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返鄉
夏克斯確實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還會回到這裡。他從十七歲那年踏出家門,
就很確定他絕對不會回頭。
然而人生難以預料,他回來了,其實也不是為了什麼太複雜的原因。
一場葬禮,讓他以前說過的什麼恩斷義絕、一刀兩斷都成了場笑話──是真的挺幽
默的,他一個早就脫離家族背棄名姓的人,有什麼立場出現在這裡呢?
他知道他的出現會有各式各樣的解讀,但他也懶得管身後那些人怎麼看他,有什麼
想法都跟他無關,他很快又會走了,凡埃瑟列與他的關係還是如同以前一樣;也許吧,
可能更淡薄了,因為這個門第讓他駐足的理由又少了一個。
他會出現在這裡,只不過是為了緬懷故人而已。夏克斯看著棺木裡面的老人,內心
很平靜。
他想起了過去和祖母的時光,那大概是凡埃瑟列僅剩不多的一點溫情了。他灑脫的
轉過了身,於是二十年荏苒,雖然一點都不後悔,但他想、他欠老人家一個好好的道
別。
夏克斯傾下身,吻了吻那安詳的面容。
「她一直很想念你,有時候她會坐在門廊上,只是坐在那裡,她什麼都不做;我知
道她在等你回來。」安格斯沉痛的說,滿面的隱忍。
然而在夏克斯眼裡卻充滿了娛樂效果,他這個爸爸真是被家業耽誤的好演員,「我
死了不是嗎?我以為你是這樣跟她說的。」
「只要能讓你可憐的奶奶少傷一點心,我當然會這樣說;而這與她想念你一點都不
衝突,你這個自私自利只想到自己的不肖子。」安格斯忿忿的吐了口氣,努力緩和了
臉色,「既然都回來了,就別走了吧。」
「為什麼?」
「你這沒良心的,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都不聞不問了嗎?」
「我跟凡埃瑟列已經沒有關係了,我之前就說過,樂園那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再出
手。」
「那是你多管閒事,我們自有辦法擺平。」安格斯眉毛倒豎,顯然被夏克斯氣得不
輕,只差一點就要拉大嗓門開罵了,但他到底是忍住了,將怒火壓抑在喉間,也一併
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你不愛聽,所以我不是在說這個。」
「不然呢?我跟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夏克斯依然不為所動,語調要多冷漠便有
多冷漠。
安格斯這次忍無可忍,連話都不願說完,扭頭就走了。倒是納蘭德拉走了過來。
「了不起啊,夏克斯,又把父親氣成這樣,這是你的專利嗎。」不知道是不是個人
的主觀意識凌駕了一切,儘管納蘭德拉衣著華貴,也不若以前那樣囂張愚蠢,夏克斯
還是覺得他笑得就像個敗類。
而他實際上也是的,夏克斯的視線越過納蘭德拉的肩膀,看著後者的第三任妻子,
或是第四任?反正是個全然陌生的人就對了。
「她成年了嗎?」
「剛十八歲。」
「嗯。」
「拜託,不要告訴我你有在在乎這個的,我們兄弟以前可是葷腥不計。」
「以前。」
「聽說你在外面過的可比我滋潤啊,不是還養了個孩子嗎?」
夏克斯終於正眼看向了他。
「你可真夠變態的,我都還沒這癖好,不過可不嗎?想想都帶感。」納蘭德拉舔著
嘴唇,笑看著夏克斯,「他在床上也叫你爸爸嗎?」
夏克斯一把握住納蘭德拉的手,手肘壓著他的頸項,將人卡到牆上。納蘭德拉反抗
不能,雖然當年是兩人一起進的軍隊,可他與夏克斯這種將全身都當成武器在使的人
不同,純粹玩票性質。而如今又過了這麼多年頭,身手更是不敵。
但他沒有示弱,他勾起嘴角,抬了抬下巴,示意夏克斯往下看。
夏克斯瞟了一眼,意興闌珊的看著胸上瞄準器的紅外線光點。
「別太衝動啊,我的弟弟。」
夏克斯不屑的彎過眉眼,朝納蘭德拉猛然靠近,用盡身體的力量把人壓制在牆板上。
「你才別衝動了,我的哥哥。」夏克斯悄聲說,雙眸中只有狠戾毫無情份,「有本
事就24小時拿槍指著我,不然你可小心了。」
「也許我會。」納蘭德拉挑挑眉毛,他才不怕夏克斯的威脅。
「好啊。」夏克斯點點頭,「你最好這麼做。」
「我真的會。父親的交待很明確,既然你這次回來,就別想離開了。」
「你聽他的?你不怕你的會變成我的嗎?」
「你管我聽不聽他的呢,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別讓我不高興就好了。」納蘭德拉抽出
夏克斯沒壓到的右手,狀似友好的拍了拍夏克斯結實的臂膀,「不然你兒子沒了爸爸,
多可憐啊。」
「你敢再提到他……」
「怎麼樣?你能怎麼樣?你要怎麼戳到我的痛處?你有可以威脅我的地方嗎?我期
待著呢。」納蘭德拉猛地挺起身軀,兩人的額頭幾乎撞在一起,「可悲啊,夏克斯,
要我是你,我可小心了,不會讓人抓到我的把柄,而你的可明擺著。」
夏克斯沒有應聲,他手上用力,折斷了納蘭德拉的小指。
納蘭德拉還痛快著嘴上,完全沒有想到夏克斯說動手就動手,他瞠大瞳孔,差點就
因為強烈的痛楚大罵出聲——若只有他們兩個他真的會,或是喝令遠方的槍手扣下板
機,決記不讓夏克斯好過。
可他們並不是在私下的場合。安潔莉卡‧凡埃瑟列德高望重,在國際間的名聲極好,
再加上凡埃瑟列的地位,不少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參加了這場葬禮。而夏克斯和納蘭
德拉剛剛的那番衝突已經引起不小動靜了,但那畢竟是夏克斯先動手的,納蘭德拉做
為家族的繼承者,並不敢像夏克斯一樣毫無顧忌。
因此儘管再不爽,納蘭德拉也只能狠狠瞪著對方,用眼神將人千刀萬剮。
「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你的成本比我多得多,所以少跟我叫板,你沒這個本錢。」
夏克斯冷笑著放開了對方,「一截小指換一個教訓,記住了。」
「下地獄吧,夏克斯。」納蘭德拉啞著嗓子低聲吼道。
「你會早我一步。」夏克斯哼了聲,調轉腳步走了。
果然是個烏煙瘴氣的地方,不過待了一下都引人不快,他好想離開這裡。夏克斯想
歸想,卻沒有像當年離開一樣任性的說走就走。
他看出納蘭德拉是認真的。
他不確定具體的位置,但他被狙視了,這是肯定的。他感覺得到,納蘭德拉的威脅
不是空口白話,有人拿槍指著他的腦門,沒有一分一秒放鬆。
真有趣,他當傭兵出生入死了這麼多年,在最早的時候連加薩走廊的混亂、東歐的
種族戰爭都曾置身其中,都沒有過這樣每分每秒被人以命要脅的情況。如今還真見到
了,出手的還是共享不少染色體的自家人,只能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吧。
夏克斯想的輕率,卻沒不當一回事,他還沒自負到那種地步。凡埃瑟列是言出必行
的家族,尤其愈變態的事,愈能說到做到。
而且納蘭德拉沒有說錯,他還有艾倫,那個在家裡一無所知的男孩,的確就是他整
個人最大的罩門。夏克斯的腳步踏得更沉重了,他早就知道那些人不會放著這個明擺
著的漏洞不鑽,但是親耳聽到艾倫的名字從納蘭德拉嘴裡說出來,他還是恨不得把所
有知情的人都宰了。
他的傻男孩,既天真又善良,跟他們第一次見面已來幾乎沒兩樣。只是一心一意的
相信他,甚至沒有問起他的家庭背景,好像對那些一無所知都無妨。
他夏克斯不是什麼好人,也有未來不得善終的自覺,可是只有艾倫,他想回報他的
信任與愛,那是他說什麼都不會放手的堅持。
而當納蘭德拉提起艾倫,這會是什麼意思呢?他們知道多久了?派了人手在艾倫身
邊都有可能。夏克斯忍不住焦慮,雖然他知道達米爾也找了不少人跟前跟後看顧艾倫
的安全,可是那些人跟他夏克斯能一樣嗎?而艾倫蠢死了,又沒有警覺心,要是真的
有危險,他會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嗎?
夏克斯想著想著便忍不住了,他跟一旁前來觀禮的人借了電話。他自己的手機只為
了公務使用,所有關於夏克斯這個人最私密的資料都在他的腦袋裡,他根本不倚賴自
己以外的東西。再說,畢竟早就知道要回凡埃瑟列,他連工作的通訊資料都不敢留,
早早便將手機格式化,回到最原始的狀態了──誰知道這個家裡有多不安全呢,往最
壞的地方打算總是不會錯的。
「……喂。」鈴聲響了好幾聲之後,傳來艾倫慵懶的軟綿嗓音。
光是這樣一個單音節的字,都令夏克斯內心的愛意翻騰。他好想回家,擁抱親吻屬
於他的男孩。
「都幾點了還在睡。」夏克斯嘴上嫌棄,語氣中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
「夏克斯?」艾倫清醒了一點,至少聲音更熱切了,「你在哪啊,怎麼想到要打回
來了?」
「我想你了。」夏克斯坦率的說,否認這個事實一點意義都沒有,他已經有快一個
月沒見到艾倫了,太久了。
那一端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更想你。」艾倫小聲的說,好像這是一個秘密,捨不
得讓其他人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怕是不會這麼快。」夏克斯也很遺憾,「但我會盡快處理完這裡的事,我保證,
一結束我就會回到你身邊。」
「好吧,那要快一點。」艾倫嘟囊了聲,「我快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麼?」
「忍不住去追你啊。」
「別亂來。」雖然知道艾倫應該不是認真的,可是夏克斯內心還是一怵,連口氣都
凌厲不少,「艾倫,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
「……對不起。你是不是在忙?」
「是,我現在的狀況不方便。所以你不要試圖找我,聽到嗎?無論如何都不要。如
果真的出了什麼事,你就去找白鷹。」
「白鷹?」艾倫頓了頓,聲音聽起來更乾澀了,「你老實說,是不是出事情了?」
「沒事,你別多想,也別擔心。」夏克斯憋著一口氣,竭力和緩了語調想要說服他,
「如果寂寞的話,去找達米爾住幾天吧,等你回來我也回來了。」
「你說的喔。」艾倫沒有再問,可是他很明顯不大相信。
也許吧,夏克斯自己都說不準,但他還是勉強道,「我盡力。先這樣,我掛了。」
「等等!」
「嗯。」
艾倫深深吸了好大口氣,「我愛你。你知道的吧?」他說得急切,又小心翼翼的,
畏懼著未知與不好的猜測,可即使這樣都忍不住脫口而出。
夏克斯何嘗不是,然而他只能選擇將滿腔的情緒壓回心底,「我知道,我更愛你。
沒事的,放心吧。」
他說完就掛了。夏克斯對自己一向都是殘忍的,但他不能留有更多餘地給自己,這
樣恰到好處的念想已經足夠了,他會為了回到他的男孩身邊排出萬難,甚至不計代價,
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就連這個招人煩的家族都不行。夏克斯轉過視線,看著璐伊莎朝他走來。歲月似乎
對於凡埃瑟列特別寬容,就像納蘭德拉,璐伊莎也已屆中年,可風華卻依舊繁盛;甚
至她看上去比當年夏克斯離家的時候要好多了,也不知道跟她丈夫羅塔的過世有沒有
關係。
羅塔在五年前因為一場意外離世,於是璐伊莎搬回了大宅,並沒有再動起結婚的念
頭。夏克斯是真心為她高興──羅塔在世的時候已經讓璐伊莎夠丟臉了,不間斷的醜
聞纏身與投資失利致使虧本,說是百害而無一利都不過份,安格斯當初腦袋撞到才讓
璐伊莎跟他結婚。
「老廢物不想跟我說話,派你來當說客是嗎?」夏克斯的態度算是友好了,至少他
率先伸出手,與璐伊莎的交握。
「他說每次跟你講話他就上火,對健康不好。」璐伊莎優雅的笑了,但她手上用力
握緊了他。
夏克斯留心到這樣毫不必要的急切,然而他的想法沒有改變,他不想惹是生非,所
以他以最不失禮的動作,將手拿了回來收進自己的口袋。
「巧了,我也這樣覺得。」
璐伊莎彎了彎眼角,「最近好嗎?坦白說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坦白說,我本來也是這樣打算的。」
「什麼改變了你?就為了安潔莉卡奶奶嗎?這不像是你啊。」
「說來你可能會覺得意外,但我不是一個冷血的人。」
「這倒是真的。」璐伊莎噗哧一聲,掛在臉上宛如樣板的笑容多了一些真誠,她的
眼神也柔和了不少,似乎也在懷念他們過去舊有的時光。
然而那些終究太遙遠了,夏克斯不知道璐伊莎怎麼想的,但那之於他只剩一個模糊
的輪廓,朦朧不清的夢境,重要性更是不值一提,想不起來都無妨。
「說真的,我很高興你回來了。」璐伊莎笑夠了,又沉默了好半晌才道。
「怎麼說?」
「父親說的是真的,最近家裡是不太好,有你在、我也能夠安心一點。」
「如果要說股價生意那之類的就省省吧,我聽不懂也管不了,愛莫能助。」
「跟那無關的,是更嚴肅的話題。」
「多嚴肅?生死相關的那種嗎?」
「還真的是,如果我說羅塔的死不是意外,你相信嗎?」
璐伊莎壓低了嗓音,帶著不必要的神秘感。然而對於夏克斯而言,這倒沒什麼奇怪
的,他看著對方,「我會說我以為是你幹的。」
「然而很遺憾不是我。」不怪夏克斯這樣想,璐伊莎都不曉得自己結婚這幾年以來,
動過多少次幹掉羅塔的念頭了,「可怕的是我也不知道是誰,我試了所有的管道,試
圖找出蛛絲馬跡,可是我一無所獲;我只能確定這是私怨,但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要
從何防起,唯一可確定的是羅塔只是第一個,不管對方是誰,他們是衝著凡埃瑟列來
的。」
「衝著凡埃瑟列來的,那幹掉羅塔圖什麼?他甚至不姓這個。」夏克斯嗤笑,「你
的結論很神秘。」
「這不是無端的臆測。詹姆士四月時從馬上摔了下來傷了脊椎,這也不是意外。」
「那不就是純粹他嗑藥嗑嗨了嗎?」
與兄姊不同,詹姆士是個徹頭徹尾的紈褲。因為三男的關係不被家族重視,所以灑
脫恣意,即便惹了麻煩也都不是大事,父兄等人也向來由著他去,唯一真正關心他的
璐伊莎儘管勸戒,詹姆士卻鮮少聽她的。
夏克斯雖看不上詹姆士的隨性妄為,但比起對納蘭德拉只剩下反感,他與這個弟弟
的關係還算過得去,至少兩人能說上話,也鮮少一言不合最後不歡而散。
「他是吸毒,但他也沒有過量過──好吧、至少最近沒有了。」看到夏克斯瞥過來
明顯不信的眼神,璐伊莎只能改口,但她忍不住翻白眼,「拜託,夏克斯。他是從馬
上摔下來,你知道他多重視這個興趣,馬術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熱忱了,他不會在騎馬
前還用藥的。」
「誰知道,我只記得他撞毀了兩臺法拉利。」不過那也是他離家之後的事了,他從
新聞上得知的。
「那都多久以前了,你的記憶需要更新了。」璐伊莎嘆了口氣,「詹姆士年輕的時
候是真的不知輕重了些,可他如今也快要三十了,不是衝動的毛頭小子;醫生說他可
能下半輩子都離不開輪椅了。」
「難怪,我還想說我今天沒看到他。」夏克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璐伊莎瞪向他,咬牙切齒道,「你能不能有點良心,他是你弟弟。」
「不要你也來跟我來這套,出生在這個家不是我願意的。」夏克斯毫無反應,即便
被人指著鼻子說冷血都不在意,「直說吧,你想要什麼?」
璐伊莎的胸膛起起伏伏,然而她畢竟在更棘手更嚴峻的場合打滾多年,儘管夏克斯
對激怒他人的確很有一手,但她不會像安格斯或納蘭德拉那樣失態。於是她吸了口氣,
語氣回歸平靜,「我想要安全。」
「可以,多久?」夏克斯的口吻公事公辦,與他平常接任務並無二致。要是安格斯
在場,八成又要被他這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氣到腦溢血,可對夏克斯來說,他已經自認
夠仁慈了──要不是看在凡埃瑟列與他還有那麼一點血緣關係,還有璐伊莎和詹姆士
和他還有那麼一點感情,他才不屑這一點錢,何苦自找麻煩。
「半年。」
「太久了,最多一個月,從今天開始算,下個月五號我就走。」
璐伊莎終究還是被夏克斯氣到了,「……你非得這麼無情嗎?」她啞著嗓子,除了
憤怒,更多是無奈。
「我跟父親說的就與我跟你說的一樣,樂園那是最後一次。」夏克斯兩隻眼睛都看
著她,兩人的綠眸就像照鏡子般一模一樣,「你們先踩到了我的底線,便怪不得我無
義。」
「那不是我能決定的。」
「你每次都這樣說。」
「你也沒有一次能夠理解我。」璐伊莎扯著嘴角,嘲諷的笑了,「還是一樣嗎?我
的弟弟,你還是覺得我咎由自取?」
「你想聽真心話嗎?」夏克斯挑了挑眉。
「還是算了。」璐伊莎垮下肩膀,「我肯定不愛聽。」
「你是對的。」夏克斯說,非常誠懇。
在面對夏克斯時安格斯還是明智的,璐伊莎決定跟隨父親的腳步,離他愈遠愈好,
省得最後難受的還是她自己。
臨走前她說,「你的房間還是一樣,自你走之後就沒人動過。」
夏克斯點點頭,抬起腳步便往熟悉的方向走。
他房間的時光好像靜止在二十年前,一如他離開時的那樣。所有的擺設,或是海報
相框,該在那裡的還是在那裡,只是沒有灰塵而已,也不知道打掃的傭人平常為了維
護下了多少工夫。
夏克斯無意的撫過自己曾經使用過的書桌,修長的手指沿著桌沿滑過,一路摸到了
桌子與一旁書櫃間的隙縫。
他的指尖觸到了一個很突兀的東西,他的手指蹭了那物兩下,滑滑的、鏡面一樣的
觸感從神經元傳遞,回到了他的大腦。
他不動聲色,手指也繼續在舊物上面滑行。將房間走了一圈,那樣的觸感他體會了
快要二十次。
沒人動過啊。夏克斯沒有溫度的笑了。
TBC
* 最近follow了一對英國情侶,看到他們在影片中很自然的說I love you,另一個
就會回I love you more,不知為何戳中我的萌點,但這樣情深的理所當然的感覺
真的超可愛的 >////<
* 夏克斯本來是在工作的,但後來接到祖母過世的消息,所以兩人才一個月沒見了
*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