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亡命之徒(五和六)

作者: nacht236 (茫茫)   2019-01-24 13:42:16
  Chapter 5
  瑞文菲爾的燈火闌珊,整個城鎮即使入了夜依然熱鬧,尤其酒館飯店四周人聲更是
 鼎沸不絕。
  拉克和瑞德的人手早就等在旅館大廳多時了,他們準備萬全,隨時都可以出發。
  然而首領瑞德遲遲不見人影,不僅如此,就連發起人的羅賓都不在──很顯然的,
 這位信誓旦旦的小少爺,還是睡遲了,逼得瑞德都下了樓還得回去砸門把人弄醒。
  一進房間,看到的便是睡得正香、連白嫩肚皮都露出來的羅賓,嘴巴開開的,正說
 著夢話。
  瑞德毫不憐香惜玉,將人連枕頭帶棉被一起掀了。
  「瑞德大爺,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這輩子還沒這麼累過啊,一不小心
 就睡太沉了。」
  羅賓沒有起床氣,就算有此時也知理虧,即便從夢中驚醒也不敢埋怨,一邊抹抹流
 出來的口水一邊跟在瑞德的腳後走,連聲道著歉。
  瑞德理都不理他,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頭,他步伐大,轉眼之間兩人竟然還拉開了距
 離,羅賓不得不小跑步跟上。
  「但也不用你親自來叫我嘛,這怎麼好意思呢。」
  「要是赫克特叫有用,你以為我會來嗎?」
  「喔……」羅賓笑得更靦腆了,「這……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也真的不是故意
 的,你別生氣啦。遲到一點點時間而已,奧歐不會跑的啦。」
  「九點一刻了,這叫一點點時間?」
  「嘿還真看不出來,你是這麼守時的人啊。」
  瑞德內心火大,但也不想跟對方發作,好像低了自己的格調一樣。然而這個傢伙還
 是令他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他們之所以有計畫,奧歐之所以定在九點見面,必然
 都有他的理由。闖入黃金谷風險極大,任何便話都動輒得就,羅賓竟完全不放在心上,
 依舊任著他的少爺習慣發作。
  既然如此,就不怪他慣不得對方了。瑞德暗想。
  「奧歐跟我很熟啦,他知道我總是遲到,所以這次一定也把時間說早啦,沒事沒
 事。」羅賓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話仍然說地漫不經心,「所以你可以……啊!」
  下樓梯時不專心就是這樣,羅賓踩空了臺階。瑞德廳到他慘叫再回頭卻已經來不及
 了,只能跟大廳的同夥一起瞪大眼睛。
  羅賓從半樓高的地方摔下來,已經預期疼痛再所難免,並閉上眼睛接受自己的命運
 了。
  然而他撞入了一個人的懷抱中,那人攬住他退了幾步,才終於停下腳步。
  羅賓慢吞吞的抬起頭,首先看到的是那人胸前金光閃閃的徽章,而後才繼續往上看,
 對方還算端正的面容便映入眼簾。
  沒事應該要高興的,只是羅賓還是沉下了臉色,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口水便自己站穩
 了往後退。
  「謝謝警長。」他恰到好處的露出笑容也拉開距離,「不好意思我腳滑了,不小心
 撞到您。」
  「沒事的,沒摔著就好。」警長笑了笑,胸口的名字是道夫,從名字上來看不是個
 難相處的人。實際上也是如此,他殷情的拉著羅賓的手不肯放開,還想要關心他的身
 體狀況,「都沒問題嗎?腳有沒有扭到?」
  「沒有沒有,真的沒事,謝謝警長。」
  「那就好,下次要注意腳下啊。」
  就在羅賓還在想要怎麼擺脫之時,道夫自己放手了;這讓羅賓鬆了好大一口氣,忙
 不迭地便往瑞德一行人靠過去。
  這卻讓道夫注意到大廳的這一干人等了,他愣了愣,慢了半晌才又彎起嘴角眉眼,
 「你們是一起的啊?」
  「是的。」羅賓挪動腳步,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卻不讓赫克特將他拉到
 身後,畢竟這樣更可疑啊。
  果然他們這一大群人聚集在這裡,還看起來都不是善類,讓道夫淺淺蹙了眉頭。
  「有什麼問題嗎?警長?我們只是住店,這不犯法吧。」瑞德接過對話,狀似無意
 的說。
  「然後選在夜裡啟程?」
  「晚上天涼,趕路方便。」瑞德往前踏了一步,側首又問了一句,「請問有什麼問
 題嗎?」
  道夫舉起雙手,笑容又掛到了臉上,自己也跟著後退了,「沒有問題,不需要這樣
 的。」
  他不是瞎子,當然注意到他的接近讓瑞德等人有多緊張,好幾個人甚至都把槍拿在
 手上了。儘管諒他們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道夫卻更謹慎,他完全不想要冒生
 命危險跟他們起衝突。
  「你們不是本地人吧?要是是你們就會知道:瑞文菲爾的警長是個和平主義者。我
 惜命、貪財,完全不想惹麻煩,也不想要自找麻煩。」道夫樂呵呵的說,說著自己尸
 位素餐的同時,不知為什麼看起來還挺驕傲。
  「這就對了,我們也不想惹麻煩。」瑞德笑了聲,卻再贊同不過,「不如警長跟我
 們都各退一步,如何?」
  「我也是這樣想的!」道夫連聲說好,一副瑞德說到他心坎裡的模樣,「晚安了,
 各位先生,祝福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
  「你也是。」
  道夫輕拉帽簷,向他們致了最後一次意,便如同他所言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走,很快
 的消失了身影。
  眾人那顆緊繃的心這時才鬆懈了下來,瑞德第一件事就是去揪羅賓衣領。
  「這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羅賓哇哇大叫。
  「你什麼都不是故意的,我他媽真是受夠你了。」瑞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掏
 出槍幹掉他。
  「腳滑又不是我的錯,我也嚇一跳啊。」羅賓委屈的喊冤,「你不要走那麼快我就
 不會追你了!」
  「媽的你還有理了!」
  羅賓的腹部被一個突出物猛然戳了一把,很疼、而對方還在用力,彷彿想用槍口頂
 穿他;羅賓終於感到害怕了,瑟瑟發抖起來。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瑞德輕聲說,將所有的威脅都餵進羅賓
 耳中,「黃金谷寶物近在眼前,你以為老子真的需要你?」
  「奧歐是我的線人。」羅賓哆嗦了句。
  「那你以為老子真的在乎這筆錢?」瑞德沒有開玩笑,儘管黃金谷的財富只剩一步,
 他也可以很灑脫。這一切對他而言都是附加價值,像是財富、或是拉克,都沒有非要
 不可。他更在乎的其實是名聲,畢竟他們這些人靠的都是名聲,比誰幹的票大、比誰
 的懸賞金高,而能把黃金谷來去自如的虛名,對他而言才真正重要。
  這次機會沒了也不可惜,充其量也只是他運氣好撞上了羅賓要拉攏布魯,而之後總
 還可以從長計議,也能有下次機會。
  所以羅賓的命也可以交待在這裡。從認識他以來,瑞德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般殺
 氣滔天,他是認真的想要幹掉對方。
  「瑞德,別這樣。」拉克和赫克特紛紛走過來勸阻,不要再把事情鬧大了。雖然道
 夫擺明不想管,可一來誰知道他是不是說說而已;二來即便沒了道夫,旁邊看著的人
 也多著,沒有人能確保他們安什麼心。
  瑞德幾乎咬碎了牙關,他推開羅賓,逕自走了出去;他的手下緊緊跟上。
  拉克的雙眼水汪汪的,無聲問著羅賓有沒有事。後者朝他搖了搖頭,卻也不敢再像
 之前一樣恣意了。他雖然有錢,可命只有一條,在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西部,沒
 有東西可以被稱為完美的保險,就連錢也不行。
  所以他沉默的也朝外走,從出發到現在弟一次這麼安靜,就連在西大道底與他們會
 合的奧歐都覺得奇怪,竟然不是羅賓這個聒噪的傢伙出來跟他攀談。
  「遲了一點時間,沒問題吧。」瑞德問道,臉色很臭。
  「沒關係,我猜到了。」奧歐從來不期待羅賓明白準時兩個字怎麼寫,打從一開始
 他想要約的就是晚上十點,如今看來也差不多。
  「那就走吧,別再耽擱了。」
  瑞德性急,奧歐毫無異議,領著他們十個人便往黃金谷走。
  黃金谷距離瑞文菲爾大約十里,然而今晚的天氣不好,他們騎著馬更小心足下,免
 得馬匹嘶鳴打草驚蛇。
  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他們穿過不少圍籬柵欄,卻不知道這是黃金谷還是尋常人家
 的疆界,也沒有看到類似黃金谷守衛的人影或瞭望臺,不確定因素太多了,使每個人
 都走得更心驚膽戰。
  然而奧歐始終沒有停下腳步,在前方走的堅定沉穩,因此儘管人人心中不是沒有疑
 問,此時此刻卻還是決定相信對方。
  不知又過了多久,奧歐終於有了縱馬以外的動作了。他舉起右手示意大家停下,因
 為光線不足的關係不是每個人都看得到,可他們一個傳一個,當壓隊的赫克特停下來
 時,也不過是奧歐舉手的幾秒之後。
  而之所以停下的理由也是一目了然的,遠處有一幢小木屋,屋中的光亮隱約可見。
  「那是守衛休息的地方,我去看看,應該大家都睡了,保險起見你們還是先待在這
 裡。」奧歐用氣音跟瑞德說。
  瑞德點點頭,但仍是讓另一個人跟他一起去。他們下了馬,躡手躡腳的往木屋前近。
 望著他們的背影,瑞德仍不放心的一抬下巴,身旁的人立刻心領神會舉起槍。只要奧
 歐有任何可疑的舉動,便要當場將人狙殺。
  瑞德小心歸小心,此舉依然是多慮了。不過半晌那兩人便走了回來,神色自若。
  「都睡著了,這一帶的守衛共有八個人,都在裡面了、一個都沒少。」奧歐說。
  「怎麼不讓他們一直睡下去?」
  「現在不行,你忘了我們還要離開嗎?」奧歐眼神冷淡,「這裡的護衛少一個都會
 是大問題,勸你別動不該有的心思。」
  「是嗎,我看根本鬆散的很。」不怪瑞德嗤之以鼻,只怕在場所有人都是這樣覺得
 的。他們在不知不覺時已經進了黃金谷,可除了藩籬、守衛住的這一幢小屋,一點都
 沒有應該要有的戒備森嚴,令人難以相信這就是傳言中,有去無回的藏寶魔窟。甚至
 很多人此時此刻都相信,那些可怕的傳說都是以訛傳訛,言過其實了。
  「你待會就知道了。」奧歐沒有多做解釋,只說:「不要太小看黃金谷。」
  然後奧歐繼續向前,瑞德哼了一聲倒也沒再爭辯輸贏。
  直到他們再次停下來,又是好幾分鐘以後了。月光現蹤而後又隱沒,看得羅賓目不
 轉睛的,幾乎沒有將注意力從天空中移開,還是馬匹自顧自止住步伐,他才回過神看
 著自己這群烏合之眾。
  因為氣氛太凝重,羅賓後知後覺得恍然,竟然有好幾個人拿槍指向了奧歐還有他。
 剛剛發呆了一路,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麼一下子自己又被針對了。
  瑞德很快的為他解惑,前者啞聲對奧歐說道:「你算計我們。」
  「我沒有。」
  「那為什麼停在這裡?」瑞德氣得都笑了。他何嘗這麼窩囊過,被這群人一而再再
 而三的挑戰底線,真的當他脾氣好嗎。
  「這裡就是你要來的地方。」奧歐不為所動,語氣依然平靜無波,「你要不信、你
 大可以開槍,但我跟你保證槍聲響得很,這附近的護衛雖然暈了但別處還有,你也離
 不開黃金谷。」
  「殺你我也用不到槍。」瑞德一個眼色過去,一個手下便跳下馬,持刀朝奧歐走來。
  奧歐不言不語,只是雙手放到嘴上,吹出了哨音,短暫而高亢,在寂寥的夜空中清
 晰響亮。
  而後從遠方傳來婉轉的鳥鳴,就接在他的哨音之後。那鳥聲雖然乍聽尋常,可是出
 現的時機太巧,簡直就像是在回應奧歐一樣。
  「要是我不回應,他們就會知道這裡出事了。」奧歐肯定他們的猜測——他的確是
 在跟其他人聯絡。他掀唇冷笑,「來啊,殺了我,我們一起死。」
  瑞德面上陰晴不定,一時之間無法下定決心。倒是沉默多時的羅賓開口,「別這樣
 別這樣,大家不是目標一致嗎?」
  他騎著馬到了奧歐前面,「好奧歐,你趕快再吹個音吧。」
  「你找的什麼人。」奧歐抿著嘴唇,「要一起做事卻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瑞德也是謹慎嘛,你看他帶了他一家子來,要有什麼責任都在他頭上,他當然要
 小心為上了。」羅賓鼓動舌頭,努力的緩頰再緩頰,「拜託了,奧歐,我知道你也不
 想的,你真的忍心嗎?要是我回不去小貝兒會怎麼樣,你得好好想想啊。但也不能想
 太久,我們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了。」
  奧歐聽他嘰嘰喳喳,一下安撫一下威脅,面上依然冷淡,甚至有些不甘願,可終究
 再度吹出哨音。而後遠方傳來兩聲咕咕,一切便再次回歸寂靜。
  羅賓鬆了口氣,轉過身來面對瑞德,「又怎麼了,好端端的幹嘛突然這樣?」
  「你要不要看看他帶我們到了哪裡?」瑞德一點都沒有被解救的喜悅,口氣滿是怨
 懟。
  到了哪裡……羅賓左看看又看看,他們如今到了一條河邊,流水潺潺的聲音不斷,
 水旁是高高的樹林,視線所及都是奧歐保證的那樣。
  「有什麼不對嗎?」
  「你眼睛瞎啦,你沒看到那邊那座高塔?」
  「塔有什麼問題嗎?」莫名其妙被兇了一頓,羅賓的表情更委屈了。
  瑞德氣急攻心不想說話,一旁其他人於是解釋,「那是瞭望塔,用於守衛跟安排狙
 擊手的。」
  「喔。」羅賓恍然大悟,「今晚的天氣很不好,狙擊手看不到我們吧?如果看得到
 的話,我們現在應該都死了啊。」
  他說得直率,瑞德等人的臉色仍然難看。「這代表他不安好心。」有人說。
  「是這樣嗎?」羅賓看著奧歐。
  「不是。」奧歐懶懶的說,他滿面的無所謂,已經不再強求這群人的信任了,隨便
 他們質疑,「那是障眼法,用來提高你們這種人的戒心的,最好你們離塔愈遠愈好。」
  「為什麼?」
  「因為歐爾倫先生的錢都藏在那裡。」
  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看著他,想知道他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倒是羅賓摸
 著下巴,覺得這種逆向思考有趣極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黃金谷的黃金不在莊園內?」
  「我不是這麼說的。莊園內部有沒有黃金我不知道,但是歐爾倫先生是個懂得分散
 風險的人。他在黃金谷中建立了諸多高塔,有些裡面有槍手,有些是金庫,也有些兩
 者都有。雖然每個塔中的黃金量只是他財產的九年一毛,但對於你們這些人來說做為
 報酬已經足夠。」
  「那這座塔呢?塔裡沒有槍手?他還真敢就這樣把錢大辣辣擺在這裡。」
  「這座塔以河和樹林為屏障,林外和我們來的平原有人駐守,歐爾倫先生堅信如此
 防衛已經足夠;因此我才選中這裡。我看得出來你們還有疑慮,我也不想再說,信或
 不信都是你們的自由。」
  他言盡於此,告知大家他們處心積慮想要的黃金就在這裡,至於接下來要怎麼辦,
 都不關他的事了。
  儘管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但他們仍是將視線轉向他們的領袖,也就是瑞德的身上。
  瑞德沉吟了一陣子,像在思考。
  「我去吧。」拉克轉過頭來,望進瑞德晦暗不明的眼底,「你想確定這是不是陷阱,
 我可以幫你。」
  他說著說著便打算下馬,一瞬間瑞德的手臂圈緊了他,似乎不同意讓他涉險。可是
 拉克還是下來了,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挺直了腰,義無反顧的往塔的方向走。
  然而步伐才沒走兩步,便被人拉住了手。
  「我比你對這種事情有興趣多了。」羅賓笑了笑。
  「少爺。」
  「噓。」拉克不甚贊同的正要反駁,羅賓就摀住了他的嘴,「乖,去後面好好待
 著。再說啦,這不是心機也不是算計,我會證明給你們看。」
  他的最後一句話擺明就是跟瑞德說的,後者自然也知道,但也沒多做表示,只是看
 著羅賓步伐輕快的朝高塔前進,一下子人便摸到了塔下,消失了蹤影。
  提心吊膽的同時時間好像走慢了,雖然羅賓應該沒有離開多久,可是大家心急,總覺
 得等了半小時有。而當羅賓再次出現,實在是一件值得振奮的事。
  羅賓似也急躁,依照其懶散的個性該是用走的就好了,沒想到他竟然朝他們跑來,
 跑一跑還跌倒了。
  就在眾人勾起嘴角,在心底嘲笑紈褲子弟的笨拙之時,首先發現不對的是奧歐。
  羅賓雖然跌倒,但很快又爬了起來,抱著頭繼續朝他們狂奔——那模樣就像是被什
 麼人追趕一樣。
  「有馬啼聲。」拉克是第二個反應過來的,他聽力敏銳,因此聽到達達的聲響紛踏
 而至,反射性的心臟一縮,同時握緊了瑞德的手腕。
  「上來。」瑞德也不廢話,捉著拉克的手將他拉上馬,馬腹一夾便領著所有人衝了
 出去。
  而奧歐早在幾秒前縱馬狂奔,趕著去接應羅賓。隨著距離愈拉愈近,他漸漸明白
 是什麼讓羅賓這樣狼狽的左閃右躲。對方沒有使用槍,而是改用弓箭、弩之類的遠距
 離冷兵器。雖然在如此夜色也只能亂槍打鳥,但要讓他們亂了陣腳也是足夠了。
  如果是黃金谷護衛,何不使用槍?奧歐心裡有了猜測,只怕那原因和他們一樣。所
 以他決定賭一把,手放在嘴邊,再次吹哨。
  尖銳高亢的音調響徹平原。
  那是示警的哨音,也帶著探詢對方真意之用。黃金谷幅員廣大,不是所有工作者都
 認得彼此,這個暗號油然而生,通常用在兩方相接卻都無法確定彼此身分的時候。倘
 若另方不加以回應,就會認定那是敵人,再不加以手下留情。
  而要是沒有回應,其他地方的護衛也會蜂擁而至確認狀況。奧歐相信那同樣是對方
 想要避免的狀況。
  果然安撫的哨聲從彼方的黑暗傳來,也再沒有冷箭飛竄。奧歐終於來到驚魂未定的
 羅賓身邊,抓著對方的手將他拉到馬背上。羅賓顯然被嚇壞了,將奧歐的腰摟得死緊,
 後者皺了一下眉頭但也沒阻止他。
  與此同時瑞德等人也到了,所有人都將武裝握在手上,成為他們堅實的後盾。
  而襲擊者的真面目也在此刻揭露。
  走在最前面的是瑞文菲爾警長道夫,他依舊帶著童叟無欺的笑容,好似這一切變故
 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而跟在他之後的則是卡恩・蘭波,與面色不善的葛林,以及一
 直跟隨他們的諸多傭兵。
  兩方人馬繼酒館一別之後,再次狹路相逢。
  Chapter 6
  雲在流動。
  不知不覺吹起了風,將厚重的流雲攪動,但天空還是沉重的,不見一點明亮。唯一
 的光源是道夫點菸縮興起的火光,雖只有一瞬,倒也將所有人各有打算的臉色看得通
 透。
  沒有人知道要怎麼開口。
  「我早該猜到的。」直到奧歐打破寧靜,他瞪著道夫不禁冷笑。
  「嗯?」道夫挑挑眉毛,不明所以。
  「要是我們之中有老鼠,那肯定就是你。」
  「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是投機者,這大家都知道,但現在你也在這裡了,說我是
 老鼠的話,那你又是什麼呢?」
  「我沒有選擇。」
  「不是這樣吧,大家都有選擇,你已經選了你妹妹,事到如今還矯情什麼呢?還幫
 紐曼老頭生氣,這也太可笑了。」道夫吸了口菸,「也很可悲。」
  「你……」
  「糾結原因豪無意義,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該怎麼辦呢?」道夫比比塔頂的方向,
 「大家都是為了黃金來的,沒拿到想要的誰都不會甘願吧,那我們要怎麼分啊。」
  「我不是為了黃金來的。」羅賓顫抖著舌頭插了句,剛剛劫後餘生還沒緩過來,依
 然怕得不行。眼看氣氛因為道夫的一席話而凝結,他不得不先把立場表明清楚,不管
 這些人待會要打起來要幹嘛,可都跟他沒關係。
  「是這樣嗎?」道夫驚訝得挑挑眉,而後也聳聳肩表示不在意。
  但瑞德可不買他的帳,「少爺這話說得沒良心啊。我們是你雇用的,你自然得保障
 我們的利益。」
  不然你的命也別想要了。瑞德沒有說出口的隱台詞,至少他的弟兄都聽明白了。既
 然羅賓在此已經對他們毫無助益,那自然可以退場,也省得他們之後的麻煩。
  「我……」羅賓的腦袋熱呼呼,但他到底聰明,也聽懂了瑞德的威脅。於是他深呼吸
 了好幾口氣,硬著頭皮接下了交涉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其實吧,這也不是什麼
 大不了的事情啊。一天之內碰上彼此兩回,也算是有緣。一座塔的黃金給我們這二十
 幾個人分也夠了,不如大家就合作合作吧,兩位看怎麼樣?」
  「那我不就拿少了?」瑞德說,而卡恩也用沉默表示同樣的意思。
  「那不然……這裡總還有其他黃金的,如今我們有倍數的人手,也可以通力合作再
 攻陷一座塔吧。」羅賓詢問兩位在地人,「奧歐、道夫,兩位覺得呢?」
  那兩人對視一眼。奧歐說,「除了這座,附近的塔都有人力駐守了。射手掌握了至
 高點,武器也精良,要突破並不容易。」
  「但我們現在人多了。」
  「還是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會打草驚蛇,雖然也不是沒有機會……吧。」
  奧歐探詢著道夫的看法,後者也朝他點點頭,並補充道:「我有塔的鑰匙,只要有
 輕巧的朋友就可以了。」
  「那不就結了,這點葛林可擅長了。」瑞德說,看著葛林瞪過來的視線凌厲,不懷
 好意的勾起嘴角,「怎麼,生什麼氣,你不是暗殺者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你應該
 再在行不過了吧。」
  「你死定了。」葛林沒有接他的話,只是眼神愈發冷淡,才吐出死亡的預告。
  「來啊,跟我動手。這樣我們就不需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贏者全拿。」
  瑞德說的只怕是兩方的心聲,他們何嘗想要跟對方瓜分財富,與其在這裡囉囉嗦嗦
 的協調利益,不如就讓他們用實力來說話吧。
  「唉、別激動別激動,怎麼又吵起來了。」道夫莫可奈何,「我們這不是再想辦法
 了嗎?你人數又不占優,幹嘛這麼愛挑釁。」
  「人多又怎麼樣?都是些三流腳色。」瑞德常年穩居賞金排行榜前幾位,自然也對
 卡恩身邊的小角色不屑一顧。
  「三流腳色也能要你的命,你信不信?」葛林捉緊了韁繩,夾緊馬腹,早已沉不住
 氣。
  「我又沒說你,你有多少斤兩我再清楚不過了。要沒有你的話我早動手了,會跟你
 們瞎扯到現在?」瑞德挑起眉毛,將話說得諷刺,並把視線移到他身後的卡恩身上,
 「老爹這輩子最幸運的,就是你這兒子還聽他的話。」
  他嘆了口氣,不由得感慨,「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運啊,老爹,你現在竟然也是個
 大人物了。」
  「我早就說過,只要你聽話,我的也可以是你的。」卡恩生硬得說,似乎很不想要
 接瑞德的話。
  「聽話?聽話的下場是像歌德那樣嗎?」瑞德抬高了嗓音,像演員詠嘆臺詞,卻因
 為過於裝腔作勢而顯得滑稽可笑,「他人生的最後,就只有一條繩子,而他還是最乖
 的那一個了;葛林充其量不過是在數日子,等你入土而已。」
  「不用你挑撥離間,我和葛林之間很清楚。」卡恩不想隨他起舞,只是怒火在胸膛
 翻騰,他怎麼也忍不住,「但你還敢跟我提歌德!」
  「你很想他吧。」瑞德笑著,突兀的猛然環緊拉克的腰,將人強勢地拖入自己懷中,
 捧起他的下巴便落下露骨的吻,像做給卡恩看的。
  「你噁不噁心?」卡恩氣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那你噁不噁心?歌德還是你兒子呢。你以為不是你,我和布魯會起那種心思嗎?
 葛林怕是也想過吧,可惜他那時候還小。」
  瑞德早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家並不一般。具體哪裡不一般他說不出來,只知
 道他們家很大,很多人和貨物在這裡來來去去,就好像市場一般川流不息。
  真正接觸到家族事業是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卡恩告訴他他們家的重要性。他們做買
 賣,卻不是自己買或自己賣,而是幫助做買賣的人,讓大家的供需都可以順利的抵達
 想去的地方。
  他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己也很重要,要是任何一環出了錯,那所有人都會遭殃。所
 以他戒慎恐懼,肩負使命,仔細的學習所有細節。
  瑞德極有天賦,很快便從卡恩手中接過一部份的事業,做的風生水起,那年他才十
 六歲。
  然後跟著踏進來的是布魯,但布魯沒像他一樣將事業放在心上。毛毛躁躁的,哪裡
 都可以出錯,恨的瑞德和卡恩牙癢癢的,總不敢放心交給他。所幸布魯的槍法極準,
 於是瑞德讓布魯跟著他,做一些護衛的簡單活,並知道這人成不了大事,他的極限就
 在這裡了。
  他們家的事業愈做愈大,瑞德漸漸覺得忙不過來,他開始期待歌德年紀到了也來幫
 他;畢竟歌德乖巧聽話心思又細膩,可比布魯討人喜歡多了。
  然而卡恩卻不讓歌德插手,只是對瑞德說,歌德不是這一塊料,倒是把更小的葛林
 推到了他身邊讓他使喚。
  但葛林卻比布魯難用多了,孩子氣得很,直說要跟布魯學狙擊學打架。瑞德無奈,
 也只能隨便他去。
  瑞德一直到很後來才知道卡恩不讓歌德出門的原因,還是布魯告訴他的。
  他那段時間忙得跟狗一樣,要找個空檔喘一口氣都難。布魯成天在他旁邊晃來晃去,
 不幫忙就算了,冷嘲熱諷卻沒少,說他是傻瓜,把自己弄成這副慘樣。
  你也只是爽到老爹而已。布魯說。
  你什麼意思?瑞德問。
  你不知道?布魯很驚訝,看他是真的一無所知,才神神秘秘地說,跟我來。
  他們悄悄回到家中,下午這個時間會在家的只有歌德和商品才對,商品當然乖乖的
 待在倉庫裡哪裡也去不了,可奇怪的是哪裡都沒有歌德的身影。
  布魯帶著瑞德來到二樓的房間,指著牆上的洞要他看。
  他看到了自己的爸爸騎在自己十三歲的弟弟身上,這個畫面從此烙印在他腦海裡,
 怎麼樣都忘不了放不下。
  瑞德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可是他移不開目光,只是看著歌德漂亮白皙的身子,
 脆弱又迷人的展開,並在卡恩手上印出了紅艷的痕跡。
  而耳際則盡是歌德高高低低的呻吟喘息,哭叫不休的叫著,爸爸、不要、放過我……
  你硬了。布魯竊笑著指著瑞德的下半身,後者才恍然過來,自己竟然起了反應。
  你跟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嗎?布魯問。
  瑞德點點頭。
  從此之後,他們也成了禽獸。
  有時他們一起,有時只有他一個人,反正卡恩和布魯不在的時候,歌德就是屬於他
 的。
  理智上知道這並不對,但瑞德根本無法自拔,他想要歌德,這欲望強烈到他沒有辦
 法抵抗。甚至他想過要帶著歌德遠走高飛,這樣他就不需要和別人分享。
  只是在那之前,一切都結束了。
  一次的不謹慎,讓官方發現了他們的家族事業,埋伏已久便是在等待他們措手不及
 的時機,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異變來得太突然,誰都顧不上誰了,就算是兄弟父子也一樣,大家都只忙著逃命。
 之後他們隱姓埋名,盡可能的掩藏這段過去,連回頭都不敢。
  於是十幾年之後,蘭波一家人才終於再次相見。
  「布魯我殺了。」瑞德淡然的說,只是給為人父者一個交代,至於這件事情之於他
 則根本不值一提。
  「為什麼?」卡恩一愣,並不是傷心生氣,只是嚇了一跳。
  「當年要不是他搞出的事,我們怎麼會這麼狼狽?讓他苟活了十幾年,也算便宜他
 了。」
  「那也不全是他的問題,你的心眼還是一樣小。都過去那麼久了,你就不能放下
 嗎?」
  「我倒想問你、你放下了嗎?歌德死得這麼慘,你真的已經不在意了嗎?你難道可
 以原諒嗎?」
  聞言,卡恩笑了。他沒有真的笑出聲音,但他嘴角咧開了好大一條空隙,像是真心
 被娛樂了一樣。
  「沒有,我沒有一刻忘掉過。」卡恩說出了瑞德心中預想的那個答案,後者因此笑
 得愈發玩味,「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在找你,我總是想著要是找到你,我要怎麼折磨
 你,幫歌德報仇。總算老天有眼,把你送到了我面前。」
  當年即便慌亂不已,卡恩帶著葛林倉皇逃生,卻仍心繫著歌德的安危,因此他叫瑞
 德回去,把歌德一起帶出來。
  但瑞德沒有,他跑了。
  於是卡恩再讓布魯去,並告誡他務必要帶歌德回來,不然就不要回來了。
  布魯聽了他後面那句話。
  而歌德一個人上了絞刑檯。
  每當卡恩想起往事,總是叫他痛徹心扉。所以他東山再起之後下的第一個決心,就
 是他一定要找到瑞德和布魯,殺了他們,好讓他可憐的歌德安息。只是瑞德約莫也知
 道此事吧,儘管赤狼的聲名狼藉,可在上層關係打得也挺好,不管官或商總是護著他,
 讓他逮不到對方,這一手本事還是卡恩教的。
  至於布魯也小心謹慎,他從不出鋒頭,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樣,卡恩完全打聽不到他
 的下落。
  他一方面感嘆瑞德和布魯狼子野心,自己所託非人,一方面也依舊等待著良機,知
 道自己總會有那麼一日,可以得償所望。
  那一日就是今天。
  從一開始卡恩就不打算放過瑞德,說了這麼多也只是拖延時間,讓葛林有空可以部
 屬人手而已。他相信瑞德也同樣是這麼想的,他們的過去太多太複雜,事到如今也不
 可能盡釋前嫌,父慈子孝。
  他們只剩下一條路可走。
  「真敢說,要是真的在乎歌德的話,你怎麼不去呢?對自己的道德標準可真高啊,
 說到底你只是更愛自己而已罷了。」瑞德笑著,語氣不屑,以當日的情況去救歌德與
 送死沒兩樣,從歌德的結局也證明了的確如此。
  瑞德沒有瞎,也沒有放鬆戒心,自然發現了卡恩的小動作。早該如此了,他想,所
 以他抱緊拉克,讓自己的身體隱藏在拉克纖細的身形之後,「老爹,他真的長得很像,
 對不對?」
  「你……」卡恩為之氣結,沒有想到瑞德竟有這麼卑鄙無恥。
  「我第一次看到也嚇到了,還以為歌德沒有死呢。」瑞德嘆息一般的說,左手在拉
 克的胸腹上游移,右手則掩藏在陰影之後,悄悄握緊了槍,「你知道我怎麼遇到布魯
 的嗎?他跟你我一樣,同樣都被拉克吸引,或說被歌德吸引……這個亡魂就是不肯放
 過我們……」
  瑞德親親吻了一口拉克的臉頰,含笑得看著他,「但是拉克,這一次你最喜歡我了,
 對吧?」
  聽了這麼多,拉克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麼瑞德會對他情有獨鍾了。而今夾在瑞德和卡
 恩的針鋒相對之間,且瑞德很明顯便是想讓他當盾牌,拉克不禁瑟瑟發起抖來。
  「喂……」羅賓方出聲想要幫拉克說話,一把槍卻從自己人的陣營指到了他頭上,
 讓他認知到也自身難保,只能硬生生閉上了嘴。
  「別怕、別怕……」瑞德吻著拉克的頸項,纏綿的安撫他,「你長得很像他,老爹
 捨不得的。所以告訴我,你最喜歡我了,對嗎?」
  拉克回過頭望著瑞德的眼睛,看出了他正透過自己,去看很久以前就已經離開的那
 個人。
  「我……」
  拉克才說了一個字,便覺一痛,身體也往另一側倒。
  他看著瑞德,後者卻根本沒有空看他,轉過頭便將所有的注意力投向不遠處已經開
 戰的混亂。然後他不斷墜落,直到摔到了地上。強烈的撞擊使他的傷更麻了,他淺淺
 的呻吟了聲。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可太模糊了,他聽不清。
  拉克的耳朵一向很好,可是此刻卻完全派不上用場,因為太吵了。一時之間到處都
 是聲音,槍聲、人聲、馬匹的嘶鳴聲和蹄聲,最後這個讓拉克感到害怕。他還活著,
 可他動不了,而他確定這些畜牲亂採亂踏的時候可不會看地上。
  有人抓到了拉克的肩膀,將他翻過來。拉克勉強抬眼去看,對方的目光讓他很安心,
 所以他放鬆了精神,任由那人將他又拖又拉的想遠離戰場。
  對方的力氣很明顯不夠,槍傷讓拉克連掙扎喊疼的餘裕都沒有了,幸好很快又來了
 一個人幫忙,兩人一人一邊拉起他的頭腳。
  「小心、壓低一點!」羅賓說,他彎著身子,以最矮的身高想要最快的移動。
  「你才小心腳步,不要自己摔了還連累人家一起倒。」奧歐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罵道,
 早就對羅賓的毛手毛腳深感不耐。
  「吵死了,你顧好你自己就好,不要被打到了。」
  這廂吵吵鬧鬧,另外一邊早就已經成為戰場。沒有人知道是誰開了第一槍,也沒有
 人再去在意槍聲會不會引起騷動,就像瑞德沒有空去看拉克的狀況,他們都只是在為
 了保命而奮鬥。
  當拉克中彈之後,瑞德也在同一時間扣下板機,因此卡恩其實是在同一時間倒地的,
 但情況太混亂了。很快衝突擴大,幾乎管不上太多,只要不是跟自己同一邊的,那就
 開槍。
  葛林就在卡恩的邊上,自然也注意到了父親的殞落,他卻根本不在意;就像瑞德說
 的,這麼多年以來他盡心盡力,都只是因為在卡恩身邊他能得到最大的好處。
  他不像瑞德,他從來不是那塊料,做不來管理一個龐大的走私企業,他知道他最好
 的機會就是成為一把槍,所以他才跑去向布魯學習他的一手技藝。但他比布魯更多了
 一份安順知命,不像布魯一樣望自尊大只會怨天尤人,埋怨卡恩只信任瑞德並把家業
 都交給他,卻不想想自己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葛林是專注的,就是因為他的專注,他在這一塊做的比誰都好。雖然誰都不知道,
 但是他在卡恩底下做的骯髒事可多了,數不清的人命都葬送在他的手中。所以即便現
 況兇險,他都有自信自己是最後的勝者。
  他跳下馬,朝著瑞德快速靠近,比騎馬時更迅捷,幾乎是眨眼間就竄入了瑞德深後
 的黑暗中。
  他的匕首已經扣在手上,而瑞德正看著其他方向,根本沒有留心到潛藏在黑暗的他。
  葛林往瑞德的腿上扎了一刀。
  瑞德吃痛,反應過來便朝著葛林的方才所在的地方,舉槍開槍的動作一氣呵成。但
 葛林的動作太快了,已經鑽過馬腹下來到瑞德的另一邊,往他的大腿又扎了一刀。
  「幹!」瑞德怒不可遏,第二度調轉槍的方向,卻讓葛林的第三刀直接捅在他的手
 腕上。
  但是葛林這次也走不了了,瑞德伸過另一隻手揪住他的手腕,將他整個人拖起來,
 雙腳甚至都離了地。
  瑞德的力氣大得驚人,葛林掙扎著卻怎麼樣都掙脫不開,只好再舉起匕首胡亂得往
 瑞德的手上刺。刺沒兩下一計重拳便呼到了他的臉上,葛林整個人都被打懵了,摔出
 去重重的落到地上。
  他的視線一片模糊,鼻子尤其痛得發麻,滿鼻腔的血腥味也嗆得他頭昏眼花。葛林
 不斷眨著眼睛,手在地上摸來摸去想要找自己落下的匕首,但什麼都沒有摸到。
  隱隱約約的他看到有人朝他走來,瑞德高大強壯的色塊黑沉沉的,向他愈來愈盡。
 葛林心中更急了,顧不上五感都還沒有恢復,便扭動著想要站起以免失了先機。但他
 忽略了身上的傷勢,試了好幾次人還是癱坐在地上。
  他聽到了槍聲,很微弱、並不是很清楚,卻是救命的聲音。因為在槍聲之後,他看
 到眼前屬於瑞德的色塊崩落。
  葛林竊喜不已,也鬆了一口氣,看來命運之神依舊與他同在。與此同時他的眼睛總
 算好一些了,他搖了搖頭,總算又能看得清楚。
  然而看清楚之時卻也一愣,他瞇起雙眼,更執著的往上看。
  他沒有看錯,從塔頂的窗戶延伸出來的的確是槍口,而槍口正指著他。
  然後他又聽到了槍聲,只是這一次,他再也感覺不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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