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我寫過期的看圖說故事A活動文
*疫情地獄哏慎入(我說真的)
*遊戲時間軸配合劇情調整+私設
*火鍋肉片
*很長,累了記得休息
都OK再搭萬花凌雲梯向下
晴晝海萬花齊放蝶舞翩翩,正是人間好時節。
良辰美景他卻無心賞玩,而是蹲在花海裡撿廢棄的畫紙。
「都給你三張紙了,都沒畫好,還是明天再來吧。」
冷酷無情的趙小凱就差沒補一句:「叫你家雨墨來都畫得都比你好」。
作為丹青門下弟子,尹織秋低下頭,深覺有辱師尊畫聖之名。
收拾好畫壞的宣紙抱在懷裡,他盤算著要先去撿點堅果餵雨墨,還是跟師兄討杯茶喝
壓壓驚,肩頭突然被拍了一下。
「這位朋友,能借畫張圖嗎?」
男子的中原官話帶點奇妙的口音,看那身繁複銀飾和坦胸露背的打扮,應該是苗疆中
人,十有八九是個五毒弟子。毒哥面容端麗冷豔,眼角勾著胭脂,再瞧那身暗紅服色,估
計還是個惡人毒哥。
雖然怎麼看都不像好人,反正眼下也沒其他要緊事,尹織秋就當日行一善點了頭。
對方展開宣紙落坐揮毫,三兩下就大功告成。他偷瞄了一眼,雖稱不上極品,起碼人
物神韻抓到七成,比自己強太多。
「哎,這小鬼怎不收我的畫?」
那人原本高冷的臉孔瞬間迷茫起來,透出幾分可愛。
尹織秋解釋:「你要繳畫像得去瞿塘峽,那兒有白帝城的總管專門收。」
「我沒事去瞿塘做啥?又不截鏢。」毒哥皺起眉頭,「你們花谷不是有隻浣熊嗎?叫
一畫還是一撇?」
「是一槓。想抓一槓的話,不用畫我。」尹織秋指向旁邊沒比書案高多少的小男孩,
「直接跟他討畫紙,隨便畫就行。」
對方應了聲,默默和小男孩討了一張紙作畫,又討一張紙作畫,再討一張紙作畫……
待要討第四張,卻被拒絕了。
聽到奶聲奶氣的熟悉提醒,尹織秋瞭然道:「一日三回。今兒運氣不好,明日再
來吧。」
毒哥臉上倒沒多少失望之色,「我朋友說她畫了一年多還沒抓到,我就是來碰碰運
氣,萬一成功可以笑話她大半年!」
「我都畫了兩年多,除了日常被嫌畫得差勁,什麼都沒有。」
「哇,你也太慘了!」
尹織秋兩手一攤,只能苦笑。
那人從兜裡掏一根糖葫蘆遞給尹織秋,聊表安慰。尹織秋十五歲後就不再吃糖,轉手
塞給奉命風雨無阻守在此處的趙小凱,希望小屁孩能看在賄賂的份上,早日把一槓送他。
酷炫狂霸跩的趙小凱連聲「謝謝大哥哥」也沒說,舔著冰糖葫蘆吃得倒開心。
禮物被當面轉送,毒哥也不介意,繼續道:「我叫沈星辰,這位萬花的朋友怎稱
呼?」
雖然尹織秋一身蟹殼青底繡松鶴紋的便裝,但看他那頭烏亮如緞的長髮和手中墨筆,
不難猜想他的身分。
「在下尹織秋。紡織的織,秋天的秋。」
沈星辰讚道:「很美的名字呀。」
「多謝。」尹織秋又問:「你那二字,是日月星辰的星辰?」
「是呀。這是我的漢名,和我的苗族名字同個意思。」
「你的苗族名字?方便告訴我嗎?」
少出谷遊歷的他,親友多半是同門兄弟姊妹,這還是頭一回認識苗人。
「有啥不方便?」沈星辰爽朗地回:「我的苗名叫伊斯達,也是星星。」
「也是很美的名字。」
「彼此彼此。」
尹織秋突然笑了。
「哎,我講錯啥了?」
花哥趕緊擺手,「沒有沒有,就覺得挺有趣的。我親友不多,也很少這樣正經八百彼
此介紹,所以……」
毒哥突然向前一步,歪頭盯著尹織秋的臉,半天後開口道:「我覺得你長得比你的名
字還好看,要不要跟我結情緣呀?」
「嗯?」
沈星辰轉著手上的蟲笛,「你瞧,這不是要七夕了嗎?不管有錢沒錢,綁個情緣好過
年──呸,好過七夕呀?」
「但我們才剛認識,不太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沈星辰眨了眨那雙勾著胭脂紅的丹鳳眼,「作為琴棋書畫精通的花
谷弟子,你一定知道古代男女是靠媒妁之言定終生的吧?很多人在成親前連面都沒見過,
還不是白頭到老?」
懷裡抱著被退貨的畫紙,尹織秋猶豫要不要糾正他,自個兒的琴棋書還行,就是這
畫吧……嗯,有待加強。
才稍一走神沒吭聲,眼前的毒哥繼續侃侃而談。
「你我這下交換姓名也算知根知底了,結情緣也不是說綁就綁,總得日常相處看看,
互相刷刷好感吧?要是你真覺得處不來,直接說一聲,咱們一拍兩散,我絕不糾纏。」
「那你的七夕怎麼辦?」
「挑個順眼的路人下蠱綁回家呀。」
毒哥笑得陽光燦爛,尹織秋只覺得這四季如春的花谷有一陣陰風刮過。
都說萬花弟子行醫濟世俠者仁心,自認不能有負師門教誨的尹織秋考慮片刻,還是
應了。
「那就……先處處看?」
「好的,請多指教呀情緣。」
兩人友好地握完手,沈星辰觀察尹織秋的臉色,突然提問:「你知道我開玩笑
的吧?說要綁人回苗疆。」
「……不,我是真信了。」
毒哥噗哧笑出聲,一把攬過自家熱騰騰剛出爐的情緣,「哎,你怎麼那麼可愛!我情
緣全大唐最可愛啦!哈哈哈!」
不習慣跟人貼那麼近的尹織秋僵在沈星辰懷裡,有點兒後悔了。
話說這沈星辰也是個妙人。當真說到做到,此後不管做什麼都要帶上尹織秋。去茶館
跑堂時拉著他、到各地除害賺賞金時要找他、甚至跑商都不忘喊他一起紅塵作伴瀟瀟灑
灑。
但尹織秋一點都瀟灑不起來。身為一朵鹹魚花,他平時除了賞畫聽琴,頂多採採草、
製製藥,幫忙醫治動物或來谷裡求醫的百姓,何曾像這樣四處奔波甚至要跟人搏命?
幾次後,尹織秋不幹了。
「我一個不是惡人也不是浩氣的普通人,跟你一起跑商做什麼?有人來劫鏢我放雨墨
咬他?」
沈星辰哈哈大笑,「那可不行,雨墨要是吃壞肚子你得心疼死。放心,萬一碰到浩
氣的,你就一個太陰向後跑,能跑多遠就多遠,甭管我們。」
旁邊揹著貨架騎著赤兔的二小姐也附和道:「對啊對啊,織秋你甭管他,專心保護我
就行。」
「葉流霞妳這負心薄情的脆皮雞!有了新人忘舊人!是誰從千軍萬馬之中把被揍到只
剩一口氣的妳拉回來的?」
「要不是有人忘記掐蛇去招惹對面的,我好端端的會被五六個壯漢毒打嗎?」
說到這個就有氣的葉小姐掄著金蛇重劍像沒事人似的,一記夕照雷峰就往沈星辰臉上
拍去。
正臉接招的沈星辰趕緊給自己丟個聖手,反手就插了根戰旗,準備在跑商前跟自家親
友先拚個你死我活。
「沈星辰你腦子進水啦?本小姐貨都買了,不跟你打!」
「怕死就說啊!菜雞!」
「不許胡說!本小姐就算是菜雞,也是全大唐最美的菜雞!不接受反駁!」
這兩人吵起嘴來比谷裡搶糖吃的師弟師妹還不如,無奈的尹織秋不知道該勸哪邊,只
得抱著寶貝松鼠站在神池嶺大門口,假裝自己是株剛從萬花谷移植來的盆栽。
最後架沒打成,商是平平安安跑完了。
葉流霞沒沈星辰說的那麼菜,沈星辰也沒葉流霞說的那麼水,除了藏劍包二奶的三人
組合略奇葩、兩人依舊吵吵鬧鬧讓人耳朵疼,一切都好。
尹織秋不知道的是,沈星辰為了他,故意挑了特別偏僻特別遠的商道。
那日跑完最後一趟,葉流霞被她家秀姊情緣喊回去吃飯,沈星辰不知哪來的膽子,當
著據點總管的面就噘起嘴跟尹織秋索吻。
「怎麼了?」
面對一言不合就撒嬌的毒哥,尹織秋還拿不準該怎麼對待。
「不開心,要情緣親親才能好。」看花哥還在矜持,沈星辰繼續裝可憐,「今天我跟
葉子吵架,你都不幫我說話,傷心了。」
尹織秋手裡轉著的筆差點掉地上,「你們那叫吵架嗎?那是親友拌嘴,感情好才這麼
吵。」
我都沒能這樣吵的親友呢──花哥想了想,沒把這句羨慕說出口。
「不管不管,反正你得哄我,親一下!」
當初就是心軟鑄下大錯的尹織秋沒扛住來自苗疆的蠱惑之術,躊躇許久還是湊上前輕
輕碰了沈星辰的嘴角。
看來涼薄冷情的面相,那唇卻意外柔軟溫暖。
尹織秋有些躁,一個太陰往後,藉口今日還沒去花海畫畫,一溜煙跑了。
沈星辰知道他面皮薄沒追,笑瞇瞇地站在原地,把被吻過的唇角舔了又舔。
「哎,可愛,想……」
「行了行了!」被無視許久的據點總管發了話,「跑完商就趕緊走,少在這裡瞎吵
吵,害老人家頭疼。」
沈星辰拍拍老爺子的肩,「您有空也去找個情緣,就知道這日子多開心了。每天守在
這兒哪兒也不去,多無聊呀。」
「給、我、滾──!」
那是沈星辰入惡人谷以來,頭一回發現髮蒼蒼齒動搖的據點總管居然還會少林絕學大
獅子吼。
都說樂極會生悲。
那日討得一吻後,沈星辰整整七天沒再見過他家情緣一面。
不管飛鴿傳書還是快馬送信,都推託近日繁忙無暇見面。他直接殺去萬花谷找人,一
會兒說他去攬星潭測試機關,一下子說他去尋仙徑撿棋子,橫豎就是見不到人。
沈星辰再傻也知道肯定是尹織秋在躲他,但自己除了徵得同意被親了一口,也沒幹其
他出格的事,不至於吧?
最後的最後,惡人毒哥只好使用他的蛇蠍心腸賣親友,放出消息說葉流霞在馬嵬往龍
門的路上被劫標打得半死,再賭一回尹織秋的心太軟。
雖說要賣親友,沈星辰也不能讓葉流霞太早死,畢竟他真沒把握尹織秋收到消息會趕
來。
混戰中,沈星辰有一搭沒一搭的幫葉流霞療傷止血,偶爾招呼自家呱太上去拉仇,能
拖一刻是一刻。
終於,他心心念念的花哥穿著那襲蟹殼青長衫,比撐傘御雕的蓬萊弟子還仙氣飄飄地
從天而降──然後被不知哪個不長眼的一招定身,摔個四腳朝天昏了過去。
勃然大怒的沈星辰也不管眼前十來個凶神惡煞攔路,直接衝上前把人抱回來。
看這出乎意料的情況,葉流霞也怒了。方才還血虛體弱一步三喘的她直接掄起重劍大
吼:「風、來、吳、山!」
藏劍山莊祖傳的大風車果然威力驚人,一招就打退那群突然看懂情況,抱頭鼠竄的打
手。帶頭那傢伙跑得賊快,風中還隱約傳來「謝謝老闆,歡迎再來」的喊聲。
待尹織秋被救醒,那群雇來的小混混早不知道逃哪兒去,眼前只有一張急得雙眼發紅
泫然欲泣的美人臉。
「你感覺怎樣?頭疼嗎?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尹織秋緩緩搖頭,「有些暈罷了。」
本來說話就不大聲的花哥此時說起話來更是中氣不足。
毒哥心疼得不得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
被自家情緣薰陶多時,對歧黃之術也是略懂略懂的二小姐,沒在乎男女之別,直接伸
手把了把尹織秋的脈,放心後轉頭瞪了沈星辰一眼,「叫你出的餿主意!」
沒等毒哥反應,葉流霞轉臉又恢復名門閨秀該有的溫良恭儉讓,細聲細氣地對還被抱
在懷裡不放手的花哥說:「對不起啊,陪這蠢貨一起胡鬧,害你受了傷。你要是生氣想
甩了這蠢貨,我也舉雙手雙腳贊成。」
聽完的尹織秋頓了頓,慢好幾拍發現自己被騙了。
沒有商道劫鏢、沒有重傷瀕危,一切都是算計。
尹織秋推開沈星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情緣?織秋?你、你你你生氣了?」
面對毒哥誠惶誠恐的詢問,花哥臉色蒼白地道:「你走吧。我想要靜靜。」
「要靜靜簡單啊!」沈星辰指向熱愛搜集奇珍異寵的親友,「我記得是長安城吧?叫
葉子去幫你蹲,不管東市西市,出現第一時間告訴你,誰也不准跟你搶!」
被欽點的葉流霞站在旁邊睿智地沒說話。
尹織秋強調:「我沒說笑。」
毒哥那雙顧盼生姿的丹鳳眼這下是真的紅了個透。
「……你想跟我死情緣?」
還有點虛弱的尹織秋懶得費力氣幫自己治傷,乾脆就地坐下,還沒開口就看到哭喪著
臉的毒哥招來碧蝶,戒慎恐懼地幫他補血。
沒忍心拂他好意,尹織秋淡淡地問:「你先告訴我,為何要拿葉姑娘的安危騙我?」
「因為、因為你不理我啊!」沈星辰越想越委屈,掐了蝴蝶又補聖手,再續個冰蠶
……也不管尹織秋的身體到底受不受得住,救人保命的招數全往他身上砸。
「行了。」尹織秋按住他的蟲笛,「內力寶貴。」
「都要死情緣了,你心疼我內力做啥!」
自認好脾氣的花哥簡直要被氣笑。
「首先,我沒有要跟你死情緣。再來,我也沒有不理你。」
講到這個,換沈星辰炸了。
「不管是我寫信傳訊還是去花谷,你都避不見面!整整七天!我一開始擔心你出意
外,後來猜你是不是生我的氣,或是喜歡上別人,想跟我死情緣不好意思說,滿腦子胡思
亂想夜裡都睡不著,整個人快瘋了好嗎!」
一直假裝自己不存在的二小姐這時弱弱地舉起手,「這我可以作證。他那幾天睡不著
就找我切磋,從晚上打到天亮,要不是我情緣生氣去討人,他還不放我回家。天亮後又去
茶館打雜、跟車跑商……也不知道幾天沒闔眼。」
尹織秋愣了愣,沒想到沈星辰把他看那麼重。
他抬手摸摸沈星辰的臉,勾去那顆在眼眶邊懸而未落的淚珠,發現被糊花的胭脂底
下,確實一片暗青。
沈星辰順勢按住他的手,以頰在掌心蹭了又蹭,死也不放。
輕輕掙了幾下未果,花哥乾脆隨他去,接著道:「這算我的錯,但我沒騙你。那七日
我忙著幫惡人谷做事。」
「你一個江湖散人幫惡人谷做啥事?」
尹織秋答道:「因為我情緣在惡人谷,跟車跑商都想跟我一起,我只好捨命陪君
子了。」
知道真相的他差點眼淚掉下來。一點也不君子的沈星辰瞪著眼,突然找不到適合的中
原話說出口。
旁邊的二小姐替他開了口,「入陣營也不算什麼,你提一句,或許我們還能幫
忙呢?」
葉流霞話說得婉轉,但尹織秋這回很快明白了。
「不是我刻意隱瞞,而是我也在猶豫,不知道這七日的差事能不能辦完……不想讓你
們空歡喜。」
合著是各有各的盤算,但都沒知會對方,才鬧出這場大烏龍。
沈星辰小心翼翼地放開他的手,問了句:「所以,沒有要死情緣?」
尹織秋忍住笑意,板著臉道:「但我真的很生氣,得看你之後的表現。」
「我表現最好、最乖了!」失而復得的毒哥連忙表忠心,「我以後都聽你的,叫我放
蛇我不招蝴蝶,叫我糊聖手我不放蝶池,情緣說啥就是啥!」
花哥的笑崩不住了,勾起唇角道:「倒也不用,以後該怎麼處還是怎麼處,但我認真
不說笑時,你就得聽我的。」
「可你看起來一直很認真呀?」沈星辰皺著眉頭,突然靈光一閃,「有了!」
「有了就生啊!吼那麼大聲想嚇唬誰!」
本來已進入「你們聊,我不在」的出魂入定境界,葉流霞被這麼一吼,差點沒被嚇掉
三魂七魄。
毒哥才不管她喳呼什麼,握著情緣的手說:「以後你只要喊『糖葫蘆』,我就知道你
是動真格,不是開玩笑。怎樣?」
花哥覺得這法子不錯,只是好奇暗號的由來,「為何是糖葫蘆?」
毒哥開心地回:「因為酸酸甜甜又好吃呀,跟你一樣。」
「……行吧。」為了轉移尷尬,尹織秋接著問:「你們今天還跑商嗎?」
沈星辰連忙搖手,「不跑了不跑了,我送你回花谷休息去。」
「我真沒事。」
「你就當讓我安心吧。」沈星辰堅持道,「這兒的單拉馬車顛簸得很,我去雇輛好一
點的雙拉大車,乖乖在這裡等我呀。」
只能目送情緣化蝶而去的花哥無奈地和也被扔下的二小姐對望。
「其實我也有雙拉大車,還有雙拉狼車、雙拉鹿車和雙拉羊車。」身上除了金銀玉石
還是金銀玉石的藏劍山莊二小姐說。
「但他肯定不答應。」
所見略同才沒開口的葉流霞盯著眼前的花哥,突地一笑,「其實,你沒生氣吧?」
眼下只有他們兩人,二小姐又是個明白人,尹織秋很坦然地回:「知道他那麼看重
我,怎麼會生氣?就是……」
「就是什麼?」
尹織秋苦笑,「有點傷心吧。有種『原來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心意』的感覺。」
身為過來人,葉流霞激動地上前緊緊握住花哥的手搖晃,「懂、我懂、我太懂了!我
跟我家那口子也這樣!」
江湖傳言策藏秀是兩個人的故事,七秀不配有姓名。偏偏她就是對那秀姊情有獨鍾,
可秀姊總覺得她看軍娘的眼神不單純。
情路其實挺坎坷的二小姐難得碰上個能說體己話的知心人,不僅不顧毒哥往後要棄
療的威脅,擠進馬車跟花哥一路聊回花谷,要不是自家情緣又飛鴿來提人,她大有就此和
花哥促膝長談三天三夜的架式。
在二小姐叛投花谷後,尹織秋越來越懂得如何跟自家毒哥相處,兩人的感情也越來越
好。
既然好感刷得差不多,他們依照當初約定,七夕前在萬花谷的生死樹下炸了真橙,承
諾生死不離休戚與共。
跟過年鞭炮差不多的真橙之心醜歸醜,但大夥兒衝著「今生今世不離不棄,永生永世
相許相從」的誓言,還是不能免俗地選它作為定情煙火,昭告天下。
綁了情緣、見過師門和家長,彼此的名分徹底定下。
共度第一年七夕後,兩人更加如膠似漆,成天膩在一起,誇張程度連有情緣的二小姐
都沒眼看,直接發話叫那對狗男男自個兒去跟車跑商,省得禍害別人。
舒心快活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第二年的七夕也過了,即將迎來尹織秋二十歲
生辰。
二十及冠,此後便是個頂天立地可以獨當一面的男子漢了。
以往只有花谷的師長親友幫忙慶祝,今年格外不同。
除了情緣和情緣的親朋好友,還有許多一同走過三生路的惡人們。
本來想簡單吃個壽麵就打發的尹織秋拗不過自家毒哥要求,只好把壽宴擺在成都最
好的客棧,讓不管萬花、五毒還是惡人谷的朋友們都能共襄盛舉。
除了在一樓大廳宴客,他還細心地包下一整層天字上等廂房供遠地來客過夜歇息。
山珍海味美酒佳釀尚不提,璀璨煙花流水似地沒停過,把夜晚的成都炸成不夜天。
炸過煙花、許過諾言,沈星辰實在想不出來在這別具意義的及冠之年還能送些什麼給
他全大唐最好的情緣。
於是他聽從損友建議,把自己送了出去。
按照葉小姐的原話,得脫個精光再在胸前綁上大紅花,躲在情緣被子裡給他個驚喜。
論要脫光綁上大紅花,五毒的成男校服本來也跟裸體差不了太遠,若隱若現的風貌才
是真絕色。至於躲在被子裡……相處大半年,沈星辰很確定自家膽子不太大的情緣只會受
到滿滿的驚嚇,興許還像一槓一樣嚇得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順帶一提,他在去年抓到一槓了,但他家從小生在花谷長在花谷的花哥情緣卻沒有。
他認為是在畫畫前抱了尹織秋一把蹭了他身上的福氣所致,所以那日足足抱著花哥半個時
辰,希望把此生剩餘的好運都過到尹織秋身上。
目前看來,他的過運大法沒成功。
「反正你有,四捨五入也算我有了。沒事。」
沒抓到想要的寵物還反過來安慰他,他家花哥果然是大唐好情緣,沒有之一。
於是,為了報答自家情緣的他在眾人鬧得盡興,客人差不多散光後,假借不勝酒力,
纏著尹織秋回到客棧頂樓的廂房。
因為二小姐的緣故,早知道他千杯不醉的花哥也沒點破,任由沈星辰像那兩條靈蛇般
纏著自己,歪歪扭扭地倒上床。
早在之前,尹織秋便強忍害躁私下跟有經驗的師兄弟們打聽過,做足功課,甚至連凝
香膏跟合歡散都備在枕下,卻沒成想……
雙目迷茫,滿臉暈紅的美人毒哥仰躺在床,抬手扯落純銀頭冠,平時綰起的如瀑黑髮
披散肩頭,漫過前胸少得可憐的獸皮上裝,乍看近乎赤裸。
偏低的嗓音像滴墨入水在夜裡泛開:「溫柔點,我怕疼。」
面對情緣赤裸裸的勾引,尹織秋頭一回發現自己也挺禽獸。
要不是熟讀多年的四書五經聖人言隨著花香茶韻入骨,他大概腦子一熱就直接把沈星
辰的衣服褲子撕了,就地把人辦了。
尹織秋彎下腰,跨坐在沈星辰腰間,克制衝動仔細解開彼此的衣物束縛,腦中突然閃
過師兄弟閒談的話語。
跟本人一樣溫柔的吐息落在耳邊,沈星辰聽他情緣帶點風流痞氣笑問:「怎麼,第一
次啊?」
兩人雖然心意相通,如今即將肉體交合,可關於這類問題,還真沒機會討論。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沈星辰只能給出模稜兩可的答案,笑得更加魅惑:「有些事,別
知道比較好。」
不知道花哥猜對還是猜錯,總之,那夜他的動作特別溫柔、速度特別緩慢,逼得慾火
中燒的沈星辰崩潰低吼,要尹織秋用力操,操哭算他的!
尹織秋有多用力外人不清楚,但沈星辰確實哭了,硬生生把那雙顛倒眾生的丹鳳眼哭
成核桃眼,嗓子都啞了。
事後沈星辰氣若游絲地趴在床上回想,自家盆栽看起來白衣飄飄直逼仙氣渺渺的蓬萊
弟子,果然切開還是黑的,一肚子壞水就知道欺負人。
更可惡的是,隔天起床居然不見蹤影,只留了「我先回谷,勿念。珍重。」的字條。
字跡匆促潦草,醜跟一槓有得比,估計是讓雨墨代筆的吧?
「吃乾抹淨睡完就跑的負心漢!噢……」
揉著用力過猛牽扯到的細腰和那個不可言說的位置,沈星辰恨恨地瞪著情緣特地吩咐
店小二送到房裡的早飯,氣都氣飽了。
吃乾抹淨是事實,睡完就跑也不假,可負心漢這鍋尹織秋不揹。
他也想好好溫存,享受一下師兄弟口中初夜後在晨曦裡和情緣互道早安的浪漫,但天
還沒亮,他就被谷裡三道紅標加急的飛鴿傳書召了回去。
三道紅標代表最嚴重緊急的事態,無論父母去世還是情緣命危,舉凡谷中弟子都得放
下手邊一切趕回青岩聽候差遣。
事發太突然,尹織秋又捨不得叫醒被折騰到天亮的寶貝情緣,能做的也只有匆匆留下
字條,再吩咐店小二準備沐浴的熱水和清淡的早膳,好好照顧沈星辰。
花哥想得沒錯,情勢確實嚴峻。
天一教亂後,叛出五毒的烏盟貴為煉製強力屍人挑江湖俠士下手、拿無辜百姓開刀,
造成屍毒蔓延,民不聊生。
近來一直有傳聞洛道李渡城已成鬼域,再無活口。偏偏各大門派前往查探虛實的門人
均是有去無回。
是要再加派人手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還是就此止損,讓門下弟子用寶貴的性命去救
治其他地方也需要救助的百姓,十五大門派各說各話,爭論不休。
後來不只洛道,連南屏山和楓華谷都出現屍人群聚。隨著疫情越傳越遠,淪陷城鎮越
來越多,最後居然驚動朝廷,下令各大醫館發放白面罩給男女老幼,希望能隔絕屍瘟毒
霧,避免成為行屍走肉。
在認識沈星辰之前,尹織秋自認是一朵鹹魚廢花。在認識他之後,頂多就是加入惡人
谷的紅色鹹魚廢花。
茶館跑堂還好說,除惡領賞碰到難纏的敵方首領還時不時失手,害同伴受傷,更別提
跟車跑商時,他可是謹遵情緣交代,見到對面有人就一個太陰後跳,絕不耽誤──留得青
山在,不怕沒柴燒。
有好幾次,沈星辰和葉流霞他們確實和浩氣的拚到兩敗俱傷,就靠躲在樹上逃過一
劫的他轉著筆,慢吞吞地把人一個個縫起來、療傷補血。
逞凶鬥狠的熱血激情他是沒有,但如今蒼生有難,無論身為武者還是醫者,各大門派
勢力終於齊心協力一回發出的徵召令,尹織秋不能不接。
此去既要滅毒屍又要救百姓,準備工作極為繁重。
他忙到連睡覺都快沒時間,還能記得抽空飛鴿傳書給沈星辰,說最近忙,有空再約,
已是十足上心。
這趟估計有去無回的旅程,他不想讓沈星辰參與,也不願沈星辰擔心。
當那隻常跟松鼠搶堅果吃的花谷胖鴿子撲棱著翅膀停在沈星辰的樹屋前,尹織秋早就
隨著大部隊踏上京畿道,準備先到楓華谷再轉洛道。
盯著信末那串畫得挺可愛的糖葫蘆,會過意的沈星辰默默垂下眼。
尹織秋這一忙,十來天毫無音訊。
那日,沈星辰按照慣例和一窩浩氣大打出手,他悠哉地吹著蟲笛招來碧蝶,給自家惡
人助威補血,還跟葉流霞對了眼神,準備趁機衝散他們的陣型。
沒想到下一刻,英姿颯爽的二小姐一個鶴歸不回頭,直接倒在浩氣堆裡。
「沈星辰你還我命來!」癱在地上還被餵了截元丹的葉流霞死不瞑目。
原本盯著二小姐要治療的他突然一陣心痛,吐血倒地。起身後,他來不及回答葉流
霞,也不顧自己還虛著,直接一個化蝶消失在戰場。
尹織秋出事了!
歡好那夜,沈星辰趁親嘴時將好不容易得來的生死蠱餵入他口中,幸虧花哥那時意亂
情迷,渾然不覺。
如果連自己都嘔血重傷,代表尹織秋受到致命傷害。
其實他也不是真對尹織秋的近況行蹤毫不知情。各大門派暫棄成見攜手合作這麼大的
事,他怎可能不知道?
但既然情緣不願多說,他就乖巧地不多問。
只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薔薇列島的船夫說沒有直達洛道的船班,他只能先坐船去揚州。好不容易搖搖晃晃划
到揚州,心急如焚的他嫌馬車速度太慢,乾脆提氣運功,甩起大輕功一路奔向洛道。
比起名字跟風景都很美的薔薇列島,洛道根本是另一個世界。
氣還沒喘勻的沈星辰直接往據說變成枉死城的李渡城趕去。
這裡的天是灰黃的,哪怕有太陽也被層層陰雲掩蓋,朦朧透不出半點光。
破敗的城門上貼著黃符釘著桃木樁,殘垣斷壁內圈了滿地亂爬的毒人,還有被感染屍
毒的猛獸。
他不敢落地,挑揀屋頂、牆頭墊腳,迅速繞了一圈,只見遍地死屍。有被感染毒發身
亡的屍人,也有被屍人或野獸所害的城民……就是沒看見那張溫文爾雅的俊臉。
離開李渡城時,他突感暈眩,扶著半片城牆差點跪倒,才發現方才一路都憋著呼吸,
就怕看見最壞的情況──他承受不來。
腐敗的臭味揮之不去,沈星辰小心控制吐息,繼續往附近找去。
一水之隔的江津村是勉強能落腳喘口氣的地方。
村長組織民兵把守各個出入口,至少阻斷毒屍毒獸進村傷人的可能。
這裡遍地黃沙土地乾裂,一踏步便揚起沙塵,不知道多久沒下過一場雨。田裡的稻子
枯死大半,剩下的乾黃軟倒,怕也不成了,只剩鄰近菜田還有些奄奄一息的瓜果。掛在棚
架上曬乾的玉米棒子是勉強能糊口的食物,可也所剩不多。就連村裡唯一一條還沒被宰來
吃的豬仔,都比別處的還要瘦小。牛棚裡是有幾條垂垂老矣的老牛,約莫也是最後關頭的
存糧。
村外是被感染的野獸甚至認識的親友,捨不得老家或沒處投靠的剩餘村民只能咬牙苦
撐,繼續鍛打不知要賣誰的鐵器,燒著不知要給誰的陶罐,守著這鬼地方度日。
饒是見慣腥風血雨的江湖俠士,初見這生靈塗炭的慘況也是不忍。
眾人簡略查探後欣慰的是此處尚有活口,麻煩的是毒屍毒物也不少,沒待上十天半個
月怕是清理不完,徒留後患。
跟村長商量後,他們在入村不遠處的毒物田邊搭了個簡易營地,一來幫忙看守毒物,
二來也和村裡保持距離,省得擾民。
隊伍裡有幾個天策和蒼雲軍人,有帳篷的就搭帳篷,多帶還能分給其他人。沒軍帳的
就把農民拿來乘涼的木頭亭子或堆雜物的茅草棚子清了清,原本打算和衣而眠將就一陣
子,正好村長送來幾張草蓆和縫縫補補無數次的薄被,盛情難卻之下只能收了。
沈星辰趕到時,大老遠在村口就看見有個滿身血汙的白衫青年,掙扎著從破草蓆上爬
起來。
他風蜈一甩往前直衝,想都沒想就扯開那人的面罩。
確認那真是他日思夜想而且還活著會喘氣的寶貝情緣,狠狠一把抱進懷裡。
重傷到剩一口氣,強撐著起身要繼續幫忙救人的尹織秋沒力氣掙扎,索性把臉埋上毒
哥的肩。
──他都做好此生不再相見的打算了。
不待周遭眾人詢問,沈星辰先一步恢復冷靜,不捨地放開花哥把他的面罩戴回去,催
促道:「快戴好快戴好,要是不小心染上毒氣,我可不想把你煉成毒屍!」
知道五毒弟子有太多闢邪防毒的法子,尹織秋也不強迫他學中原人戴面罩,只好問
他:「你沒事過來做什麼?」
「怎沒事?你出事了呀!」
這時有眼色的都看懂了,反正時辰不早,差不多該準備晚飯,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開
各忙各的,讓兩人好好說話。
那顆有跟沒有差不多的日頭落山後,營地點起油燈,尹織秋這才藉著燭火看清沈星
辰同樣慘白的臉色,趕緊糊了個春泥。
毒哥笑了。「滿血糊春泥,禮輕情意重呀。」
抓手把脈,確認這人並無大礙後,尹織秋橫了他一眼,壓低嗓音道:「再貧信不信我
爆你玉石?」
沈星辰沒臉沒皮地回:「玉石就算了,爆菊可好?」
看了眼不遠處還在忙碌的眾人,臉皮薄的尹織秋恨恨地戳了他一指。
正好這幾天尹織秋不用幫忙做飯,他拉著沈星辰坐下,把人仔仔細細打量一番。
「身子還好嗎?怎麼瘦那麼多?」
毒哥委屈地說:「想你想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
這回換尹織秋閉嘴不言。
沈星辰盯著他襟前那片觸目驚心的腥紅問:「怎麼傷的?」
原來是有個村民饞著想吃肉偷溜出去打野味,結果被野獸抓傷逃回來,讓尹織秋撞
見。手臂上長長的爪痕看著不過皮肉傷,尹織秋也沒麻煩別人,翻出藥箱自個兒處理。
沒想到那村民隱瞞傷勢,沒坦白他是被感染屍毒的毒狼所傷。待尹織秋包紮完畢,打
算幫他找點補血益氣的藥丸,那個毒素蔓延全身變成毒人的漢子嗅著肉味,張嘴一口就往
眼前活色生香的花哥咬去。
雖然毒人漢子被聞聲趕來的刀娘一刀劈成兩半,但連那霸刀山莊的妹子事後都說,見
尹織秋胸前那個血淋淋的大窟窿,以為這個弱不經風的花哥已然歇菜。
幸虧當日輪值的長歌師兄撫了琴曲幫忙護住心脈,加上這陣子萬花和五毒弟子合力研
製出最新的血毒盅解散,奇蹟似保住尹織秋的小命,沒讓他變成一朵臭哄哄的屍花。
至於那隻咬傷村民的毒狼,則被追出去的炮哥一記暴雨梨花針打爛,可惜那身保暖禦
寒的狼皮。
偏僻鄉村的夜晚也沒什麼活動,眾人忙碌一天,用過晚飯就各自歇息去,他們理所當
然睡同一頂帳篷。
尹織秋躺得規規矩矩,心中盤算剩下的藥材和藥品還能撐幾天,是該去附近採藥或直
接傳書回谷,身旁的沈星辰卻抱著他不撒手,亂磨亂蹭,沒一刻安生。
「怎麼不睡?」
毒哥可憐兮兮地說:「嚇壞了,睡不著。」
尹織秋摸摸他的頭髮,溫聲道:「不怕,皮肉傷而已,我沒事。」
沈星辰這才告訴他:「我是真被你嚇壞了。那可是生死蠱。」
「……嗯?」
情緣錯愕的模樣也可愛得緊,毒哥忍不住上前香一個。
「跟死後復活的鳳凰蠱不同,生死蠱可以代替對方死一回……重傷也行。」
「你!你這人怎麼──唉……」
沈星辰意猶未盡舔著尹織秋的唇角,輕描淡寫地說:「都是你的人了,為你生為你
死,也應該呀。」
「下回不許再做這種事。」
這回是他命大沒死,萬一還有下次,他活了卻害沈星辰死了……那他又何必苟活於
世?
「哎,可是──」
「糖葫蘆。」
「……知道了。」
尹織秋主動親了懂事聽話的情緣一口,「乖。」
夜半互訴衷腸便罷,還想多做些什麼,此情此景怕是不太妥當。
道理尹織秋都清楚,但架不住情緣軟磨硬泡,仗著他貪靜,睡的帳蓬離大夥兒最遠還
是在下風處,終究點了頭。
「那你小聲點。」
「我才不會瞎嚷嚷呢!」
「噓──」
作賊心虛的兩人同時禁聲,在補丁無數的薄被底下扯掉彼此的褻褲互相撫慰。
尹織秋以為洩過一回就完事,不料沈星辰抓著他的手按向身下,直白地說:「這兒也
想你。」
花哥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憋出一句:「我以為,你想要在上面。」
沈星辰真沒想那麼多。他只是愛極自家花哥情動到不能自制的表情,一想到只有自己
能讓他如此失控,那些腰痠背痛屁股疼,都可以不管。
妖豔的毒哥微微一笑,「我想要你。」
激動之下的力道帶著狠勁,尹織秋握著情緣的物事快速套弄,聽著越來越撩人的低
喘,壞心地在脆弱的馬眼上一掐,熱液噴濺而出,射了滿手。
趁沈星辰失神的空檔,尹織秋勉強從包袱裡翻出一小盒止血鎮痛的藥膏。
情緣的後穴溫熱溼軟,隨著裹滿藥膏的指頭緩慢進出,一開一闔,比本人還要乖。
「別磨蹭了,進來呀……」
長腿盤上腰間,吻觸印在唇間,尹織秋順勢放棄彼此折磨的前戲,翻過沈星辰的身
子,握著發疼的傢伙抵上軟穴,慢慢地操了進去。
逼人瘋狂的銷魂。
全根沒入的尹織秋好不容易才用全副心神把控自己沒隨便交代,他摟著情緣,伸手在
毒哥敏感的胸前四處遊走,按壓興奮發紅的乳尖,聽到沈星辰發出委屈的泣吟,又在他後
頸處輕柔舔吻,悉心安撫。
側入的姿勢讓尹織秋進得極深,沈星辰覺得那根東西幾乎要把他捅穿。
整個人都不太好的毒哥只能開口哀求,「情緣緣……你、你動一動呀……」
尹織秋低低地應了聲,徐緩操起滿脹的肉刃,以刀磨肉般在溼熱軟嫩的甬道裡抽插。
「啊!那兒──輕、輕點……」
花哥笑了,「這裡?」
最致命的弱點被發現,接下來就沒沈星辰什麼事了。
尹織秋聽著情緣難耐的呻吟,隨著喘息和心情,一會兒抵在那處輕輕磨蹭,一下子又
刻意繞過,在穴口慢慢抽動,或是一口氣直抵深處,把沈星辰弄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不管漢話或苗語,要論罵人沈星辰從來不虛,可偏偏碰上這個捧在心尖尖上的冤家,
哪怕被掐在手裡恣意搓揉,一句「混蛋」在舌尖反反覆覆,硬是罵不出口,喘到後面只能
崩潰地哭出聲。
「你、你這──嗚嗚……」
「不哭,情緣疼你。」
頂著讓沈星辰舒服的位置反覆戳弄,吻住他帶著哭音的長吟,也沒捨得太欺負人的尹
織秋握住沈星辰的物事伺候著,提前幫他再交代一回。
對自己就沒那麼多溫柔耐心,尹織秋抽出還差點火候的傢伙,粗魯地迅速擼動數十
下,將許久沒發洩過的濁精遍灑在毒哥背上。
他一直很喜歡沈星辰的背,從迷人的蝴蝶骨、挺直的脊樑、到那雙據說要極品美人才
有的腰窩。
尹織秋盯著被精水汙得不成樣子的裸背,抬手按上,隨著痕跡描繪。
被摸得直哆嗦的沈星辰不免又嬌喘一聲。
尹織秋戳戳他的腰窩,低聲威脅道:「不許再招我。」
滿腹委屈還沒處講的沈星辰只能癟著嘴嘟噥:「明明是你欺負人……」
強迫自己把目光從情緣的背上春光挪開,尹織秋起身翻出乾淨的布巾沾了點隔夜茶,
簡單地幫彼此擦拭,將剩下的茶水給喘到口乾的沈星辰潤喉,忙完又爬回被窩把人摟回懷
裡。
「乖乖睡覺,情緣疼你。」
沈星辰還有些暈呼呼的沒反應過來,直到尹織秋的鼻息漸穩,快入睡時,才突然
說:「哎,你是不是覺得講一句『情緣疼你』就能把我哄好?」
睿智的花哥沒有言語,親了他一口,以吻作答。
好吧,確實被哄好了──沈星辰閉上眼,沒骨氣地想。
雖然胡鬧大半夜,沒忘記正事的尹織秋還是在天快亮時就醒了。
他輕手輕腳要起身,腰間被人一把抱住,聽到沈星辰迷迷糊糊說:「雞都還沒
叫呢……再睡……」
尹織秋摸摸他的臉,心軟成一汪春水,卻只能殺風景地回:「這裡沒雞。你再躺
會兒,等早飯好了我叫你。」
「那不睡了,抱抱。」
花哥伸出手,把看來只有三歲的情緣緣抱進懷裡。
沈星辰靠在尹織秋肩頭,依舊用那種沒睡醒的聲音說:「生死蠱沒了,我幫你綁個鳳
凰吧?」
鳳凰蠱的時效只有短短兩刻,而且離了施術者就失效,但尹織秋沒拒絕情緣的好意,
正要應下,聽見他家毒哥又說:「反正我不走了。」
「……你的陣營尊嚴呢?」
他知道沈星辰其實挺煩為國為民拯救蒼生那套,不然當初也不會入了自在逍遙的惡人
谷。
毒哥輕笑一聲,「這江湖都快被天一教搞成萬蠱血池了,還分啥陣營?浩氣那群二百
五應該這幾天就會到,谷裡人多嘴雜,大概還要吵上幾天。」
「說到這個。我昨天收到凌雪閣的消息,據聞有重臣染上屍毒身亡,皇上下令查辦,
連封好幾座大城,還要舉國哀悼一日。估計現在官道也走不了……你是怎麼過來的?」
沈星辰被這傻問題逗樂了,「好歹是練武之人,大輕功了解一下?」
其實也是沈星辰運氣好,趕在詔令頒布封城前就出了揚州,不然哪怕他學蓬萊撐傘飛
天,也是立馬被護城軍彎弓射下來的命。
尹織秋點點頭,「那再大輕功回苗疆,也沒問題吧?」
沈星辰眨了眨眼,「情緣,你就那麼狠心,睡完就要趕我走?」
尹織秋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不懼毒物,醫術也比我高明許多,但這裡實在太危
險。萬一像我那樣被百姓反咬,我可沒生死蠱能代你一回……」花哥說著說著低下頭,
「到時候,你讓我、你讓我怎麼辦……」
說是出身青岩的萬花,矜持內斂的尹織秋其實更像不解風情的木頭。情情愛愛的風月
之詞,從沒自他口中講過。
這句吞吞吐吐的「你讓我怎麼辦」,對他而言已算是最直接的表白。
沈星辰欣喜若狂地抱著他猛親,連反駁都忘了。
享受著情緣投懷送抱的親吻片刻後,尹織秋趁著換氣喘息的空檔說:「這事就這麼
定了。」
「……哎?」
沈星辰慢了半晌會過意來,還沒張口,尹織秋又使了絕招:「糖葫蘆。」
毒哥瞪大那雙勾著胭脂的丹鳳眼準備讀條,花哥直接捧起他的臉打斷,張嘴勾住舌頭
深吻。
沈星辰最喜歡這種溼漉漉黏答答的吻。
待人被吻得暈頭轉向,估計連教主是誰都想不起時,尹織秋才緩緩補上最後一刀:
「若你真怕我出事要綁鳳凰,這裡也有五毒弟子。」
毒哥氣惱地嚷著:「我可不許其他人對你下蠱!再說,我身為五毒弟子,最懂一意孤
行終身遺憾的下場了。你還記得我們教主跟德夯的事吧?」
也不管尹織秋清不清楚,他接著說:「雖然那時是情勢所迫,孫飛亮也確實因為變成
屍人救了教主,平了我教內亂,但每次看到他肩頭扛著教主,卻再也不能跟她好好說上一
句話、對她笑一笑……就算他無怨無悔,也是心中有憾的吧?」
掙開懷抱,沈星辰難得正色盯著他道:「尹織秋,別讓我變成那個抱憾終生的人。」
尹織秋按著發疼的太陽穴,掀開薄被下床更衣。
「……你讓我想想。」
抬手掀開帳門,早晨的炊煙飄了進來。
菜田附近,有個毒姊正用一口大鼎煮著黑糊糊但香噴噴的不知道什麼粥,旁邊的秀姊
賣力揮舞大扇子,幫忙加強火力,時不時還掏出手絹給毒姊擦汗。
爛木箱搭起來的桌案邊,有個少林弟子拿著涅槃棍擀麵糰,看來是要做饅頭。另一個
帶髮和尚負責在大炒鍋上架起蒸籠,準備師兄把饅頭捏好,能及時蒸上。
蒙著雙眼的丐哥嘴裡哼著小調,左手拎著酒壺時不時喝一口,右手正處理一大塊看不
出來但肯定不是雞肉的東西,熟練地剖腹去內臟,再把準備好的配料塞進去,外皮還抹上
香料。
來自東海仙島的蓬萊弟子這回也沒缺席。撐傘翩翩落地的傘爹不知去哪抓了一大簍鮮
魚,被好奇的喵姊問起,仙氣飄飄頗為高冷地回答:「嘯溟吃剩的。」
常跟寵物搶魚吃的喵姊沒介意,就是夜貓子沒睡飽,打著呵欠臉還沒洗,乾脆戴上兜
帽遮醜,懶洋洋應了聲。她將處理乾淨的河魚架在爐邊烘烤,從包裹裡翻出孜然、辣椒和
一堆叫不出名字的調料猛灑,看得一旁嗜辣如命的炮哥拍手叫好,完全忘記帳篷裡還有個
死不吃辣的琴娘情緣。
待用過早膳,來自五湖四海八方雲集的醫者與俠客又要踏入李渡城,滅毒屍、救百
姓,展開新的一日。
期間可能會有人受傷,甚至染上無法挽救的屍毒變成毒屍,逼同門必須手刃感染者,
以免疫情擴大,但不管再痛再苦,他們不會停下扶弱救難的腳步。
生離死別在這鬼域荒城天天上演,可俠骨柔情與濟世仁心也未缺席。
尹織秋想起當年在生死樹下炸真橙時的誓言:生死不離,相許相從。
豁然開朗的他轉頭看向還窩在床上等候發落的情緣,淡淡地說:「我去拿早飯,早點
吃完早點幹活。」
心頭大石終於落地的沈星辰連忙抓過散落的衣物套好,自告奮勇道:「我去我去,乖
乖等我呀。」
隨即又親了個口,一扭一扭地帶著那群飛舞的小蝴蝶去討飯吃。
睡隔壁被吵得一宿未眠的蒼爹頂著熊貓眼踏出帳門又撞見這幕,摀著臉哀號,抬頭對
不遠處的丐哥喊:「酗酒的!都有情緣了還蒙眼?把你那雲幕遮借我,狗眼都快被閃
瞎了。」
喝了一口酒美滋滋的丐哥吼回去:「滾蛋!老子還是純情小夥子,還沒情緣呢!」蒙
著眼動作卻比常人敏捷的丐哥揚起短棒威嚇,「信不信我棒打狗頭揍你!」
蒼爹伸伸懶腰活動筋骨,朝丐哥比了個挑釁的手勢,「來啊,雁門蒼雲無所畏懼。」
要去端著早膳的軍娘路過,抬手一記戰八方,直接把兩人揍趴。
「大清早的,都給老娘閉嘴!」
差點打起來的丐五歲和蒼六歲摸摸頭上的腫包,不吱聲了。
剁完一大盤肉,畢恭畢敬地上呈軍娘分送,丐哥擦擦手,摸出一小碟私藏的碎肉末遞
過,「扭秧歌的,吃不吃?」
蒼爹滿臉戒備地問:「這到底什麼肉?」
其實他也想問問那毒姊的鍋裡加了什麼,但征戰沙場歷經生死的直覺告訴他:知道太
多可不好。
丐哥灌了口酒,若無其事地說:「雞肉啊。我昨天宰了個藏劍,掐頭去尾可以吃好幾
天呢。」
蒼爹翻了個白眼,「繼續吹。」
丐哥爽朗一笑,不再賣關子,「附近不是有龜蛋可撿嗎?既然有龜蛋就會有烏
龜啊。」
蒼爹的表情一言難盡,「烏龜肉……好吃嗎?」
丐哥收回手,把那盤碎肉餵了自家愛隼,回答道:「鬧起飢荒觀音土都能吃!你個當
兵的還挑三揀四,怕是沒挨過餓吧?」
蒼爹輕哼,「怎麼沒有?草根和雪塊都吃過。」
丐哥拍拍他的肩,「別說哥兒們對你不好,想吃什麼,我來想辦法。」
蒼爹單手撐頰,也不怕銳利的手甲劃傷臉,咕噥著:「我就突然想喝碗現擠羊奶。」
更想念的是當年非現擠羊奶不喝的圈圈。
丐哥笑罵一聲,「操!老子身上只有酒沒有奶!」
「有酒?勞駕給半碗,我餵豹子。」
渾然不覺有人靠近的丐哥嚇一跳,瞪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精瘦漢子,嘴裡還不忘打
聽:「您這是哪家哪戶的豹子會喝酒?」
那人微微一笑,沒回話。
大剌剌的丐哥也沒再追問,從酒壺裡分了半碗猴兒酒給他。
漢子道了謝,轉身就消失在忙碌來去的人堆裡。
揉揉眼睛,丐哥還有點恍惚,他回頭問:「那誰?」
蒼爹微訝,「我以為你認識。」
「不認識啊。長相都……欸,長哪樣來著?」
不過一晃眼就想不起來,只記得一身收斂的殺氣還有藏不住的血腥味,就像那種十步
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刺客。
「算了算了,剛講到哪啦?」
蒼爹提醒他:「羊奶。」
「喔……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老子上哪弄羊奶去?」話剛說完,丐哥突然指向不遠
處幫忙佈粥的人影,「不然,你問那道長擠擠看?」
能來這裡的都是武功高強之人,耳朵靈得很。
無端受辱的純陽弟子想都沒想,背後氣劍就朝丐哥飛去,急得他趕緊煙雨行逃命,嘴
上不忘喊:「道長饒命!道長饒命!太虛劍意天下無敵!」
「貧道是個氣純!」
本來不想計較的氣純甩手一個五方就把丐哥釘在原地,嚇得丐哥立馬改口:「紫霞神
功日天日地!道長饒命!道長饒命啊啊啊!」
原本壓抑到近乎死寂的洛道早晨因為眾人的嬉鬧鮮活起來,彷彿又有了一絲生氣。
昨夜體力活做太多,餓得有些快的尹織秋嗑著雨墨珍藏的堅果看戲,在胖松鼠嘰嘰
叫的連聲抗議下才住手。等沈星辰終於周遊列國帶回內容物不可說的肉粥、爆辣孜然怪味
烤魚、香酥叫化龜和純素大饅頭後,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來。
吃完收拾好,尹織秋抬頭一望,發現總是陰沉灰敗的天空,破天荒從雲層裡透出幾線
耀眼金光。
他轉頭和同感意外的沈星辰相視而笑。
或許「祈黎明」這面罩的名字真是個好兆頭吧。
願黑夜終逝,黎明將至。
完