑。她獨自一人將所有扛在身上,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心
頭所牽掛的還是自己的責任與業。
直到今時,娜歐塔仍然不懂自己所為是對是錯,但她總是後悔的,當年她太憤怒又
太激動,滿腔的恨與慟都算在紅天狗與阿爾弗雷德身上,因此她毫無顧忌的殺了後者,
此舉卻導致了紅天狗之後無法回頭的癲狂,也致使了她這麼多年以來的擔心受怕,和
如今紅天狗捲土重來,便是要將她與世界化為煉獄的毀滅。
「神靈都是如此,認定了你便視其為唯一。然而紅天狗與萊姆並非此例,頂多只是
目標一致,所以這可能是你突破的機會。」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伊維薩氣急,「拜託你!娜歐塔,自私一點想想你
自己好不好!」
「世界很大,我的心裡已經沒有空間了。」娜歐塔微微一笑,這是她首次展露出笑
容,「請做到我做不到的事,如此,我也終將能夠放下吧。」
娜歐塔踏入火中,「雪華」燃燒的火焰非常美麗,宛若在炎中舞蹈的冰晶,火光熠
熠的清透,一如娜歐塔對生命的鍾愛。
伊維薩來不及道別,只能看著一路上照應著他的巫師走向自己的終末,然後紅天狗
的火焰因吞噬了生靈而不再,伊維薩甚至回不過神來,咬牙切齒又愣愣的,而一聲又
一聲的呼喚依然在耳邊急切。
「鴉。」
鳥神很快便回應召喚前來,與伊維薩和鳶一起回到南環。映入眼簾的便是堅定守護
的燈塔結界,還有在其上綻放的紅炎玫瑰,以及隱沒在雲影之中,虎視眈眈的巨大獸
影。
鴉興奮不已,躍躍欲試的只差一步便要撲上去了,但伊維薩舉手攔下了他。鴉不滿
的瞪向伊維薩,卻見後者面無表情的,看不出心緒,他將手伸向了另一處,鳶聽令之
後便朝那方向疾飛而去。
鴉瞇起眼睛,倒也沒有其他動作,安順的近乎乖巧了。紅天狗見他如此聽話,惡劣
地咧開嘴角,像在嘲弄,但鴉一反好戰的個性,不為他的挑釁所動。
伊維薩踏風走到紅天狗之前,嚴肅卻也和靜、沉穩卻也虔誠,以一種尊靜但不顯低
下的姿態,好聲好氣的開口,「跟我談談吧,白白。」
TBC
* 伊維薩終於出現啦,在旁邊待機很久了XD
* 寫鴉和鳶的時候把自己萌到了,覺得鴉超可愛啊(但我在設定初期明明就是想寫
混世霸王的啊怎麼會這樣XD
*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