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3172字(含敬稱、問候語、署名及標點符號)
手機排版,可能不是很美觀,抱歉。
本文內有兄弟家內性侵等涉及犯罪內容,很容易讓人不適,請您務必確認可以接受再往下唷,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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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中文博大精深,同一個文字,有時會有不同的讀音,甚至有不同的詞性。
「對,例如『愛愛』,前面是動詞,後面是名詞。」
……這個例子不太清純,而且我覺得兩個字都是動詞……算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
「所以呢?」
所以我要說的是,身為中文母語人士,我們擁有賦予中文新生命的技術、能力和使命。
「比如說,創造一堆網路流行用語,增加外國人學習中文時的困擾?」
欸,不只是外國人,老人家也覺得很困擾……等等,離題了。
「嗯,離題了。」
明明是你要我解釋的......總之,這就是答案。
高懷庭說到這個頓點,便如同說禪的老和尚一般,看著謝震知但微笑不語。謝震知禮貌地等了三秒,然後才客氣地點評道:「還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高懷庭倒是沒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因此,這個『信』字,不是名詞而是動詞。」
「信我者得永生的『信』字本來就是動詞。」謝震知指出。人言而信,儘管現在早已不是那樣的年代,他們早已不是那樣的年紀。
「我的這個『信』」,高懷庭指著自己攤位的招牌,「是把『信件』的『信』由名詞轉化成動詞,因此,是『寫信、寄信』的意思。」
謝震知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他的疑惑終於被解開了。
「很有巧思。」他總結道,刻意避免讚美攤位上那些美麗且獨一無二的手工信紙套組,畢竟他沒有打算購買,情況會很尷尬。
「等一下!」見他作勢要離開,高懷庭急得從攤位裡探出身,伸長了手拉住他的衣角,「你聽了之後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謝震知皺了皺眉,「如果我說有感覺,你會放開我嗎?」
「當然、當然!」高懷庭放開手,卻見謝震知又要邁開步伐,他再度慌張地阻止:「你不是說有感覺嗎!」
「對,我有,」謝震知說道,「此地不宜久留的感覺。」
「我指的是,對我的作品、我的故事的感覺!」
謝震知又皺了皺眉,「你不能強求每個經過你攤位的人都和你有著相同的頻率。」
高懷庭則是力勸道:「在這偌大的手作市集裡,你停在我的攤位前,還跟我聊了這麼多,我們肯定是有緣的……」
謝震知打斷他:「你是賣信紙,還是搞宗教?」
高懷庭決定捨棄所有尊嚴,哀求道:「你就買一下嘛!送禮自用兩相宜啊!」
「我沒有會讓人想送他信紙的朋友,再者,我沒有在寫信,用不到信紙。」謝震知還是拒絕。
「所以我才說,『信』我者得永生啊!」高懷庭彷彿就在等他這句話,「你可以寫信給我啊!」
「我不認識你。」謝震知禮貌地沒說出下半句:為什麼要寫信給你。
高懷庭早有準備,背稿般展開他對謝震知的第三度的滔滔不絕:「沒錯,這年頭人們都不寫信了,這個——我稱之為文化活動——浪漫風雅的事情消失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我在製作信紙的時候就想到這一點了,首先要讓人覺得這些信紙很漂亮所以想要購買,買了之後就會產生使用的慾望,漸漸地重拾寫信的樂趣——」
這段推銷廣告來得太突然,也太冗長,謝震知愣了幾秒,「呃,然後,寫信給你?」
「據說人在面對陌生人時更容易敞開心胸,就像國王的驢耳朵那個故事一樣。」高懷庭說,「有些事情悶在心裡是會悶出病來的,有些人選擇上網匿名發表給陌生人看,那麼寫信不也是一樣的嗎?」
他抽出攤位上名片盒裡的一張名片遞了出去,「如果沒有收信的對象,自然也不會有寫信的動力,所以我非常歡迎大家將那些不知該傾倒至何處的心情化作信件,寄到這裡來。」
高懷庭不確定自己的哪一句話觸動了謝震知,只見他低了低視線,說道:「然後呢?」
「如果想要回信,我會回;如果是想尋找一起守著秘密的同伴,我會三緘其口。」高懷庭笑了笑,「都可以。」
或許是覺悟到不散財他今天離不開這個攤位,謝震知掙扎了一會兒之後,終究還是說道:「好吧。麻煩給我這一組。」
「謝謝惠顧!」高懷庭笑得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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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懷庭所製作的每一組信封信紙都有列檔管理,售出時也會加上附註,以便在對方真的寄信來並要求回信時斟酌回信內容。
總是會有些特別的顧客,讓他留下遠比備註所需還要深刻的印象,例如那天買走圓仔花套組的青年。
他猜那青年大概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年輕,不太健談,卻也不是出於對陌生人的警戒,只是有著一顆波瀾不驚的心而已。
於是在抬起視線往上看時,那眼角就顯得特別勾人,高懷庭才會在那人低頭觀察了他攤位上的商品、又抬頭看招牌的那一剎那就迷了心竅,死命地把人留下。
最後他是成功纏著人留下了足跡—買了套信紙,然而青年的選擇讓他太過意外。那天準備的商品中,他自認最特別的是七葉一枝花,再不台灣佛甲草(又稱石板菜)那套也是力作,如果他喜歡小花,半邊蓮也比較特別,最後被選上的卻是常見的圓仔花。
他把這些植物都做成壓花後嵌入紙張裡,所見即所得,顧客不需拘泥於自己對花草的知識,大可放膽選擇自己覺得看對眼的植物。
除非那青年選擇圓仔花的原因,是看中這種別名千日紅的小花的花語——熱情的愛。他使用的植物都是和花語無緣的野花野草,大多是他自己的任性,偶而迎合市場需求,例如圓仔花就是備著賣給詢問哪套信紙適合用來寫情書的顧客。
那青年會用這套信紙寫情書嗎?他是否會在熱情的愛上,寫下熱情的愛?他平靜外表下的熱情,是向著什麼樣的對象呢?
於是在一個多月後,高懷庭看到圓仔花信封躺在他租來的郵政信箱裡時,簡直受寵若驚,他沒想到對方寄與熱情的人是自己!於是迫不及待地拆了信。
「敬 啓者: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經常需要寫些東西,但直至此刻要提筆成信時,才發現終究是不一樣的事情。
我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寫信是什麼時候,或許這輩子都沒有寫過也說不定。原本以為這很簡單,用有形的文字去將沒有實體、飄忽不定的思緒框住這件事,我經常做,而且很熟練。然而要落筆寫下時,文字不只有了意義,一筆一劃刻下的文字還有了重量。
先說說我寫這封信的動機吧。其實相當簡單,就是被你製作這些信紙的故事給觸動了。你說,你以前的戀人養了烏龜,從此你就經常去採摘野花野草給牠當零食吃——我第一次知道烏龜會吃這些。但是那隻烏龜是奇葩,竟然獨鍾辣椒,導致你採摘的花草無用武之地,靈機一動做成壓花,然後又做成信紙。
這是一種愛情的模樣吧,希望我沒說錯。
我不是很懂愛情該是什麼模樣,或許是因此,對於你的故事心生嚮往。我第一次接吻——正確說來是被吻——是在我九歲那年,我哥十四歲。我們是年齡差距比較大的兄弟,他上國中之後,大概是覺得我很幼稚,漸漸就不太理我,所以當他又願意跟我玩的時候,我高興極了,他要我做什麼我都忙不迭地答應,更何況他說:這是不能告訴別人,只屬於我倆的秘密,讓我覺得自己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存在。
我哥那時正是第二性徵逐漸發育完全,開始探索性慾的年紀。一開始我們只是嘴唇碰嘴唇,後來學著影片把舌頭伸進對方嘴巴裡,說真的我什麼感覺也沒有,我哥卻越來越熱衷。我們做了很多次,後來他就要我把上衣拉起來,像男人對女人那樣,用手指摸、用舌頭舔我的胸部。不過重點是,他的性慾需要得到滿足,所以情況經常是他一邊和我接吻舔我胸部、一邊自己自慰到射精。
看著我哥射精時的表情和射精後放鬆的樣子,讓我不禁好奇,這是那麼有趣的一件事嗎?所以我哥要我摸他時,我一點抗拒都沒有,感覺就像是電動玩具換人玩那樣吧。他的性知識——姑且不論那是從同儕或者成人影片裡得來、正確度有待商榷的知識——比我豐富,因此提出一些新的挑戰的人總是他,例如在我幫他手淫的技巧越來越熟練之後,他提出了口交的要求。那時我開始變聲、第二性徵也開始發育,我想著我是不是可以和我哥一樣了,因此和其他人不同,我的第一次射精不是夢遺,而是我自己手淫來的。
知道我也能射精之後,我和我哥之間的秘密就更多了。在此之前是秘密的原因是我哥,因為他要求我不可以跟別人說;在此之後是秘密的原因則是我自己,那時本能地就知道把自己的性快感大肆宣傳是一件不對勁的事,更何況我的快感來源是自己的哥哥。輪流幫彼此手淫、口交成了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通常是沒有考試壓力的我先去睡,有學測壓力的哥哥唸完書要睡時關上房門,然後潛到我床上,或是叫我爬到他的床上,在不能發出聲音的狀況下互相幫彼此發洩一、兩次。
但剛剛也說了,他的性知識終究比我豐富,漸漸地不只是父母在家的深夜,父母不在家時,有時是白天、有時是晚上,我哥也會拉著我做那些事,並要求我喊出聲音來。
為此,他減少了要我幫他手淫或口交的次數,反而專注於對我手淫或口交,很快他就知道摸哪裡、舔哪裡最能讓我喊叫出聲。至於他自己的慾望,則是發展出新的發洩方式,例如在我射精後,我哥會把我的精液加上一點口水塗在他的性器和我的腿根,然後叫我躺在床上、雙腿緊閉,將他的性器插入我雙腿之間摩擦。他的行為相當矛盾,在摩擦的過程中,有時我的性器也會受到刺激,我一時沒忍住就發出聲音,我哥就會要我多叫一點,卻又很用力和我接吻,嘴巴被堵住要怎麼叫出聲來呢?但我哥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矛盾。
我哥升大學那個暑假,我們之間的行為越來越不對勁。未滿十八歲就有購買保險套經驗的人一定不在少數吧,不過我哥還是等滿十八歲了才去買,同時還買了潤滑劑回來。因為是暑假,我們單獨相處的機會很多,他開始嘗試一邊為我口交、一邊把手指放入我的那個地方。
一開始我嚇了一大跳,國中生的性知識是有極限的,對那時的我來說,一方插入另一方的身體這種事,是男人對女人做的。我哥立刻安慰我說,舔胸部不也是一樣嗎,原本我們都以為是男人對女人做的事,可是事實證明男生對男生也可以做,所以男生也可以插入另一個男生的身體,我想想也覺得很有道理。
但是那個地方要做好準備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哥前後花了將近一個月。他第一次插入我身體的那天,是在一個星期三下午,我的暑輔已經結束,我哥第一志願的錄取通知已經寄來好一陣子之後。我們在房間裡,以防萬一他還鎖了門,他在我身下墊了一條浴巾,用了比平常還多的潤滑劑,然後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性器插入我的那個地方。
我覺得身體被強制填滿的感覺很奇怪,悶哼了幾聲,我哥發出的嘆息卻比我還大,全部塞進來之後——我不太確定是不是全部,我只覺得那個地方被撐開到極限,我哥喘著氣說「好緊、好熱、好舒服,我為什麼沒有早點這麼做」,他在我身體裡停留很久才開始抽動,但沒幾下就射精了。
我當然不知道他射精沒,他離開我的身體時我還以為結束了,撐起身體時剛好看到他換了一個保險套,接著他又把我的雙腿分開、再次把性器插進來。他插進來時動作比較用力,總是一插就插到底,退出去時則比較緩慢,彷彿要讓他的前端仔細摩擦我身體裡的每一個地方,那天他一共射了三次。
在我哥北上住進大學宿舍前,我們幾乎天天都做這件事。沒辦法在白天做時,我們就假裝打電動打到很晚,在父母已經睡沉了之後做。在那之後,雖然他不是每個週末都會回家,但除了真的有事,他幾乎都會回來,然後一定會要我跟他做那件事。我當時沒有意識到,男孩長大之後,出去像丟掉、回來像撿到才是正常,我哥回家的頻率卻高得不對勁。我國二下的寒假過後,我哥還開始對我的升學有意見,甚至想說服父母讓我考台北的高中,他可以負責照顧我的起居生活。
但是我家並不是經濟上那麼有餘裕的家庭,我自然是選擇唸家附近的公立高中。一上高中我就交到幾個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正式脫離會崇拜哥哥的年紀,大約是這時開始,我哥變得暴躁易怒。特別是週末他回家、我卻和同學出去不在家的情況,他會質問我和誰、去哪裡做了什麼,父母也擔心我交到損友而默認了我哥對我的管教權。然而我也觀察出來了,我哥的焦躁在我們做完那件事情後會緩和很多,有一次做完後,我哥還想繼續,但保險套用完了,我只好讓他射在身體裡面,事後他對我和顏悅色了好幾天,直到下一次我為了分組報告留宿在同學家。
在那之後我們就開始了一個畸形的交換條件,如果我想要一點自由,就要犧牲一點自由,例如讓他射在身體裡面,或者跟他去外面開房間,穿上他指定的衣服,讓他在我身上用一些道具之類的。有時是我主動提出的,例如為了參加社團集訓那次,雖然是睡在學校裡,不過跟別人外宿這件事,我用把我綁在床上做交換,順利取得他的同意。
至此,我已經不能說自己是無辜的了。
到了我哥大四那年,他搬回家來,但買了輛機車騎車通勤。大部分人都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捨棄離學校近又方便的宿舍不住、而要這樣累死自己,但我知道原因,或者說我自以為知道原因,我認為他只是為了有更多時間、機會跟我做那件事而已。他住在家裡的時間變多,意味著他管教我的權力更大,我們之間的權力關係更加地不對等,導致我用來爭取自由的籌碼大大地貶值,於是我那時好希望能發生些什麼事來打破這個僵局。
我的願望以一種很扭曲的方式實現了。開學兩個月後的某個雨天,我哥出了車禍,急救無效,差幾個月滿二十二歲的年輕生命撒手人寰。
在喪禮上,我哭得很慘,但大多是出於內疚,哭完之後,我則是把我那永遠無法停止的內疚轉化為怒氣,全部向著我哥去。如果他不要那樣管我,我就不會在心裡希望他發生意外,他就不會死了。幾年之後,我自己的人生閱歷逐漸豐富,總算能夠比較冷靜地評價我哥當年的行為。我哥一直沒有交過女朋友或男朋友,跟他親密接觸過的只有我一個,因此那時反對我和朋友來往的態度,與其說是害怕我們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我洩漏出去,更像是把我當作戀人而展現的獨佔欲。
我不知道愛情該是什麼模樣,但希望我哥的故事能和你的故事一樣,是其中之一。
勿回信。
敬祝
順心如意
無名氏 敬上」
這封信讓高懷庭讀到傻掉了,如果他已經忘了對方長什麼樣子也就罷了,偏偏那人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就連最後一句「勿回信」,他都彷彿能看見那人是用如何淡然的神色說出這輕輕的幾個字。
他對那人說過他可以做一個安全的樹洞,但高懷庭管不住自己的雙腳,按著信上的地址找了過去。他知道他不該這麼做,於是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場勘,畢竟這不是真實住址也說不定。
讓他再次傻眼的是,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地址。
高懷庭站在大樓前瞪著那塊招牌,「T市……地檢署?」
他愣了一下,接著看了看四周,想確認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卻毫無預警地認出了遠方正下了一輛黑色轎車往大樓入口處走來的身影。
那人身穿西裝、頭髮整齊的模樣,充滿禁慾感,簡直……可口到不行。
高懷庭傻傻地看著對方,那人低垂著視線走路,並沒有發現他,直到靠近大樓入口的階梯時才抬了抬眼,看見高懷庭時腳步停頓了一下,過了幾秒才認出他來。
在高懷庭開口前,謝震知就出聲了:「你是嫌疑人還是證人?」
高懷庭完全沒反應過來,謝震知朝他走近一步,「這裡是地檢署,你是什麼案件?嫌疑人還是證人?」
「都不是,」高懷庭想也不想地否認,「我是來找你的。」
說完,他看到謝震知皺得更深的眉頭,就知道自己答錯了,於是急忙辯解道:「我很擔心你。」
「我記得我有寫『勿回信』,難道這不是代表請勿打擾的意思?」
「我……」高懷庭有些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卻又不是那麼後悔,至少他再次見到這人一面了。
「是我那封信的內容引發你的好奇心?恕我直言,你這麼做,你的顧客的隱私堪憂。我不會宣揚出去,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
說完,謝震知轉頭就要離開,他的態度讓高懷庭想也不想地抓住他的手,「所以、你那封信裡寫的事情……都是真的?」
眼見謝震知嘴角就要浮起一抹嘲諷的笑,高懷庭脫口而出:「我的故事是假的,養烏龜的是我以前的室友,不是戀人,就是單純的朋友。」
「哦,那我的故事也是假的。」取代那抹嘲諷的笑,謝震知的表情淡得冷漠:「我沒有哥哥,或者我哥哥還活得好好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知該如何精準表達自己的思緒,高懷庭急得要跳腳。
他只是想說,我的故事不是,所以你的故事也不是愛情的模樣。但原因是不同的,謝震知那個沒有任何人被疼惜的故事,怎麼會有著愛情的模樣?
高懷庭立刻想通了,眼前的人,從來沒有體會過愛情的喜悅,那段扭曲的過去是他唯一擁有的,所以死命說服自己那是愛情。
「我可以追求你嗎?」說著,高懷庭不禁加重力道抓住謝震知,隱隱傳達自己的決心。
「什麼?」謝震知再次皺了眉,卻很快又鬆開,「我建議你先放開我,在地檢署門口對檢察官動手動腳可能會讓你惹上麻煩。」
高懷庭放開他,見謝震知沒有立刻轉頭就走,這才放心下來,然後會意過來剛剛聽到了什麼。
「檢、檢察官?」
「這裡是地檢署,檢察官在這裡上班,有什麼問題嗎?」
高懷庭立刻失了自信,對方是檢察官,而他只是個前途茫茫、跟完這個研究計劃不知下一個在哪裡的研究助理而已。
謝震知看著愣住的高懷庭,嘆了口氣,心想大概跟那天一樣,不付出點什麼的話是打發不了他了,於是從西裝外套內側的暗袋裡取出一張名片。
「上面有我的聯絡方式。」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他跨沒兩步就被抓住,忍不住先低頭看了看高懷庭抓住他的手,然後才抬起視線看向他的臉,意在透過這個動作提醒對方,他的行為很失禮。
高懷庭卻突然臉紅了,而且很明顯地,不是因為反省自己的行為而羞愧地臉紅。
「我可以要你的……私人聯絡方式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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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心感謝願意觀看這篇莫名其妙文的您,
其實在寫信件內容時我覺得自己在寫鬼故事(無誤)
文中提到的花是參考《野花圖鑑》(忘了拍七葉一枝花,抱歉)
https://i.imgur.com/OqiHGAT.jpg https://i.imgur.com/lqzuDwZ.jpg
然後補個小段子。
【後日談】
兩人之間的約會,若是高懷庭提的,那大多是戶外型,踏青兼採集植物,這佔了大約百分之九十的比例;若是謝震知提的,則幾乎是逛書店或看展之類的室內活動,有時甚至只是喝杯咖啡。
因此,那天謝震知和他約在某間老式咖啡廳時,高懷庭不疑有他地就赴約了。
當兩人的咖啡都送上之後,謝震知啜了一口,緩緩開口道:「有件事想跟你談一談。」
高懷庭神色跟著正經起來,「嗯。」
「做愛的時候,你要當被插入那個,還是插入的那個?」
「——咳咳咳咳咳咳咳!」高懷庭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努力吞下去卻害自己被嗆到,咳得活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始作俑者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邊把餐巾紙遞過去還邊很有閒情逸致地皺了皺眉。
高懷庭不知從何吐槽起。自從他發下追求宣言的那天起,已經過了將近一年,兩人之間確實親近很多,但高懷庭完全沒有已經把人追到手的感覺,而他的追求對象從來沒有鬆口對他們之間的狀態有過任何表示,現在卻一上來就要討論床上的事?
更何況,「你……你難道不覺得這是一個不適合在公共空間討論的問題嗎?」高懷庭還未從強烈咳嗽的不適中舒緩過來,艱難地指出。
謝震知卻說:「但是在密閉空間裡討論更不適合吧?」
說得也是……高懷庭不得不承認,如果和喜歡的人單獨相處時,對方問他想在上面還是下面,對一個身心理功能都正常的男性來說,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引誘。
話說回來,他有點訝異,「你……不排斥在下面?」直至今日,他都無法確定謝震知那封信裡寫的事情是真是假。
「我不確定,」謝震知難得地有點煩躁地耙了耙頭髮,「我只是在想,如果是你,說不定可以……」
高懷庭將他的煩躁看在眼裡,一想到他確實考量到自己的心情,高懷庭就更捨不得,想要給他更多、更多的溫柔。
「別急,」他輕輕撫過謝震知放在桌上那隻手的手背,「我會一直在你身旁,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