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你昨天,」他頓了一下,改口說:「你今天凌晨,幾點睡的?」
你把杯裡的咖啡一飲而盡,彷彿嘆氣般地回答。沒睡。
他皺起眉頭,好像過去每次聽見你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就會準備發飆開罵一樣。然
而這次沒有,他只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薑汁汽水,杯子裡的肉桂隨著吸管的擺動而沉浮。
就像過去每次你的心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沉浮。
只是肉桂是芬芳的,而你的心發出惡臭。
「你要照顧好自己。」
於是你們之間因為睡眠的話題便只剩下這樣一句路人般的問候。
回憶|
他總是不吝於大聲說愛。
他說得那樣確實,好像能在那些話句之後都聽出好幾個驚嘆號,後綴許多帶著愛心的
顏文字,或彷彿有愛心井噴的梗圖。
有時候他也會害羞,他會用古老而傳統的方式訴說對你的喜愛,也許是一封長長的告
白信,也許是一個短訊,或者一個下午的陪伴,讓你知道他對你的在乎。
他送你花朵,送你愛喝的珍奶,送你喜歡的球鞋,送你回家。
你陷在那樣如棉花糖般香甜柔軟的關係中,乘坐著雲朵高升。
但雲會化成氣體飄散。
而你則從高空墜落。
逞強|
親眼撞見他對別人說愛時,你的心裂了一個縫。
他用一樣的路數對待那個人,一樣的日常表白,一樣的體貼,一樣是對方喜愛的
禮物。
一樣的愛。
你告訴自己這是必經的過程,你臉色如常(或者也無法被任何人看見,現在幾乎人人
都戴著口罩,你竟然因而很地獄地覺得謝天謝地)地買完那杯會繼續鑽透你的胃的咖啡,
轉身離去,忽視自己已經被鑽透的心。
你感覺棉被似還留著他的味道,把自己丟在床上,埋進棉被中,深深吸一口氣,讓那
氣味充滿你的胸臆,彷彿他沒有離開過,彷彿他的懷抱沒有給別人。
啊你才驚覺不是他的氣味未散去而是你還用著他用習慣的洗衣精。
重逢|
「無論如何我都是愛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的話把你拉回現實,他的臉色很誠懇,你知道他是真的誠懇。他確實愛你,愛你綻
放的姿色,愛你苦惱的皺眉。至今仍愛著你,不時會從海裡再帶一點水給你。但是你相信
也不相信。
你把冷掉後只剩下酸澀的咖啡推開,把醜陋的心也揭開,把小氣又計較的話也說開。
可是你的愛給了好多人啊,你說。
「你也讓很多人看見你啊,你又何嘗是我一個人的?」
啊真是懷念啊,互相的推諉,其實是一樣的膽小。你都快忘了在分開之前,你們是如
何地沉浸在彼此之中,你們過於深愛,過於嫉恨,抓著對方成為苦難世間唯一的浮板。
可是不行啊。這樣的相濡以沫,只會讓彼此都活不下去。
所以他回到海中。
你仍在岸上。
復合|
「不要再說那些不能解決的話了。」他一口氣把薑汁汽水喝完,將杯子放在布製杯墊
上,「我回來了啊。」
我知道。謝謝你。可是我現在爛透了,我又不好看,我還不睡覺,我煮的飯難吃死了
。連我都不喜歡我自己。你回來幹嘛啦。
嗚嗚嗚地然後你哭了。
「你說了太多『我』了。這是你的壞毛病,真是受不了。」
你被那句「受不了」又錐了一次心,低著頭擦眼淚,聽見他起身去向老闆點了熱奶茶
,還有兩片蛋糕。
「來,吃點甜的,然後跟著我說。」
你吃了一口蛋糕,入喉後紅玉的茶香在口腔後側暈開。
「你很好。」你很好。
「你很帥。」你很帥。
「你很厲害。」你很厲害。
「你愛我。」你愛我。
「我愛你。」我愛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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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分手經驗,所以是用創作者與作品/讀者的關係去想像寫的
有時候覺得每次創作都是戀愛,每次寫完都是一次分手
篇名是這首歌:https://reurl.cc/1QDAVV
每次分手時都要來一次carry on的心路歷程
好暗黑喔,我不要跟你們分手啦(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