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好龍 番外 單獨旅行 (中) 之二十九
與月光犬們會合之後,大夥便跟著月光犬們在
異色荒原上行進,準備前往白色毛球們的秘密
基地。
每一只月光犬幼犬,都會在每一年的白日裡,在
他們的誕生地,亦即裡世界的核心流域,選擇
自己喜歡的地方,慢慢建立專屬於自己的基地。
由於經驗與技能的限制,月光犬們一開始通常會
選擇挖地洞,幾只第一次建立基地的月光犬各自
散開,尋找喜歡的地點,開始用腳爪挖洞,挖好
之後擺入一顆蘭菲斯給他們準備的可以打開放置
物品的金屬球,裡頭事先存放了一樣喜歡的東西,
然後埋起來,吐出一口月光之後拍爪,布置好時空
魔法封存,完成姓名標記,再跑去夜渡人那裡登記,
夜渡人笑瞇瞇地坐在紫色草坪上看著漫山遍野跑來
跑去的黑白狗狗們,面前攤開了一大張地圖,旁邊
擺著一只羽毛筆和添加了月光所製成的墨水(深藍
作底,隱約可見月色光輝),這是月光犬們位於核心
流域的基地分布圖,據說每年都會更新,上面詳細
記錄了每一頭月光犬的姓名、年齡、基地建立的
協力者、所在位置與地形、(新建立或搬家時)存放
的第一樣物品、第一位到訪基地的訪客按爪等等。
通常比較年幼的月光犬會比較頻繁更新紀錄內容,
比較年長的月光犬則相對穩定。之所以需要經常
更新地圖的原因在於,核心流域的地貌經常會隨著
時空亂流的經過發生變化,有時很細微,有時影響
較大,甚至會導致封存魔法不夠精湛的幼犬的基地
消失,這種經驗也會幫助幼犬學習選址技巧,與
增進時空魔法的技能。
眼看著月光犬們跑來跑去,一旁的日光犬們也沒
閒著,跟在旁邊幫忙兼搗亂,好幾隻一塊擠進去
朋友們的基地參觀。在初次建立基地的月光犬這邊,
也出現了有趣的場景,年紀最小的三頭日光犬(兩頭
長毛與一頭捲毛)在一陣閒逛之後鎖定了目標,跟在
了一只選好地方,準備開始挖洞的年幼月光犬屁股
後頭,人家挖洞,他們也伸爪子跟著挖(洞越挖越大
的時候,捲毛的那只小黑狗還不時滾進坑裡去,沾了
滿身土,差點變成藍色毛球),那頭月光犬好不容易
挖好洞,去蘭菲斯那裡領了自己的金屬球,興沖沖地
叼回來準備放進基地裡頭的時候,卻發現他剛挖好
的洞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三只小炭球給占領了,三只
毛茸茸的小黑狗要抱在一塊才能勉強在洞裡頭躺下來,
把整個洞塞得滿滿當當,但日光犬幼們似乎很熟悉
這種擠在一塊的姿勢,已經快睡著了,面對基地主人
抗議的汪汪聲,小黑球們只是懶洋洋地把腦袋往同伴
的身軀下一拱,抬起毛茸茸的腳爪蓋住眼睛,當作
沒聽到,被占走基地的月光犬抗議無效之後,只好
委屈地找蘭菲斯求救,最後是由洛洛把小炭球們給
叼出來的,後來這頭月光犬的的基地建造協力者及
初次訪客紀錄上相當有趣地記上了三只小炭球的
名字,旁邊還按了三只小爪印,後來四只幼犬意外
成了朋友,年紀稍長的雪白毛球走到哪裡,後面都
緊緊跟著三只邁著短腿的小炭球。
跟小龍最要好的月光犬球球,目前是跟幾頭月光犬
一起把基地給安在一棵生滿銀葉的雪白巨木上,
大家的基地都是圓球狀,用繩梯相連(亦可經由粗壯
的樹幹通行),外貌上看上去有點像孩子們睡覺的
球狀床鋪,但是要大得多,有正經的門與窗戶。
球球的這一顆圓球基地是淡藍色的,有白色的拱狀
門與圓形的淡金色窗戶,拱狀門上有小朋友的字跡
歪歪扭扭地寫著球球的名字(據說是球球難得恢復
人形時自己寫的,月光犬幼犬變成人形的時間短暫
且不穩定,所以多數時間仍是以犬形狀態活動),
裡頭大概是一間大一些的臥室的大小,布置地相當
童趣,牆上有球球自己畫的星星和圓滾滾的月亮,
除了熟悉的毛茸茸頂燈,角落堆放了各種顏色的
毛茸茸坐墊,大概是給客人坐的,旁邊看上去有點
簡陋的木櫃上擺了許多玩具,是球球的收藏,可惜
大概因為無法經常過來玩,裡頭沒有吃的,不過
蘭菲斯大概是考慮到這點,領著叼著裝滿點心的
大籃子的洛洛到幼犬們的基地挨個發點心,稍稍
彌補了小小的遺憾。
葉瀾拉著大龍前往球球的基地拜訪時,恰好聽到
裡頭傳來的笑聲,敲門後獲得球球的回應,探頭
進去一看,發現小龍正試圖摟著球球的脖子,讓
小半龍把他們倆給畫到牆上去,球球年紀小好動,
不太習慣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或者跑來跑去,
或者惡作劇地撲倒小龍開舔,或者整頭犬人立
起來在小半龍前面跳來跳去,活像一堵毛茸茸
的雪色移動式肉牆,整頭犬擋住小半龍的視線,
小龍在旁邊大笑,大家鬧成一團,後來是葉瀾
幫著三個孩子把畫像給畫好的,是小龍和小半龍
一左一右把趴臥著的球球給夾在中間的場景,
球球被兩個朋友押著沒亂跑,只偶爾翻肚撒撒嬌,
尾巴搖個不停,大龍則坐在球球叼給他的綠色
座墊上微笑旁觀,順便投餵點心給三個小傢伙。
葉瀾注意到畫畫的牆面對面,掛了一幅看上去
有些陳舊的巨大羊皮紙卷,上面似乎是來訪
訪客的簽名,上頭除了狗狗的爪印,還有一些
其他幼獸們的爪印,像是龍族、貓、鳥,還有
其他辨識不出是什麼動物的腳印,文字方面
有龍語,西方大陸通用語,東方大陸通用語,
海族的文字(包含人魚語、大鯨與龜族的文字
等),還有其他不認識的文字,有可能是來自
於其他時空渡口的訪客。後來大家都幫球球
在羊皮紙卷上簽了名,大龍簽了龍語的行旅名,
葉瀾則簽了東方大陸的名字,小龍和小半龍
簽完名還順便化出腳爪,在旁邊蓋了爪印,
後來在球球的要求下,小龍把在船屋上用
雨水蓋的狗狗腳印貼在了訪客留爪的那張
羊皮卷旁邊,小半龍則細心的幫忙寫下了
日期。
除了球球的樹屋之外,葉瀾跟大龍,也在
球球的帶領下,參觀了其他月光犬們的基地,
有比地洞更進階的大型地窖,有岩洞,有
小木屋,還有好幾頭月光犬共同建立的迷宮
基地,有趣的是,當大家準備一同前往蘭菲斯
的基地時,洛洛確認幼犬數量時,卻發現有
一頭日光犬幼犬不見了,大家到處找,後來
在迷宮基地的一角發現了那只呼呼大睡的
小炭球,原來他跟著其他日光犬們一起去
迷宮基地裡頭玩的時候太興奮,走在最後面
到處跑來跑去,認真研究裡頭的收藏,把自己
給轉暈了,繞了半天還是找不到來時路,汪汪
呼喚了好半天也沒犬理(大家先離開了),又餓
又累,就趴在角落睡著了。
作為一頭月光犬成犬,蘭菲斯曾經在核心流域裡
擁有過許多基地,在漫長的時光裡將基地越修建
越完善,他親眼目睹裡世界的核心流域的巨大
變化,所有的生長、崩毀與新生,看著幼犬與
幼龍們誕生,看著歷任夜渡人的成長與收徒
授業,看著年長親族的離去,得到了許多,
也失去了許多,每一頭月光犬的成犬幾乎都是
如此,最後作為時空漩渦裡現存的最後一頭
月光犬成犬,負有一定職責,他將基地搬到了
星墜之谷外的銀塔上,成為了守塔犬。
星墜之谷,位於紫色荒原盡頭的灰藍色山脈
之後,是一座相當奇特的空有河道,卻無河流
的灰白色河谷,河流並非因為地動或其他因素
而改道,亦非因處於乾季而乾涸,事實上,這是
裡世界的核心流域裡,唯一可預期的時空亂流
流經之地。星墜之谷的名稱由來,曾在時之
紀年裡有所紀載,意指: 「於此彙集夜空之中
墜落的諸星,於月色見證之下,乘時空之長河,
破境而出,往不知名的彼方漂流。」銀塔便位於
灰藍色山脈的主峰之上,可將星墜之谷裡所發生
的一切,盡收眼底,大多數時候,它總是那樣
曠遠寂靜,只有清冷的風聲與月光與之相伴。
而星墜之谷也是時空漩渦裡的住民,亦即夜渡人、
時光巨龍與月光犬,選擇介入俗世戰爭,許諾參戰
結束自時空漩渦離去的立誓與應誓之地。每當時空
漩渦裡年長的親族,選擇參戰,應誓離去之際,
按照規則,雖然留下的夜渡人、時光巨龍與月光犬
們都會到銀塔上頭送別親族,可是卻不能親眼目送,
僅能背向,據說親見時空亂流之人,都會被帶走,
唯一的例外是負有確保時空漩渦內部平衡之責的
守塔犬,他將會見證親族的離去,據聞時空亂流
流經星墜之谷乃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盛景,波瀾壯闊,
壯美絕倫,可對於守塔犬而言,卻寧願一生未曾
見過。先前第二次抗魔大戰結束之後,蘭菲斯作為
繼任的守塔犬,就是在這裡送走了他剛出生時就
擔任他的守護犬,在他生命中遇到的第一個白日
將他從核心流域帶回裡世界,撫養他長大的前任
守塔犬,那是一頭個性相當溫和的老邁月光犬,
現任夜渡人與時空巨龍白眼幼時都曾被他照顧過,
他與蘭菲斯曾經相處過上千年的歲月,情誼相當
深厚。
大家是乘坐船屋飛往星墜之谷的,降落於谷口,
慢慢步行進入。原本聽了夜渡人的描述,葉瀾
總覺得出現在眼前的會是一座蒼涼的,寸草不生
的荒谷,便像是當年為了祛盡魔龍遺毒,歷經
紅龍艷色龍火與金龍光焰燒灼的龍塚一般,但
實際上出現在眼前的,是遍布各種異色花草與
樹木的谷地,只是與紫色荒原相比,這裡樹木
顯的比較矮小,中間的寬闊的河道亦長滿了野草
野花。據夜渡人說,時空亂流的經過雖然會將
河谷內的諸多花木甚至大樹一同捲走,好在它
並不妨礙新生,眼前的景象便是自上一回時空
亂流經過之後,自然繁衍的結果。
河谷的中段左岸,有一處奇異的場景,是自一處
巨大的黑色石碑向外,呈扇形往外所生長的一株
一株花木,有的正逢花時,開得正好,有的則已
枯黃凋零。據蘭菲斯解釋,這塊石碑乃是以時空
漩渦的核心流域之中最堅硬的岩石所製成,最能
歷經時光磨礪,可同時它也是印證了時空漩渦裡
的一切,並非永恆不變,僅只是在漫長的時空裡,
緩慢的消長。僅有離去之人、犬、龍的名諱存在
於此,隨時光遠去的那些名諱,幾乎已被磨平,
只有新刻上的名諱仍然清晰,然而即便是簇新的
刻痕,也會一年一年漸漸淡去,在長久的光陰裡
慢慢風化,成為記憶的微光裡,一閃而過的塵埃。
大家靜默地輪流到石碑之前致意,這是曾經在時空
漩渦裡,為了西方大陸的生靈奮戰而離去的人、犬
與龍族的先輩們。默禱完成後,孩子們與大人排隊
向蘭菲斯及洛洛領取種子,在石碑周遭尋找合適的
地點,種下花株的種子,蘭菲斯這邊發放的是時空
漩渦裡頭特有的一種較為矮小的毛絨光球花株的
種子,洛洛發放的則是阿圖特意從晴空大澤帶過來
的向日葵種子。
葉瀾把自己的種子和家裡兩頭龍的種在了附近,
擦了擦滿頭汗,往黑色石碑望去時,恰好看見了
溫馨的一幕。時光巨龍白眼臥在黑色石碑下方,
看上去有點無精打彩,夜渡人坐在他身邊陪他,
從儲物戒指裡頭開始掏出各種好吃的哄對方開心,
自己也跟著一起吃,白眼吃著吃著果然看上去
心情要好上許多,舔了夜渡人滿臉口水,與此
同時他們身邊聞香而來的小傢伙們也越聚越多,
一開始是阿悠和時光巨龍幼龍,後來是大大
小小的黑白毛團們,最後演變成大型野餐現場,
也因此獲得一份點心的葉瀾不禁一陣好笑,
時空漩渦裡頭,不論是龍、犬還是人,吃起
東西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就是非常香,
非常享受,給人一種隨時隨地都可以開吃,
隨時隨地都很開心的感受,他們周圍的人們
受此影響,不知不覺食慾也好了起來。
黑色石碑的另一側,則是離去的月光犬成犬的
名諱,名字旁邊還有每一頭成犬所留下的巨大
爪印,蘭菲斯沉默地站在石碑之前,淺碧色的
眼眸長久地凝視上頭的名字,漫長的時光也
意味著漫長的記憶,上面的名字,除了撫養
他的守護犬,還有好幾頭與他一同長大的成犬。
洛洛則安靜地陪在他身邊,直到一只小小的
毛茸茸蹭過來貼在了他的右前爪旁,小聲叫了
幾聲,才暫時中斷了蘭菲斯靜默的注視,他
垂下頭一看,發現是那頭捲毛的小黑犬,
他垂下脖頸舔了舔小黑犬的腦袋,側耳仔細
傾聽對方的叫聲,像是在聽小炭球在說些
什麼,而後他垂下腦袋,讓小黑犬整頭犬
趴在了他的腦袋上,慢慢將對方頂起,緩緩
靠近了黑色石碑,趴在雪白巨犬一對尖耳
正中的捲毛小炭球高高舉爪,總算如願,
將自己小小的黑色前爪抵在了黑色石碑
上頭,比起他的小爪子要大上許多倍的
巨大爪印之上,比了比大小,捲毛小黑犬
微微歪頭,像是困惑於怎麼會有那麼大頭
的犬,這時旁邊的洛洛靠了過來,人立
起來,將巨大的黑色腳爪擱在了小黑犬
的小腳爪旁邊,親暱地舔了舔小炭球的
滿頭捲毛,輕聲吠了幾聲,猶豫了一會,
大著膽子也舔了舔蘭菲斯的腦袋,被
蘭菲斯冷漠地看了一眼,但這回他只是
偏開了淺碧色的眼眸,卻沒有閃躲避讓。
據阿圖的解釋,洛洛跟捲毛小黑犬說的
話是:「這頭月光犬很年長,比我們兩個
加起來年紀還大噢,等你長大了,也會有
那麼大的爪子,要看顧許多像你一樣有
小小爪子的犬。」葉瀾看著那頭捲毛
小炭球活潑地在一黑一白兩頭並肩趴臥
在黑色石碑前的年長巨犬的前爪附近
跑來跑去,不時還試圖一口氣飛躍四只
前爪,結果不是腿太短在成功「飛」
起來之前不慎把自己給絆倒,滾了一
小圈才爬起來,就是飛躍失敗,把
小肥肚卡在人家的前爪上,可他卻
仍然樂此不疲,還呼喚了兩頭比他
大幾個月的長毛小黑犬和新認識的
月光犬朋友(先前被他和其他兩只
長毛黑炭球占走基地的那頭月光犬)
一起過來玩,也不知,他究竟聽懂了
沒有。
謝謝觀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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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謝謝已經填寫的朋友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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